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尚未说话,外面一个小厮跑进来通报道:“主君!云家来人了!”

他刚一起身,外面气势汹汹几个人已然来到了堂前,为首一个男子大约是云笙的父亲,后面是低着头的云笙,他走近周氏看着地上跪着的裴毓,和一边还没反应过来的颜淡,朗声说道:“亲家!我在外面听见了什么退亲什么辜负的,这是怎么回事?”

周氏连忙招呼他们坐下,云父(的确是云笙的父亲)回头介绍道:“这是我们云家族中人,妻主有事不能前来,今日才到于家,之初便说你们要退亲,这是怎么回事?”

定然是颜淡露出去的口风,周氏回头狠狠地瞪了颜淡一眼,这才笑着安抚云父:“亲家听谁说的要退亲啊,没有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爆发,或者双更,或者三更!看见了不要以为是伪更哦~

负荆请罪 ...
裴毓暂时住到了客栈,他闲暇之余便在京城托人有卖打听四合小院的,想先买一个安身,颜淡叫他住进公冶家的别院,可他实在不想叫人看轻了去。

那天入宫看望了哥哥,韩霄百忙之中也见了他,不过只是说了一些家常客套话,还留他住在宫中,见着他就很烦,裴毓自然不肯。

那天很是混乱,颜淡回想起来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冥冥之中竟似有安排(当然这就是作者本人故意编排的娃哈哈),周氏仍旧不想退亲,那云父听他否认这才缓了脸色,两个人这便又说起了客套话,裴毓甩袖而去,颜淡跪在两个老人面前,便直说要退亲,她连连磕头,云笙也在父亲身后直扯他的衣衫:“退就退了罢!”

云父不肯,云笙一个男儿怎么能大胆言说自己要退亲,周氏作势要打颜淡,一个要退,一个必须娶,正是两下僵持之时,墨宝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礼数直跑到云笙面前,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云笙脸色神色接连变化几次,终是大喜过望,他竟也是失态,一把将爹爹抱住,大叫道:“退亲吧!阿鸢找我来了!”

说完冲着周氏福了福身拽着墨宝就跑,主仆二人转眼就没影儿了,堂上众人面面相觑。周氏暗自庆幸,自己这是看走眼了,这公子,哪有个端庄样儿啊!

那云父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拿出了婚书,两家这便默默退掉了亲事,之后颜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可还没等她跳起来,宫中的圣旨便来了。

这便是她此刻为何在宫中的原因,韩霄将二妹家的侄女封为宜和公主,招入宫中教学,因是女皇无后,有许多猜测她有疾不能生育的人,这下都觉得女皇会在两个妹妹中选择传位之人,或者是传位给她们的孩子,女皇此举无疑更是印证了那些大胆猜测。

颜淡被钦点为宜和公主的太傅,每日入宫教学三个时辰,教学?怎么教?教什么?宜和公主才多大,人还没断奶呢!

所以说,这位皇帝的心思,在裴毓的眼里,那就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当颜淡和他一起躺在客栈的小床上,说着情话之时,她说她去了宫中这半个多月,根本没瞧见韩霄,他大抵是不信的。

颜淡说的自是真话,这半个多月她每日都做一件事,那就是换尿布。他也不继续追问,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按耐住那股子酸气了,不然若是因此和颜淡生气,那就着了那个的道了。

他们两个人窝在小床上,正是甜丝丝地一刻也不愿分开。

颜淡想起今天早上连早饭都没吃的爹爹,顿时倍感无力,她喃喃说道:“裴毓你别急,再等几天我爹爹消气了,我就立马娶你!”

裴毓能不急么,他的嫁衣已经定制了,正着手秀着呢,不过急他也不能说,他反倒安抚她:“不急,反正我有很多时间等。”

“嗯,”颜淡伸手揽住他的腰身:“你真好。”
裴毓闭上眼睛,却是心中苦涩,大兴的权势已然全部放下了,他这可是倾身而来,颜淡,他暗暗想着:你可千万别负我啊!

两个人各怀心思,正是紧紧依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小姐!”是新之的声音。

颜淡应道:“进来吧!”

