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一直站在那里笑,听到这里,插嘴说:“你不怕自己刷墙要返工?”
“呃,墙嘛,刷得不好也就厚一块薄一块而已,不仔细看,谁看得出来?就算实在要返工,也就是往上再刷一层,简单多了。”
施老板说:“June啊,你这几天要抓紧时间把墙刷完,不然我没法开工铺地板。”
“好的。”
施老板说完,往屋外走去。
Kevin问她:“真的不要帽子?”
“不用了,谢谢。”
“那我就不勉强了。”他把帽子扣到自己头上,跟在施老板后面往外走。
两个男人走到屋外,告辞,上了那辆白色皮卡,很快就拐过弯去,不见了。
她关了门,上到二楼,本来还想刷会儿墙,但四下一望,真的有点害怕呢,屋子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顾了楼上顾不了楼下,要真有个人溜进来就麻烦了。
她决定今天不刷墙了,明天早点来刷。
开车回家的时候,她眼前一直都晃动着Kevin的影子。
她知道自己是“外貌协会”的老会员了,当初对王世伟那么迷恋,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的外貌。她除了军训那点事,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连他会打球都不知道,就那么痴痴迷迷爱了他好几年,那不是外貌的功劳,还能是什么?
不过现在想来,那时的眼界真是狭窄啊!就没见过几个帅哥,男生大多是个子矮小,五官扁平,千人一面,看过了都没留下什么印象,所以王世伟就显得鹤立鸡群,其实也就是五官轮廓鲜明一点,个子高大一点。
后来出国了,高鼻子凹眼睛的看得多了,就觉得王世伟真不算什么,单位上的老外随便揪一个出来,都比他帅十倍不止。
但奇怪的是,她对单位上那些帅哥完全无感,从来没私下里想到过那些人,工作上需要接触,就接触一下,下了班,那些人就被她忘在脑后,她从来没关心过他们下班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好像他们一直都是住在实验室里,不吃不喝不做爱一样。
但今天这个帅哥给她的感觉不同,不是一般同事的感觉。他好像不是第一次看见她,他的眼神、笑容和动作,都好像对她很熟悉一样。而她也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他那样的长相,她肯定在哪里见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像那个送液氮罐的中美洲小伙子。那么她像他生活里的谁呢?肯定也是长得像他某个熟人吧?
听施老板的口气,Kevin只是来帮忙搬地板材料的,那些纸箱子都很沉,施老板那么小的个子,搬那玩意肯定不行,只好找人来帮忙。
不过除了地板,别的应该都不重了,那么施老板就不需要Kevin来帮忙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失落。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大姐大打电话来了:“他承认了!那个混蛋,他承认了!”
她猜到是老穆和宓允丽的事:“你不是说现在不问他的呢?”
“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就问他,但话说到跟前来了,我没忍住,就质问了他。”
“什么说到跟前来了?”
“是网上看来的一件事,说有个男的出了轨,提出离婚,他老婆不肯,他就伙同小三把老婆杀了。”
“哇,这么残忍?”
“是啊,我就说了一句:要换成是我,老早就把那个出轨的王八蛋杀了,还等到他来杀我?”
“他就坦白了?”
“他哪里会这么爽快?是我诈他,说你要是出了轨,还是趁早坦白,我这人也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是你自己坦白的,我或许还能原谅你;但如果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你看我怎么严办你!”
“他就说了?”
大姐大绘声绘色地说:“他半开玩笑地说:‘那我向你坦白吧,你可得说话算数,从宽处理我。’我说,‘没问题啊,只要你坦白’,他就坦白了。”
“这好像也太简单了点,搞得你挺没成就感的。”
“还成什么就啊,我肺都快气炸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是早就知道了,但我一直希望这是个误会,比如S君不是他呀,或者宓家丫头是在报复他呀,这之类的。现在听他亲口承认,还不像扇了我耳光一样?”
她见大姐大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语调就激昂了,赶快劝道:“这样也好,早点把真相弄明白,也免得左猜右猜折磨人。”
“只能这么想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当初咱们是三人的人,现在变成被三的人了!”
“别这么想了。当初你三也好,不三也好,现在都有可能成为被三的人。我当初该不算三了别人吧?但现在怎么样,同样被三。”
大姐大很吃惊:“你也被三了?”
她把“世间芳踪”的下半截故事简单叙述了一下。
大姐大很兴奋地说:“你这比我还糟糕!我嘛,就是丈夫跟人睡过那么几觉,感情还算没投入,也没弄出孩子来。你倒好!哎,真没想到,王帅哥蔫没声的,还会干出这种事来。这也怪你太疏忽了。都这么些年了,你一点都没看出来?”
