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桔有什么好看?」
「你用旁边的铲子挖开石头下面的泥土。」
闻言,韩文仲已经意识到其中必有文章,于是不发一语的用铲子挖出番泻叶。
「这是番泻叶,可以泻热行滞、通便利水,不过,却是孕妇禁忌。」
韩文仲脸色一变,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柳氏吗?」
「沈氏的生母爱种金桔,种出来的金桔为京城达官贵人所爱,因此沈氏每年都会送两盆给柳氏,今年柳氏转送给我,随后又向沈氏要了两盆。」
韩文仲知道后院的侍妾不会太安分,可是认定她们最多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像上次柳氏以生病之名企图亲近他。他不去招惹她们,随便她们小吵小闹也无所谓,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们的争宠让歆儿更在乎他,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胆敢欺负到歆儿的头上。
「这不足证明下药是柳氏所为,而我也不喜欢错怪无辜之人,于是我让舞儿去各个药铺子查过了,有一人买过此药——柳氏的大丫鬟玉萱。」若非卖药草的关系,她和舞儿结识不少药铺掌柜,这事还不容易查出来。
今日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阻止歆儿怀孕,明日很可能就会下毒置歆儿于死地,他不能以为将她们晾在「冷宫」就没事了,拔掉毒牙的蛇不表示它就没有攻击性。
「随便你怎么处置她们,不过,就怕你因此背上妒妇的恶名。」
喻咏歆很委屈的噘着嘴。「我不让你去后院找她们,已经沾上妒妇的恶名。」
「我可以向众人澄清。」
「这都无所谓了,可是要处置她们,很可能让世子爷面上无光,世子爷没有关系吗?」虽然处置侍妾很容易,只要韩文仲送上一份解除侍妾身分的契约,通房更是他说送人就可以送走,可是,礼物要转送还得看是谁送的,像是皇上送的礼物就得珍贵的收藏。
「你需要处置谁说一声就好,其他的我会处理。」
这是她听过最令人感动的甜蜜话语,她情不自禁的扑过去抱住他,很紧很紧,双脚还亲密的勾住他腰部,这是为了避免摔下来,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诱惑,他的身体立即有了反应,双手顺势环抱她,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这是真心话吗?」
「我何时说话不算话?」
「我想利用赏梅宴,世子爷会帮我的忙对不对?」
和亲王爷喜欢吟诗喝酒,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这一天都会举办赏梅宴,邀请同好一起来和亲王府的梅花湖吟诗喝酒。赏梅宴举行整整一日,白日赏梅吟诗作词,晚上一起赏灯、吃元宵、猜灯谜、放烟火,闹至戌时方休。
「你想闹大吗?」他的嘴巴很忙,回应她的同时,还要忙着纠缠她的耳垂……
他发现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吹上几口气,她的四肢就软了。
若非双手不敢松开,她会固定他的脸,教他直视她,认真讨论出结论……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忽略那股致使身子软绵绵的酥麻,故作凶狠的问:「怕了吗?」
他不得不暂时从她的耳垂移开,正视她。「你看我是那种没胆量的人吗?我有什么好怕,只是担心你事后懊恼手段太狠了,忍不住自责。」他还不了解她吗?她是个心软的人,今日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对柳氏下重手,可是明日又会想,若是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会不会更好?
