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湖湖边一只船坊上面,小桌两旁坐着两个人,正是裴毓和姬如是,他们身后各跟着一个小厮,对面是一个唱曲的小倌儿,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唱着什么,只是声音清亮婉转,也算动人,裴毓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他一也未睡,早上就像逃出来似地离开了太傅府,那里沉闷得喘不上来气,直叫人窒息。
颜淡一夜未归,他已经不敢再想,千里迢迢奔赴她而来,原想着就这么和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可是这才过去了多久?一生还那么长,他看着那小倌的嘴张张合合,便径直出了神。
一曲终了,姬如是拍手鼓掌,她一双美目柔情万种地看着裴毓,大周多是柔弱之姿的小公子,很少能看见这么有贵气的男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是惊为天人,她知道这是公冶颜淡的夫君,可是,可是若是能做一日露水夫妻,也是幸事,不是么。
一改往日风流模样,她耐着性子陪着他看铺子,游西月湖,看看,他也不知想什么竟是出了神,挥了挥手,身后那个小厮对那个小倌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是一前一后离开了船坊,姬如是笑着看着裴毓,嗯…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厮,真是个不长眼的。
“裴公子,”她的心跳得厉害,伸手覆住裴毓放在桌上的手:“在下对公子实在是爱慕得很…”
身后守礼长剑登时递出,
“不得无礼!”裴毓抽出手来,他支着头歪在桌上看着她的眼竟是满满地笑意:“不知姬小姐口中的爱慕是什么意思呢?”
姬如是见那小厮冷着脸收回了剑,这才讨好地笑道:“公子难得,这天人之姿总令在下思念得紧,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裴毓先前喝了点酒,此时湖面上一丝风都没有,没由来的竟是觉得燥热得很,他脸色微红,凭白填了许多媚色,因是有守礼在,所以他并不担心安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裴毓挑眉道:“可惜了,裴毓如今已然是嫁为人夫,不然小姐这一番情意,怎好推却呢!”
什、什么意思,姬如是心中大喜,她自来风流,此时也顾不上太多,竟是唐突道:“也不知怎么,感觉这么热呢…公子是否也如我一般动心呢。”
她凑近了些,裴毓本是要躲,可眼角扫过珠帘外的一抹桃色,顿时不动了。
一人挑帘而入,她挺着个大肚子,身穿桃色宽松罗裙,满脸的怒意正是公冶颜淡,她眯着双眼看着姬如是说道:“颜淡在船外就听见姐姐嚷着说热了,这便帮姐姐消消火!”说完也不回头,只冷冷道:“守礼送这个什么鸡下湖醒醒酒!”
守礼自是照办,他早想将她扔下湖了…
颜淡探出头,对在湖水中挣扎的姬如是大声道:“上次自我名下借去的银两,还望姐姐早日奉还,这两年布源增多,你且好自为之!”
姬如是赔笑道:“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咱姐妹做生意那可不是一两年了,今天这事是误会,绝对是误会!”
“哼!”颜淡也不看她,她回到里面,看着面色微红,仍支着头歪在桌上的裴毓微怒道:“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湖凉快一会儿!”
裴毓看着她嘟着唇,难得的露出孩子气,有如在大兴一般,顿时心情大好,他站起身来一把抱住颜淡咬着她的耳垂说道:“我是挺热的,窝了一肚子的气能不热么,都是你惹的!”
颜淡也是心怀愧疚,她环住他的腰身喃喃说道:“对不起裴毓…”
裴毓低头吻住她:“别和我说对不起。”
颜淡急道:“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裴毓看着她的眼睛,她飞快解释道:“韩霄他见我面色不好给我吃了点药,这就睡着了,可我真的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嗯,”裴毓心中不快:“我知道了,他是故意的。”
“好吧,裴毓,”颜淡复又扎进他的怀中:“我想好了,以后再不拖地带水了,从今往后也不去宫中了,若是有什么处罚就尽管来吧。”她磨蹭着他的外衫坚定道:“我已经想好了,这一辈子就只和你在一起,不要有别人。”
裴毓怔住,继而伸指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真的?”