新之进来的时候,裴王爷正站在窗边发呆,颜淡正坐在桌边喝茶水,他下意识往床上看去,心中暗自偷笑,这两个人,床上都那样了,有必要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么!

“小姐快回去看看吧,周主君病了。”他忽然想起正事。

啊?颜淡连忙叫裴毓先在客栈等信儿,外面有马车,她带着新之一溜烟回了太傅府。

周氏歪在床上,没什么精神,他一见颜淡进屋登时闭上了眼睛。

颜淡坐在床边,她仔细给爹爹盖着薄被,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那陪着他。

爹爹顾虑得没错,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韩霄那里,若是不能说服他放手,这件亲事即使成了,也说不定会有多少变数,阿雅啊,那个少年,他不知不觉长大了,终究是陪伴了许多年,原本她不愿伤他,上次便是她一时心软,登基那日,他自太傅府而出,哪里是要结束来着,分明是故意要别人平添猜测…

“你是想闷死爹么!”爹爹一声惊呼叫颜淡回过了神,啊!她只顾着心事,竟然将被子都盖到爹爹脸上了!

她连忙将被子为他盖好,小心翼翼地讨好道:“爹爹现在觉着身子好些了没?”说她爹爹病了,这个她是不信的,因为这个病只在她去找裴毓那才会出现,找了大夫看了几次,都说是郁结于心。

周氏瞪着她叹息道:“好不了了!”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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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霄正在自己的凤殿中歇息,整个皇宫中冷清得很,或许是认太少了,他想着是否再招一些秀男进宫陪伴自己。
天快亮了,又要早朝,这么多次,只今个竟是觉着有些厌烦,他为何要坐在那个高高的地方?魏三走了进来,他以为是催促他的挥手不耐道:“时间还早呢,一会儿再过来侍候不迟!”

魏三却是躬身道:“陛下,是公冶小姐求见!”

“哪个公冶小姐!”韩霄登时坐直了身子。

“公冶颜淡!”

“快叫她进来!”韩霄忽然笑了,她终是肯来见他了么!

魏三守在殿外,颜淡甫一走进大殿,便看见了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韩霄,她心中微酸,登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怕,她自己会心软。

韩霄怎么也止不住唇边笑意,他招手道:“颜淡快过来!”

颜淡没有走近,她扑腾一声便跪下了:“颜淡今日前来只为一事!”

韩霄心慌意乱,她这是要做什么:“什么事?”

颜淡俯首道:“为负荆请罪!”

韩霄:“何为罪?”

颜淡卑微地伏在地上:“阿雅也为当世之奇男子,颜淡应该陪伴一世不离不弃,可如今另娶他人,是为大罪。”

韩霄看着她那卑微的样子就已是怒气上涌,此刻听她如此说,更是气得上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不许你胡说!”

颜淡爬起来复又跪在地上,她低头道:“这最后一点留恋不如由我亲手割破,你我好早日解脱。”

“你是解脱了,颜淡,”他声音苦楚委屈万分:“可我呢?被抛弃的我呢?”

颜淡闭上眼睛狠心不去看他的脸,她咬牙道:“走到今日实在是颜淡无力控制的,原本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自从和裴毓在一起,竟喜欢上了那种简单的生活,他——我也喜欢。”

韩霄倍受打击,他走进她蹲□来,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的泪眼:“那你以前从未喜欢过么?不喜欢阿雅么?那些宠溺都是假的么?一直一直都没有觉得喜欢过么?”

她喜欢过么?和他在一起本就是形势所逼,后来习惯了宠溺,喜欢过么,一直一直…颜淡拂开他的手,忽然一把将他抱住:“喜欢!颜淡喜欢过,曾经比我还胆小,比我更寂寞的那个少年阿雅,我便只看着他,便很喜欢!”

韩霄原本抑制住的泪花终于滚落而下,他环住她的腰身喃喃道:“能不能别离开我…”

颜淡亦是心痛难忍,她忽然想起自己来是做什么来了,这便轻轻将他推开看着他摇头道:“可是阿雅已经不在了,原本我送他的许多小玩意,看着他欣喜的模样我的心便也欢喜,后来他学会了很多,再不问我政学,再不胆小哭泣,他的眼泪都是为了让我心软才掉落,他越来越假,越来越狠心,终使我二人渐行渐远,此生若没有裴毓,颜淡愿意一生孤寂赎罪,可是如今他放弃了所有,奔赴而来,我定要娶他!”