「我会给人家选择的机会,不跳进去,什么事都没有。」
「你也不要太心软,心软了很容易坏事,想再出手就难了。」
「我不会心软,可是也不会做绝了。」
「你明白就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所谓……慢着,这两盆金桔如此危险,怎么还摆在这儿呢?」
「这两盆金桔还不能扔了,免得打草惊蛇。」
「可是……」
「暂时不会有事,我白日都待在水梦阁后面的院子,也交代丫鬟们务必将窗子都打开,让空气流通……我们还是先来讨论如何处置柳氏一事。」
「我真的无所谓,可是,你得将我伺候得服服帖帖,让我忘了今夕是何夕。」
转眼之间,他已经抱着她滚到床上,迅速对她发动猛烈攻势。
她连忙伸手抓住他。「我们还没商量好。」
「不用商量,柳氏的事交给你全权处理。」
「不行不行,我们要从长计议,如何让此事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还是先喂饱我再说。」他直接上下其手,让她的心思只容得下他,没有闲工夫想那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大年三十这一日,皇上宴请宗亲皇室共度,喻咏歆这个新上任的世子妃当然是随着和亲王爷和王妃、韩文仲进宫赴宴。不过,这顿人人羡慕的宫宴再丰盛,她也食之无味,就是随后放了烟花,无比灿烂美丽,她也无心欣赏,脑子里打转的全是和亲王府正月十五的赏梅宴。
接下来,从大年初一到初五,喻咏歆忙着招待拜年的宾客,然后回娘家拜年,当然又听了一段训话,转眼之间,就来到正月十五的赏梅宴。
早上辰正时分,和亲王府就陆陆续续迎来一批接着一批的宾客,凡是在诗词歌赋方面受到推崇之人,即使是平民老百姓,也会受邀来王府共享盛宴,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和亲王爷有多喜欢诗词歌赋。
柳氏无精打采的窝在炕上,虽然相距遥远,却依稀可以听见外面的热闹声响。
以前遇到此等盛会,她必在受邀之列,无论外貌、才华,她都是最顶尖的,世家公子爱慕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可是他们只是她眼中的一道风景,直到风流潇洒的和亲王世子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次,她嚐到追逐一个人的身影是何种滋味——苦中带甜,满心期待他回首与她四目相对,从此眷恋着她。
他不同于其他男子,看似风流,却不曾正眼瞧过某个女子。当父亲说,要将她送给和亲王世子当侍妾,她毫不考虑答应了,心想,她的姿色和才情终有一天能够掳获他的心,不能成为世子妃,也能成为世子侧妃。
她对自个儿有信心,可是日夜盼着,世子爷依然只是初次见到的世子爷,不愿意回头多看她一眼。
这是她的选择,可是她不甘心。
「主子……」玉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娇颜因为兴奋而嫣红。「好消息,我刚刚看到韩夜扶着世子爷进了崇思居,此刻进了屋子歇息,听说是喝多了。」
「世子爷真的回到崇思居?」柳氏不敢置信的坐直身子。
「真的,奴婢亲眼看见。」
「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
柳氏雀跃的赶紧穿上鞋子,下了炕,可是冲到门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缩了回来。「不对啊,世子爷为何不回崇文居?」
「崇文居太偏远了,崇思居离梅花湖比较近,去年,世子爷不也是过了酉时就被韩夜搀扶回房。」
「是啊,可是世子妃没有跟着吗?」
「主子忘了吗?昨日世子妃染了风寒,今日待在崇文居养病。」
「是啊,我还觉得她染病染得真不是时候,莫非怕人家知道她不擅诗词歌赋?」
「世子妃除了懂得耍刀舞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不过,世子妃也是个好强的人,应该是怕丢脸吧。」
同样是庶女,喻咏歆还是一个胸无点墨、粗鲁蛮横的将门之女,为何可以坐上世子妃的位置?这一直是柳氏不服气的原因。
「可是,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主子怀疑这其中有诈?」
「不是,只是世子妃病得确实太巧合了。」
「难道主子要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不,她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可是总觉得很不安心。
「主子也看见了,世子爷有多宝贝世子妃,若不是今日这样的机会,世子爷也不知何年何日还会再踏进崇思居。」
