过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讲下去。
“第二天早晨他又来到这所别墅。我透过我卧室的百叶宙看见了他。当然他不会想到我在里面。他依然认为我是个西班牙农家小姑娘。他站在那儿四下看着。他曾要我和他见面。我说过我会去的,但我从来没打算去。
“他站在那儿,看上去很焦急。我想他是在担心我。他很好,为我担心。他很好……”
她又停顿了一下。
“翌日他离开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我的孩子九个月后出生了。我一直出乎意料地幸福。
能够如此平静地有一个孩子,没有人伤害你或是使你痛苦。
我真希望当时我曾想起问问我的英国少年的教名。那样我就可以用他的名字给我的孩子命名了。不那样似乎不地道。
似乎不公平。他给了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而他将永远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当然,我告诉自己,他不会那么看这件事——知道这件事只会令他烦恼担忧。我只不过是他偶然的一次消遣,仅此而已。”
“那个孩子呢?”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他非常优秀。我叫他约翰。出色极了。我真希望你现在能看到他。他二十岁了。他将成为一名矿业工程师。他是我在世界上最好、最亲爱的儿子。我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去世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盯着她。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没有全讲完的故事。他确信,还有其它内容。
“二十年是段很长的时间,”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从来没考虑过再婚吗?”
她摇了摇头。一丝红晕在她棕褐色的脸颊上慢慢荡漾开来。
“对你来说孩子就足够了——一直是这样?”
她看着他。她的眼睛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情!”她小声道,“如此奇怪的事……你不会相信这些事的——不,我错了,你可能会相信。我并不爱约翰的父亲,当时是这样。我认为我甚至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我想当然地觉得这个孩子会像我。但他不像我。他似乎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他像他的父亲——除了他的父亲,他谁也不像。我学会了了解那个男人——通过他的孩子。通过他的孩子,我学会了爱他。我现在爱他。我将一直爱他。你可能说这是幻想,我树立了一个理想中的人物,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爱那个男人,那个真实的,具有一切凡人皆有的特点的男人。如果我明天看到他,我会一眼就认出他来——尽管这是在我们相遇二十多年后。爱他把我变成一个女人。我像一个女人一样爱他。二十年来我在爱他中活着,我将爱他至死。”
她突然停住了——质问她的听众。
“你是否认为我疯了——说这些奇怪的事情?”
“哦:亲爱的。”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道。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你真的明白?”
“我想我明白。但不止这些,是吗?还有一些你没有告诉我吧?”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是的,有些我没告诉你。你很聪明地猜到了。我立刻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们可以瞒住你事的人。但我不想告诉你——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是,对你来说不知道是最好的。”
他看着她。她勇敢挑衅地迎着他的目光。
他心想:“这是一个测试。所有的线索都在我的手中。我应该能够知道。如果我推理正确,我就会知道。”
一阵暂停,然后他慢慢地说:
“出了什么问题。”他看到了她的眼皮微弱的颤抖,知道他的想法对头。
“出了什么问题——突然之间——在过了这么些年后。”他觉得自己在摸索——摸索——她内心那块隐秘的角落,在那儿她藏着他想知道的秘密。
“那个男孩——事情与他有关。你不会在意其它任何事情。”
他听见了她发出的非常微弱的喘息声,知道他摸索对了。一件残忍但是必须的事。是她的毅力在和他的毅力对抗。她具有支配性的、无情的意志力,但在他柔顺的外表下也隐藏着极强的个性。他的内心深处有那份天赐的自信:他在干他真正的工作。他感到一种转瞬即逝的轻蔑的遗憾,为那些以追踪诸如犯罪之类的行为为业的人们。这种心理侦探工作,收集线索,挖掘事实,当逐渐接近目标时的那份狂喜……正是她那份极力想对他隐瞒事实的激情帮助了她。
随着他越靠越近,他感到了她那份挑衅的执勒。
“你说,我最好不要知道。这样对我好些?但你不是一个考虑得非常周到的女人。你不会因为怕使一个陌生人有暂时的稍微不适而退缩。不止于此,是吗?如果你告诉我,你就使我在事实面前成了一个同犯。那听起来好像是犯罪。
不可思议!我不可能和你与犯罪联系在一起。或是只有一种犯罪。谋杀你自己的犯罪。”
她的眼皮无精打彩地垂了下来,尽管她隐藏着她的目光。他探前身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就是那样!你在考虑自杀。”
她低声惊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但为什么?你并没有厌倦生活。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渴望生活——更光芒四射、充满活力的女人。”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一边将她的一缕黑发掠至脑后。
“既然你已经猜到这么多了,我最好还是告诉你真相。
我今晚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的。我本该知道你会看透许多事实。你是那种人,你猜的起因是对的。是因为那个男孩。
