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别扭的,可嬷嬷们和母亲都那么说,我…”逢春又来了个欲言又止。
好在不是真傻,姜筠满意地抱紧逢春,她要敢说一点也不别扭,他就打烂她的屁股:“她们说她们的,你心里别理她们就是,好了,不是困了么,睡吧。”
没想到竟谈出了这么个意外结果,逢春忍不住在姜筠胸口拱拱,姜筠被拱得心头暖贴,抚着她的长发再道:“睡吧。”
次日晨,俩人贴着脸醒来,姜筠轻勾一下逢春的鼻子,逢春回亲一口他的脸颊,姜筠一愣,随即眉眼含笑地亲了回去,才同房数日,正是情浓之时,俩人直闹到丫鬟来唤起床,洗漱穿衣妥当后,两人一道前往明萱堂,姜夫人照例留了早饭。
饭罢,姜夫人交代长媳韩氏:“我今日要带你二弟二弟妹回一趟姚府,家里的事,你照应着,若有不好决断的,待我回来后问我。”
进门快五年,韩氏早就开始协理家务,每逢姜夫人出门时,她都会照管府务,遂如常应是,二门外早备好了车,姜夫人交代完事情后,就领着姜筠、逢春、还有姜箬登车离府,姜夫人领着姜箬坐前一辆,姜筠和逢春坐在后一辆。
关于姚府,逢春腹内自有资料可查,姚阁老与老夫人共有三子一女,均为嫡出,其中的一女,便是逢春的婆婆姜夫人,作为家中独女,姜夫人很受父母喜爱,长大后被嘉宁长公主相中,风风光光的聘为长媳,入门数年,依次诞下长子、次子,可惜在幼女刚满周岁后,次子因一场大病变成痴傻。
在马车里晃悠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姚府门口早有管事婆子等着,见出嫁的姑太太到了,一拨人热情地往里请,腿脚利索地早在瞧见车马后,就往里面传讯去了,走不多时,便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圆脸妇人,匆匆从里头迎了出来。
姚老太爷身为朝中阁臣,为着避嫌,姚家大老爷一直在外地就任,姚家二老爷任职教育部门,故而一直久留京中,至于姚三老爷,年轻尚轻,资历尚浅,也被遣在京外当官,姚老夫人非刻薄婆婆,便叫两个儿媳随夫婿同行,并未留在京中伺候,所以,这位圆脸妇人是二太太尤氏,逢春见过她两回。
圆脸妇人热情地笑迎:“大姐来了,母亲一早就在盼着了。”目光一转,看到姜夫人身后的一对璧人,笑意更盛,“筠哥儿好了,又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真是佛祖保佑。”
姜夫人微微笑道:“筠儿,春丫头,给你们二舅母问好。”
姜筠和逢春随即上前,各自按礼节问好,姜箬也上前行了礼,一行人继续往里行去,姚老夫人已在屋中的正厅等着,姜夫人见了母亲,就去扶她的手臂,问了好之后,又叫姜筠和逢春磕头拜见,姚老夫人年岁已大,头发已经花白,但脑子清楚,眼睛也好使,先拉着姜筠好一番细瞧:“这般看着,多俊多好的少年郎啊,和姑爷年轻的时候像极了,那些年,为着你的病,你母亲愁的跟什么似的…”
姜夫人在旁边笑道:“都过去了,娘就别提了,筠儿现在很懂事,还没开始读书呢,就先想着刻苦了,昨儿还问我要了根戒尺,要督促自己用。”
姚老夫人一脸自豪道:“筠儿的哥哥们,哪个都是读书的料,咱们筠儿也差不了…”又拉着姜筠问了好一番话,才轮到逢春,逢春垂着两扇长睫毛,任由姚老夫人摸手外加打量,然后又听姚老夫人絮叨,“是个齐整的孩子,老婆子与你祖母是旧识,上了年纪后,都不怎么出门走动了,说来,你娘家大伯母,与筠儿的大舅母,还是表姐妹呢…”
逢春被拉着絮话一番后,才能好生坐着,姚老夫人看罢姜筠小夫妻俩,搂着姜箬小丫头和姜夫人说话:“知道你今天回来,你爹中午会腾空儿家一趟,也看看筠儿和他媳妇。”
因是独女,姜夫人也是老父抱大疼大的,老父日渐年迈,她最忧心老父的身体:“爹年纪也大了,到明年就六十了,也该致仕歇歇了。”商朝的官员六十岁便可致仕,当然,若是能得皇帝青眼看重,再在官场奋斗几年也是可能的。
姚老夫人叹道:“操劳了大半辈子,是该歇歇了,他不退下来,你大哥也不好调回京,你爹年底会递辞呈,若是不出意外,你大哥明年就能回京了。”
