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拉着素贞,一手拉着妹妹,正要挤出人群朝殿后走,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众仙女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比那巨响还要震撼,紧接着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这爆炸声饱含着法力,震得众人都俯身于地求自保,那些法力略高些的神仙,一同朝爆炸声传来的地方飞去。
素贞进南天门前服下的那粒药丸掩了她的妖气,也就掩了她大部分的法力,所以她虽极想趁乱去找出那教书先生,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霓姑娘也想去看一看,无奈妹妹法力不足,她怕她震坏了双耳,只好替她捂住耳朵留在原地。
轰隆声稍弱,素贞正要迈腿,霓姑娘把妹妹朝她怀中一推,说:“素贞,你赶紧带我妹妹回我寝殿,我且去看看。”
素贞还来不及说不,一群仙女簇拥着她们,转眼就回到了霓姑娘的寝殿,素贞想偷偷溜掉,可小姑娘脸色惨白,她念着霓姑娘的好,不忍离开,只好守着她等待天庭医生的到来。
玉皇的女儿,医生自然来的快,素贞舒了口气,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腿,就往门口走去,外头的仙女却突然大声报:“王母娘娘驾到!”素贞拍了拍脑袋,很是懊恼,这小姑娘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伤成这样王母自然要来瞧的,怎么没有抢先离开呢。
她还没想到脱身的办法,王母已到了门口,她只得随着众人俯下身去,不知是树生给的药丸太有效,还是王母无心旁顾,居然没人发现素贞是只妖精。
王母目不斜视,直径奔到小姑娘床前,看着医生开始问诊,素贞见没她什么事,正想开溜,只听得王母出声问道:“是谁送她回来的?”
素贞只得慢慢转过身去,由得仙女带着她重新回到小姑娘床前,王母仔细打量了素贞一番,看得素贞心中七上八下。
“原来如此,是这腰带!”王母指着素贞的腰间对医生说。
素贞莫名其妙,这腰带是霓姑娘的,能有什么问题。
这时医生也走了过来,瞧了瞧素贞的腰带,对王母说:“娘娘所言甚是,此腰带有防御功效,能惠及周围的人,定是这腰带救了羽姑娘一命。”
素贞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医生又告诉王母羽姑娘无甚大碍,吃颗静神丸昏睡一天就好,王母就感激地拉过素贞,开始道谢加嘘寒问暖,素贞几次想插话,告诉她说这腰带是她大女儿霓姑娘的,可王母唠嗑的功夫实在一流,她怎样都插不进话去。
素贞在王母跟前如坐针毡时,树生已将教书先生的魂魄送回了地府,偷偷将他投进了富贵道。那教书先生本是穷困潦倒一落第秀才,突然能再世为人成为腰缠万贯的财主,自然是万般愿意,一点怨气都没有地自觉钻进了富贵道。树生望着深如黑洞的六道,拍了拍手,朝青城山飞去。
水帘洞前,三妖正在焦急地朝天上张望,树生还未飞近,先在心里叫了声“不好”,近前一问,果然素贞还未回来。他与霓姑娘约好的是天黑前一定要将素贞送下来,这会儿月亮都升起来了,素贞还不见踪影。
三妖围着树生问个不停,秦瓜瓜挥拳就准备打人,树生心急更甚他们,一把推开他们,扭身重飞回天上。
此时的天庭除了被炸成废墟的那片偏殿人声鼎沸,其他地方都悄无一人,树生顺着空荡荡的公主路走了不多时,突然发现路边有件熟悉的事物。
树生顿时跟闪电劈中了似的呆在了原地,屏住呼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近,捡起地上的一把花伞。他伸手摸了摸伞柄,上头还残留着些素贞的气息。“许是忘了拿吧,她向来丢三落四。”树生安慰着自己千年都没有再跳过的心,压住里头的那股欲奔涌而出的痛,匆匆朝霓姑娘的寝殿奔去。
远远地,他望见霓姑娘的寝殿前有重兵把守,树生的心好似又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找到一个出门洗衣的小仙女,向她打听殿内的情形。
树生常与霓姑娘走动,小仙女倒也不瞒他,放下盛衣裳的篮子,说:“树生大人,你可不知我们羽姑娘伤得有多重,到现在还没醒呢,我们王母娘娘拉着那位白姑娘直到现在…喂,喂,树生大人,你跑什么…”小仙女望着风一般飘走的树生的背影,奇怪地嘀咕:“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王母娘娘直到现在还拉着白姑娘在聊天呢…”
树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深地埋怨过自己,他紧紧抓住素贞的花伞,像是要把它镶进手心里。他靠在路边的树上不自觉地做着大口呼气的动作,鬼的肺里哪里会有空气,他被呛得咳声震天。树生弓着身子跪坐到地上,开始相信千年前他给素贞讲过的那个故事,原来鬼真的也可以有眼泪。他俯身良久,再抬起头来时却是一副坚毅的表情,毅然决然重奔刚被他炸成废墟的偏殿而去。
树生刚踏进那片嘈杂,斜里就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一把将他拉了过去:“你不要命了,还来?!”