他一无所知。但上次他回家来的时候,悲哀地说起了他的一个朋友,我意识到一些事情。如果他发现他是非婚生子,这会伤透他的心。他骄傲——非常地骄傲!现在有一位姑娘,哦!我不打算谈细节。但他将很快回来——他想知道关于他父亲的一切——他想知道详情。那位姑娘的父母自然也想知道。当他发现真相,他会和她绝裂,背井离乡,毁掉自己的生活。哦!我知道你会说什么。他年轻、愚蠢,那样做是刚惧自用!可能这些都是真的。但人们应该怎样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他们本来的样子。这件事将令他心碎……但是如果在他回来之前,发生一场事故,那么一切都会淹没在怀念我的悲伤之中。他会浏览我的文件,什么都不会发现,有几分生气我告诉他的事情太少。但他不会去怀疑事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一个人必须为幸福付出代价,而我已经拥有了太多——哦:太多的幸福:而且事实上这代价也会很容易。只需一点勇气——去跳下去——可能只是一会儿的痛苦。”
“但是,亲爱的孩子——”
“不要和我争辩。”她突然激动起来,“我不会听那些老一套的理由。我的生命属于我自己。直到现在,它的存在一直是为了——约翰。但他不再需要它了。他需要一个伴侣——一个同伴——他将更加情愿地转向她,因为我不再在那儿了。我的生命没有用了,但我的死亡将会有用。而且我有权按我自己的意愿去处理我自己的生命。”
“你确信吗?”
他语气的坚定令她惊讶。她稍微有点结巴地说。
“要是它对任何人都没有用——而且我对此是最好的鉴定人——”
他又打断了她的话。
“不一定。”
“你这话是何意?”
“听着。我将给你举个例子。一个人来到某个地方——
来自杀,我们这么假设。但碰巧他发现另一个人在那儿,所以他没达到他的目的,走了——去活着。第二个人救了第一个人的命,不是因为这在他的一生中必要或是重要,而只是因为在某一特定时刻他在某一特定地点这一自然事实。你今天自杀了,可能,之后五年,六年,七年,某个人会死去或是遭难,只是因为你不在某个特定的地点。那可能是一匹脱缰的马从街上奔过来,看到你时偏到了一边,因此没有踩死在排水沟里玩耍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可能活着长大成人,成为一名伟大的音乐家,或是发明了一项治疗癌症的药物。
或许没有这么戏剧性。他可能仅仅长大成人,享受着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的乐趣……”
她盯着他。
“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想过……”
“你说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萨特思韦特先生继续道。
“但是你敢否认你在参加着一出造物主安排的巨型戏剧的可能吗?你的台词可能直到戏结束才轮到——它可能完全不重要,只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但是如果你不给另一个演员提示台词,那这出戏就会陷入停顿。整个大厦可能会崩溃。你作为你,可能不会对世界上任何人有什么影响,但你作为一个人,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可能会无法想象地重要。”
她坐下来,仍然盯着他。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简单地说。
这是萨特思韦特先生胜利的时刻。他发出命令。
“我想让你至少答应一件事——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做任何鲁莽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请你帮个忙。”
“什么?”
“不要关上我进来的那个房间的百叶窗,今晚在那儿守夜。”
她好奇地看着他,但点头答应了。
“现在,”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道,稍微觉得有点虎头蛇尾,“我实在必须走了。上帝保佑你,亲爱的。”
他非常局促不安地走了出来。那个健壮的西班牙姑娘在走廊里碰见了他,为他打开边门,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当他到达饭店的时候,天刚黑。在露台上有个孤独的身影。萨特思韦特先生径直朝它走了过去。他很激动,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感到一件大事就在他的手中。一个虚假的举措———
但他试图隐藏了他的激动,自然随意地和安东尼·科斯登说话。
“一个温暖的夜晚,”他说道,“坐在悬崖上,我完全忘了时间。”
“你一直在那儿?”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旅店的旋转门开着让某个人进去,一束光线突然落在了对方的脸上,照亮了他脸上麻木痛苦、令人无法理解的木然的忍受的表情。
萨特思韦特先生心想:“他的情况要糟得多。幻想、臆测、沉思——它们对人产生很大作用。你可以,这么说吧,以不同的方式对待痛苦。动物的无法理解的盲目的痛苦——
那是很可怕的……”
科斯登突然嘶哑着嗓子说话了。
“晚饭后我打算去闲逛一会儿。你——你明白吗?第三次会是幸运的。看在上帝的分上,别管我。我知道你的干涉是好意的——但是对我没有用处。”
萨特思韦特先生挺直身子。
“我从不干涉别人。”他说,从而揭穿了他在这儿的全部目的。
“我知道你想什么——”科斯登继续道,但他的话被打断了。
“请你原谅,但对此我有不同看法,”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没有人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他们可以猜测,但他们几乎总是错的。”
“哦,可能是这样。”科斯登满腹狐疑,微微吃了一惊。
“想法是你自己的,”对方说,“没有人能改变或影响你的行为。让我们谈一个稍微不太痛苦的话题吧。比如,那所古老的别墅。它有着奇特的魅力,与世隔绝,只有上天才知道它的秘密。它诱惑我干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我试图去推开其中一扇百叶窗。”
“真的?”科斯登猛地转过头来,“但窗户是关着的,自然?”
