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张水薇终于接到赵平澜的书信,书信真的很短,只有几个字——
一切都好,想你,要想我。
再一个月过去,赵平澜的第二封书信来了,还是相差无几——
一切平安,好想你,可有想我?
再一个月过去,赵平澜的第三封信来了,这次是厚厚一叠信,送信的人不同于先前两封,是她认识的人——牛峻。
「赵公子好吗?为何让你送信?你不在他身边,谁照顾他?」
「张大夫放心,我不在,主子身边还有苏彦和苏隐,暗中保护他的更多;因为这封信很重要,主子不便交给其他人,便由我亲自跑一趟;还有,主子没事,只是成日叨念着张大夫,不知道张大夫有没有吃好睡好。」
若非牛峻的声音一板一眼,张水薇一定会怀疑他在调侃她。牛峻那张脸总让人不自觉正经了起来,她一定脸红了,赵平澜真的当着牛峻面前叨念她吗?清了清嗓子,张水薇努力不受到影响。「京里的情势如今如何?」
「太子被废了。」
「太子被废了?」昨日她去城里验尸,可没听见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
「太子与皇上后宫的妃子通奸,当场被逮个正着,皇上震怒之下废了太子。可是皇后娘娘闹着不肯罢休,逼着皇上,皇上至今不敢正式下旨,不过,这事朝堂上的大臣都知道了,也逼着皇上做出决断,太子势必要废。」
张水薇的思绪始终留在第一句话。「太子与皇上后宫的妃子通奸?」
「太子与萧才人原就是青梅竹马,当初皇后娘娘也透露将萧才人指给太子的意思,可是皇上要萧大人在军中的势力,给太子选了一个太子不喜欢的太子妃,又将萧大人的女儿纳入后宫,太子因此对皇上怀恨在心,后来听说萧才人在后宫过得不好,便忍不住偷偷见了萧才人,两人就此有了奸情。」也就是因为这份奸情,太子才会暗中将齐妃的事传到江南。
「可是,为何如此巧合……」张水薇顿时明白了,不是巧合,是有人在操纵,而此人应该就是赵平澜。
见她的表情,牛峻心想她必定猜到了,便不再抓着此事不放,说清楚事情接下来的演变。
「主子说,估计不到一个月,皇后娘娘只怕会从此卧病在床,皇上必定废了太子,到时候江南就会得到消息了。」
张水薇惊愕的瞪大眼睛。「皇后娘娘会从此卧病在床?」
「主子说,皇上要皇后娘娘闭嘴,就会想法子让皇后娘娘从此卧病不起。」
张水薇愣怔得无法言语,突然觉得很悲伤。贵为国母又如何?在利益面前,你的身分也只能是一颗棋子,主人要你牺牲,你就必须牺牲……以前她从来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得知元韦洲与梁千钰的关系,她还坚持死守着妻子的身分,最后才落得被人灌下毒酒的下场。
「主子教张大夫别太难过了,皇后娘娘心狠手辣,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今日她也只是自食恶果。」主子还真是了解张大夫,知道张大夫听了这事一定会难过。
张水薇明白的点点头。
「主子还让我告诉张大夫,张将军他们一切都好,事情进展顺利。」
「这样我就放心了。」为了避免给宜县的张氏一族带来麻烦,爹他们从离开这儿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主子还说了,请张大夫也写一封信给他,明日交给我带走。」
「你明日就走?」
「是,我在竹林小屋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走。」
「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会将书信交予你。」顿了一下,张水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问:「赵公子可有其他的话请你转达?」
「没有了,若是主子还有话说,应该都写在信上。」
怔了半晌,张水薇方才想起手上还握着一封信……既然写了信,何必让牛峻费了那么多口舌?难道担心不小心丢失了书信,惹来麻烦吗?