树生大惊,想都不想,也不挣脱那手,直接一掌拍了过去。那只手猛地一垂,暗处传来闷声的咳嗽和淡淡地血腥气。树生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掠进黑暗里一看,惊道:“怎么是你?!”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一章 把柄(上)
树上早就在地府练就了一双猫眼,刚才他是由于紧张没有注意,此时他一踏进这黑暗就明白过来,这黑暗不是天然生就,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他站在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上,看到霓姑娘因疼痛有些扭曲的脸,唇角还沾着丝丝鲜血,树生惊诧道:“是你?”
霓姑娘又咳出一口鲜血,伸手去拉树生:“还不快进来,到处都在搜捕劫走那人的劫匪呢。”
树生避过她的手,闪进黑暗里,因她这句话心中千回百转,开口问的却是:“素贞呢?”
霓姑娘正在擦拭嘴角血迹的手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你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么?”
树生见她手帕子上的斑斑血迹,心中浮上一些愧疚,可手中的花伞仿佛生出了刺来,穿过他的掌心直达心脏,他语气冰冷,反复地问:“素贞在哪?”
霓姑娘紧紧攥着被血浸湿的帕子,喘着气说:“我让她带着我妹妹去我寝殿了,放心,她安全得很。”
树生眼中喷出火来,几乎是在怒吼:“安全?被你母后拉去审问叫安全?”
霓姑娘扶着一面残裂的墙壁站了起来,歇了一会儿方道:“许是我母后去探望我妹妹,拉着她闲聊罢了。再说,我妹妹是被这爆炸声吓的,服侍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母后为何要审素贞?”
树生使劲拍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糊涂!”
“糊涂什么,你是忧她心切吧。”霓姑娘侧着头,任由泪水滚落。
其实树生是以为王母看穿了素贞的身份,却忘了她是吃过掩盖妖气的强力药丸的,但这些他怎好与霓姑娘说,只好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子,柔声说:“来,我背你回去。刚才实是被吓了一下,出手才不晓得轻重,不过你放心,待会我一定替你治好。”
霓姑娘的泪一滴一滴落到树生的背上,心想:你是为了去我寝殿瞧瞧素贞吧。但她贪恋树生那宽宽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轻轻俯了上去。
树生刚要踏出那片黑暗,霓姑娘却轻轻拍了拍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儿时你做出来的,我想外头不多时也会查出来,你还是先随我去别处躲一躲吧。”
树生以为霓姑娘还在诓他,轻笑了一声:“你就爱胡思乱想,我…”他还没说完,霓姑娘就将一件事物递到他眼前,树生猛地停下了脚步,厉声问:“哪里来的?”霓姑娘紧紧贴在他后背上一动不动,说:“还能是哪里来的?废墟里捡到的呗,还好是我捡到了,换了别人,你还能站在这里?还是随我躲一躲吧,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不想连累素贞吧?”
