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痛快了一些,于是再找东西摔,拿到什么摔什么。六指终于不说话了,站在一边看她摔,她气得不行,看什么看呢,我叫你看!捧过茶几上的座机朝他砸去,电话腾空跃起的这一瞬间,门从外被撞开,来人身手敏捷,抬起胳膊随便一抓,便抓住了被扯断线的电话。苏颜满头大汗,清澈的眼睛又飞腾出两苗火意:“你个王八蛋!脚踏两只船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和梦中情人多呆一会。”她不让人说话,一张嘴像吐豆子似的,嘣咚咚往外倒,“噢!我知道了,有人和你通风报信,你既然回来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是吧?我就奇怪你哪来那么多肉呢,养这么一群狗,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朵你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最叫人讨厌,自私、自以为是、混蛋!”
杨振有点吃瘪,刚才有人打给他,把苏颜的反常汇报了一遍,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一进门是这样一幅场面。六指似乎极为疲倦,懒懒地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便走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和她…”
“住嘴!”苏颜指着他的鼻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狼藉不堪的桌子,“你情非得已,你有苦衷,你为了生意和名誉不得不出此下策,你的身份多重要啊,不能不明不白就失去了,你得挽回,我多听话啊,为了不让你分心,你不许出门就不出门,你说送我去学习我就去学习。”她的头发已经乱了,厚重的大衣下是湿透的身体,眼睛里的哀伤已经转为绝望,“没想到你这么虚伪,买了座园子骗我去画画,把我支开,还让全部的人联合起来瞒着我。他妈的杨振,我还不知道你为了夺回江山,还会选择投靠一个女人。”她在车里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打算翻出来再看一下,浑身上下摸遍了,才想起报纸已经被六指仍了。那幅图片还印在脑子里,十分清晰,康耀明笑得温和无害,山猫也很放松地站在旁边,杨振和孙明月像一对璧人,很和谐的场面,那么不和谐的是什么?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怎么会有这么一段,大家都在另一个天地,独独把她排斥在外。
细想一下还是认为不可能,从前在G市,在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时,他们那个圈子,比孙明月更大的诱惑多了去了,当时的选美冠军三天两头找借口见他,都被他雷打不动地拒绝,连犹豫的瞬间都没有,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她太想搞清楚了,拍着仪表台吼六指:“他在哪里,你送我去见他!”六指把车往酒店的方向开,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苏颜哪里会等待,也不
打招呼,扣了保险就开车门,六指眼疾手快,按下遥控,门啪地一声被锁死。
“你不是人,我恨死你了!”她拍着车门,一只手使劲往外推,似要把门挤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结果你们是一伙的,什么都听杨振的,不管是非黑白、不讲道义!你们都没心,这样玩弄感情,不得好死!”还在使劲又拍又打,用身体撞,徒劳挣扎一番,最后一拳甩在玻璃上,震得车窗嗡嗡颤了几下。六指将车速提快,瞄了一眼她的手,骨节已经发红,他沉默许久才开口:“他不可能爱上别人,权宜之计罢了,你也知道猴四一直针对他,如果没有孙明月,我们估计早就横尸街头了。”苏颜胸口大幅度起伏,六指又说,“孙亮是她爸,今年刚上任,媒体一炒作,加上政治保护,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冷笑道:“难怪你们屏蔽媒体不让我看新闻,原来是为了帮他,现在我看见了,怎么,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费这么大心思瞒我,感谢孙明月没让他横尸街头?”六指抓方向盘的手往里扣了扣:“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振他不容易,你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容易难道我容易吗?你们又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他有苦衷所以朝我开枪,我有什么错要凭白无故挨他一枪。挨枪我受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要我受着?”顿了顿,又说,声音已经哽咽,“六指你没爱过你不知道,感情受伤害要比挨一枪疼的多。”他残缺的左手在身侧颤动,右手狠狠抓紧方向盘,唰地一下将车带过前面的弯道,如低音炮沉郁的声音带着刻意被压制的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爱过?”