“不,”萨特思韦特先生说,“它是开着的。”他温柔地加了一句:“从后数第三扇窗。”
“天哪,”科斯登大声喊出来,“那是——”
他突然止住不说了,但萨特思韦特先生已经看见了他眼里跳动的光芒。他站起身来——满意地。
但他仍然有点不安。用他最喜欢的比喻戏剧来说,他希望他准确无误地讲完了自己的台词。因为它们是非常重要的台词。
但仔细考虑之后,他艺术家的判断得到了满足。在上那个悬崖的路上,科斯登会试着推那扇百叶窗,这是人类无法抗拒的天性。二十多年前的记忆把他带到了这儿,同样的记忆会把他带到窗前。之后呢?
“明天一早我会知道。”萨特思韦特先生道,继续井然有序地去变换他的晚餐去了。
大约十点钟左右,萨特思韦特先生又站在了拉巴斯花园里。曼纽尔微笑着向他道了声“上午好”,送给他一枝玫瑰花苞,萨特思韦特先生仔细地把它插在钮孔中。然后他继续走向那所房子。他在那儿站了几分钟,抬头看着宁静的雪白的围墙,爬满桔色植物的小径,和那些淡绿色的百叶窗。如此寂静,如此样和。难道整个是一场梦?
但就在这时其中一扇窗户打开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脑子里一直考虑着的那位夫人走了出来。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朝他走来。就像被狂喜的波浪簇拥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两颊绯红。她就像画上那快乐的人儿。她身上没有踌躇,没有怀疑和恐惧。她径直走到萨特思韦特先生面前,把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吻着他——不是一次而是许多次。
硕大的深红色的玫瑰,非常柔软光滑——这是他后来的感觉。阳光、夏日、鸟儿的呜叫——他觉得自己置身于这种氛围之中。温馨、喜悦和巨大的活力。
“我非常幸福,”她说,“亲爱的!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你就像童话故事里好心的魔术师。”
她停顿了一下,幸福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今天要去——去领事那儿——去结婚。当约翰回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将会在那儿。我们将告诉他过去发生了一些误会。哦!他不会问问题的。哦!我太幸福了——太幸福——太幸福了。”
幸福确实如潮水般向她涌来。温暖快乐的浪花滔?舀不绝地溅在萨特思韦特先生的身上。
“安乐尼非常惊讶地发现他有一个儿子。我从未想到他会在意或关心。”她满怀信心地看着萨特思韦特的眼睛说道,“这是多么奇特啊:美丽的开始,圆满的结束!”
他清楚地看见了她。一个孩子——依然是个孩子——
带着她玩假扮游戏时的爱情——她那童话故事,最后以两个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美满地结束。
他温柔地说:
“如果你在这最后几个月里带给你的这个男人幸福和快乐,你真是做了件非常美好的事。”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惊奇。
“哦!”她说道。“你不认为我会让他死吧,对吗?在这么多年后——当他终于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知道许多医生已经认为无救的人至今仍然活着。死?当然他不会死!”
他看着她——她的力量,她的美丽,她的生机勃勃——
她不屈不挠的勇气和毅力。他也曾知道医生有弄错的时候……个人因素——你永远不知道它会有多么重要或多么不重要。
她又说话了,嗓音里含着蔑视和椰榆的口气:
“你认为我不会让他死,对吗?”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终于非常温柔地说,“不管怎样,亲爱的,我认为你不会……”
然后他走下那条叶子花夹道的小径来到俯瞰大海的那条凳子那儿,在那儿他发现了他正在期望看见的人。奎恩先生站起身来招呼他——像从前一样,黝黑、忧郁、微笑、悲哀的神情。
“你在等我?”他问道。
萨特思韦特先生答道:“是的,我在等你。”
他们一起坐在凳子上。
“我有一种感觉,从你的表情上来判断,你又替上帝尽了次责任。”不久奎恩先生说。
萨特思韦特先生责备地看着他。
“好像你对整件事一无所知似的。”
“你总是谴责我无所不知。”奎恩先生微笑着说。
“如果你一无所知,前天晚上你为什么在这儿——等候?”萨特思韦特先生反问道。
“哦,那——?”
