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鬼斧神工地建在险峻的峭壁上,左右可鸟瞰会封城全景,向前可眺望乌江沿岸之花红水碧。近看阁楼雕梁画栋,八根粗壮的朱红色柱子撑起两层近二十米高的楼阁,楼顶飞起八只卷翘檐角,蔚为庄严!阁楼正中悬挂一张巨幅牌匾,书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望江楼’,真是好名字!
此刻阁楼内人头攒动,书生才子吟诗作画,非常热闹。看得止颜也忍不住靠上前去。一位蓝衣中年文士在摆放于阁楼正中的桌案上奋笔疾书,边念道:
‘江上江船空,楼下楼台风,鱼跃龙门去,飞鸟入岸中。’
“好诗!”
“真是好诗!”众人一阵感叹。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上场了,提笔便书:
‘江水滔滔东逝去,权财皆为云烟虚,纵使才情论知己,人生闲散四海居。’
“老先生真是淡泊红尘俗世,好意境!”止颜击掌数下站了过去,立马就引来数道目光。道道目光分明不把止颜放在眼里,仿佛在讥笑她:现在是以文会友,你一介女流来凑什么热闹。也有一些对止颜的出现感到十分惊异。世上女子无非有有三种,第一种是无才无貌,第二种是有才无貌或有貌无才,第三种是才貌双全。眼前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已具其一,就不知这才情方面究竟如何。
“这位小姐,莫非也想为大家献诗一首?”一位削瘦的少年俊才轻佻地道,鄙夷之情十分露骨。他已经注意止颜很长时间,刚才这些所谓的文儒秀士他跟本不放在眼里。眼前佳人教人移不开眼睛,一举手一抬足都透出高贵的气息,看起来并非胸无点墨。
红叶在旁笑歪了,看来公主也想露一手。等下公主作完,看你们这些自诩风流的庸才眼珠子不掉一地才怪。当年公主在京城赏花会上文压当朝大学士吴成胜,一度传民间的佳话。从此,皇朝明珠文才出尘脱俗的消息不径而走,还引来一群邻国王子上门求亲,把公主脸都吓黑了,以后再不敢随意显露造次。
只见止颜上前倚栏沉思片刻,玉手撩起云袖,轻拈狼毫,字字珠玑:
‘青江碧水岸花红,鸟语人声万山空,凭栏观景心意笃,不觉人处浮生中。’
待她书完全诗,众人还凝神静气沉浸在诗意中。‘啪啪啪’少年俊才最先拍响,接着阁楼里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红叶与安伦也鼓起掌来,止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其实她也就是一时兴起将刚才在舟上所看到的写出来,实算不得佳作的。
“姑娘不光字迹空灵秀美,还文才无双!此诗寓情于景,确属难得的佳作。老朽佩服!”胡须花白的老者一脸赞赏。少年才俊的眼光则更显深沉。
“先生抬爱了。”止颜一阵谦虚准备抽身,却被少年伸手拦住。安伦见势闪身护住止颜,少年丝毫未退。
“小姐,这望江楼初建,尚无对联。在下有一阙上联,可否请小姐赐教下联?”
“说来听听无妨!”止颜使眼色让安伦退至一旁。少年重回桌案,手起笔落,只见字如游龙、神韵丰润,书法半点不输于自己。众人屏住呼吸,静待其书。刚才见得奇女子文才出众,现在一看少年书法也啧啧称叹。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待书完众人齐声念道,果然绝对。少年写罢,一脸高深莫测,‘唰’地一声抖开折扇,一副静待佳音的模样。
止颜心付,此人确实不简单,看他样子也不过十七八,竟能出如此复杂的题目。‘楼’与‘流’字押韵,首尾呼应,又将‘望江楼’镶嵌其中,将众人望江观景融入文字,的确算得上奇联。止颜一扫众人,沉呤一阵,慧眼一转低呼一声:“有了!”便欣然命笔:‘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众人在江楼赛诗,将江楼比做诗台合情合理,又点出众人观景颂诗的主题。‘台’与‘才’押韵,对得平仄工整,神韵俱佳!众人再次露出钦佩之色,不少人还竖起了拇指。少年则是扭头又一阵提书,待笔落时,横批也有了:‘江楼赛诗’!
