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贞放下包袱,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想碰见许娇容。”
胡美丽正在清洗鞋底的手顿了顿,这些时日,她都快把许娇容这号人给忘掉了。她脱下鞋子朝石头上拍了拍,说:“见到又何妨,她能把咱怎么着?对了,许仙不是被法海带上天去了么,法海被押进了雷峰塔,那许仙呢?那家伙得千刀万剐。”
素贞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狠狠地踢入西湖,激起一片浪花,“千刀万剐做什么,便宜他了,也该轮到我假情假意耍一耍他。”
心思细腻是狐族的传统美德,胡美丽一听就听出了素贞话里的弦外之音,她穿上鞋子,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认真对素贞说:“树生是不是真的变了心还不可得知,你莫要拿别人做替代品。”
素贞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化作白色大蟒飞身跳入西湖,肆意游了起来,搅得整个湖面浪花滔天。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四章 未开始已结束(2)
胡美丽无可奈何地望着一湖的水花,唤了几遍素贞都不肯上岸,她无语地望着已破晓的天空,幸好早起的小商小贩不会到西湖来,不然还不得请来法师捉妖。这树生也真是的,解决了法海翻案的事情就赶紧回来嘛,跟玉帝的闺女搅在一起算什么事。
隐隐已看得见断桥那边有赶早的游客趁早来游湖,胡美丽心急如焚,恨不得跳下水去把素贞捞起来,她正在着急,忽然听到桥头有人大呼:“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哪!”
胡美丽本没有在意一个人的死活,但她看到桥下的水面有个白点晃了一晃,心想糟了,莫不是素贞把那人吓着了才掉进了水里?胡美丽不敢再想,直接跳进水里游了过去。
才游到桥下,胡美丽就瞧见素贞已经变回了人形,正漂在水中看着那落水的人发呆,胡美丽松了口气,游过去碰了碰素贞,传音过去:“看什么呢?不是你吓的吧?”
素贞呆呆地摇了摇头,指着那人叫胡美丽看,胡美丽探过头去一看,惊道:“这不是许仙吗?他不是跟法海上天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让开,让开,官差来收魂了,闲杂人等暂避!”
素贞和胡美丽抬头一看,牛头带着两个小鬼拿着绳索枷锁飘到了许仙的尸体旁,牛头见是素贞,笑道:“怎么是你?也不说救他一救。”
胡美丽“呸”了一声,转过头去,素贞却若有所思:“的确该救一救他的,王母说过打入雷峰塔的只有法海,许仙不归天庭管,所以并未定罪,他处处只会算计别人的一小人,怎么会来跳湖呢?”
牛头看着很有些消瘦的素贞,突然有些怜惜她,挥退两个小鬼,悄声对素贞说:“白姑娘,咱也算老相识了,这许仙断气还没多久,不如我卖你个人情,不收他的魂算了,你给他渡口灵气,一准醒过来,到时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此话一出,连胡美丽都一脸诧异地转过了头来盯着牛头。
“为什么卖这么大一个人情给我?你不怕阎王罚你么?”素贞看看水里漂的许仙,又瞧瞧看不出表情的牛头。
牛头摸了摸牛鼻子上的铜环,同情地看着素贞,说:“素贞,遇到中意的人就嫁了算了吧,树生他…他对不起你…你万事自己小心哪,那霓姑娘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
素贞瞪大了眼睛,紧紧抓住牛头的粗胳膊,颤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树生他怎么了?”