这半是劝慰半是威胁的话叫树生的胸膛起伏个不停,但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嘴里的那个“素贞”,任由霓姑娘施了法术,悄然回到她的在天庭隐蔽处的别院。
树生活了几千年,从怕过别人的威胁,此是头一遭,他没好气地将霓姑娘扔到榻上,霓姑娘“哎哟”了一声,却不敢对树生使脸色,由得他掀开帘子走出门去,自己忍着眼泪唤了亲信仙女前来服侍。
树生站在廊上四处望去,四周皆是茫茫的云海,身在其中竟辨不出天庭的位置,门口站岗的仙女一个也无,只有霓姑娘贴身的几个仙女来来回回。树生望着分不清天地的云海重重叹了口气,突然想起素贞是有份天庭地图的,不知她那莽撞性子,会不会偷偷溜出去。不过教书先生已死,法海一案再也没有什么翻案的可能,他抚了抚长廊上镶嵌的白玉,微微笑了起来。
这时屋里走出个小仙女,对树生说霓姑娘有请,树生皱了皱眉头,不想迈步,小仙女却是先一步替他打起了帘子,他只好走了进去。
霓姑娘已在仙女们的服侍下换了套新衣,颜色依旧鲜艳,树生却一眼看出她全身上下都是防御的针线,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坐到桌子边背对着她。
周围的几个小仙女见霓姑娘痴痴地盯着树生的后背,相互看望了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树生见霓姑娘不说话,他也懒得出声,拿起桌上的茶杯滴溜溜转个不停。霓姑娘冷不丁开口说:“为了你的安全,你得在这里留到法海被判刑再出去。”树生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霓姑娘又说:“放心,我不会留你太久,最多也就三日。”树生手里的杯子“啪”地一声摔得粉碎,“什么?三日?不行,我顶多待一日。”
霓姑娘垂着眼帘说:“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危,也是,也是为了素贞好…”她话音未落,树生就飘到了她身边,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霓姑娘惊慌地张大眼睛,却发现树生满是笑容,眯着他好看的丹凤眼,薄薄的嘴唇离她的不过半指远,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想要低头,下巴却被树生牢牢钳住。
周围的小仙女仿佛松了口气般,不约而同地鱼贯走了出去,还好心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霓姑娘听得关门声,脸上愈发红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却盯着树生一眨不眨。树生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霓姑娘的半边身子立马酥软了下去,“你的心意我早就明白,只是仙鬼殊途,我也是无奈。”霓姑娘心中又惊又喜,根本没有想到一只鬼怎么会有气息呼出,“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我也有…心意?只是因为身份才故意只把我,只把我当普通朋友?”
树生俯在她的耳边,不敢叫她看见自己冰冷的眼,他点了点头,从喉咙眼里“恩”了一声。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二章 把柄(下)
霓姑娘紧紧抱住他,突然又把他微微推开,问:“你骗人,那白素贞分明对你有意!”其实霓姑娘还有半句:你分明对她也有意。但她生怕这句话惊醒了树生,强自咽了下去。
树生的身子不经意地颤了一下,闷着声音回答:“人家小姑娘,我总不能过于伤害她,不然她要死要活出了人命,岂不是我的罪过?”
霓姑娘放心地把身子紧紧贴到树生胸前,甜甜地说:“你说的也对,现在的小姑娘就是爱闹。”
树生紧接过她的话,说:“我说阿霓,这素贞是我带上天庭来的,你还是把她早些送回去吧,万一她除了什么差池,我要担责任的呀。”
霓姑娘叫他这一声“阿霓”唤得心花怒放,当即就唤进个得力的仙女,吩咐她去王母处禀报一声,送白素贞下界。
树生既然主动要求送白素贞走,自然心里是只有我的,霓姑娘喜滋滋地想着,使劲琢磨如何才能叫自己的父皇答应自己和树生的这门亲事。
“什么?成亲?我们刚刚才确定关系,马上就成亲这不太好吧?”树生被霓姑娘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才不过两个时辰,她居然就想嫁了?
霓姑娘咬了咬下唇,哀怨地看着树生:“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看你就是还想着白素贞。”
此时去王母处的仙女还未回转,树生满腹担忧,少不得提起精神安慰了霓姑娘一番,把素贞跟他讲过的“恋爱”理论搬出来教育了霓姑娘一番。
女子生来就是爱浪漫的,玉帝的女儿也不例外,霓姑娘两眼闪闪发光,紧紧攥着树生的手说:“如此甚好,咱们就先‘恋爱’!”
树生想起她怀里的那样事物,脸色黯了下去,霓姑娘忙问他怎么了,树生愁容满面,握住她的手说:“阿霓,我怕是有把柄握在了那些人的手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查出我是那制造爆炸的凶犯呢。”
霓姑娘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却安慰他说:“你放心,就算他们找到了什么,我也有办法保你周全。再说了,只要你成了玉帝的女婿,就算那爆炸是你弄的,难道他们还能为了一条卑贱的人命就把玉帝的女婿抓了去?”