「若是张大夫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先回竹林小屋休息。」
「我让伊冬送你过去,你有需要可以告诉伊冬,待会儿伊冬会帮你准备一些吃食送过去。」张水薇随即唤来守在花厅门口的伊冬,请她安顿牛峻,待他们一走出花厅,她就在椅子上坐下,拆信看信。
看着看着,张水微从一开始的困惑不解,到最后是满面羞红,原来,他要牛峻向她解说京城情况,是因为书信要用来谈情说爱——什么夜里睡不着,只能望着明月思念她;什么院中桃花绽放,如同见到她对他展颜媚笑……真是想不到,他竟可以将情话说得如此自然流畅。
「听说你阿那答送情书来了。」华神医的声音突然响起。
张水薇慌乱的将信对折,藏到后面,就怕她突然伸手抢过去……师傅已经有过两次纪录了,看到只有一行字时,她激动得劈哩啪啦骂了一串,总之,就是嫌弃赵平澜太木头了。
「师傅,你怎么老是不出声?」
「我有出声,是你看情书看得太专心了……你阿那答这次的情书好像很长哦,他都说了什么?」华神医兴致勃勃的探头望向她身后。
「师傅,他是赵公子。」她真不懂师傅何来如此多奇奇怪怪的言词。
「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定下终身吗?」
「我们连庚帖都还没交换。」虽然父亲允了,但是私定终身不算定下终身,若是名门闺秀,这可是不容许的事。
「这不是迟早的吗?」
张水薇索性闭上嘴巴,与师傅辩论,她就是生了十张嘴巴也比不了。
华神医也不再逗她了,问起正事。「他的复仇大业进展得可顺利?」
张水薇将京城的状况简述了一下。
「这位太子爷胆子可真大,连老爹的女人都敢偷!」有人说金钱权力会让人忘了自个儿是谁,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水薇轻声一叹。「皇上为了满足自个儿的私欲,不知害死多少人。」
华神医不当一回事的冷哼一声。「这是千古不变的事,人啊,最多的就是欲望,越是有钱有权,越是难以抵挡欲望的诱惑,况且自以为拥有全天下的帝王,看人的生命不是生命,而是关系。」
张水薇细细品味一番,岂不是这个道理?不贪不求,就不会动歪脑筋,当然也不会有伤天害理的事发生。
「妞妞,你可有想过,一且事成,去了京城,你要做什么?」
「嗄?」
「你想象后宫那些女人一样,成日盼着一个男人,然后跟其他女人争斗?还是,当一个有活力有价值,跟男人一样活得精彩的女人?」见张水薇一脸呆傻的样子,华神医语重心长的轻拍她的肩膀。「好好想一想,单单为一个男人而活,再也不能行医,不能验尸,你还会快乐吗?」
张水薇不发一语的陷入深思。
来到京城,赵平澜简直成了专门为梁文夏煮茶的小厮,没法子,谁教赵平澜煮茶时优雅得如同一幅画,细细品味茶水之后,更觉甘香如兰,因此有赵平澜在一旁,他何必要其他人煮茶。
一切果然如赵平澜所料,皇后娘娘从此卧病在床,不到一个月太子就废了。
面对胜利的第一步,赵平澜不是欢喜,而是研拟下一步行动——藉由齐妃挑唆皇上弄死太子,再来是最后一步——逼宫,逼皇上退位。
「大哥已经被圈禁了,难道不能留他活命吗?!」梁文夏与赵平澜共事四个月了,知道赵平澜不会赶尽杀绝,因为在他看来,杀人是下下之策,懂得用人更为重要,也因此,他对赵平澜产生了一种学生对老师的情谊……如今,他已经能够明白皇祖父为何如此重用年纪轻轻的他,进京之后,赵平澜对他的态度就相当恭敬,好像他是大梁的君王,这就说明此人很有分寸。
赵平澜奉了一盏茶给梁文夏,待他细细品尝,方才不疾不徐的道:「王爷当然可以给大皇子生路,可是要保证陈家的人安分守己。」无论皇后娘娘,或是陈家的人,都不甘心就此败落下来,况且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更丑陋的真面目。
梁文夏明白赵平澜的意思,可是终非残酷之人。「有何方法护住大哥的性命?」
「有,大皇子诈死,若王爷不忍,不妨将萧才人送到他身边。」虽然皇上恨不得掐死萧才人,可是碍于诸多现实考虑,如今只是软禁萧才人。
梁文夏略一思忖,点了点头。「本王来劝大哥。」
「王爷可以出面劝大皇子诈死,但必须让大皇子明白一事——他会有今日的下场是因为齐妃。」
「本王明白你的用意,可是大哥并未得罪齐妃,齐妃为何要逼得他走投无路?」
赵平澜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图纸,递给梁文夏。「王爷是否认得此人?」