颜淡重重点头:“嗯!就和你一个人白头到老!”说着伸手就要发誓,被裴毓一把拉下,多么令人向往,是传说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么,裴毓不禁动容,此刻他相信她所说的话,句句是真,再没有别人,再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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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公冶颜淡称病不出,几乎是足不出户,更是再不入宫,韩霄也并未追究,只是赐了许多珍贵的药参,裴毓也不推拒全都收下,第二年春天,韩霄扩张后宫,广选公子。也就在那个春天,公冶颜淡折腾了一天一夜,产下一子,取名公冶纳音。
作者有话要说:妖妖这几天忙死了,所以还请亲们见谅啊见谅,真的尽可量会赶上进度的,只是大家千万不要忘记收藏妖妖的专栏啊,因为妖妖大爱女尊会一直写一下哦。
曾有约 ...
太傅府热闹非常,席间客人穿梭不止,个个是说了一箩筐的恭贺之词,颜淡眉眼间尽是笑意,她和裴毓轮番给客人敬酒,今天是公冶纳音的满月之日,太傅府大摆筵席,京城名贵无不到席。
公冶纳音出声之时,众人围观赞叹不已,他头发乌黑,皮肤白/皙,双眼睁得老大,只哭了几声之后便是十分的省事,不时转着小脑袋像是侧耳倾听一般,若是说他的长相,颜淡喜爱非常,她说这孩子长得像她一样好看,裴毓却是与她争执不休,他说这公冶纳音眉宇之间,尽显贵气,其实是全部像他。
周氏乐得合不拢嘴,他抱着孩子也是直夸,看我的孙子怎么怎么好看,倒是后来一个个好奇孩子模样的人看了,嘴上夸着,心中却是偷偷想着:这刚出生的孩子,也没看出哪里好看,更别说贵气了…
吆喝喝酒之声不绝于耳,裴毓叫颜淡先陪着,他回房去看孩子,小纳音还在睡,他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抱在怀中,心中柔情尽现,他和颜淡的孩子,虽然没能姓裴,但是当他站在门外,听着屋内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传来的啼哭声,顿时激动了,尽管众人拦着,他还是冲进了屋内,管他什么吉利不吉利,颜淡那时已然一丝力气皆无了,只看着他流泪,他懂得,一旁接产的喜婆将孩子包好给他,他亲了两口连忙抱到颜淡脸边,看着她们母子贴着脸,登时觉得无比的满足,仿佛这一生,圆满了。
新之跟在他后边,看着父子二人,竟也是深有感触,他默默地站在一旁出神,裴毓不经意回头看见了,登时轻声说道:“想什么呢?”
新之忙道:“就是觉得还是王爷和颜淡小姐在一起时候,看着才舒心。”
“真的?”裴毓轻轻摇着孩子:“你想开了?”
新之抬眼,他眼角带笑:“裴王爷,我也是有尊严的,对于早先的念想早就想开了,现在就想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嫁了,还总觉得舍不得你们,毕竟与你们在一起久了,如今你们又有了孩子,还是帮你们带孩子吧。”
裴毓冲他笑笑,新之走上前去,两个人就开始了每日都要做的事,那就是称赞,小纳音果然好相貌啊。
正是说笑,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王爷。”
是守礼,裴毓不敢大声怕吵醒孩子,新之早去开门了,守礼闪身而入,他对着裴毓躬了躬身说道:“那将军来了。”
“什么啊?”裴毓愣住,许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她来做什么?”
守礼自怀中拿出一封薄信,他先将孩子递给新之,把信接过来打开一看,登时变了脸色。那上面只有两句话,是当今大兴女皇亲笔写的:许你三年自由身,到时可能回还?