韩霄背过身去,眼眶涩涩的,他冷冷道:“说罢,到底干什么来了!”

颜淡答道:“求得你的原谅,不要恨我,更不要再做纠缠。”

“纠缠?”韩霄嗤笑出声:“这是你巴巴的来见我,我何时又纠缠你了?”

颜淡又道:“那还请免去颜淡太傅一职…”

“颜淡!”韩霄怒道:“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还用的着你指手画脚的?”

颜淡垂首,他在气头上…

她正是想着如何劝他,他却又开了口。

“好吧,勉强你也无趣,颜淡,”韩霄平静道:“我为你赐婚吧!”

那日颜淡惊得目瞪口呆,她有些不敢置信,和裴毓说了,裴毓也是胡乱悱恻了一通,如今他在北街高价买了一个四合小院,她每日自宫中出来便跑去与他黏糊一阵,周氏不喜裴毓,他总说若是娶了他,那公冶家便永无宁日,裴毓也不勉强他喜欢,也不刻意讨好,甚至都不曾再去过太傅府,只颜淡两头跑,周氏又积极的开始为颜淡挑选小公子。

韩霄赐婚的旨意迟迟未下,颜淡倒心安了不少,他这个人,她太了解了,不使坏就不错了…宜和公主正咧嘴冲她笑,她做了个鬼脸,那孩子很喜欢颜淡,宫人抱着她她还直往颜淡身上蹭。

颜淡伏在石桌上打发宫人抱着孩子去园中玩,困意上涌,这两天也不知怎么,总觉得疲倦不堪,昏昏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第2更啦!请大家监督奥,还有一更,这家伙的,赶像入V了似地,O(∩_∩)O哈哈~妖妖爆发~\(≧▽≦)/~啦啦啦!

成亲 ...
作者有话要说:文下的长评真叫我无语啊亲!妖妖咬牙改完了此章后面部分,快11点了,坚决在今晚给下章改完!
这一日天气晴好,颜淡总觉得燥热难安,早上刚吃了两口饭,就觉得胃里堵得慌,她在宫中回来难得先回了家,爹爹周氏正在和哥哥公冶颜季说着话,这些日子以来,哥哥姐姐没少帮她劝爹爹,可他竟是心如磐石,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裴毓那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去一次,便觉着愧疚多一点。

公冶颜季见颜淡回来连忙冲她招手道:“颜淡快来,正说你的亲事呢!”

亲事?哪一天不是说着她的亲事?颜淡不以为意,恹恹应了一声,走过来坐到了一边。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引起了周氏的注意,他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那裴毓自那日离府之后,竟是一次未曾登门,这叫他的老脸往哪搁啊!颜淡两头跑,他这个做爹爹的揪心得紧,宫中那位似乎也消停了,寻思着不如就成全了她们算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呢!

想到此处周氏故意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颜淡抬眼看了爹一眼,垂目答道:“浑身无力,哪都不想去了。”

周氏见她如此模样,很是心疼,想着叫她好受点着便说道:“裴毓的亲人还有哪些?”

“什么?”颜淡还没反应过来。

哥哥公冶颜季上前一指戳在她的额头上:“傻了啊!得找人商议亲事啊!”

“爹——”颜淡喜出望外:“您答应了?”

周氏叹息道:“你这么两边跑也不是个事啊,人家再怎么也是奔你来的,放外面倒像个外室了,一个男儿家的,时间长了被流言中伤就不好了…”

“嗯嗯,”颜淡跳起来将周氏一把搂住,撒娇似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嬉笑道:“我就知道爹对我最好啦!”

周氏好笑地推开他:“看把你乐的!”

颜淡想要快点叫裴毓知道,这便一边往出跑一边叫道:“我去告诉裴毓!”