牛头也不躲闪,任由素贞抓住他的胳膊,说:“阎王刚去过天庭,说树生正和霓姑娘谈恋爱呢,要不是玉帝不想把女儿嫁给一只鬼,他们都要成亲了。”
素贞张着嘴猛喘了几口气,却把水吸到了肺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胡美丽去帮她拍着后背,却被她闪身躲开,破水而出,吓坏了桥上的游人。
胡美丽待要追去,牛头问她许仙还要不要,胡美丽想了一想,替素贞谢过牛头,留下了许仙。
这一耽搁,素贞早不见了踪影,胡美丽看了看漂在水中的许仙,手臂已泡的有些发白,她只好先扛着许仙回到了水帘洞,却不肯自己去渡那灵气,就唤来秦瓜瓜代劳,自己欲出门去找素贞。
跟秦瓜瓜一同前来的小青却伸手拦住她说:“素贞现在怕是只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咱们还是等她想通了自己回来吧。”胡美丽依言收回了脚步,同小青一起去审问刚刚醒来的许仙。
秦瓜瓜怕许仙逃跑,给他的双手双脚全加上了符咒,不过许仙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想跑的意思,瘫软着仰面躺在泥地上一动不动。
秦瓜瓜见胡美丽进来,抬脚踢了踢许仙:“喂,刚又吸了你瓜大爷的仙气,又喝了你瓜大爷的口水,也该醒醒了吧。”
许仙微微抬了抬眼,见是他们,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胡美丽心中一动,招过秦瓜瓜,在他们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转身出了水帘洞,再进来时,却是素贞的模样。
“呀,素贞你回来了?”秦瓜瓜照着胡美丽的吩咐,夸张地大叫。
果然,许仙猛地睁大了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而起,扑到胡美丽面前,紧紧把她的双手握住。
“素贞,素贞!”许仙未语泪先流,“素贞哪,我为了你可是受尽了折磨哪…”
胡美丽一听他的这一套,马上警觉起来,丢了个眼色给秦瓜瓜,示意他们先出去。
许仙握着胡美丽的手只是哭个不停,胡美丽不耐烦起来,拖着他到石台子上坐下,先是劝慰了他一番,又问:“汉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报仇?”
许仙听得报仇二字,连连摆手,眼里含着恐慌:“千万莫去,观世音哪里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胡美丽把他的手一甩,站了起来:“观世音?!”
许仙委屈地点了点头,说:“我在青城镇做的那些个事你们也都知道,观世音说天上不管我这事,不等于人间的也不管,要是她往官府一告,死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要株连九族的!我姐姐从小把我带大,我哪里舍得她去死,只好听从了她的话,自己去跳了湖。”
胡美丽前前后后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你被官府抓了去株九族,和观世音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们是亲戚?”
许仙从石台子上弹起来说:“谁要和他是亲戚,不男不女的,亏我姐姐还拜他拜了这么些年。她是怕瘟疫的事牵出法海,法海只要再加上一宗罪可就不止关在雷峰塔那么简单了。”
“所以她怕法海判得过重把她给咬了出来?”胡美丽试探着问。
许仙拍了拍洞壁,由衷称赞道:“娘子你真是聪明,那观音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逼着我去跳湖!”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五章 地图的秘密
素贞将身子盘成一圈窝在断桥底下的泥洞里,把头深深地埋在身子中央,努力使自己喘不过气来。她很想逃得远远地,却发现自己除了青城山,别无去处,但她此时只想独自忍受心内的悲伤,只好委身于这湿漉漉烂兮兮的泥洞里。
天色渐渐大亮,岸边桥上赏那残荷的文人雅士竞相吟着风花雪月的词句,那些郎情妾意的咏唱传进素贞的耳里,直叫她心口处一阵绞痛,她化出手来去捂,却摸到胸前蛇皮下有块软软的事物,这是衣服下有东西呢,她变回人形往怀里一掏,原来是阎王给的那块地图,捏在手里软软的,不像是布质,倒像是什么动物的皮做的。
素贞缓缓拂过地图,图上的那些宫殿楼阁用彩线修成了凸起,摸在手里叫人一阵酥麻,素贞想骂树生,却又不知从何骂起。“罢了,他又不是我的谁,有权去喜欢任何人…”素贞喃喃地念叨着,没有发现地图上的事物鲜活了起来,西北角上原先空白的一块地方,慢慢现出了一座小巧的宫殿,这宫殿慢慢变大,变大,地图上别的事物却慢慢淡化,渐渐隐去,等素贞发现地图上的异样时,那小宫殿已占满了整张地图,素贞正在诧异,把手抚上了地图,手下的宫殿忽地消失不见,她的小手抚摸着的,俨然是树生那张千年不变的脸!素贞睁大眼睛凑近了去看,树生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坏笑,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素贞想奔去地府问问阎王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又捧着地图不敢动,生怕一动树生就消失了。
素贞顾不得地下有水,慢慢地跪坐到泥地上,地图中像是有人在唤树生,他侧过了脸去,讲了些什么。是谁在唤他,你姑娘么,素贞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可惜那地图上始终只有树生的身影,素贞见他不知牵着谁的手走着,再也忍不住了,啪地一声收了地图,隐了身朝地府飞去。
阎王老爷正在他的藏宝阁背着手绕着圈叹气:“本王的藏宝阁到底是比不上玉帝的那间,宝贝还是太少了啊!”