苏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深究他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那你更应该知道我的感受,你说我可能把他们发生的事情当做没看见一样吗?”六指面色冷峻,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冷冷地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你爱她她却不爱你,爱的再深又有何用,只能当做没看见。”此话一出,副驾驶座上的姑娘双眼噌地变亮,冒着唰唰火光,豆大的泪珠子像天上的雨,流啊流,她也抽啊抽地抖个不停:“你说什么,他不爱我了?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忘恩负义的男人,他背叛我。”说到后面已经不知是愤怒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双眼被泪水模糊,身体也止不住地抖,嘴里还在念叨,“他竟然背叛我!”
六指吐了口气,用左手拇指熟练地摁下车窗键,冷风如刀子灌进来,割在脸上辣辣的疼,他又摁了一下,窗户又唰地升了上去。“不是说你,阿振不会变心,你放心好了。”她还在抖,“别再骗了,我什么都知道,要是真没什么,他早就什么都说了。”
一路上从暴怒到哭泣,后来渐渐平静,却在到达酒店门口时,又升起那股本来被压下去的邪火,六指刚扣开保险,她便像弹簧一样弹了出去,他紧紧追在身后,尾随其后的还有一路衣着统一的人,紧迫的氛围,惹得大堂里的住客面面相觑。打开房间门,苏颜猛地冲进去,从阳台到洗手间溜了个遍,没找见人,也怪她自己糊涂,这个时间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想到报纸上的照片,心理更加悲愤交加,她离他这样近,看到熟悉的沙发桌椅,明明就没离开过,怎么他的身边就有别的女人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偏偏六指还在身边劝她,劝什么呢,有什么好劝的,他说的那些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嫌他吵,叫他别说了,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嚷嚷,她在屋里团团转,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他,顺手摔了置物柜上的花瓶,这下好了,终于安静了。
仿佛痛快了一些,于是再找东西摔,拿到什么摔什么。六指终于不说话了,站在一边看她摔,她气得不行,看什么看呢,我叫你看!捧过茶几上的座机朝他砸去,电话腾空跃起的这一瞬间,门从外被撞开,来人身手敏捷,抬起胳膊随便一抓,便抓住了被扯断线的电话。苏颜满头大汗,清澈的眼睛又飞腾出两苗火意:“你个王八蛋!脚踏两只船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和梦中情人多呆一会。”她不让人说话,一张嘴像吐豆子似的,嘣咚咚往外倒,“噢!我知道了,有人和你通风报信,你既然回来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是吧?我就奇怪你哪来那么多肉呢,养这么一群狗,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朵你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最叫人讨厌,自私、自以为是、混蛋!”
杨振有点吃瘪,刚才有人打给他,把苏颜的反常汇报了一遍,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一进门是这样一幅场面。六指似乎极为疲倦,懒懒地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便走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和她…”
“住嘴!”苏颜指着他的鼻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狼藉不堪的桌子,“你情非得已,你有苦衷,你为了生意和名誉不得不出此下策,你的身份多重要啊,不能不明不白就失去了,你得挽回,我多听话啊,为了不让你分心,你不许出门就不出门,你说送我去学习我就去学习。”她的头发已经乱了,厚重的大衣下是湿透的身体,眼睛里的哀伤已经转为绝望,“没想到你这么虚伪,买了座园子骗我去画画,把我支开,还让全部的人联合起来瞒着我。他妈的杨振,我还不知道你为了夺回江山,还会选择投靠一个女人。”
第31章
他额上的青筋突起,声色严厉地回击:“你以为放弃容易,我是可以什么都不要带你远走高飞,下面的人行吗,我要是走了,康耀明山猫他们会被追杀,猴四会对付我所有兄弟,这是责任你懂不懂?”