没错,如今想见世子爷一面,除非去崇文居堵人,可是就算堵到人,见了面,又能如何?从她进了和亲王府,就那么一次,世子爷再也不曾碰她。人人都说世子爷好色,可是在她看来,世子爷是个无情之人,任何女人都没有进入他眼中……
不,只有喻咏歆——那个在她看来一无是处的女人。
她曾经远远瞧见世子爷牵着喻咏歆的手逛大花园,两人有说有笑,他痴痴的看着喻咏歆,眼里只有她,谁也见不到,以至于撞到柳树而闹了笑话,他不但不在意,还开心大笑。
「主子,你再迟疑,若是让沈姨娘她们得知了,抢在前头,你就来不及了。」
咬着下唇,柳氏终究舍不得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先过去瞧瞧,再见机行事。」
玉萱欢喜的点点头,陪着柳氏来到前头主屋。
见到韩夜守在正房外面,柳氏的怀疑终于消失了,可是这会儿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有韩夜守在外面,我想进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可以引开韩夜,主子就可以进去了。」
「如何引开?」
「这个……我们不如假借世子妃的名义引开他。」
「他怎么可能相信?」
「总要试试看,除了世子妃,恐怕没有人可以叫他离开世子爷身边一步。」
「万一他发现受骗了,怎么办?」
「主子不用担心,奴婢会找个理由蒙混过关,最重要的是让主子顺利进入房内。」
柳氏同意的点点头,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我们一起过去,他恐怕会起疑心,还是由你来引开他。」
「是,主子在这儿等着。」玉萱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大步走过去。
「是谁……玉萱姑娘?」韩夜一看到来者何人,不由得怔了一下。
「韩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世子妃不是在找你吗?」
「世子妃在找我?」
「是啊,我刚刚去看花灯,瞧见舞儿姑娘到处在找韩夜大哥,逢人就问,有没有人见到你?我就问她有什么事,她说世子妃在找你。」
韩夜很困扰的搔了搔头。「可是,世子爷叫我守在这儿不能离开。」
「我可以帮韩夜大哥守在这儿,直到韩夜大哥回来。」
韩夜显然不放心将这差事交给玉萱,故犹豫不决。
「我看舞儿姑娘很着急的样子,想必世子妃有急事,韩夜大哥还是赶紧过去一趟,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这儿一步。」
韩夜终于点头了。「这儿就麻烦你了,记住,一步都不能离开,我快去快回。」
玉萱送走了韩夜,立刻向躲在暗处的柳氏挥挥手,柳氏快步的走过来,身子因为紧张而颤抖。
「玉萱,我……」柳氏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感觉很不安。
「主子,韩夜身手俐落,一会儿就会回来,你别再迟疑了,赶紧进去吧。」
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了,错过了她一定会后悔。柳氏点了点头,豁出去的走过去推开门,进入屋内。
玉萱松了一口气,默默祈求上苍,若主子今晚顺利怀上世子爷的子嗣,主子就会被提为世子侧妃,将来还可以再争世子妃之位。
喻咏歆坐在软榻上,专心绣荷包,想让心情平静下来,可是竟然将针刺进了指腹,血珠子瞬间冒出来,她慌张的将手指放在嘴里吸吮。
「小姐被针刺到了吗?」平儿连忙拿走她手上的荷包和针线,放进笸箩。
「心神不宁就是这个样子。」
「小姐很担心吗?」
「不是,是觉得很闷。」她的心情真的很矛盾,盼着柳氏掉入陷阱,一劳永逸的滚出和亲王府,可是,又不希望柳氏掉入陷阱,让她从此贴上了小人的标签,虽然她是出于正当防卫。
「很闷?」
「我的心情你不会明白。」
平儿撇了撇嘴。「小姐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若是奴婢可以想得明白,奴婢就变成小姐了。小姐不用想太多了,小姐可没有拿着刀子架在她的脖子,逼她做出选择。」
是啊,她没有拿刀子架在柳氏的脖子上,不过,刻意制造各种情况引诱柳氏做出选择,这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
这时,乐儿快步的走进来,欢喜的道:「小姐,舞儿来回报消息,进去了。」
略微一顿,喻咏歆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对柳氏还是怀抱期待,毕竟她饱读诗书,骄傲的自尊怎容许她自己宽衣解带爬上一个男子的床?