帘外忽有小鬼来报:“阎王大人,白素贞求见!”
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掸灰的亲信鬼就笑道:“阎王大人,这送宝贝的不就来了?”
阎王哈哈大笑,自己掀起帘子,大步走向客厅。
阎王的黑官靴刚从水晶珠子串成的帘子后露出来,素贞就飞身扑了过去,一把将阎王揪到了椅子上。
阎王被吓得不轻,抖着胡子问:“白素贞,本王好像没得罪你吧?”
素贞把地图举到他面前打开,问:“这是怎么回事?”
阎王低头看了看,不解道:“这不是我给你的天庭地图吗,有什么问题?画的不够准?”
素贞一看,那地图早就变回了原样,怎么看都是普通地图一张。她红着脸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刚才在地图上见到树生的事给阎王讲了一遍。
阎王“哦”了一声,接过素贞手里的地图铺平,盯着地图沉默了一会儿,地图上就现出了金光闪闪的一个饭碗来,素贞好奇地凑了过去,问阎王:“你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阎王摸了摸胡子,和善地对素贞笑着说:“这是天庭玉帝藏宝阁的一只金碗,这可不是普通的金碗哪,据说是大禹用过的。”
素贞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怀疑道:“大禹那时候有金碗用吗?”
阎王把脸一板:“反正本王就是想要这个金碗!”
素贞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地图是你给我的,却不教我怎样用?”
阎王爱惜地摸了摸地图,说:“本王这地图是用上古神兽的皮缝制的,奇妙之处岂可随意告与他人?不过嘛,只要你能满足本王这个小小的要求,这地图的玄妙之处,本王一定毫不隐瞒,全都告诉你!”
素贞拔腿就朝外走:“我又没想上天去,不过就好奇问一问罢了,你不告诉我又怎样,我连地图都不要了!”
阎王见素贞的一条腿都迈出了门槛,急了,站起身来说:“你不想找到树生问问清楚了?”他见素贞的脚步顿了一顿,嘴角露出笑容来,开口又添了一把火:“我可告诉你,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你要没这地图,还真找不到!”
素贞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咬牙问道:“金碗就金碗!地图的秘密先告诉我,不然我怎么去找你那破碗?”
阎王笑呵呵地请她坐下,手指一弹,地图就飞到素贞面前自动铺展开来。
“来,你在心里再想一想树生。”阎王走到素贞面前对她说。
素贞扭捏着不肯,阎王急道:“全地府都知道你们的那点子心事了,害什么羞啊,还耽搁他都和霓姑娘成亲了!”
素贞咬着下唇瞪了阎王一眼,闭上了眼睛。
地图上树生的身影又现了出来,阎王看了素贞一眼,叹着气说:“睁眼吧。”
素贞睁眼一看,树生正坐在一张饭桌前,和对面的人说说笑笑,突然他对面伸过一只勺子来,树生笑着说了句什么,张嘴就把勺子里的粥一口吞下。
素贞的手在袖子里攥得越来越紧,长长的指甲戳进了肉里,渗出血来。
阎王见状忙挥了挥手,地图慢慢恢复了原状。
“素贞,怨不得你难过,你在地图上看到的情景就是树生现在在做的事。如果你要去找他,只要现在心里默念着他,让那宫殿现在地图上显现出来,然后你再钻进去就行了。这宫殿可不一般,若没有本王的这个地图,任你走遍天庭也找不到。”阎王说完,拍了拍素贞的肩,把地图卷起塞进素贞手里。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六章 重上天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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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贞出得地府,攥着地图绕着大槐树转了又转,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先飞回了水帘洞。
水帘洞外的景色如故,老桃树还是不专心修炼,咿咿呀呀在和一只不肯南去过冬的燕子说些什么。见素贞低飞掠过,老桃树神神秘秘地叫住素贞:“素贞,你和胡美丽闹矛盾了?”素贞停到桃枝上,挤走了那只燕子,奇怪地问:“没有的事,你又听到什么八卦了?”老桃树沙沙地摇着没有叶子的树枝,差点把素贞摇下来:“不是听到的,亲眼看到的!胡美丽大中午地把你夫君吊在洞口用鞭子抽呢,刚刚才拖进洞去,你看地下还有血。”
“夫君?哪个夫君?”素贞有些莫名其妙。
老桃树粗糙的树干上慢慢裂开一道口子,作出惊讶状:“素贞,难不成你还有几个夫君?就是那个许仙啊!”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夫君的?”当初跟许仙拜堂的是乔装的胡美丽,所以素贞对这个夫君还真是没有概念。
“他自己说的呗,胡美丽抽一下他就唤一声:‘素贞,我的好娘子,快来救我呀!’”老桃树捏着嗓子学着许仙叫唤,把素贞吓得跌下了树杈。
胡美丽听到动静走出来,见素贞跌坐在桃树下,忙过来扶起她,拍了拍她裙子上的枯叶子,关切地问:“回来就进去嘛,我把饭菜都还给你热着呢。”
“你把许仙弄回来了?”素贞由着胡美丽扶着往洞里走,问道。
胡美丽点了点头,掀开洞口低垂的藤蔓帘,“我就是想打听下观音有什么新的动作,知己知彼嘛。”
素贞朝洞内瞧了瞧,却没有发现许仙,“人呢?”