苏颜气极,掀了木矮几,这下房间里最后一块完整的东西也被破坏了,叮铃哐啷一阵响之后,她还一脚踹飞脚边的抱枕,那抱枕正巧落在破门而入的黑衣人身上:“这么多年你的兄弟永远比任何人重要,你没有心,就是块木头!看你的兄弟待你多好,防贼一样防着你的女人,屁大点动静也闯进来!你什么也不适合,就适合他们,带着你的兄弟滚蛋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杨振站在满地狼藉的屋子中央,脱了大衣往乱糟糟的沙发上一丢,对刚才闯进来的兄弟说了句出去,那人应声闪了出去,砰地一下关上门。他踹开散落在地板上的障碍物,走到沙发前坐下,又拎起躺在地板上的电茶壶,随手捡了两瓶矿泉水,倒进茶壶里,插上电源,开始煮茶,还不忘招呼她:“坐下,我们谈谈。”
苏颜气鼓鼓地站了一会儿,抄着手咚地一声坐在沙发另一头:“没什么谈的,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我都知道。就一条路,你不和她划清界限,咱俩就玩完!”他转头看了她一阵,温和地说:
“你别不讲道理,我对她没感情,互相利用而已。”
“你对她没感情,她对你呢?你利用她炒生意,她利用你炒名气炒点击率?她什么样的出身,需要你来帮忙?”
他似无意识地拍了拍裤腿:“不管你怎么想,事实就这样。”
苏颜唰地一下站起:“事实这样,那我在这里还有什么用,我走就是了,但愿再也不要见到你。”
“干什么?你站住。”他叫了一声,显然无用,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并且麻利地开门闯了出去。屋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拦截,正觉得两难时,杨振也冲了出来。三两步追上小跑的人,一把扯了她的胳膊,她转身又踢又打,他抱不住,松了一把,眼看人又弹了出去,于是伸手紧紧箍在怀里,苏颜挣不开,脑袋移到他肩膀上,狠狠一口咬下去。刚才在房间里,他脱了大衣,现在只隔着一件衬衫,真是钻心的疼,她到现在也没改掉这毛病,一着急了就咬人。杨振抱着她往房间里挪动,她不愿意,挣扎却是徒劳,呜咽着在酒店大堂里哭了出来,他有些心软,却不松开手,托着她的脑袋往房间里走,边对屋外的人说:“叫人过来收拾一下。”
三分钟后,保洁员埋头颤颤惊惊地收拾着残破的室内,苏颜已经换了睡衣,蜷腿窝在沙发边上,方才的水已经煮开,杨振往茶杯里倒水,暗绿的茶叶遇水变青绿,在沸水里漂浮起来。室内安静得可怕,两个人都不说话,那保洁的阿姨知道坐在这间屋子里的男人是个厉害角色,迅速收拾好东西,最后还把翻了个底朝天的小矮几扶正之后才出去。落地灯照在身上,他头上有浅浅一层光晕,拿过杯子喝了口茶,窗户上似响起了打击乐,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抬头一看才知道又下雨了。苏颜仍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他放下杯子,挪了过去,揽过她的脸到胸前,一遍遍轻抚着她的后颈,又吻了吻她的头顶,最后顺着脸一路往下亲,从额头到眼睛,鼻梁到嘴唇,轻啄细舔,舌头滑到她的唇,才发现她并不配合,死咬住牙,微微颤栗,他脸贴着她,来回地蹭,以动作示好,她仍不配合,浑身僵硬。
他舔她脖子,顺着睡衣领口一路往下钻,解开扣子,手也不歇着,到达胸口还在往下滑,滚烫的唇舌覆上去,苏颜的眼泪流出来,滑到嘴角,涩涩的,她忘不掉孙明月的笑容,甚至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他对她也可能做过同样的事,不由更加抵抗,挣了挣腿,哭着说:“别碰我。”他似没听见,仍然继续动作,苏颜低低地又加了一句,“我嫌脏。”
身上的人顿了顿,抬头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似窗外冷雨:“你把我当什么了?”看她抗拒的样子,瑟缩的身体,小鹿般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惊恐,似又回到最初找见她时,她满门心思都是从他身边逃跑,不由烦躁,“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别动没必要的歪脑筋。”
说完便不再啰嗦,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步骤。苏颜觉得自己像具浮尸,僵硬到没有任何知觉,他像森林出没的猛兽,不再温存,要把她撕碎,碎成残破如褴褛的破布娃娃。她一直知道杨振心狠手辣的一面,却不曾想过这一面会用到她的身上,再这之前,也就是昨天晚