母女俩从姚老太爷即将辞职,聊到姚大老爷回京,再聊到姜大老爷的次媳快要临盆这才没出来见客,接着又聊府中孩子们的读书情况,还穿插着一些别的事,反正,还没把各路亲戚捋完一圈,姚老太爷、以及在京读书的各个孙辈,也陆续回来见姜夫人。
离开姚府时,已是日薄西山,逢春推辞不过,也吃了几盏酒,姜筠亦然,小夫妻俩均红扑扑着脸,钻进回家的马车里,姜筠喷的是酒气,逢春吐的是酒味,俩人互相笑话了几句,然后挨坐在一块说话,逢春捧着红腮道:“我原以为,你舅家人会不喜欢我,害我提心吊胆了一天,谁知…”一家子女眷都挺和气的。
姜筠戳戳逢春的脸颊,低斥道:“瞎想什么呢,母亲认可你,喜欢你,哪个会当着母亲的面给你难堪。”逢春的庶出身份确实是硬伤,为怕她多心乱想,姜筠又细细开解道,“逢春,你以前虽是陶家庶出的女儿,但你现在是姜家正经的二奶奶,只管宽心做人行事,你心里别存…疙瘩,别人我管不着,但我永远不会嫌你的。”
庶女大多与上不得台面之类的词汇挂钩,富贵人家娶正经媳妇,甚少会考虑庶出的姑娘,除非自家子侄有暗疾,或者实在不成器,才会将就大门户家的庶女,昨日才被喂了定心丸,今天又被另类表白,逢春心情真的挺不错,顿时笑的跟朵喇叭花一般。
姜筠见她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亲昵道:“傻丫头。”
是夜,姜筠给劳累两天的逢春放假,叫她晚上安生睡了一觉,次日,姜筠开启他的读书之旅,逢春也正式开始她的媳妇生涯。
逢春22
姜筠每日要到外书房读书识字,逢春再不用随时照顾他,遂目光一转,将服侍对象转移到姜夫人身上,从某种程度来讲,婆婆是比夫婿还重要的存在,她们掌握着儿媳们的经济来源、夫妻和谐度等诸多问题,一个闹不好,媳妇们哭都没地哭去,孝字压头,男人们也不好因媳妇和老娘很别苗头,所以,忍声吞气的只能是媳妇,当然,也有强势的跋扈媳妇敢给婆婆脸色瞧,但传出去的名声就差多了,更有甚者,还会影响娘家姑娘的风评。
逢春殷勤的来立规矩,姜夫人心里却另有盘算,次子之前是那副模样,将来免不得要依附长兄养活,所以,姜夫人对次媳的要求不高,只要她能悉心照料傻儿子就成,现在情况变了,次子好了,以后也可自立门户,次媳的各项水准也得跟着提上来。
若逢春是嫡女,自有亲娘带在身旁教她理事,到婆家之后,什么也都上手较快,而真实情况却是,逢春不是嫡女,她的嫡母也没教过她管家,遂三日之后,姜夫人对逢春道:“这样罢,你也和阿箬一道学看账本,我理事的时候,你俩都在旁边看着。”
被姜夫人安排新任务后,逢春立即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学习大业中,认真刻苦的程度,不亚于正|念书的姜筠,姜筠见逢春整日搂着账本琢磨,不由顽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考状元呢。”
俩人一起夜读完了,已准备回床上歇着,逢春正帮姜筠解带宽衣,闻言笑回:“母亲亲自教我,我当然得好生学着,不然,既对不住母亲的苦心,也给二爷丢脸不是。”
姜筠拉逢春在床边坐下,温声道:“母亲肯教你东西,自是好事,但也别太累着了。”搂逢春在怀,姜筠低声说道,“你若累坏了,我心疼。”逢春靠着姜筠的肩膀,也低声道,“那你读书也别太累,我也心疼。”情话至此,互相心疼的两人,很自然而然地滚上了床。
光阴飞快,倏忽便入了八月,逢春该来的月事,足比上回延期十天还没到,姜筠喜得眼睛直放光,好像明年的今天就能当爹了一样,逢春却没他那么乐观,她这幅身体的月事并不稳定,且每回都疼的厉害,对于以前极少痛经的女人来说,痛经真特么要命,况且,她还没满十六岁,青瓜蛋子一个,只怕没那么容易怀孕。
果不其然,又过三日,逢春的月事姗姗来迟,姜筠虽难掩失望之色,但也不忘安慰逢春:“我们圆房统共才一个多月,是我有些心急了,你别往心里去。”瞧逢春脸色不好,精神也萎靡,姜筠摸摸逢春肚子上的汤婆子,“很疼么?”