可是柳氏最终证明,人真的很难抵挡诱惑。
咦?小姐怎么在叹气?「目的达到了,小姐不开心吗?」
「有点儿难过。」
乐儿不懂。「为何难过?」
「我讨厌当坏人。」
「是她先欺负到小姐头上,今日若不想个法子让她离开王府,谁知道改明儿个她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伤害小姐。」乐儿越说越忿忿不平。
「我知道,可是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小人就是小人,小人不会是君子。」哪个作恶之人没有理由?只因为有理由,就将恶行合理化,这个世界还会太平吗?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
喻咏歆懒得解释,成长背景不同、想法不同,这无关心地善良与否。
「小姐就别难过了,又不是小姐叫她走进去。」平儿安慰道。
「就是啊,今日她若遇上别的主子,下场一定会更惨。」乐儿点头附和。
「没错,她可以选择,不能怪我设局。」可是她依旧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怎么无精打采?」韩文仲走了进来,平儿和乐儿立刻悄悄的退出去。
抬头看着韩文仲,喻咏歆显得很无助。「我是不是变得面目可憎?」
「傻瓜,你对她已经够仁慈了,还为她安排一个这么好的对象,换成是我,随便塞一个人给她,还会杀她个措手不及,当场教众人人赃俱获。」韩文仲终究是皇室子孙,深知你不斗垮人,就等着被人家斗垮,想要敌人投降,绝不能手软。
「真要教所有的人亲眼见到,世子爷的脸就丢大了。」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娇妻顾及我的脸面。」
「你知道就好。」
右手抚着下巴,韩文仲摇头晃脑的想了一会儿,想到一个好主意。「为了答谢娇妻,我们出城赛马。」
说到赛马,喻咏歆两眼就闪闪发亮。她喜欢赛马,喜欢在风中奔驰的感觉,这应该就像现代的赛车,虽然两种交通工具不能相提并论,但是意境相同。而她喜欢赛马也是因韩文仲,是他带她出城赛马,不过一直没有体会过夜间赛马的滋味,想必别有一番乐趣。
「我就知道你想赛马。」
京城平日一更三点至五更三点宵禁,唯有十四、十五、十六这三日因为放灯解除宵禁,所以想要夜间出城赛马,再也找不到比这时更好的机会了……慢着,她突然想到一事。「今日元宵,全城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会挂上彩灯,想要骑马出城没那么容易。」
「除了灯市胡同万头攒动,其他的街道胡同就算见得到特殊样式的彩灯,也不会挤满了人潮,骑马出城不难。」
闻言,喻咏歆兴奋的跳下软榻,想赶紧跑去换她的骑马装。
「慢着,我们要先说游戏规则。」他将她抱回软榻上坐下。
她最爱搞游戏规则这一套了,他怎么可以学她呢?「什么游戏规则?」
「我五圈,你也五圈。」看她是女子,他总是让她两圈,结果他都当输家。
「你从小骑马,我十岁之后才骑马,我们都是五圈,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可是你不是常常与我争论女子与男子应该平等吗?」
「我是指其他事,不是这种先天体力不公平的事。」她就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明明知道这个时代没有平等这回事,偶尔还是会嘴贱的大说特说,还好他没有因此当她是异类。
「我怎么觉得你藉机欺负我?」
「我……」她的舌头打结了,按这种情况来看,是她欺负他。
半晌,他一副很大方的双手一摊。「好吧,我让你一圈,这样我们就称得上旗鼓相当,谁臝谁输,都无话可说了,怎么样?」
她同意的点点头,占人家的便宜不能太过分,若是赢了,也光彩多了。
「既然是比赛,当然要有赏罚,你同意吗?」
「没错,有赏有罚,比赛就会更来劲,不过,如何赏?如何罚?」
「赏罚当然要由赢家来决定。」
乍听之下很有道理,可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她歪着脑袋瓜瞅着他。「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挑衅的扬起眉。「你已经认定自个儿会输了?」
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哪有人比赛还没开始,就自认会输?」
「这么说,我们的游戏规则就这么定了。」他赶紧伸出手。「我们打勾约定。」
翻白眼,她是这么没有信用的人吗?算了,不与他计较,打勾就打勾。她骄傲的扬起下巴,宣告道:「你等着好了,今日我一定会赢。」
「我已经在想要什么奖赏了呢。」
她对他吐舌头,再一次跳下软榻,赶紧去找她的骑马装换上。
韩文仲心情实在太好了,吹着口哨出去外面等候娇妻。今日的赢家一定是他,因为只有利用这样的机会才可以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一想到那种滋味必定销魂,他就嘿嘿笑得很开心,一旁的近卫和丫鬟们见了都毛骨悚然,世子爷怎么看起来好像要做坏事的样子?