上,一切都还好好的,平静如常,转眼间他就变了一个人。她不知道他悲伤的情绪从何而来,分明受伤害的是她,他在悲伤什么。孙明月就像一层保护膜,不管是谁,一旦捅破,他们都会变化,甚至感到疼,可如果不捅破…对苏颜来说,没有如果,她怎么能接受连别的女人都不多看一眼的杨振会和别人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觉得疼,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疼。杨振伏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腰喘着气,他的呼吸很重,喷出来的气体很暖,周身暖轰轰的,心底却透彻凉。后来他抱着她去清洗,倒是知道轻柔小心,洗完之后又抱回床上睡,搂在怀里,甚至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似哄着,却一个字也不说。
后半夜的天仍在下雨,苏颜睁着眼睛看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她想到很多,从前和现在,身边这个人似乎太贪心了,兄弟女人不可兼得,他偏偏都想要,事业女人不可兼得,他仍然想要,那她算什么,他人生的附属品?不管她疼不疼,愿不愿意,他想要就能要?他究竟有什么筹码,凭什么笃定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细雨绵绵,她在黑暗中沙哑地发出声音:“阿振,我们谈谈。”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于是转头,见他一动不动,呼吸沉重,竟然都睡着了。
第32章
当酒店服务管家端着餐盒进来送午饭时,苏颜知道自己又被囚禁了,杨振清晨走前特地到床前看了看她,她其实醒着,但不愿睁开眼睛,绵长的呼吸叫他误以为睡着了,于是在床前静坐了会儿,摸了摸她的头才离开。在S城杨振没有私人房产,相遇以来他们一直住在酒店,楼下的玫瑰开了很长时间,隐约间仍然能够闻见花的残香,许是埋进土地里了,花有没有谢无关紧要,那香味倒变得永恒了。她盘坐在床上,盯着窗外的阴雨连绵发了会儿呆,决定给林佩佩打个电话,这才想起座机已被摔坏,手机在更早之前就被山猫踩得变形,这才明白原来都是预谋,他们无条件帮着杨振,联合起来将她耍得团团转。
要想隔绝一个人,杨振向来轻而易举都能办到。经过昨天大闹一场,今天的苏颜很平静,她吃完酒店送来的饭,换掉花瓶里的水,最后还把多日来的画稿整理好,放在置物柜的顶层。大概是房间里的暖气太足,做完这些之后单薄的睡衣已经被汗浸透,她停不下来,不做点什么就会头疼,又去收拾衣柜,白的绿的深的浅的分门别类放好,还跑去擦鞋,一双双翻面朝下摆整齐。仍然头疼,于是拿出画板,描摹窗外灰蒙的天空狭隘的景,后来头疼终于好了,却浑身发冷,汗湿的睡衣冰凉地贴着背,抖抖瑟瑟连笔都握不住,又抱出毯子裹在身上,继续一笔一画,直到无力再睁开双眼,才咚地一声倒进沙发里,好半天才注意到覆在身上的毯子随呼吸缓慢地起伏,原来是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到额头上有东西,凉凉的很舒服。她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头的支架上挂了一瓶液体,顺着细长的管子一直流进身体。
“醒了?”杨振坐在白色小转椅上,摊开报纸看收盘的股市,“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她摸了摸覆在头上的冰袋,听他又说:“你在发烧就别起来了,好好躺着。”
这场病来得却是莫名其妙,既没淋雨又没吹风,竟发起了高烧。杨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康耀明捧着圆桶木盒屁颠屁颠地推门而入:“来来来!”他直奔萎靡不振的苏颜,“这稀饭可是鲜荷叶熬成,你闻闻看清香不清香!”
苏颜懒懒的,不想搭理他,康耀明揭开盖子,捧着小木桶往她脸跟前凑,边说着:“你闻闻看,清香不清香嘛!”
她对他们几个本来心中有怨气,不耐烦地撇眉道:“恶心!”
半阖的门忽然又被推开,山猫端着一托盘,边往里走边介绍:“韩国泡菜,甜而微辣,专治恶心,嫂子您试试?”
