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注意,”上校说,“尽管我刚刚嘲笑过那些巫师,我还是不介意承认关于那所房子有种可追溯的离奇古怪的氛围——尤其是关于那个房间。在墙壁的嵌板上有许多子弹孔,那是曾经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决斗的结果。而且,在地板上有块奇怪的污渍,尽管他们换过那块木板许多次,那污渍总是再现。我想现在那地板上会有另外一块血迹了——可怜的查恩利的血。”
“他流了很多血吗?”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非常少——少得不可思议——医生是这么说的。”
“他射中了自己哪里,子弹穿过头颅?”
“不,是穿过心脏。”
“这可不容易,”布里斯托说,“知道人的心脏在哪儿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我自己永远打不中自己的心脏的。”
萨特思韦特摇了摇头。他模模糊糊地觉得不满意。他本来希望发现什么东西的——他几乎没明白蒙克顿上校下面的话。
“查恩利是个幽灵般的住所。当然,我什么也没看见过。”
“你没有看见过拎着银水壶哭泣的女郎吗?”
“对,我没见过,先生,”上校强调道,“但我猜那所房子里的每一个仆人都会发誓他们见过。”
“盲目的恐惧是中世纪的祸根,”布里斯托说,“今天仍然处处有它的踪迹,但谢天谢地,我们正在摆脱它。”
“迷信,”萨特思韦特先生沉思地说,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张空椅子,“有时候,难道你不认为——它可能有用?”
布里斯托盯着他。
“有用,这是个奇怪的词。”
“好吧,我希望你现在被说服了,萨特思韦特。”上校说道。
“哦,有点,”萨特思韦特先生道,“表面看来是奇怪——
毫无意义,对于一个年轻、富有、幸福,正在庆祝他抵家的新婚男人来说——不可思议——但我同意我们没有无视事实。”他温和地重复道,“’事实。”并且皱起了眉头。
“我想有趣的事情是我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蒙克顿说,“隐藏在其后面的故事。当然有谣言——形形色色的谣传。你知道的,人们会说什么。”
“但是没有人知道任何事情。”萨特思韦特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它不是一篇畅销侦探小说,对吗?”布里斯托说道,“没人能因查恩利的死得到什么。”
“除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萨特思韦特先生道。
蒙克顿突然低声笑了笑。“可怜的雨果·查恩利颇受打击,”他说道,“将有一个孩子的消息一传出来。他就有了份体面的苦差事:静观事态发展,等着看是男是女。他的债权人们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最后结果是个男孩,这令他们许多人失望。”
“那位寡妇情绪非常低落吗?”布里斯托问道。
“可怜的孩子,”蒙克顿道,“我永远忘不了她。她没有大声痛哭或是有任何类似情况。她好像——呆了。如我说的,她不久之后关闭了那所房子,而且就我所知,从那以后那所房子再没有被开启。”
“那么,我们对于动机是一无所知的,”布里斯托轻笑了一声说道,“有另一个男人或另一个女人,不是前者就是后者,嗯?”
“看起来像这么回事。”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很可能是另一个女人,”布里斯托继续说道。“因为那位美丽的寡妇没有再嫁。我憎恨女人。”他平心静气地加了一句,萨特思韦特先生微微笑了一下,弗兰克·布里斯托看见了那丝微笑,马上对此反击。
“你可以笑,”他说,“但我确实这么认为。她们搅乱所有的事情。她们碍事。她们横亘于你和你的工作之间。她们——我只遇见过一个女人能算——哦,有趣。”
“我想会有一个的。”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我——我只是偶然遇见了她。实际上——是在火车上。终归,”他愤然加了一句,“为什么一个人不能在火车上碰到别人呢?”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萨特思韦特先生安慰地说,“火车上和其它任何地方一样好。”
“火车自北部开来。那个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们开始交谈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我想我不会再见到她了。我不知道我想再见她。这可能是——一桩遗憾。”他停顿了一下,努力想表达清楚他的意思,“她不是很真实。朦胧而虚幻。好像从盖尔人的神话里的山上下来似的。”
萨特思韦特先生温和地点点头。他的想象力已经毫不费力地勾画出了这个场景。过分自信而且讲究实际的布里斯托和一个披着银色光泽般的幽灵似的人影——朦胧而虚幻,就像布里斯托说过的那样。
“我猜想,如果是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其程度之严重几乎无法忍受,一个人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或她可能会逃离现实,进入一个几乎只有自己的世界。然后,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中去了。”
“这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情况吗?”萨特思韦特先生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布里斯托道,“她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情,我只是在猜测。一个人要想知道任何结果就不得不猜测。”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慢悠悠地说,“人必须猜测。”