一夜的赛马销魂,喻咏歆累得在床上无法动弹之时,柳氏的事瞬间落幕。
虽然外人看来,柳氏是拿到解除侍妾身分的契约,嫁了早就仰慕她的穷秀才,可是和亲王府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丑事。
喻咏歆真的很想淡化此事,将伤害降到最低,可是元宵的隔天一早,柳氏见到缠绵一夜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世子爷,失控的尖声大叫,这一叫,当然将崇思居的丫鬟婆子们都吸引过来。
随后得知消息赶至崇思居的韩文仲见此情景,不但封锁崇思居,还马上下了封口令,若是此事传出去,必会严惩,可是,这事在王府内部还是悄悄的流传开来。
明面上,这事完全没有世子妃出手的痕迹,那日,世子妃还软趴趴的在床上不肯起来,可是细细一想,人人都会有相同的看法——除了世子妃,还有谁容不下柳氏呢?况且,当初世子爷要娶世子妃的时候,就言明以后再也不纳妾,这不是摆明了世子妃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所以此事必定是出自世子妃之手。
流言很可怕,大家都说看起来和善亲切的世子妃竟是心狠手辣之人,最好别得罪她。世子爷的几个没有身分的通房人人自危,纷纷主动求去,谁也不想让世子妃用这么难堪的方式配人打发出去。如今,世子爷的后院就只剩下三个侍妾了。
「世子爷会不会心疼?」喻咏歆故意问韩文仲。
「为何心疼?」
「美人儿从世子爷的手上飞走了,怎么会不心疼呢?」
韩文仲将她揽进怀里。「我只有心疼你,若非你不想将事情闹大,今日你就不用担此恶名了。」
为何她自始至终都不愿意让人知道柳氏的恶行呢?也许,她觉得这种事遮掩过去比较好,有人起了头,后面就会有人跟着效法,这就是有样学样。
「无所谓,王爷王妃和世子爷知道真相就好了。」对她来说,这些才是她的家人,她不希望家人误解她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你原本还不想让父王和母妃知道此事。」
「我……担心打草惊蛇。」自从她用柳氏生病一事测试过他之后,她对他就产生了从来没有的信任、依赖,他们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可是王爷和王妃不同,她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他们会不会认为番泻叶是她故意栽赃,藉此铲除柳氏……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渐渐用这个时代的思考模式看待人事物。
「父王和母妃比你更清楚后院有多么可怕,一旦人生出了肮脏的心思,不铲除不行。」在他眼中,她绝对是那个脑子最单纯的人。
「他们不会误解我是心胸狭溢之人就好了。」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落下一吻。「我倒是希望你对我再心胸狭隘一点,这就表示你在乎我。」
「你是我夫君,我怎么会不在乎你?」
「不只是夫君,我想当你最爱的人。」
「不要,你怎么可以排在我之前呢?」虽然是玩笑般的口气,却是她的心声,她想保有自己的心……不过,从她出手弄走柳氏,就意谓她无法保有最初的坚持,她的心遗落在他身上了,因此她想帮他生孩子,柳氏这样的威胁就不能留在身边。
瞪大眼睛,他不悦的噘嘴。「我可是将你排在第一位。」
「夫君用不着将我排在第一位,排在你后面就好了。」她这个人很讲公平,不会要求别人爱她更胜于自己,这种事她也做不到。
他不高兴了、闹别扭了,一把推开她,跳下软榻,怒气腾腾的往外走。「我出去吹风。」
喻咏歆傻眼了,这是唱哪一出戏?
好吧,她不是那么笨,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可是为何生气?她好心教他多爱自己一点,这有何不对?难道强迫他爱她多于爱他自己,他就开心吗?还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喜欢被人家强迫?
莫名其妙,不要理他了……可是看到他的鞋子还摆在脚踏上,他只着袜子的脚踩在地上,万一着了凉,怎么办?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穿上鞋子下了软榻,同时带上他的鞋子。
出了屋子,喻咏歆用目光指示一旁的近卫和丫鬟们退到十来步之外,还有转身背对着他们,接着她走到韩文仲面前,蹲下身子为他穿上鞋子。「春寒料峭,世子爷不穿鞋就跑出来,着了凉怎么办?」
「你会在意吗?」他显然还在闹别扭,挣扎了一会儿,才由着她将鞋子穿上。
她站起身,仰头看他。「你生病了,最心疼的人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