一幅完整的对联在众人的夸赞声中横空出世:
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下联: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横批:江楼赛诗
止颜向少年投去赞许的目光,以文会友其实不一定有男女性别界限。少年恃才狂傲,他朝必然高中皇朝状元;若真有鸿图之志,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
“小姐,该回去了。”黄昏将至,红叶出言提醒。止颜点点头不顾众人挽留的目光,径自离去,身后留下少年紧紧追随的目光。
“小姐,何日能再相见?”话语随风逝去,只得佳人回眸一笑,衣袂飘飘登船而去。
后话:后世这幅对联便照字体原样刻在了望江楼,世人盛传其为佳话。两年后少年果真高中状元,风头之劲无人能及。世人却不知此奇女子身份,是为一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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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四川人,非常喜欢女诗人薛涛,写着写着就把望江楼的绝对写进去了。文才有限,那几首诗是偶自己胡乱作出。大大们莫见怪。若有不对之处,请大家多多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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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之途:第二十一章 偶遇血亲]
“安伦,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陆师爷。”回至驿馆已是暮色苍苍,止颜将亲笔书信交给安伦,如是吩咐。午后望江楼之上,尽管她小试文才神情愉悦,却使终忘不了那位白发老者。她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为何叫着母亲的名字!
一个时辰以后,老者已被悄悄请至驿馆。安伦在门外守着,屋内只剩红叶,陆师爷两人。老者惊恐莫名地望着眼前的止颜。
“小人给公主千岁…”止颜连忙扶起他枯柴般的身躯,在陆师爷的帮助下将他扶坐在太师椅上。
“老人家,我问你,你口中的雪薇是你什么人?”
“雪薇…雪薇…”苍老的脸一阵抖动,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嘶哑的声音像要将止颜的心割碎一般。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期待着什么!
“雪薇…我的女儿…雪薇…”老人毫无血色的嘴唇嚅动着,目光涣散,烛光晃动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就在眼前,那么真实。他的女儿回来了?
止颜的身体刹那间被他的话语击中,那么,眼前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外公…是外公…她有亲人了,她还有亲人…母亲,我找到外公了。止颜喜极而泣。
“外公,你看看,我是颜儿。我是您的孙女啊。你看看我…外公…你看看我…”止颜握着外公的双手,心里温暖极了。因为徐翌风,她找到了外公,她还有亲人在世,多好的消息。
外公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双手仔细地抚摸着它,又望望止颜:“你是谁?你不是雪薇,你不是我女儿。雪薇…爹爹等你回来…雪薇…”
外公的话再次把她打入了深渊,外公不认得她…任她不停地叫,外公还是只不停地重复那两个字。他的神志处于半清醒状态,只要不触及‘雪薇’两个字,他便和常人没有区别。但一触及母亲及相关,他就显得非常激动,语无伦次,显然受了很大刺激才会这样。止颜满脸是泪,好不容易与外公相认,外公竟然…
止颜将那张已变色的丝绢取过来,摊开一看是一幅美人观梅图。图中美人遗世独立,温柔的面容…分明是母亲年轻时的画像,丝绢右下方书‘梅氏独女雪薇’,落款为‘正阳十七年末冬’,即北粤之乱前一年冬。止颜又一阵落泪,
“公主,国丈公好像神志不清。”陆师爷两撇小胡子动了一下,望着伤心绝望的公主毫无办法。
“外公怎么会被当做乱党关在监牢里?有没有卷宗可查?”哭了半晌,又觉得不对。既然母亲贵为四妃之首,那外公地位就相当于国丈,身份如此尊贵为何还身陷牢笼?父皇与母亲都只字不提?
“回公主,小人去监牢接国丈公出来时,问讯过其它牢犯,都说国丈公被关在牢里已经二十几年了。北粤之乱后,会封官衙曾发生过两次火灾,当时的卷宗都已无法可查。小人无人为力。”
“那除了会封外,别处还有没有卷宗可查?”止颜不死心,外公竟然被关了二十几年,极有可能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连母亲都从未说起。外公之所以会成这样,受了这么多罪,肯定背后牵连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可她必须要去尼亚完婚,明早一早就得要上路,外公怎么办?