树生何等精明之人,霓姑娘的神色早已落入他的眼中,他把掌心里霓姑娘的手捏了捏,说:“阿霓,我都决定在天庭陪着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把我的东西还我吧。”
霓姑娘把手伸进怀里,掏出那片晶莹剔透的薄薄玉片,却不递还给树生,捏在手里对他笑道:“树生你何必这样小气,这样好看的玉片,正好与我做个信物,我使人用金线串起,贴着心窝挂着。”
树生的手在长袖里紧紧攥成了拳头,心里却十分明白,霓姑娘哪里是要什么信物,是要永远捏住他的把柄才是真。若这真是他自己的东西到也罢了,但那玉片其实是素贞最后一次蜕皮时落下的鳞片,他央了胡美丽好些天她才偷了来给他。树生实在是怕惹恼了霓姑娘,她把这东西拿了出去,说不准就会叫人认出是素贞的鳞片,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树生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递给霓姑娘:“要什么金线,就拿我的头发来穿不是更好?”霓姑娘不敢置信地接了过去,对他抿嘴一笑,欢天喜地地出门穿玉片去了。
她一出门,树生就摊在了椅子上,用一只手捂着眼睛,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还好,还好对她灌了口尸气,大不了同归于尽好了,只要素贞没事。
天庭是没有黑夜的,他们所说的黑夜不过是下界的情形,去王母处的小仙女站在树生的面前如此回话:“黑夜过了的时候他们把她送下去了,她问您在何处,我说您在照料我们霓姑娘。”
树生猛地从椅子上抬起身子,却发现霓姑娘站在门边,只好把质问的话压了回去,问道:“那她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有,急急忙忙就跑了。”小仙女不知树生为何反应这样大,有些手足无措。
霓姑娘挥手叫她出去,对她说:“你做的很好,若是她再问起,你就说树生大人正在和霓姑娘谈恋爱。”
树生眯着眼睛望着霓姑娘的后脑勺,手上的指甲把扶手剜出了深深的五个洞。
霓姑娘感觉到身后如刀的目光,转过身来,树生却早就换了副笑脸,袖子扫过椅子扶手,那五个窟窿就消失不见。他亲热地拉过霓姑娘坐下,亲自给她泡了杯红枣茶,又丢了几粒枸杞进去,递到她手里:“阿霓,我害你流了那么些血,快来补一补。”
杯中的红糖放的很多,深红的颜色看起来跟血也差不多,霓姑娘看着杯子忽感一阵眩晕,俯在桌上用胳膊撑住了头,树生忙把红糖水端起喂她喝下,扶她到床上躺了下来。
霓姑娘一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去,树生走出去吩咐小仙女们不要前来打扰,复又走进屋子栓上房门,布了个小小的结界,然后走到霓姑娘的床前念起咒语来。
霓姑娘怀中玉片上的头发听到树生的咒语,轻轻扭动起来,像是一条小蛇,想要钻出霓姑娘的衣裳,可树生见霓姑娘胸口的衣裳动了好几下,就是不见头发出来,倒是霓姑娘像是有所警醒,呢喃着讲着梦话。树生忙停止咒语,侧耳仔细听了一回,确定霓姑娘并未醒来,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放到她胸口上方,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发现他的头发上像是缠上了些什么东西,所以总也钻不出来。
树生恨不得直接把手伸进她衣裳里,把素贞的鳞片掏出来,可看着霓姑娘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胸脯,就又犹豫了起来,“若素贞知道我把手伸进别的女人的衣裳里,不知会恼成怎样呢。”树生慢慢把手收了回去,皱着眉轻笑了起来,撤掉了结界。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三章 未开始已结束(1)
素贞盘在水帘洞顶的蔓藤上,三天三夜没有下地,可急坏了胡美丽,这天一大早她就去青蛙洞叫来了秦瓜瓜和小青,让他们劝素贞下来吃点东西。
秦瓜瓜听说素贞变作原形,还不吃饭,根本不相信,拖着小青的手蹦蹦跳跳来到水帘洞,高喊着:“素贞,那个胡美丽居然说你不肯吃饭…”“走开,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洞里传来素贞的怒吼,蛮横地打断他的话。
秦瓜瓜委屈地看着小青,瘪了瘪嘴,小青却捂嘴偷笑,甩开秦瓜瓜的手走进洞内,也变回一尾青色大蟒,游上了洞顶。
小青用尾巴碰了碰素贞,说:“姐姐,你说的没错,男人的确没几个是好人。”
秦瓜瓜在底下一个踉跄,一头撞上了洞壁,捂着脑袋哀怨地望着洞顶:“小青,我哪里不好了?”