他想起他离开大兴的时候,皇姐说什么也不愿他离开大兴,万不得以,只好先答应了只去三年,这三年自由身,便带着颜淡回到大兴继续辅佐朝政。
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秋来做什么,他不想叫颜淡知道,现在恐怕她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与他同去,爹爹对他向来有些成见,恐怕成亲也是为了颜淡腹中骨肉,怎么办…
“她说了什么没有?”裴毓冷静了下来。
守礼垂目道:“那将军想见王爷一面,说有要事相告。”
“你去安排一下,”他犹豫道:“明晚叫她到雅香酒楼楼上雅间等我。”
“….是。”守礼闷声道,他以为不会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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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淡有些醉了,酒宴一直闹到了半夜,甚至女皇亲临,他带着如今风头正盛的清怡贵君前来贺喜,太傅府自是跪地相迎,韩霄只笑着说前来讨杯酒喝,众人惶恐,大多都赶紧散了去。
公冶颜红派人另给韩霄做了一桌的菜,颜淡先是客气有礼,后来不经意抬眼,看那清怡贵君,他正看着自己出神,登时大惊,韩霄吃着喜酒,心中不是滋味,他借由说要见孩子,非要颜淡带他去看。
颜淡怕他喝多了失态,想着裴毓在场,他也不能做出什么无礼之事,这便应了,前面带路,谁知韩霄不耐烦别人跟着,就连魏三都叫他在原地等着。
她带着韩霄一路向自己主屋走去,行至转角之处,她停下来对身后看着自己愣神的韩霄轻声说道:“你宫中那么多男子等着爬你的凤床,小心惹出事端。”
“事端?”韩霄嗤笑出声:“我只是寂寞,叫他们陪陪我。”
“今天来的这个清怡贵君是何时封的?”颜淡暗自计算着时间:“我这才几个月没进宫,怎么不知有这么一号人物?”
韩霄撇嘴道:“你在乎?”
“什么话!”颜淡皱眉斥他:“你现在是女皇,莫要任性!这个贵君,怕是有些…嗯、危险,你看好他,莫要着了他的道!”
“你知道些什么?”韩霄苦笑道:“何时学会的和我遮遮掩掩的了,就直说不成么。”
颜淡咬牙看着他,她不相信他一点察觉都没有,一个人无论脸变成了什么摸样,眼神是无法掩饰的,表面上他如此看重,还封以贵君,不就是都在掌握之中么,可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你小心点就对了,”颜淡再不看他,向前又走,刚走两步却被他在身后一把抱住。
韩霄压抑许久的思念,登时迸发,他使劲抱住她,埋首在她的颈窝,喃喃说道:“是不是只有我出事了,你才能回头看一眼?”
颜淡也说不上为什么恼火,她用力一拐,他立时松手,再不看他不停留,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屋前,裴毓抱着孩子的身影正映在窗上,那情景就像一根刺,登时扎入韩霄心上,
裴毓正是哄不住了,孩子又哭又闹,好像是饿了,刚好颜淡回来了,她连忙接过孩子,抱到床上冲床里掀开了衣袍,小纳音似是闻到了奶香味道,哼哼的一口含住娘亲饱满的乳/房,这便大口大口吸允了起来。
新之连忙给韩霄倒了茶水,韩霄也不避讳,他看着颜淡的背影,坐直了身姿,裴毓微怒的目光似是丝毫未见,就当看不见,什么也没看见,看了一会儿,他冲着颜淡朗声道:“公冶太傅,朕见这纳音小公子很是可爱,想收为义子,你看如何?”
裴毓压下心头怒火,冷声说道:“霄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你的弟弟。”
“哎呀!”韩霄像是才想起来似地,啧啧道:“对啊,差点忘记你是我的叔叔了,要不?”他挑眉道:“我钦点纳音入皇谱?朕的弟弟,自是应该金贵些。”
裴毓气得不再说话,颜淡叹息一声背对他说道:“你别再闹了好么,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韩霄似是未听见一般,他继续撇嘴:“你看啊,这纳音一出生,朕就很混乱,这辈分…嗯,要说我与他娘亲也算夫妻,结果呢却是他哥哥…”
“韩霄!”裴毓怒道:“你喝多了吧!守礼!守礼!”他大叫道:“送皇上回宫!”