她没好气地说:“我看出来什么?他们两个在乡下干的好事,我远隔千里,在城里怎么会看出来?”
“你那时就该每次都跟着他去乡下的呀!”
她脱口说:“你也变得这么事后诸葛亮了?”
大姐大不吭声了,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赶快挽回:“你说得对,我当时要是跟着他回乡下,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哎,算了吧,要出轨的人,你跟再紧他也会出轨,咱们别把责任都薅到自己身上。被人三了,就已经吃亏了,还自己给那两个贱人埋单,那不亏大发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没跟他对质呢。我想等暑假过完了,把儿子接回来了再说。”
“哇,我真佩服你这么沉着镇定,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当场就吵起来了。”
“哦,真的,你还没说呢,你跟他吵起来之后怎么样呢?”
“他说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请我原谅。”
“你原谅不原谅呢?”
“我当然不会原谅!但是我现在也不会提出离婚,一是我有些东西还没弄停当,二是我和他在一个系,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我跟他离婚,以后在一起共事可就太尴尬了。他在D大混得还不错,肯定不会调走。而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现在哪个学校还会要我去?只有呆在D大。”
她听出大姐大已经决定不离婚,至少是目前不离,给她打电话只是想获得她的支持,因为一个女人要原谅一个出过轨的丈夫,还是很需要他人的认可的。
她当即表示支持:“的确是这样,看孩子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孩子是妈妈不离婚的最好托词,大姐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大义凛然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他对女儿还是很好的,学习上主要靠他辅导,零花钱主要是他给,女儿很亲他。要是我们离婚,我女儿第一个不答应。”
“那就先别离,留家查看他一段时间。如果发现他没有改过自新,再离也不迟。”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还多亏了你叫我注意网上,不然就被他蒙在鼓里了。”大姐大许诺说,“我有空了就到宗家女人那里去一趟,看看她有没有新添一个孔雀绿的机车包。”
她忍不住笑起来:“我们两个结成大奶联盟了,你监督我的丈夫,我监督你的丈夫。”
“有什么办法?现在的男人太滑头了,我们女人不联手对付,还真有点拿不住他们呢。”
第二天,她又到新房子那边去刷墙,想赶在施老板铺地板之前把楼上的几个卧室都刷好,免得耽误了施老板的工程。
这次她买了个旅游帽,刷墙时戴着护头发。但她很快就发现帽檐挡视线,只好转到脑后去,心想如果Kevin看见我反戴着帽子,说不定又会叫我“潮人”。
又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样子,门铃又响了,她的心快速跳起来,偷偷拨开百叶窗一看,又是那辆白色的皮卡!她急忙跑下楼去,打开前门。
是施老板。
她有点失望:“施老板,是你?你不是有钥匙吗。”
“你车停在外面,你肯定在里面,我怎么会用钥匙开你的门呢?”
“哦,是这样,你太客气了。”
施老板说:“我把baseboard(踢脚线)买来了。”
她以为他会像昨天那样,对着白色皮卡喊一声:“Kevin,把baseboard搬进来!”
但他没有,而是自己走到车那里,从车厢里拿出几根老长老长的白色细棍子,扛到屋子里来。
她问:“这就是——baseboard?”
“是啊。”
“这么细?”
“就是这么细的呀!我show(显示,秀)给你看。”施老板拿起一根白棍子,放到墙边,解释说,“地板和墙之间要留一道缝,热胀冷缩时地板才不会变形,baseboard(踢脚线)就沿墙放,压住地板,遮住那道缝。”
她知道踢脚线的用途,也知道不会太宽,只不过她此刻希望踢脚线很宽很长很重,重到施老板搬不动的地步。
第十二章
星期一早上九点多钟,王莙正准备上一个实验,突然听到手机响,她以为是儿子从中国打来的,急忙拿起电话,但一看号码,是本地的,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号码。
她狐疑地“Hello(喂)”了一声,对方说:“June(琼),是我,Kevin(凯文)。”
她愣了,不知道是不是谁在搞恶作剧。
她问:“哪…哪个Kevin?”
“就是给你做地板的Kevin啊。”
她又一愣,终于相信真的是他:“哦,是你,怎么了?”
“你给的钥匙打不开门呀。”
“是吗?这是原房主留给我的两把钥匙,我——只用过我那把,没试过你那把呢。”
“怎么办呢?”
“我马上过来,你在那里等等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开车小心。”
她跟实验室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说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就跑到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车,往新房子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她都有种莫名的兴奋,是Kevin给她做地板,不是施老板,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是Kevin做地板就很好,她没功夫多想,也不敢多想。
到了新家门前,她停了车,刚熄火,他已经迎上来,帮她开了车门,把那把钥匙递给她:“你试试看打不打得开,我是打不开的。”
“你都打不开,那我更打不开了。”
“你从来都没试过这把钥匙?”