门开了,他抬头看了看。他飞快地寻找着什么,满眼期待,但管家的话令他失望了。
“先生,一位女士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您。她是阿斯帕西姬·格伦小姐。”
萨特思韦特先生有些吃惊地站起身来。他知道阿斯帕西姬·格伦的名字。在伦敦哪个人不知道呢?首先是被大肆宣传为带头巾的女人。她独自演出了一系列日间戏,一时风靡伦敦。借助她的头巾她迅速扮演了各种各样的角色。那块头巾依次是一个修女的贴头帽,一个工厂机械工人的围巾,一个农民的头巾和一百个其它的东西。她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与其它完全不同。作为一名艺术家,萨特思韦特先生对她十分崇敬。碰巧他从来没有结识过她。她在这样不平常的时刻来拜访他强烈地引起了他的兴趣。向其他人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他离开房间穿过大厅来到会客室。
格伦小姐坐在一张铺着金色织锦套垫的大背长椅的正中央。如此泰然自若地处于房间的控制位置。萨特思韦特先生马上意识到她打算控制局势。很不可思议,他的最先感觉是反感。他过去一直对阿斯帕西姬·格伦的艺术真诚地崇拜。根据舞台上的脚灯传达给他的感觉,她的性格是有感染力而且令人愉快的。她在舞台上给人的感觉是沉思的、启发性的,而不是命令式的。但现在,面对面地和这个女人本人在一起,他领受到的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她身上有某种冷酷的——大胆的——强有力的东西。她高高的个子,黑色的头发,可能大约三十五岁的年纪。无疑,她长得很漂亮。而且她显然依仗这一事实。
“您得原谅我这次不合常规的拜访,萨特思韦特先生。”
她说道。她的声音洪亮、圆润而且有诱惑力。
“我不想说长久以来我一直想认识您,但我很高兴有这么个借口。关于今晚我的来访”——她大声笑了——“当我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我简直不能等,当我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我只是一定要得到它。”
“不管是什么借口,把如此迷人的一位女士带到我这儿来做客,我都肯定欢迎。”萨特思韦特先生以一种旧式的骑士风度说道。
“您真是太好了。”阿斯帕西姬·格伦说道。
“我亲爱的小姐,”萨特思韦特先生说,“请允许我在这儿谢谢您,以及您经常带给我的愉快——在我剧院包厢的座位上。”
她高兴地朝他微微笑了。
“我就开门见山切人正题了。我今天在哈切斯特美术馆。我看见了一幅面,没有它我简直不能活。我想买下来却不能,因为您已经买了它。所以”——她停顿了一下——“我实在很想要它,”她继续道。“亲爱的萨特思韦特先生,我简直一定要拥有它。我带来了支票簿。”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每个人都告诉我您是多么多么地富于同情心。人们对我都很友好,您知道的。这样会宠坏我的——但情况确实如此。”
这些就是阿斯帕西娅·格伦的手段。萨特思韦特先生的内心对这种极端的女子气和这种被宠坏了的孩子似的装腔作势非常清楚、冷静。他想,这本应该打动他的,但实际上没有。阿斯帕西娅·格伦犯了一个错误。她把他看成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艺术爱好者,一个漂亮女人能容易地讨好他。
但萨特思韦特先生骑士风度的背后有着精明、有判断力的内心。他对人们的本来面目看得很准,而不是人们想展示给他的东西。他看清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迷人的女士在恳求得到她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的东西,而是一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人为了某个他不清楚的原因决心独行其事。而且他很肯定阿斯帕西姬不会胜利的。他不打算放弃那幅“死去的小丑”,他脑子里很快有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既能智胜她,又不显得公然的无礼。
“我确信,”他说,“每个人都尽他们所能地经常使您随心所欲,而且对此感到再荣幸不过了。”
“那么您真的打算把那幅画让给我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慢慢地、抱歉地摇了摇头。
“恐怕不可能。你要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我是为一位夫人买的这幅画。它是件礼物。”
“哦:但无疑——”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低声说了句抱歉的话,萨特思韦特先生拿起了听筒。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话,一个微弱、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
“请找萨特思韦特先生接电话好吗?”
“我就是萨特思韦特。”
“我是查恩利夫人,阿利克斯·查因利。我敢说你不记得我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自从我们见面之后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亲爱的阿利克斯。当然,我记得你。”
“我想问你件事。我今天在哈切斯特美术馆看画展。有一幅叫做“死去的小丑”的画,可能你认出来了——那是查恩利那问带露台的房间。我——我想要那幅画。而你买了它。”她停顿了一下,“萨特思韦特先生,由于我自己的原因,我想要那幅面。你能转售给我吗?”