“是的,是那件事。”
“我有一项——任务要完成。”
“为了谁?”
“你有时候别出心裁地称我为死者的辩护人。”
“死者?”萨特思韦特先生有点困惑,“我不理解。”
奎恩先生修长、瘦削的手指指着下面蓝色的大海。
“二十二年前一个男人在那儿被淹死了。”
“我知道——但我不明白——”
“假设,那个男人非常爱他年轻的妻子。爱情能使男人变成魔鬼,也能使男人变成天使。她对他有种少女似的崇拜,但他永远无法触及她身上女人的那一面——而这使他发疯。他折磨她,因为他爱她。这类事情发生了。你知道得和我一样多。”
“是的,”萨特思韦特承认道,“我见过这种事情——但极少——非常稀少……”
“而且你也很经常地见过譬如懊悔这种东西——补偿——不计代价补偿过失。”
“是的,但是死亡来得太快了……”
“死亡!”奎恩先生的嗓音里有种轻蔑,“你相信来生,是吗?谁告诉过你同样的愿望、同样的渴求不能在另一个人的生活中再现?假如这种愿望足以强烈——它就会找到一个信使。”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萨特思韦特先生站起来,微微有点发抖。
“我必须回饭店了,”他说,“如果你那边去的话。”
但奎恩先生摇了摇头。
“不,”他说,“我要回到我来的地方。”
当萨特思韦特先生扭头看去的时候,他看见他的朋友朝悬崖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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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黑暗中的声音
1
“我有点担心马杰里。”斯特兰利夫人说。
“我的女儿,你明白的。”她加了一句。
她忧郁地叹了口气。
“有一个成年的女儿让入觉得自己非常老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这种知心话的承受者,得体而殷勤地应付着这种场合。
“没有人会认为有这种可能的。”他宣布说,同时微微鞠了一躬。
“过奖了。”斯特兰利夫人含糊其辞地说。显而易见她脑子里想着别的东西。
萨特思韦特先生赞赏地看着她穿着白色衣服的苗条的身影。嘎纳的阳光无孔不入,但斯特兰利夫人成功地经受住了考验。从远处看,她年轻的外表十分出众。人们几乎怀疑她是否成年。萨特思韦特先生知晓所有一切,明白即使斯特兰利夫人有成年的孙辈也是完全可能的。她代表了人工胜过自然最成功的例子。她的身材极佳,面容年轻得令人难以相信,她把大把的钱花在许多美容院里,无疑其效果是惊人的。
斯特兰利夫人点燃了一只烟,穿着最好的肉色丝质长袜的玉腿交叉放着,喃喃地说:“是的,我确实很担心马杰里。”
“啊,”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什么麻烦事?”
斯特兰利夫人美丽的眼睛转向他。
“你从来没有见过她,是吗?她是查尔斯的女儿。”她主动地补充说。
如果“名人录”的词条完全合乎事实的话,有关斯特兰利夫人的条目大概会有这样的结尾:“嗜好:结婚。”她终身到处游荡,不停地换丈夫。她离过三次婚,还有一位死去的丈夫。
“假如她是鲁道夫的女儿的话,我还可以理解。”斯特兰利夫人沉思地说,“你记得鲁道夫吗?他总是很敏感,容易激动。我们结婚六个月后我就不得不申请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他们称之为什么?夫妇的那些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谢天谢地,如今简单多了。我记得我不得不写给他那种最傻的信——我的律师差不多口授给我的。让他回来,你知道的,我将做我所能做的一切,等等。但是你从来不能指望鲁道夫什么,他是那么敏感。他马上冲回了家,这样做是相当错误的,根本不是律师的本意!”
她叹了一口气。
“那么马杰里?”萨特思韦特先生提示到。老练地把她领回到正在讨论的问题上。
“当然。我正准备告诉你,不是吗?马杰里一直看见些什么东西,或是听见它们。幽灵,你明白的,而且,到了那种程度。我从来没有想到马杰里可能如此富有想象力。她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一直是,但就是有点——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