逢春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嗯。”古代的女人脸皮薄,痛经这种事,大都是歇养着忍过去,很少有人专门去看大夫,前几回来月事,逢春的处境并不安稳太平,她只能先生生忍着,现在,她觉着得快些调理调理,不然真是遭罪,逢春想了一想,靠在姜筠身上低声嘀咕道,“疼得好难受,前几回也疼的,我不敢告诉二爷,怕二爷嫌我事多…”姜筠说了,愿意给她当情哥哥,那她试一试,应当不过分吧。
“傻丫头。”姜筠捏逢春的鼻子,轻轻嗔道,“身上难受,就不要强撑,你该早些告诉我…”他上辈子虽病体孱弱,但毕竟不是女人,不知痛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是不舒服就对了,“我让陈妈妈去回母亲,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逢春拽着姜筠的胳膊,一脸虚弱地望他:“就为这么件小事请大夫,是不是不太好…”
姜筠将逢春直起的身子按回去,满目怜惜道:“平安康健是福,身体不舒服,自该请医服药,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好生躺着,我去吩咐一下。”说罢,便挑着竹帘出去了。
逢春抱着暖暖的汤婆子叹气:生病就医,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到了这里,她还得先思前想后,不能叫人非议她矫情拿乔,但这痛经的毛病,也不能不治疗一下,说不得,只能让姜筠替她开口了,虽然还是免不了被议论,但只要能把她身上的毛病调理好了,非议一回又如何,姜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平安康健是福,但愿姜夫人看在姜筠的面子上,能给她找一个好中医。
姜夫人中午要歇觉,不好中途打扰,遂陈妈妈下午才正式回了话,得到回复后,再来给逢春传话:“夫人已使人到乔府下了帖子,那位乔太医最擅妇人的病症,是专门伺候宫里贵人的,二奶奶稍待,咱们府里的帖子,乔太医只要得闲儿,必会及时过来。”
术业有专攻,姜夫人居然会请这么大牌的大夫,逢春心头微动,语气柔弱道:“有劳妈妈来回跑路了,待过了这两天,我亲去给母亲磕头。”
既被派来了如意苑,她以后的体面便与二爷这房连着,陈妈妈满面笑容道:“夫人疼筠二爷,自也疼二奶奶,二爷病重的那段时日,二奶奶日夜仔细看护,没有半点抱怨,夫人都看在眼里,这回又是二爷亲自开口给二奶奶请大夫,夫人哪会不放在心上。”
逢春羞涩的笑笑:“我只说有些难受,谁知二爷那么当真…”
陈妈妈望着歪在软塌上的年轻妇人,柔美而娟秀,端的是个美人胚子,单论容色,大奶奶斯文温雅,而二奶奶一派清艳明丽,自然更得男人喜欢,她在院里旁观了数月,看得出来,二爷极喜欢这位庶出的正妻,两人一道散步赏花,一道秉烛夜读,好的令人艳羡。
二爷痴傻了快十年,她才嫁进来,二爷就因祸得福,只怕是个有大福气的,陈妈妈笑得更为真诚:“二奶奶这般好品貌,二爷哪会不心疼二奶奶。”二爷就如新生的婴儿,二奶奶天天在他眼前晃着,又那么温柔细心,二爷会亲近贪恋她,再正常不过。
两人又闲话片刻,陈妈妈便以不打扰逢春歇息为由退了出去,逢春身上确实难受,便靠在软塌里睡了过去,这一睡,直到姜筠从外书房读书回来,见逢春朦朦胧胧的睁眼,姜筠温声问道:“有没有好些?”