萨特思韦特先生说:“这可真是奇事。”当他对着话筒讲话时,他庆幸阿斯帕西姬·格伦只能听见他这边的话。“假如您愿意接受我的礼物,亲爱的夫人,我将非常高兴。”他听见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他赶快继续道:“我是为你买的。真的。但是听着,亲爱的阿利克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如果你愿意。”
“当然。萨特思韦特先生。我非常荣幸。”
他继续说下去:“我想让你现在到我的住所来,马上。”
稍微的停顿。然后她沉静地回答说:
“我马上就来。”
萨特思韦特先生放下听筒,转向格伦小姐。
她迅速而生气地说:
“你们谈的是那幅画吗?”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那位夫人,我要送礼物给她的那位,几分钟之后就来这儿。”
突然,阿斯帕西姬·格伦的脸上又进发出了微笑:“你会给我一个机会说服她把那幅面转售给我?”
“我给你一个说服她的机会。”
他内心奇怪地激动。他正处于一出戏的中间。这出戏正朝着预先注定的结果发展。他,这个旁观者,扮演着主角。
他转向格伦小姐。
“请和我到另一个房间好吗?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几个朋友。”
他为她打开门,穿过大厅,推开了吸烟室的门。
“格伦小姐,”他说,“请允许我把我的一位老朋友介绍给你,他是蒙克顿上校。这位是布里斯托先生,你非常祟拜的那幅画的作者。”然后,当第三个人从他放在他自己椅子旁的那张空椅子上站起身来时,他吃了一惊。
“我想今晚你期待我的到来,”奎恩先生说,“你不在期间,我向你的朋友们介绍了我自己。我很高兴我能顺路来访。”
“我亲爱的朋友,”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我——我一直尽我所能让事情顺利进展,但——”在奎恩先生那稍有点嘲笑的注视下,他打住了话头。“让我来介绍一下。哈利·奎恩先生,阿斯帕西娅·格伦小姐。”
是错觉——还是真的她稍微有点畏缩,一丝奇怪的表情掠过她的脸庞。突然,布里斯托兴高采烈地插了一句。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是什么令我困惑了。有相像之处,有明显的相像。”他好奇地盯着奎恩先生。“你看出来了吗?”——他转向萨特思韦特先生——“难道你没看出来他和我画中的小丑有着明显的相似——那个透过窗户向里看的小丑?”
这一次不是幻觉。他清楚地听见格伦小姐突然吸了口气,而且甚至看见她向后退了一步。
“我告诉过你们,我在等着某个人,”萨特思韦特先生洋洋得意地讲着,“我必须告诉你们,我的朋友,奎恩先生,是最非凡的人。他能拨开迷雾。他能让你们看清事情。”
“你是个巫师吗,先生?”蒙克顿上校问道,怀疑地看着奎思先生。
后者微微笑了,慢慢地摇了摇头。
“萨特思韦特先生过奖了,”他平静地说,“有一两次我和他在一起时,他完成了几件很精彩的侦探工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功劳记到了我头上。我想是因为他的谦虚吧。”
“不,不,”萨特思韦特先生激动地说,“不是的。你使我看清楚情势——我本应该看清楚的局势’——我实际上看见了——但却不知道我已经看见了。”
“听起来太复杂了。”上校说道。
“不一定,”奎恩先生说,“麻烦是我们不只是满足于看清情势——我们往往对我们看见的情势进行错误的诠释。”
阿斯帕西姬转向弗兰克·布里斯托。
“我想知道,”她紧张地说,“是什么使你产生作那幅画的灵感的?”
布里斯托耸了耸肩。“我不太清楚,”他坦白地说,“某件关于那所房子的事——关于查恩利的事,我的意思是,占据了我的想象力。空无一人很大的房间。外面的露台,关于鬼怪的念头和幻觉,我想是这些东西。我刚听说了新近死去的查恩利老爷的故事,他开枪打死了自己。设想你死了,而你的灵魂依然活着?你们知道的,这肯定很奇怪。你可能会站在外面露台上,透过窗户向里看你自己的尸体,而且你会看到一切。”
“你的意思是什么?”阿斯帕西姬·格伦说,“看到一切?”