守礼闷头进来了,这个、这个…行么,还未待他说话,韩霄已是笑着站了起来:“不劳叔叔送了,侄儿自己走了,咱们改日再见。”
说完哈哈大笑,径自走出去了。裴毓恨恨看着他的背影,他双唇抿得紧紧的,回身只一挥袖,那桌上为韩霄端的热茶便被他打翻在地,啪的一声,茶碗摔在地上,登时碎了一地,颜淡怀中本来已经睡着的纳音登时打了个激灵,她连忙轻拍安抚,回头皱眉道:“你干什么!”
裴毓心知是吓了孩子一跳,可就是有一股邪火,不发不痛快,他咬牙道:“这都是我的孽,我怎么就遇见你了呢,怎么就遇上你了呢!”
“胡说什么呢!”颜淡拽好衣服,将睡熟的孩子放在一边,她下地走到裴毓身边,伸臂抱住了他的腰身:“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裴毓轻轻推开了她,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公冶纳音,便是怔怔出神,是错是对,谁又说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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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的凤殿之内一片狼藉,韩霄发了好一顿脾气,他将能砸得东西都砸了个遍,还不许人来收拾,坐在那混乱的地上便是低头埋首于自己的双膝之间,他哭不出来,他的泪早就流干了,以前颜淡在的时候,他为了能随时随地的委屈到落泪,着实费了些心思,她心肠很软,不论多么生气,只要他一哭,她登时将所有的不快都忘到脑后,便来哄他,他的小仓库里全是颜淡送给他的东西,每次进去,都要一一看一遍,他想着,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证明,有个女人,公冶颜淡、曾经爱过他,给他无限宠溺。
“来人!”韩霄喝道:“给我端酒来!”
魏三就守在殿外,一个宫人忙出去取了,不多时便端来了食盒,他忐忑地站在一边,不知要将东西放在哪。
韩霄伸脚踢开身边的碎片::“拿过来!”
那宫人连忙放下,韩霄不耐地挥了挥手,他连忙垂首快步走了出去,他自斟自饮,正觉着好生无趣,忽听门外传来了争吵声,他冷声问道:“干什么吵吵嚷嚷的!过来说话!”
“皇上!是清怡,魏总管拦着不叫我进去…”
清怡——韩霄饮下口边酒,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魏三,叫他进来!”
门外正是清怡贵君,他要进来却被魏三拦下,两个人正在争吵,其实是他一个人在吵,魏三爷不说话,只拦着。
听见韩霄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挑眉看着魏三,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魏三木着脸,也不理会他的挑衅,只站到了一旁,清怡走进凤殿,看着满地混乱的东西,皱起了眉。
“过来陪我喝酒。”韩霄对他笑着招手。
清怡依言走了过去,他蹲在地上伸手拿起了酒壶,这便给韩霄倒酒:“我给皇上倒酒…”
韩霄接过就饮,他盯着清怡调侃道:“美人给朕倒酒,朕能千杯不醉!”
颜淡曾经给过他所有的温暖,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看着裴毓抱着孩子的身影,心中嫉妒的发疯,为什么…这原本都应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偏偏还是他的叔叔,偏偏要夺他的颜淡…
累了…为什么要做皇帝?
韩霄脸色潮红,已是醉了,他仿佛梦到了那个夜晚,脱了衣物,颜淡终是挨不过他的眼泪早早要了他,其实他只是害怕,害怕她在他还没长大的时候,就被别人抢走…
很热,清怡伸手拉扯他的衣物,无力再动,也不想动。韩霄守着这最后一丝清明,暗自悱恻:这个家伙脱个衣服怎么能这么慢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一直是既平淡又纠结,妖妖也不想的,但这就是当爱情变成日子,所有忽视的问题,便一一浮出水面了,只是到了最后,爱情我们还需不需要,还是否拥有,其实只有最后才能知晓。
男儿身 ...