“没有。”
“你每次开门都刚好用那把打得开的?”
“两把颜色不一样,我就随手选了那把颜色深的。”
“哇,那你是神手呢!”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大门边,她用他那把钥匙试了一下,真打不开,左掏右掏都不行。如果不是原房主给错了钥匙,就是原房主临时配的钥匙,但没配好。
他开玩笑地说:“好啊,你欺负我,把好的留给自己,把坏的分给我。”
“呵呵,我把钥匙给施老板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你来帮我做地板呢。”
“你以为是谁给你做地板?”
“施老板呀。”
“他像个做地板的样子吗?”
“那他像什么样子呢?”
“他是包工头嘛,只负责联系业务买材料的,具体的活路都是我们这些人做。”
哇,这个安排太好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他做地板的手艺如何,但这个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她开玩笑说:“但是你也不像做地板的样子啊!”
“那我像干什么的?”
她趁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煞有介事地说:“你像个弹吉他的。”
“呵呵,你神眼啊?”
“你真是弹吉他的?”
他随手做了个摇滚乐手弹吉他的夸张动作,嘴里模仿电吉他声音“邦邦邦邦”,还把头发甩得四处乱飞。
她被他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她才用自己那把钥匙打开门,两人走进屋子里。
他指着那堆地板材料说:“这个还得放几天才能开始铺,我今天是来揭旧地毯的。你这几天抓紧时间刷墙,不然的话,我把地板铺好了你再刷墙,那就麻烦了。”
“好的,楼上有一间已经刷好了,你可以从那间开始铺地板。”
“行。”他看着她,问,“钥匙怎么办?”
“我去配一把吧。”
“行。先配一把用着,等你搬过来再换锁,最好安个securitysystem(安全系统)。”
“是在这么想呢。”
她走到房子外面,准备去配钥匙,他也跟了上来:“你把门锁了,我们去HomeDepot(家得宝)配钥匙吧。”
“你也去?”
“我跟你去拿钥匙啊。”
“哦,我以为配好后再给你送来呢。”
“那你不得又跑一趟?”
“但你跟我去不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
两人一前一后开着车,来到“家得宝”,配了钥匙。
她把新配的那把留给自己,把好用的那把给了他:“你用这把,怕万一新配的钥匙又打不开门,那就麻烦了。”
“还是你用这把吧,你拿着新配的钥匙,万一打不开,不更麻烦?”
“我可以再来配呀。”
“你把原件都给我了,拿什么配?”
她笑起来:“我脑子糊涂了。那你拿着新配的钥匙,万一打不开怎么办?”
“不会的,HomeDepot(家得宝)配的钥匙应该没问题。”
“那我的原房主配的那把怎么打不开门呢?还是你把两把钥匙都拿去,万一新钥匙打不开门,你可以让他们修改一下。我下班之后再去新房子那边拿钥匙,反正我晚上要去那边刷墙的。”
“也行,你什么时候下班?”
她怕太晚了他等不及,特意说早点:“四点半,我五点可以到你那里。”
“行,你下班过来拿钥匙吧。”
她回到实验室,马上安排实验的事,争取能在五点左右赶到新房子那边去。
她一上午都轻飘飘的,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结果吃午饭都忘了避开她最烦的人,一屁股坐下才意识到田彬在场,还加上另外两个华人女同事,一个姓张,一个姓魏。
很明显,那几个人刚才正在议论她。她的突然到来,让那几个人都有点尴尬。
田彬最先恢复镇定:“王老师,我刚才正在和张老师魏老师说你的事呢。”
她开玩笑说:“真的?那我赶紧到别处去,让你们接着说。”
“别走,别走,我们又没说你坏话,是在讲你们家大王老师出手很大方,一送就是一千多的名牌包,是不是啊,张老师魏老师?”
那两个都说“是,是”。
张老师其实从来没当过老师,以前在国内是当医生的,现在在丈夫的实验室做researchassociate(副研究人员),是有名的贤妻良母,家务活全包,连丈夫的袜子都要一对对卷在一起,不然丈夫就会一样穿一只。张老师虽然才五十多岁,但看上去像年过花甲了一样,一脸的老人斑,下眼袋比眼睛还大,跟丈夫站一起,就像母子俩。
张老师说:“我是不会让我们严大夫给我买那么贵的包的。包嘛,能装东西就行,干嘛花那么多钱买名牌包?”