“京城吏部或许会有。”陆师爷道。
吏部?她正在和亲的路上,哪里能回京师?怎么办?应该把外公托付给谁?或者…岚哥哥!对,如今只有岚哥哥可以帮这个忙。外公遭受多年牢狱之灾,年老体弱,若能到岚哥哥的紫玉行宫安老下半生最好不过。他日若她还能回皇朝,一定要把外公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红叶,我有事要拜托你与安伦。”
“公主,我们会竭尽全力的。”丞相大人让她与安伦来无非就是保护公主平安到达尼亚王都。公主的命令高于一切。
“请你和安伦亲自将我外公护送至岚哥哥行宫,请他务必照顾我外公。他日我若得回皇朝,必然会查明我外公为何被关押了二十几年!此事可能牵连甚广,必须秘密行事,所以要你们亲自去办。至于我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止颜双手紧紧抓住红叶的手臂,将信任化为无比的力量交给她,坚定地吐出每一个字,“我一定会再回皇朝!”
“陆师爷,今夜之事你必须起誓。我重回皇朝之时若知你有泄漏半个字,定不轻侥。”止颜转身神色严肃地对陆师爷说道。
“小人记下公主的话了,对天发誓若有违誓言,愿意以死谢罪。”为官之人最怕被牵入皇族斗争中,避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找麻烦?陆师爷毫不含糊地应下。
“那好,你先退下吧。把外公接走的你得去善后才行。”
晚膳送到,止颜用勺子小心地喂外公进食。老人很安静地吞咽食物,眼睛一直睁着看止颜,却不说话。一老一小在房里静静地用膳,看得红叶与安伦一阵心酸。
“外公,明天我就让红叶和安伦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花香四季,再不会有人加害您。外公,颜儿必须去尼亚,没有人能代替得了我。不过您放心,颜儿一定会再回皇朝的,回来为您查明真相!颜儿一定要让害您的人受到惩罚!”止颜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为外公换上干净的衣衫,为他将白发梳理整齐,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看外公的轮廓就知道他年轻时一定是玉树临风且饱读诗书的美男子。所以母亲才会生得那么美丽贤惠,最终又有了自己这张迷惑世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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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东西拿到手了?”烛光下,一张妖美的男子面孔对着一个美婢露出一抹森然的魅笑,似地狱里的勾魂使者般。
“属下无能,”美婢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男子的质问下,浮上深深的懊恼,“在我去之前,已经被人取走了!”
‘啪’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扇在美婢寒霜脸上,立刻浮现出五个指印,却见妖美男子纹丝未动,恍若这一巴掌并非出自他手。
“怎么越来越没用?”声音温柔如夕,召示着男子极端的怒气。寒霜抬起眼眸闪过一丝幽怨,又迅速垂了下去,跟了他这么多年自己怎么还不见长劲呢?她不过是个低微的婢女,怎么能妄想长伴其左右?他只不过把她当作工具而已,有时是杀人的工具,有时又是泄欲的工具…为什么都明白,却仍然难以离弃?
下一刻,她的衣衫被他的掌风撕裂得散了一地,赤裸裸地站在原地。怒气冲冲的男子妖野的眸子燃起张狂的情欲,“过来!”