两个人看着她跑得飞快,公冶颜季笑道:“瞧把她给急得,恨不得都要飞去了!”

周氏点头,继而说道:“这个裴毓实在是不讨喜,倔得很,其实我还不是很喜欢。”

颜季劝道:“爹——男儿家的脸皮都薄,就那天情景,若要是我,下辈子都不登门!”

周氏好笑地看着他:“你也觉着委屈他了?”

“呵呵,”颜季只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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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毓的嫁衣已然秀完,他再如何强势,也不好意思自己亲身上阵去和未来公公商讨亲事,想着不如叫哥哥裴夜来定,这便入了宫,裴夜百般滋味萦绕心头,公冶颜淡原本是自己为儿子留下的,可阴错阳差却要娶自己的弟弟了。

且不说他如何作想,周氏没等到君后的召见,倒是等到了赐婚的圣旨,韩霄拟定这个月十八得以完婚。

因是什么东西都是已经准备好了的,所以太傅府并未因亲事而手忙脚乱,颜淡更是喜气洋洋,她神采奕奕,整日忙碌不休。

等到了十八这一日,裴毓在韩霄的坚持下自宫中出嫁,颜淡入宫迎娶。

裴毓盛装打扮,之后便一直坐在宫中休息,不多时,韩霄便是前来贺喜,他看着叔叔裴毓一脸的喜气,心中酸涩,也罢,就当是自己在嫁好了。

韩霄看着叔叔的妆容,心神恍惚,他挥手遣下了殿内宫人,便也坐在了他的身旁。

——“王叔可算得愿以偿了,今日做了颜淡正夫以后可千万别后悔。”

——“霄儿放心,裴毓此生无悔!”他答得斩钉截铁。

——“是么,”韩霄叹息道:“为了你她三番五次地来和我划清界限,可算是一心一意的想娶你了。

——“嗯,”裴毓点头道:“我知道她的心意,也要谢谢霄儿成全。”

——“呲——”韩霄撇嘴道:“的确是我成全了你,我的叔叔,有时间可以带你去看看颜淡送给我的东西,”他苦涩道:“有三间屋子那么多,都是她曾经送我的,那时为了哄我高兴,办法无比被她用极,我只当她会陪我一生,谁知道这一生会这么短呢!”

裴毓见他神情恍惚,亦是感慨万千,可纵然千般不愿,终还是走了这步,只因心中难以割舍。

——“若是我早知道的话,”韩霄喃喃说道:“也会少对她发些脾气,她也会多念着我的好不是?”

裴毓无语,韩霄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大多都是与颜淡的回忆,他不知这个侄儿只是伤心还是另有所谋,也不敢多说,只等着出宫便是。

吉时已到,颜淡入宫迎娶,两个人拜别韩霄,手拉手一路走出了皇宫,红轿就停在皇宫外面,二人上轿,绝尘而去。
韩霄就坐在凤殿自己的床上,他将自己缩成一团,想着自己娶颜淡时她扮作男儿的模样,便笑了起来。

魏三走过来看着他小声说道:“不如去将颜淡抢回来!”

韩霄也不看他,只是抱紧了自己呢喃道:“她现在不喜欢我,抢回来何用?如果娶叔叔能叫她欢喜,那我就叫她欢喜欢喜又能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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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淡与裴毓一路乘轿回到太傅府,按照习俗踏过了火盆,这便是拜堂,喜娘唱喏道:“一拜天地!”

颜淡与裴毓齐齐下拜。

喜娘又喊:“二拜高堂!”

堂上坐着的是当今太君裴夜与周氏,二人便也拜了。

喜娘再来一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两个人喜滋滋地对拜,然后齐齐下去,就听着喜娘的声音远远传来:“礼成!”