“哦,你会看到发生过的事情。你会看到——”
门开了,管家通报说查恩利夫人到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去迎接她。他将近十三年没见她了。他记得的仍是她曾经的样子:一个热情、容光焕发的姑娘。而现在她看到的是——一个毫无表情的女郎。非常美丽,非常苍白,给人一种飘着而不是在走着的感觉,就像一片被寒冷的清风随意吹来的雪花。她身上有种不真实的东西。如此冷淡。如此遥远。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他带她朝前走去。她对格伦小姐做了个认识的表示。然后,当后者对此毫无反应时,她停顿了一下。
“对不起,”她低声说,“但我肯定在某个地方见过你,不是吗?”
“可能是通过舞台上的灯光,”萨特思韦特先生说,“这位是阿斯帕西娅·格伦小姐,这位是查恩利夫人。”
“很高兴认识您,查恩利夫人。”阿斯帕西姬·格伦说道。
她的嗓音里突然稍微夹杂着大西洋彼岸的味道。萨特思韦特先生由此想起了她形形色色的舞台角色中的一个。
“蒙克顿上校,你认识的,”萨特思韦特先生继续道,“这是布里斯托先生。”
他看见她的脸颊上突然浮出一抹彩色。
“布里斯托先生和我也见过,”她说,并且微微笑了一下,“在火车上。”
“还有哈利·奎恩先生。”
他仔细地观察着她,但这次没有认识的迹象。他为她放了张椅子,然后,他自己在椅子上坐好,清了清嗓子,有点紧张地说。“我——这是一个很不平常的小聚会。它围绕着这幅画。我——我想假如我们愿意我们能够——弄清事情真相。”
“你不打算开一个降神会吧,萨特思韦特?”蒙克顿上校问道,“你今天晚上非常古怪。”
“不,”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不完全是个降神会。但我的朋友奎恩先生相信,而且我也同意,回首过去,人们能够看清事情的本来面目,而不是看到它表面的样子。”
“过去?”查恩利夫人间道。
“我在谈你丈夫的自杀,阿利克斯。我知道这让你悲痛“不,”阿利克斯·查恩利说,“我不为此难过。现在没有任何事情能令我痛苦。”
萨特思韦特先生想起了弗兰克·布里斯托的话。“她不是很真实。朦胧而虚幻。好像从盖尔人的神话里的山上下来似的。”
“朦胧而虚幻。”他这样形容她,这个词形容她非常确切。一个影子,另外其它东西的反射。那么,那个真实的阿利克斯在哪里?他的内心深处马上回答道:“在过去。时间隔开我们十四年了。”
“亲爱的,”他说,“你吓着我了。你就像那个拎着银水耀的哭泣女郎。”
哗啦!桌上阿斯帕西姬肘边的咖啡杯掉到地板上摔成了碎片。萨特思韦特先生没有理睬她的道歉。他想:“我们正在逼近,每一分钟我们都越走越近——但我们走近了什么?”
“让我们的思绪回到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说,‘‘查思利老爷打死了他自己。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查恩利夫人在椅子里微微动了动。
“查恩利夫人知道。”弗兰克·布里斯托突然说道。
“胡说!”蒙克顿上校说。然后他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好奇地看着查恩利夫人。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那位艺术家身上。好像他把她的话引了出来。她讲话了,同时慢慢地点点头,她的声音就像一片雪花,冰冷而温柔。
“是的,你说得很对。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不再回查恩利。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的儿子迪克想让我重开查恩利,再去那儿住时,我告诉他不行。”
“您能告诉我们原因吗,查恩利夫人?”奎恩先生问道。
她看着他。然后,好像进入了催眠状态,她像个孩子似的平静、自然地讲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听,我就告诉你们。现在看来,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我在他的文件中发现了一封信,我毁了它。”
“什么信?”奎恩先生问道。
“一个姑娘给他的信——那个可怜的孩子给他的信。她是梅里亚姆的保育员。他——他和她做爱了——是的,当时就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和我已经订婚了。而且她——她也将要有一个孩子了。她写信告诉他这些,而且说她打算告诉我这件事。所以,你们明白,他开枪打死了自己。”
她神情疲倦恍榴地四下看着他们,就像一个孩子背诵完了一篇她再熟悉不过的课文。
蒙克顿上校抽了抽鼻子。
“我的上帝,”他说道,“原来事情是这样。这下彻底阐明了这件事。”
“是吗?”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有一件事没有解释清楚,没解释布里斯托先生为什么要画那幅面。”
“你的意思是什么?”
萨特思韦特先生朝奎恩先生看去,好像在寻求鼓励,而且显然得到了鼓励,于是他继续道:
“是的,我知道,对你们所有人来说,我显得不大正常,但那幅面是整件事情的焦点。我们大家今晚都在这儿全是因为那幅画。那幅面必须被画出来——这就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橡木居神秘的影响力?”蒙克顿上校开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