“让秦瓜瓜领去了,说是要出那药方子的气。”胡美丽把她当做病人一般,扶她到石桌前坐下,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野味和小菜。
“要不是药方子,秦瓜瓜还遇不着小青呢,说来还要感谢他。”素贞数着碗里的米粒,幽幽说道。
胡美丽一看糟了,素贞还浸在树生变心的情绪里呢,她忙起身盛了碗汤,放到素贞面前,劝她道:“你先把饭吃饱,有机会见到树生问问清楚就行了,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干吗冒着危险去把教书先生炸死?这个罪责可不小!”
素贞从袖子里拿出地图,展开给胡美丽演示了一遍,胡美丽惊叹道:“阎王的地图都是宝贝!”素贞拿筷子狠狠敲了敲碗,说:“就这点子破秘密,他让我拿玉皇大帝的金饭碗去给他呢。”
胡美丽抓住她捏着地图的手,问:“你答应了?”
素贞垂下头,把地图的边边卷来卷去,胡美丽长叹一声:“罢了,不让你去你怕是要日日盘在断桥下头了,我就当这千年没有修过,陪你走一遭吧。”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此时的天上却还是白天吧,素贞按着地图角上凸起的飞檐走壁,轻轻地摩挲着,“我不过去问他一句,你去做什么。”
“我去偷那金碗,不然你在天上耽搁的久了,不知会弄出什么事体来呢。”胡美丽从她手底下抽出地图,摆到自己面前,“金碗在哪里呢,指给我看看。”
素贞把地图夺了回来,重新塞进袖子里,“怎么能让你去冒险呢,我不过就是去问树生一句话,转眼就回来。”
胡美丽敲了敲桌子,说:“难不成你弄个假金碗去哄阎王吗?他见过的宝贝数不胜数,休想瞒过他。快把地图拿来我研究下。”
素贞紧紧捏住袖口,扭身躲过胡美丽的手,胡美丽走到一边,说:“你别跑,我也不要你那地图,你赶紧把饭吃了,不然怎有力气上天去?”
素贞见胡美丽退到了角落里,就点了点头,重走到桌子边坐下,一边喝汤一边瞄着胡美丽。
胡美丽见素贞一副生怕她夺了地图上天去的样子,只好走出洞去,好让她安心吃饭。
一望无际的黑色夜空,连星星都一颗不见,临近冬天,青城山的夜晚总是这样的安静。
随着胡美丽朝外走的脚步,洞边一根干枯的桃枝也不经意地挪了位置,眼尖的胡美丽骂道:“老桃树你又偷听!”
老桃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用树枝拍了拍胡美丽的肩膀,小声说:“你自己偷偷上天去呀,金碗是玉皇大帝的,肯定随处一打听都能知道位置。素贞也真是命苦,找个小相公不成器,好不容易遇上个像样的,又要被人夺了去。”
胡美丽靠着老桃树慢慢坐下来,望着深不见底的夜空,叹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又是独身一人,无牵无挂,能帮就帮吧。秦瓜瓜那里还要你帮我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他现在有家有口,不能叫他跟着我们去胡闹,他那个性子,你也知道。”
老桃树怕素贞听见他们的谈话,将一大把桃枝移向洞口,这才答了个“是”。胡美丽笑骂:“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遮拦有什么用?”