颜淡将裴毓送回新房之后,这便回去给客人敬酒,姐姐公冶颜红怕她吃酒耽误事,便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众人笑闹一番,便也知道颜淡身子骨不好,也不强求,这便放了她出来。

颜淡送走了太君裴夜,又与感慨万千的爹爹说了一会儿话,便又去祠堂向娘亲禀报了成亲一事,等到她与姐姐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宴客,夜幕已然悄悄降临,姐姐颜红直推着她回新房。

也是忙了几日原不觉得乏,可是这亲事一完,身子略一放松,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她只当是饿的,回了新房这便拉过裴毓,想要和他一起吃些东西。

新之和守礼在一旁侍候,裴毓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很是甜蜜,他夹起一块红烧肉这便往她的碗中放,颜淡本是饿了,她笑着夹起,可还没到嘴边,却是突然反胃,撇下几人捂着口还没跑到门口便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几人惊呆了,颜淡抚住心口,她连吐了几口,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裴毓倒了杯水递给她,她只喝了两下漱口,吐到痰盂里,便爬到床上去了。

裴毓走过去,焦急道:“这是怎么了?”

颜淡还未说话,倒是新之说道:“看这反映,倒像是有身子的人了!”

有、有身子!
几人都是错愕万分,裴毓先是高兴,可越想越不对劲,他脸上神色变化几次,这才抬眼不悦道:“颜淡,是不是你有了我的孩子,你爹才答应娶我进门的?”

颜淡胃中仍旧难受,她摇头解释道:“哪有的事,我和爹爹也不知孩子的事,还是先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再说吧!”

裴毓不愿为此较真惹她不快,这便连忙叫守礼去了,不多时,周氏带着颜红颜季都来了,大夫号脉之后,躬身恭喜道:“恭喜主君大人,公冶小姐的确是喜脉!已是一月有余。”

周氏先是不敢置信,后来高兴得竟是语无伦次了,送走了大夫他叨咕着要给孩子去起名字,这便嘱咐了给颜淡做小灶,便自己查黄历去了!

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夜,硬是在颜淡的呕吐中度过的,裴毓一夜未眠,他不愿将颜淡交与小厮打理,自己亲身侍候她,只是折腾了一夜,两个人皆是乏了,竟是相拥着睡了个昏天暗地,早把给公公敬早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氏一夜未能睡着,原先是盼着颜淡成亲,盼着她快些怀孕,可是一旦这些事都放在一日发生了,倒叫人有些接受不了了,他暗自庆幸,幸好成亲了,否则若是未婚先孕,那孩子生出来多半会叫人嘲笑的,父亲未嫁便使母亲有孕,此乃有违圣戒。

这新婚第一日,小两口是要给老人敬茶的,可是周氏左等右等也没个半个人影,他不悦地叫过身边随侍西林,两个人回了后院。

这会儿子颜淡和裴毓已经起了,新之在房门口一敲门,二人登时惊醒,裴毓更是慌了神,他忘记了,竟然忘记了要去敬茶,两个人分别在小厮的帮助下洗漱装扮,可终究仍是晚了。

周氏已经不在大堂了,裴毓紧张地看着颜淡,他位高权重多年,这等低声下气的事何曾做过?偏偏来得迟了,怕是公公不喜。

颜淡拉着他的手安抚道:“没事,我爹爹不会在意的,这就去寻他,就说照顾我将时辰给忘记了。”

裴毓点头,他叫新之端茶和守礼跟在身后,两个人这便并肩向后院走去,周氏住在后院的未名居,他的随身小厮就等在园外,见是他们来了,上前躬身道:“小姐,裴主君,主君说了这茶不喝也罢,他有些倦了,说躺一会儿别去打扰。”

颜淡向里面张望道:“我爹爹睡着了?”
那小厮应声道:“西林不知。”

爹爹生气了,裴毓如何不知,他沉声说道:“劳烦小哥儿给爹爹说一声,裴毓前来敬早茶。”

西林点头,转身回园。裴毓作势要等,颜淡却拉着他直接往里面走:“直接去就好了,还用什么通报,也不是外人。”

裴毓挣扎了一下甩开了她的手:“这样不好吧,我怕爹爹生气。”

“没事,”颜淡拍着胸口向他保证:“有我呢,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说着又拉起他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去。

新之在后面向身边守礼小声撇嘴道:“这样会不会很失礼啊?”
守礼也不看他,轻哼道:“主子什么时候这般低三下气过,怕驸马为难罢了!”

颜淡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话,她回头轻瞥了守礼一眼,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