他将她卷入他所坐的座椅,白晳的手在她柔软敏感之处游移…粗暴地与她的身躯结合在一起。是何时,她又一次瘫软在他的怀里?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主人,一次又一次地点燃她内心的热情;让她一次又一次在他激情的挑逗下发出销魂而渴求的呻吟,身体像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她又等着再一次被面前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抛弃,眼望着他拂袖而去,自己又再回到无面表情的躯壳里。
果然,主人又一次弃她而去,甚至恶劣到房门也没关。门外两个下属偷偷朝着她丰腴赤祼的身体望去,想入非非地流着口水。她狠狠地瞪他们一眼,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挖出来…
是什么人竟然比他的人还快一步?妖美男子披着灰色外衣,坦露着胸肌,长发未绾地坐在庭院石桌边啜饮着小酒…寒霜,他的美婢今晚没有满足他的欲望,他脑子里想起了另一张纯静的脸。那丫头中了他一箭,还没死!也不知是她命大,还是自己有心,竟然没有用有毒的箭头!真可惜,上一次没要了她的命。这一次,紫木匣还被人捷足先登,白白又少了三千两黄金。可见她有多么值钱!楚成王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还欠他一千两黄金,胆子真是不小。这么值钱的一个绝色女人…嘿嘿…是不是应该…
他一路从皇城跟到会封,亲眼见证了十天时间里美丽聪颖的公主轻松化解一次次危机,而且她的武功还不弱。这样文武双全又有才情的女子很适合做紫魅山庄的女主人…女主人…有意思…楚成王不是说,只要能阻止皇朝与尼亚结为姻亲就可以了吗?那么他若是掳走她,没有她皇朝与尼亚怎么结成姻亲?人财两得那才叫人生一大快事。打定主意,沉寂的夜里传来他一阵狂笑,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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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之途:第二十二章 紫匣之谜]
会宾楼,会封城最高档的酒肆。
二楼厢房,一阵急促脚步声,来人推门而入。
“慕容,有一件东西我要给你看。”萧陌寒将手上之物安放在桌面之上。没错,这就是岚王赠送给止颜的那只紫木匣!
“这是什么?”慕容景哲停下手上的酒杯,父王的来信他已经接到。父王一向很开明,没想到父王这次竟然让他…
“我还没打开看过。”萧陌寒绕到桌边坐下,喝了口水,“不过好像很重要。”他想起自己潜入驿馆发现的那个身手敏捷的蒙面人,既然这样一个盒子能引出这样的江湖高手,肯定有什么秘密!不过他比那人聪明,先她一步取走了木匣。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让慕容先看里面的东西。
“你去驿馆还顺手牵羊?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哪有?我去时碰到一个蒙面人想偷它,我只不过是抢先一步而已。”萧陌寒心想:真是见色忘友!“难道你不想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老实说,慕容景哲也很好奇里面究竟装了什么?竟然让陌寒都看上了。
木匣上扣着一个小巧的铜锁,用紫色的丝绢系着一个花结。萧陌寒看了一眼,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慕容哲仔细端详了一下,怎么看着这锁孔的形状那么熟悉呢?手习惯性地往怀里掏,碰触到一样东西。对,就是那只珠钗!掏出一试,珠钗果然打开了铜锁。想必赠匣的人是想让她亲自打开这只匣子,故意做了这么一把锁。
木匣里有三件东西,一件是由明黄色丝绢包起来卷轴,打开一看,是一幅画,画纸微微泛黄,应该有一些年头。画中是一名异常端庄的美丽女子,没有题款。细看与止颜有几分相似,相必是与止颜极为亲切之人。另一件是一片丹书铁券,除做工极为精细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后一件是一封封蜡的书信,封面上写‘颜儿亲启’,字迹有如蛟龙。慕容景哲拆开封口,就着昏黄的烛光将书信展开:
‘吾妹颜:
今日一别,为兄便与你再无相见之日。
有个秘密在为兄内心藏了很多年,我想应该是时候告诉你。你并非父皇所亲生,梅妃娘娘入宫之前已怀有身孕,你的亲生父亲是前镇国将军萧旭,外公是当时会封有名的富商梅杰之。
当年在会封城,父皇得见梅妃娘娘一面,便对她念念不忘。次年初,也就是北粤之乱平息后第四年,父皇为一已之私将梅妃娘娘纳入宫中。梅妃娘娘与镇国将军萧旭青梅竹马,私定终身,本应佳话一对。父皇日久不得梅妃真心相对,故迁怒于萧将军。萧将军一向忠君爱国,却儿女情长终引来杀身之祸。同年,父皇借口萧将军通敌卖国,秘密将其杀害,并将你的外公也一并残害,财产视为军需全部充公。
所以梅妃娘娘虽得父皇宠爱,贵为四妃之首,却使终郁郁寡欢。由你很小起,母后就一直容不得你,一是因为她暗中查得你并非父皇所出,二是因为她极端嫉妒梅妃娘娘得父皇宠爱。父皇的皇妃中之所以只有母后与梅妃娘娘有后嗣,就是因为母后一直暗中注意妃嫔们的动向,只要哪个妃子有了身孕,要么就是变疯,要么就是被暗中赐死。皇长子也是遭母后迫害至死,对外却称为病陨。
皇宫中的生活非常艰辛。此番你终于离开皇城,虽然前途尚未可知,却终于摆脱了恶劣的权势之争。一直以来均是皇家欠了你,为兄心中有愧,却又不能和盘托出,再三思量现将你的生世真相告之于你,由你自行定夺你的前程。如若你不愿嫁去尼亚,就想办法逃走,若需为兄帮助,为兄万死不辞!