洞内的素贞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汤泡饭,一点食欲也无,修炼多年毫无突破,升仙不知在哪年哪月,倒要害得朋友为自己操心冒险。
不过就是问句话偷个碗,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素贞丢开碗筷站起身来,瞥了瞥洞口,已经能看到胡美丽火红的裙角,她忙捏了个诀,把碗里丝毫未动的饭菜倒到了老桃树下。
老桃树的抱怨声刚刚隐约在洞外响起,胡美丽就悄无声息地走进洞来,素贞脱口而出:“你走路怎么都不带响的,快和树生一样了。”话刚出口,素贞正在收拾碗筷的手就不自觉地缓了下来,默默低下了头。胡美丽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筷子,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干净,爬上洞顶取下乾坤袋往她手里一塞:“趁着天黑赶紧去吧,不然你都想出病来了。”
第四卷 报仇 第七十七章 重上天庭(2)
素贞接过乾坤袋,却不往外走,“我从地图里钻进去就成,不用飞上天。”胡美丽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这记性,都忘了,那你赶紧钻地图去呀!”
神兽皮制成的地图缓缓在空中展开,宫殿,树生的脸渐渐清晰,素贞却突然胆怯起来,犹豫着不肯上前。胡美丽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安慰素贞说:“你没试过,怕也是正常的,且让我来试试好不好使。”素贞没有在意,胡乱点了点头,地图上的树生却突然换成了金光闪闪的饭碗,她猛地一惊,正要出口相问,胡美丽却一头扎进了地图,素贞急忙伸出手去,却只扯下她的一只绣花鞋。
素贞举着胡美丽的红鞋不禁苦笑连连,正欲追着胡美丽钻进地图,洞外的老桃树却将树枝伸进了水帘洞,大声劝道:“素贞,快找树生去吧,别耽误了时间,害得胡美丽反倒危险!”
阎王爷的这地图果然神速,素贞刚刚钻进去,那边的胡美丽就已经哐当一声落到了南天门前。“不是应该直接到玉皇大帝的藏宝阁吗?”胡美丽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小声嘀咕。
南天门的守门天将举着绑了长棍子的大刀朝胡美丽奔了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喝:“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南天门!”胡美丽这才记起,素贞仿佛是和她说过一种掩盖妖气的药丸的。她转了转眼珠子,朝守门天将抛了个媚眼过去,娇滴滴地唤道:“大哥!我不过是爱慕这天庭,虽然还未成仙,却想上来沾染下仙气。”守门天将不为所动,语气却缓和了下来:“无知!天庭岂是尔等下界妖精能来的?就算天庭灵气充沛,你们也吸收不了!”胡美丽交握双手放在胸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守门天将,说:“原来是这样,真是多谢大哥赐教了,我这就走!”
胡美丽转身就跑,却没有回水帘洞,一气奔进阎王老爷的寝殿,把阎王家的桌子拍得咚咚直响,冲着屏风后豪气万丈地大吼:“配金碗的筷子,换三粒掩盖妖气的药丸,别告诉我你没有!”
阎王摇头咂舌地从屏风后转出来,心疼地摸了摸快要散架的红木桌子,命人把胡美丽拖开,这才慢悠悠地竖起一根手指头,说:“一双筷子就想换三颗?顶多一颗了不起了。”胡美丽眯了眯眼睛,竖起两根手指头:“两颗,不给就算了,我就不信别人就没这东西!”
“你该向白素贞学一学,瞧你这土匪性子!”阎王气得胡子直抖,“居然跟我阎王讨价还价!”
胡美丽比他更气,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胡子问:“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我从地图上的金碗处钻进去,落下来却是南天门?”阎王老爷抓住胡美丽揪胡子的手,有些底气不足地说:“玉皇大帝的藏宝阁是何等密地,若凭张地图就能直接到那里,我还需你们去偷金碗吗?”
胡美丽抱着双臂歪着脑袋笑着看他,阎王无奈摇了摇头,说:“你们狐族就是心眼子多。”话音刚落,一只小葫芦就从胡美丽的身前飘起,落到她的手心里,胡美丽打开看了看,拱手道了声谢,复又朝天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