小青垂下尾巴扫了扫他的光脑袋,笑道:“你是人么,不过一只青蛙!”
秦瓜瓜见小青称他为“青蛙”而不是“癞蛤蟆”,就顾不得脑袋疼,咧着嘴傻笑起来,胡美丽一把将他拽出水帘洞,给他派了个煮肉的差事,秦瓜瓜乐呵呵地拎着块猪肉生火去了。
小青回过头,素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把她给吓了一跳,“姐姐…”“秦瓜瓜也欺负你了么?”素贞苦笑着问。
小青估摸着素贞是受到了打击,就不好讲自己和秦瓜瓜的甜蜜,转着脑子把平时秦瓜瓜气人的地方搜罗了出来,一一讲给素贞听。
这些平日生活里的鸡毛蒜皮,素贞听得索然无味,她盘着藤子翻了个身,懒懒地说:“你这些算什么,秦瓜瓜还算好的了。”
小青朝前窜了几步,靠着素贞的头悄声问:“素贞,是那只叫树生的鬼么?胡美丽说他对你细心又温柔…”素贞探出头去朝洞外瞪了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收了树生的好处,就处处为他说话。他是够细心地,专门去照料玉帝的女儿还不忘巴巴地把我送回来。”
“照料玉帝的女儿去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青问。
素贞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往洞壁靠了靠,不再出声。
小青连唤了她几声她都不应声,她只好先溜了下来,出洞去找胡美丽想对策。
“她还是不肯吃东西?”胡美丽问小青。
小青摇了摇头,说:“不吃东西倒不碍事,天渐渐地冷了,我们蛇几个月不吃东西也不妨,倒是她的心病,要早些治好才是。”
胡美丽摘下桃树上一片枯黄的叶子,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们上天去问问?”小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上天找着树生问问倒是好的,但是我们都没去过天庭,不识路啊。”胡美丽把黄叶子一丢,三步两步奔进洞去,在乾坤袋里一阵翻找,举起一张薄薄的纸对小青说:“瞧,上次素贞用青羊尊跟阎王换的天庭地图,我估摸着她自己都还没用过呢,我们正好拿来一用。”
听到下头的动静,素贞慢腾腾地探出头来说:“去啥呀,法海进雷峰塔了,观音没了枪使,闹不出大动静来。咱们正好趁这机会好好修炼,别折腾了,过两天拿这地图去跟阎王把咱的青羊尊换回来。”
胡美丽和小青面面相觑,不知素贞这是想明白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胡美丽小心翼翼地抬头问:“素贞,原来这几天你是在洞顶上修炼啊?”
素贞装作没听见,顺着钟乳石爬了下来,身子一晃变回人形,夺过胡美丽手中的地图揣进怀里,说:“我想通了,我跟他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哪里就值得我这样伤心了?马上就入冬了,咱们趁着还暖和,出去走走倒是真的。”
胡美丽朝洞外一招手,穿着白长衫戴着白高帽的秦瓜瓜端着盆热气腾腾的煮肉炖土豆走了进来,小青盛了满满地一碗递给素贞。胡美丽说:“一时没找到牛,做不了土豆炖牛腩,你就将就着吃吧。吃完咱们出门逛逛去,去西湖还是去青城镇,随你。”
素贞被碗里腾腾升起的热气弄湿了眼眶,顾不得烫嘴,一气吃完。秦瓜瓜笑嘻嘻地又给她地上一碗,说:“就这一碗了,我想你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我全帮你解决了。”
小青一看,盆里果然只剩了汤水,她追着秦瓜瓜打了出去,素贞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忙把头埋进碗里。
胡美丽忙出洞去把秦瓜瓜和小青赶回他们的青蛙洞,强令他们素贞没有走出失恋阴影之前,他们不许成双成对到水帘洞来。
胡美丽本想带着素贞选个没去过的小城走一走,素贞却说想念杭州的西湖,于是天高夜黑的晚上,两个女人背着装满银子的包袱,朝西湖飞去。
“干嘛要晚上来,夜游西湖很浪漫么?”胡美丽一脚踩上了湖边的稀泥,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