万望吾妹审慎度之。
为兄岚。’
“什么?她是…”萧陌寒一脸惊愕。信是由皇朝当今皇帝的胞弟童岚亲笔所书,看来信中所记确实千真万确。自古君王最无情,这封信足以说明。既然童岚知道止颜的真实身份,那么童钰想必也是知道的。这么一来,真正被利用的只不过是这个到目前为止还不知自己真正身世的并非皇族血统的美丽公主。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去偷这只木匣,如果把止颜的身世公之于众,必然会引起尼亚对皇朝和亲的怀疑,这样一来,两国还是很有可能掀起战火的!只不过得知她的真正身份他还是吃了一惊,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啊!他一直以为他已经没有亲人在这个世上,还好之前他没有急着动手,否则真要遗憾一生了。
“陌寒,真想不到啊!太好了。”慕容景哲见他和自己一样一脸惊愕,大笑出声。如果止颜不是皇朝公主,那么一切都好办了不是吗?父王下令让他劫杀皇朝公主,止颜现在被证实并非公主,这不就等于可以不用按父王的命令办了吗?他心里一阵高兴,陌寒今次真的办了件天大的好事!真是天助他也,简真太妙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萧陌寒隐去内心的百般翻腾。
“陌寒,你觉得这样如何?”慕容景哲对他如是耳语一番。
“慕容,你这也太…”让他去当劫匪?没搞错吧?萧陌寒看着慕容一脸得意,大热天的心中一阵发凉:好你个慕容,对他还真是仁至义尽啊。刚为他当完贼盗,现在又要为他当劫匪!得,这辈子他的英名算是毁在慕容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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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送亲队伍就从会封出发了。嫁妆在止颜执意要求下全数撤掉,尼亚要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吗?嫁妆到了边关的达兰城可以再重新置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路,尽早到达尼亚王都,再耽误不得了。红叶与安伦在她的安排下已秘密护送外公至皇城岚王处,她心中再无牵挂。
现在队伍里所有人包括李君慕都听从她的决定,上下一心,只为早日结束远嫁之途。不过两百来人的队伍仍然是浩浩荡荡,引起老百姓的百般注目。
“莫兄,你还在发呆啊?”会宾楼二楼包间一个年轻书生对着发呆的莫其俊吃吃地笑。“还当真是一见倾心啊,莫兄?”
“一边凉快去,本少爷现在没时间跟你折腾!”莫其俊恼怒地低吼,自从昨日江楼一别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满是那名女子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自然,那么吸引人,宛如天仙下凡;更难得的是那么高洁的才情,如高山流水般的流畅字迹…她的一切一切都太完美了…
“怎么这么吵?”楼下一阵骚动打乱了他的思绪,从窗户顺眼望去。不知是做什么的,队伍很长,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突然,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是她!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她没错。顾不得同窗好友的叫唤他便从楼上飞奔下去。
“公主,后面有个书生好像在追我们的马车!”蕊儿看了看马车后面,对着止颜道。
“是吗?我看看。”止颜掀开车篷侧面的帘子,探出头一看,嫣然一笑!竟是昨日江楼上那名极端自负的书生。他怎么会追来了?
“公主,要不要停车看一看?”蕊儿道。
“不必了。走吧!”止颜重新端坐如初,神色恢复正常。恃才放旷如他竟也逃不开一个‘情’字。自己算得上苦情之人,那般滋味她是知道的,又何必为这世上再添一个苦情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