梁文夏困惑的打开图纸,是一个女子,仔细一看,似曾相识,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此女乃大梁第一美人——前成国公世子夫人。」
「对了!难怪本王觉得见过,原来是你的夫人,不过……」困惑刚刚获得解答,这会儿又有新的困惑了,赵平澜不至于向他炫耀死去的妻子有多美吧。
赵平澜唇角冷冷一挑。「我在应州城听过一个很奇怪的传闻——齐妃是前成国公世子夫人。」
梁文夏惊愕的瞪大眼睛。「什么?」
「乍听此事,我与王爷一样惊吓,我的妻子明明死在西市场的刑台上,可是事后想想,皇上可以找人顶替我,为何不能找人顶替她?」
半晌,梁文夏渐渐平静下来。难怪父皇如此保护齐妃,即使家宴,也不让齐妃在众人面前亮相,而皇后娘娘对此事竟然一直闷不吭声,原来心知肚明……思绪一转,他完全明白了。
「你在应州城听见的传闻是大哥所为?」
「大皇子正是因为此事得罪了齐妃。」
「如此说来,即使我们不对付大哥,齐妃应该也会想法子教大哥闭嘴。」
赵平澜点了点头。「过去,他们可以相安无事,是因为彼此谨守界线,可是太子为了萧才人打破他们原来的平衡,如今他们转为彼此猜忌,太子认为奸情会被人发现乃齐妃所为,而齐妃担心太子这一边道出她的秘密,皇上留下萧才人的性命,恐怕也有藉此牵制大皇子的用意。」
梁文夏微微翘起唇角。「这会儿我们稳操胜算了!」虽然知道父皇毒害皇祖父,可是有人证,没有物证,父皇若反咬一口指责他是逆子,栽赃陷害自个儿的父亲,他反而会落个群起攻之,但如今有了赵平澜,又有了齐妃,父皇就只能退位,待在西山皇家避暑山庄静养。
「虽然京城大营靠着张将军已经在王爷掌控之中,但是王爷若不想在宫中引发一场腥风血雨,想和平转移政权,还要掌握宫中的亲卫军和皇城的禁军,再来,要让内阁和六部大臣没有异议的接受皇上退位。」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大臣只怕没有几位是忠心于大梁,他们都是靠着巴结当今的皇上一路爬上来的。
「皇祖父为了确保亲卫军和禁军不落入不肖子孙或乱臣贼子手上,在其中安插许多名为副手,实为主将之人,而且皇祖父早就将他们交给我了。父皇继位时,害怕得罪亲卫军和禁军,手上又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因此只能换掉上面几名主将,皇祖父的人也就安然留下了。」
赵平澜微微一笑,先帝果然是一个喜欢留后手的人。
「可是,本王还没本事驱使内阁和六部大臣效力。」
「这个部分交给我。」
梁文夏稀奇的扬起眉。
赵平澜倒也无意隐藏。「我被关在宫里刑事房的时候听到不少秘辛,所有的内阁和六部大臣没有一个例外,无论是家中妻妾和兄弟的问题,或是贪赃枉法之事,各个都可以列上一串,若是王爷保证登基之后不降罪,再加上皇上做出失德栽赃之丑事,他们一定会支持王爷。
梁文夏忍不住皱眉。「你要本王饶了那些贪赃枉法之徒?」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王爷还得靠他们稳住朝堂,坐稳龙椅。」
梁文夏闻言苦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驻纩充耳,所以塞聪。」
「王爷只要成为明君,多的是机会收拾小人。」
顿了一下,梁文夏自责道:「你说的对,本王不应该过于心急,事有轻重缓急,惩凶除恶也要有章法,一味的只知往前冲,往往还没打到人,就先伤了自己。」
赵平澜倒是给了梁文夏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些道理我在刑事房苦熬之后才想明白,可是王爷一点就通,王爷必能成为大梁一代明君。」
从小到大,这是梁文夏第一次觉得受到称赞很有成就感,胸中激荡着一股对未来的斗志。「是的,本王一定会成为大梁一代明君。」
无论京城发生何种翻天覆地的大变动,远在江南的张水薇都没有感觉,她的身体在华神医的医治下完全好了,接下来继续跟着华神医在医术上追求精进,当然,验尸也是生活中不能少的一件事。
如今,张水薇一离开停尸馆就立刻上马车直接出城,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在城里四处走走沉思,一来怕人家问起父兄近况,要她撒谎骗人家他们去押镖或采草药,她觉得不自在;二来怕人家提起赵平澜,毕竟过去有一段时间是他跟在身后。