皇宫中一片肃然,韩霄跪在凤座之前,他身受刺客一剑,此时还渗着血,可是,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男儿身份泄露重要,宗人府参与了调查,并且验明了正身,韩霄原来就是韩雅,太君后裴夜已不能再圆谎,他颓然陪着儿子跪在一处。
凤案上面放着一卷圣旨,乃是韩雅亲手所书,上书皇位传于二王女韩悦,韩池被封乐王远走边疆。宗人府正为韩备所管制,韩备是肃亲王,乃是先皇幼妹,她站在一边,揉着眉心,看着这对父子,不禁头疼,当今圣上是男子,此事若是传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左相怕是不能撒罢干休,那韩悦更是怎能甘心?
“流放吧,”韩备沉声道:“贬为庶人,永不回京。”她负手而立,站到裴夜面前:“太君后还是在宫中安享晚年吧。”
裴夜知道,这不是最后定罪,韩备还需要与宗人府的人商议,他叩首道:“还请肃亲王放阿雅这个苦命的孩子一条活路。”
韩备皱眉,她叹息道:“都做了皇帝,还要称苦?当初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要么,”她低声道:“要么早早的将皇位给了你的小女儿,要么就别奢望,此时倒来说苦,有必要么!”
裴夜有苦不能说,一边韩雅一声不吭,他只是挺直了跪着的身子,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累了,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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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纳音吃完奶砸吧砸吧小嘴,睡着了,这孩子可真省事,周氏越看越喜欢,他坐在一边,看着颜淡将孩子放下,心中感念逝去的妻主,想着:若是她还在世那该有多好。
裴毓一早就出去了,颜淡颇觉得对不起他,自从他嫁给她,就没和她好好的腻在一起过。
“裴毓今天来请安时候脸色不怎么好啊,”周氏道:“回来你再看看,他这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好,外面的事就叫他少忙一些。”
“嗯…”颜淡点头:“谢谢爹爹关心,等他回来我问问他,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些。”她知道他是有一块心病。
“也不是爹爹说你,”周氏叹息道:“其实原本我不怎么喜欢他,可这娶也娶了,人家大老远从大兴来的,你对他好一点,平日多注意注意。”
“是——”颜淡好笑道:“我知道了,我的爹爹啊,”她轻笑出声:“这些话你若是说给裴毓听,他若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怕是要高兴死了!”
“说什么呢!”周氏伸手轻点了下颜淡的额头:“咱们是一家人么,爹爹不关心你们关心谁去!”
父女两个人正是在说笑,外面忽然传来了新之的叫声:“啊!你是谁!”
一个尖尖的声音在院中响了起来:“公冶颜淡!”
颜淡听出是谁,登时下床去看,打开房门,魏三瞧见了她,身形一晃就到了她的面前,他急道:“出事了!”
她示意他进门再说,魏三闪身入房,颜淡叫爹爹抱着孩子去了别的屋子,他转身便已跪下。
“怎么了?”
“昨晚皇上自太傅府回去之后便大发脾气,摔了东西,还要清怡贵君陪着喝酒,那贵君原是刺客,他趁陛下喝多了脱了他的衣物,发现了陛下的秘密还刺了他一剑,那夜御用太医成先生恰巧不在,这便在那刺客的喧嚷中被发现了陛下的真身,结果惊动了宗人府,现在陛下已经拟好了退位的旨意,正等着发落呢,好像…好像是要被贬为庶人,流放。”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早晚会出事,颜淡想着韩霄倔强的模样,她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使劲捶着自己脑袋,怎么办?都怪她,她没有能力保护他。
宗人府都参与了——颜淡喃喃急道:“怎么办?怎么办?”
魏三给她磕头道:“大周有律例,若是夫君有罪,妻主若是愿意分担,可使罪行减半,君后希望您能…能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