严大夫就是张老师的丈夫,在国内是搞医学研究的,到美国来读了博士,现在当上了PI(科研项目领头人),但张老师仍然称丈夫为“严大夫”。
田彬说:“张老师最贤惠了…”
魏老师在国内真是做老师的,教中专,因为有个弟弟在A所干得不错,魏老师两口子都提前退休,到美国来发展,丈夫在A所打杂,每天推着个小车收取各实验室要清洗的瓶瓶罐罐,送到清洗房洗干净了又用小推车送回各实验室。
魏老师比丈夫混得好,在一个实验室做technician(技术员)。
听田彬说到名牌包,魏老师就说:“小王,你明天背来我们看看,我国内的亲戚也要我帮她买个名牌包,我都不认识呢,怎么买?”
她说:“名牌包也有好多个牌子啊,你亲戚叫你帮她买哪个牌子的?”
田彬说:“就是‘巴黎世家’的机车包。刚才就是魏老师说起她亲戚买包的事,我们才说到你头上去的…”
魏老师催促说:“小王记得明天带来我看看哈,我好知道买什么样的包。”
她想了个解决办法:“这样吧,我待会上网搜一下,找几张机车包的照片给你发过去,你就知道机车包什么样子了。”
“要是在网上搜,那我不会自己搜?我就是想看看实物,摸摸皮子好不好。”
“要不我哪天陪你去买?”
田彬说:“王老师她舍不得背那个包…”
张老师说:“如果是我,就把那个包退了,买个便宜点的,像我背的包,都是三块五块一个的,就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她灵机一动,装作机密地说:“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把那个包退了。”
田彬大吃一惊:“真的?那可是大王老师送给你的礼物呀!”
“送那么贵的礼物干嘛?叫他不买不买,他不听…”
几个女人表情很复杂。
她在心里暗骂王世伟,不知道给哪个臭女人买的包,害我在这里绞尽脑汁编谎话。
四点多钟,她就溜了,开着车来到新房子,看见Kevin的白色皮卡还在门前,顿感神清气爽,中午因为机车包怄的一肚子气烟消云散。
她用遥控打开车库门,把车开进车库,然后进到屋子里,到处找Kevin,发现地毯全都揭掉了,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到处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他,转到门厅那里,才看见他躺在地上睡觉,身下垫着一块地毯,从颜色看,应该是从揭下的旧地毯上割下来的一块。
她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但他自己醒来了,坐了起来,仰着头问:“你下班了?”
“嗯。你活干完了?”
“早干完了。”
“是吗?就一直在这里等?”
“不是,先跑了两趟垃圾场,把揭下来的旧地毯什么的扔了。”
“然后又跑回这里来等我?”
“是啊。”
“对不起,我上午真是傻了,我有车库遥控啊,根本不用大门钥匙就可以进来的。结果害你等了这么久,没耽误你工作吧?”
“我的工作就是给你做地板。”他站起来,从牛仔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给,钥匙。”
她很过意不去:“耽搁你这么久,我请你吃顿饭吧。”
“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她的确没吃晚饭,但因为晚上要刷墙,她从家里带了一些剩饭剩菜,装在一个饭盒里,刚放到冰箱里,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他可能没看见,提议说:“那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你晚上不是还要刷墙吗?”
“是啊,我反正是要出去吃饭的,不如就一起吃吧。”
“去哪儿吃?”
她想了想,说:“我对这块不熟悉,你选吧。”
“北面有家中国buffet(自助餐)店,你吃buffet吗?”
“吃。”
“那我们就吃那家吧。”
“行。”
“就开我的车吧,你车已经停在车库里了,倒出来麻烦,而且你对这块不熟,别跟车跟丢了。”
她车上有GPS(卫星定位导航系统),但她没提,很路盲地说:“好啊,我晚上找路最不行了,就开你的车,不过吃完饭又得麻烦你送我回来。”
“没事,几步路。”
两人来到白色皮卡前,他替她拉开车门,她一看,哇,好高的座位,只好抱着座位狼狈地往上爬。
他指指车窗那里:“这里有个拉手。”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个拉手,于是伸手拉住,终于爬上车去。
他转到另一边,坐进车里,把她那边的安全带拉出来一段,递给她:“来,系上安全带。”
她把安全带拽了拽,拉到座位的另一边插好。他发动了车,很利索地把车倒出门前的空地,向小区的北门开去。
她第一次坐这么高的车,感觉八面威风,视野开阔极了,看两边的小车,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骄傲。她偷偷看了看他,一只手在开车,很潇洒。
他车上放着音乐,她听了听,觉得是萨克斯演奏的乐曲,从风格来看,很像是KennyG(肯尼基,美国著名萨克斯演奏家),她没想到他也喜欢萨克斯,心里又多一份触动。
但过了一会,有个男声唱起歌来,她听不太懂,只知道是粤语,声线很熟悉,好像是刘德华。
她好奇地问:“这是刘德华吧?”
“是。”
“刚开始我听到那音乐,还以为是KennyG演奏的萨克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