马车一动,伊冬迫不及待的小声嘀咕,「小姐,我刚刚听见几个衙役说,皇上立了四皇子为太子,可是立了太子不到三日就得了急病,然后宣布退位给太子。」
「这……真的吗?!」虽然赵平澜就是要扶植四皇子坐上龙椅,可是乍听此事,她只觉得好像在作梦。
伊冬用力点点头。「何县丞没向你提起吗?」
「我又没问,他怎可能主动提起?」何县丞倒也不是瞧不起她是姑娘,只是男女有别,除了验尸上的事,何县丞也不便与她多言。
「这是不是表示赵公子和老爷他们成功了?」
「若是真的,就是成功了。」
伊冬忍不住激动的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
张水薇笑而不语,觉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归位了。
「赵公子何时来接小姐?」
「不会这么快,说不定要等上一两个月。」他应该会等朝堂稳定下来再来接她。
「这么久?」
张水薇微微挑起眉。「你这么想回京城吗?」
伊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姐别笑话我,我的心眼就是比较小,一想到小姐可以风风光光回京城,我就很得意很开心。」
张水薇明白这种心情,若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然不可能,只是她学会不去在意人家的眼光,如今父兄不再受委屈,还有一个很喜欢她、想守护她的人,她觉得自个儿太幸福了,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快四年了,不知道京城还是一样吗?好久没有吃到香味糕铺的栗子糕了,这次回去,我每日都要吃上一块……」在伊冬喋喋不休之中,过了近一个时辰,马车驶进庄子在二门前停下来,鸿叔的声音随即传来。
「小姐,到了。」
伊冬率先下马车,再接过张水薇的医药箱,帮着她下马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二门。
「你总算回来了。」华神医一见到她们就扑上去,一把抓住张水薇,兴奋的叽哩呱啦。
「赵平澜让牛峻带了不少人来接你,因为不想给庄子添麻烦,牛峻让那些人待在竹林的小屋,而他在花厅等你,应该是赵平澜叫他带话给你。」
「我们刚刚听到风声,人就来了,这会不会来得太快了?」伊冬带着调侃的瞥了张水薇一眼。赵公子果然喜欢小姐喜欢到没骨头了。
张水薇害羞的脸儿红了,娇瞋一瞪,连忙提起脚步转向花厅。
「张大夫。」牛峻上前行礼,随即递上一封书信,接着便讲起如今京城的情况。
「皇上得了急病退位,成了太上皇,如今带着缠绵病榻的皇后娘娘——如今是太后娘娘和几位妃子去了西山养病,而四皇子已经登基成为大梁国君。我出发离京时,当今皇上正要下旨为成国公府平反,恢复成国公府的爵位和主子的身分,主子此时应该已是成国公了。」
张水薇忍不住哭了。「他成功了!」
「主子说成国公府的主母之位不能空太久了,请张大夫速速进京成亲。」
即使牛峻这个人一板一眼,张水薇还是脸红了,半晌,才找回自个儿声音。「四皇子……不是,皇上如何安排赵公子?」
牛峻终于透露出一丝丝欢喜。「主子将成为最年轻的吏部尚书,还兼帝师。」
「帝师?」
「待张大夫进京,主子会慢慢告诉张大夫。」
「我爹他们呢?」
「皇上给武腾将军赐了将军府并返还「武腾将军」头衔,除了武腾将军,二公子进了亲卫军,大公子和三公子进了京营。」
张水薇愣怔了下。「我爹呢?」
「武腾将军向皇上表示,若有机会回到战场,他愿意为大梁贡献一份心力,可是如今他只挂念儿女的亲事,只想看着儿女成亲生子,再说了,有三位公子为皇上和大梁效力,张家不至于白吃大梁米粮,这就够了。」
「我爹是真正的武将。」张水薇有感而发的道。
「主子与张大夫想法一致,且认为武腾将军的安排很好——大公子聪明睿智,可以帮助皇上掌握京营;二公子细腻圆融,可以待在皇上身边;三公子有勇有蛮力,但是沉稳不足,还是让他跟着大公子磨练更为妥当。」
张水薇明白的点点头,张家若有人必须待在皇上身边,二哥哥最适合了。
「张大夫能否在三日之内收拾好东西上路?」
「三日……这会不会太急了?」
「主子很急。」