苏颜真不明白,杨振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教这些刚正不阿的男人们对他如此死心塌地,道德、义气、情分…只要碰上杨振两个字,可以立即同时出现,也能瞬间全部瓦解。正愣神的时候,杨振已经捧了碗坐在她面前,一遍遍搅着滚烫的粥:“不吃东西怎么行,这东西我专门叫人去池塘摘的,大冬天找这玩意儿可不容易,你先尝尝,不合口了再叫他们另做。”
他本不是话多的人,一句话说得她无反驳之地,尝尝便尝尝罢。谁知张嘴刚吃了两口,他的手机却响了,盯着屏幕楞了两秒,看了她一眼便放下碗,触到接听键就往外走了。这一眼叫苏颜极不舒服,如果是以前,他要么接要么不接,绝不会有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她没看到手机屏上跳跃的孙明月三个字吗?她很生气,她接受不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可能变心,惟独她的杨振不会,他只是利用,可苏颜的心眼很小,越来越小,容得下那一枪,容不下这种利用方式。
康耀明见状,连忙捧了杨振放下的碗,学他的样子翻搅碗里的粥:“喂饭这等事,小爷我也在行!来,小苏苏,张嘴!”
“滚出去!”
山猫夹了一块泡菜放到康耀明的调羹里:“嫂子没胃口,混这个吃,开胃!”
“来来来…”康耀明的胳膊还没伸过去,已被苏颜抬手打翻了碗碟,唏哩哗啦碎了一地,满室飘荡荷叶香。
“我叫你滚!”她吼叫的声音里已然带着哭意。
康耀明不是没见过她哭,却是两人在建立起革命友谊之后第一次见她这样哭,拼了命地想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那些泪珠子暴露出她的弱点、她的伤心无助,可是康耀明也不知道怎么帮她,振哥和孙小姐那是相互利用而已啊,怎么她就这么生气这么不能理解呢。一旁的山猫扯住康耀明的袖子,把他拉了出去,边小声说道:“赶明儿还是叫六指哥来,他比较有办法。”
康耀明的注意力被转移得十分迅速,立即八卦起来:“话说六指这几天上哪去了?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阴阳怪气的像受了什么打击。”
“前段时间事儿多,没事儿的时间都陪嫂子去了,忙的呗,能受什么打击。”
那夜苏颜没等着杨振回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把人通通撵走之后她反倒踏踏实实睡着了,只是梦里老看见一支手机屏上跳动着的三个字,她屡次想接听,却怎么也滑不动屏幕上的键,那低沉连续的手机铃声都快让她的脑袋爆炸了。
杨振依然早出晚归,每回走时有时她醒着,有时睡着了,他雷打不动每回走前都摸摸她的头。苏颜能感觉到的是杨振有变化,他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时常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扬起笑容,即使不怎么留意他,即使闭着眼睛,可她就是能感觉到。她睡眠越来越浅,甚至需要服用催眠药,身边的人却比从前睡得踏实,好像两人颠倒了角色,从前浅眠的可只有他一人。
将近年关,天又开始下雨,她最近服的药开始起作用,可总是日夜颠倒,以致她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这天夜里,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在窗户上,她把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连阳台上的霓虹灯带也不放过,一长串闪烁的灯光像星星,在漆黑的阳台上闪呀闪的,十分别致,在这幢星级酒店的外层格外耀眼。杨振开门时楞了一下,似不习惯满眼的灯光,即便他满脸的意外,苏颜仍旧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不知从哪来的欢快之意。他脱了大衣,扬起嘴角往里走,看了看杯盘满满的茶几:“怎么想起喝酒了。”带着点儿玩笑般的训斥,“少喝点儿啊,醉了我可不管你。”
苏颜没说话,他看了看桌上未动过的菜,有点儿疑惑:“叫这么多,怎么都不吃。”
“今天小年夜,酒店送的。”
杨振收了笑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品道:“不错。”揉揉她的头,“新工程剪彩,忙得没顾上吃饭。”她想起新闻上和他并肩而站的女人,拿起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尝尝吧,这酒还不错。”
他看了看她,复又扬起嘴角,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后来两人说了很多话,具体说了些什么苏颜也不记得了,杨振揉着额角,靠在沙发上,半伏着她的肩:“这酒后劲挺大。”她扶着他躺在沙发上,冰凉的手指放到太阳穴:“可能是累的,我给你揉揉。”杨振想睁开眼睛,却没力气,索性不睁了,抓过她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亲,接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