「我要收拾东西,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至少要十日。」因为师傅提醒,她知道自个儿不愿意像以前一样傻傻的守在后宅,她想过得有活力有价值,像男人一样活得精彩,况且她会医术,医术不用来救人还有何意义?她不知道在京城能否继续当仵作,那儿可是有一堆老仵作,不过她可以开医馆,专看妇科,正如师傅所言,碍于男女有别,有些姑娘的病明明可以医治,最后却硬生生拖死了,可是靠她一个力量太过微薄,想来想去,她觉得应该说服师傅进京,与她一起开设医馆,届时可以收几名女药童,以后跟着她们习医,还可以帮助更多女子。
牛峻一顿,勉为其难道:「主子若怪罪下来,还请张大夫美言几句。」
「我如此安排自有用意,赵公子会明白的。」
「是,有劳张大夫了。」
「这十日就请你们待在庄子上,前院有给武馆留宿的孩子们安置的客房。」张水薇随即唤来伊冬,让伊冬将牛峻他们安排在前院的客房,并且收拾东西准备十日后出发进京。待花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探头往外查看一下,确定师傅不在,赶紧坐下来,取出赵平澜的情书细细看来。
第九章 爱到没骨头
新皇上位的一连串举动让整个京城为之震动,尤其关于成国公府平反一事,还有早该死了的成国公世子赵平澜竟然活着,更是教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可是说也奇怪,对于新皇的一连串动作,平日意见最多的高官权贵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至于小老百姓,只要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关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父亲还是儿子,他们并没有感觉,不过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各自发挥想象力,这也是一种生活乐趣。
重新踏进成国公府,处处皆是残破景象,可赵平澜见到的却是一幕幕生动的回忆,从出生到被捕,三十年的岁月尽在这儿,父亲的严厉管教,母亲的慈爱呵护,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了。
「朕说这儿残破不堪,给先生换个更大更好的府邸,为何不要?」梁文夏看着杂草丛生的花园忍不住皱眉。
收回思绪,赵平澜连忙上前行礼。「皇上为何来了?」
「朕想过来瞧瞧,确定这儿能住人,没想到这儿乱成这个样子。」父皇栽赃毁了成国公府,却又不敢将成国公府赐给其他大臣,以至于成国公府现在像废墟似的……在他看来如此,可是在赵平澜眼中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他一点也不惊讶,两人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发现赵平澜很念旧很重情,这个人一旦与你同心,他不会背弃你,除非你先背弃他。
父皇真是愚昧,为了一个只有美色的女人,舍弃一个可以为他成就大业的人才,最后还拱手让出江山,不知父皇是否认为值得?但值或不值都不重要了,已经回不到原点了。
「皇上已经让工部过来修缮,不久这儿就会恢复原来的样貌。」他相信郞先生的能力,短短十日就从人牙子手上买到数十名生得周正又勤奋的仆婢,不到一个月,这儿应该就可以收拾得干净整齐,至于摆设,等妞妞来到京城,再让妞妞这个当家主母来操心。
「先生真的不换一个更好的府邸吗?」
「这儿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父母给臣的记忆,再好的府邸都无法取代。」
梁文夏点了点头。「朕明白先生的心情,朕也不劝你了。其实,今日朕来这儿还有一件事。」
「不知皇上为了何事而来?」
「朕想这儿应该有个当家主母,这几日有不少人请朕赐婚,朕看了又看,觉得各个都是才女,可是,朕也知道先生眼光刁钻,寻常姑娘只怕入不得先生的眼,朕还是决定将她们的画像都送过来给先生,让先生自个儿慢慢挑,喜欢一个就挑一个,喜欢两个就挑两个,喜欢三个就挑三个,谁当妻,谁当妾,随先生高兴,反正人家自个儿送上门的,用不着对她们客气。」梁文夏觉得有过齐妃那样美若天仙的妻子,想要再找一个差不多的妻子,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