逢春苦着脸摇头:“肚子还疼着,也没有力气…”
姜筠回来时,逢春还没醒,关于请大夫的事情,陈妈妈也给姜筠回了一遍,此时见逢春还是一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姜筠好生安抚道:“陈妈妈刚和我说了,女人这种不舒服的事儿,只要好生调理,也可以好的,母亲已让人去请最好的大夫,你再稍忍忍。”
逢春轻弯眼角,低低嗯了一声,又道:“二爷快用饭去吧,费了一天脑子,别饿着了…我没什么胃口,稍喝些热粥就成。”月事头一天,她疼的实在厉害,一点都不想动弹,中午就没陪姜筠一起吃饭。
姜筠低声嘟囔道:“一个人吃饭怪没趣的。”
吃饭确实讲究氛围,大概是抢着吃的东西才香,逢春轻轻失笑:“那这样罢,叫丫鬟把饭摆到炕桌上,我在一旁看着二爷吃,若是二爷还觉没趣,不如把阿箬叫过来,你们兄妹俩热闹一下。”
“还是别了,脸色才红润没几天,就又变差了,你还是好好躺着歇吧。”姜筠只是随口抱怨两句,毕竟和逢春一起吃饭,可以有说有笑,一个人吃饭未免寂寞寥落些,“哪怕没胃口,也尽量多吃些,别把好容易长起来的肉,再给我瘦回去。”他不喜欢她瘦骨憔悴的样子,他想她白白胖胖,珠圆玉润。
逢春立时甜甜的笑起来:“你真好。”
其实,逢春笑起来的模样特别好看,姜筠看着她一日比一日鲜活灿烂的笑容,心中泛起柔柔的快乐涟漪,他初醒来的那些日子,她会温声细语,却很少笑,再后来,也只是端庄适度的微笑,一个人只有真的高兴喜悦时,才会毫无遮掩的舒展笑靥吧。
他知道,她并不容易,谁不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闲来赏花听雨,谁愿意傻着找罪受找活干,无非是规矩和生活所迫罢了,受宠的女儿在娘家还能享受十多年的舒服娇憨,而这个傻丫头从小就没了生母,嫡母和生父也不在意疼爱,若非陶老夫人疼惜孙辈,她还不知要被怎么欺负,如今嫁来姜家,平时行事十分谨慎,不敢有半分差错,各种礼节规矩守的死紧,一点也不敢松懈。
听她对自己笑言‘你真好’,姜筠低声轻语:“傻丫头。”若‘他’还是之前的傻姜筠,哪会看清她的心酸苦涩,也不知她上辈子为何会自缢。
据他所知,韩越待她…还挺好的,她姐姐在韩家的那三年,韩越还时常和逢珍拌口角生气,她进门之后,韩越对她基本是专房独宠,别的通房妾室几乎不怎么搭理,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快两年也没身孕,韩越已有嫡子,又身体健壮,并不急着盼儿子,她总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去自尽吧,况且,大房唯一的嫡出侄儿韩超,在惠安二十五年的时候,还因出意外亡故了,身后只留了一个孤女,身为二房嫡长孙的韩越,以后便大有可能继承清平侯府,那她也就有可能妻以夫贵,成为尊贵的侯夫人,到底是什么绝望的缘由,让她萌生了死志呢。
“傻丫头,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别自己闷着想不开。”姜筠也算领教过逢春的内向性子,想到她未得善终的上辈子,再三叮咛嘱咐道。
逢春疑惑地看了眼姜筠,既而再笑:“嗯,你看,我身子不舒服,不都和你老实说了么。”
逢春23
要说嘉宁长公主府的招牌就是好使,帖子下出去的第二日,乔太医就登门了,如意苑得了消息后,忙将逢春送进床帐里躺着,逢春在床上躺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才听到院里传来动静声,片刻后,一团脚步声进了屋里,乔太医在床前坐定后,声音沉稳的开口:“请二奶奶伸出手来。”
逢春遂探出手臂,也不知是谁在她腕上搭了细帕,接着有温厚的指腹摁了上来。
大夫在诊脉,屋里静寂一片,鸦雀无声,过了会儿,乔太医撤去手指,语气温和地问逢春话,诸如腹疼的情况,每回都疼几日等等问题,逢春尽量简洁的表述症状,而后,在姜夫人‘太医请’的说话声中,屋里的一大半人也跟着出去了。
离开里屋的乔太医,并未急着开药方,而是又寻逢春的丫头问话,盘问过罢,偏厅里只余姜夫人的心腹,乔太医这才对姜夫人拱手道:“老朽先给二奶奶开一剂止疼的方子,这几日暂先服着,不过…”
姜夫人眉心微跳,但还是平声道:“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乔太医语速和缓道:“女属阴,故体质多寒,行经时常伴随腹痛之症,不过,大多于生育无碍,夫人,实不相瞒,二奶奶的内寒之症甚为严重,有之前冬日泡水的缘故,兴许还服过什么阴寒之物,是以经期不稳,且腹痛厉害,只怕日后不易有孕,有孕也难保胎…”
姜夫人心下微沉,乔太医已再接着道:“好在二奶奶年轻,只要好生调养,还是可以改善寒症的。”
“那请太医下方子,细说一下该如何调养。”姜夫人听完乔太医的话,说道。
乔太医一听姜夫人的回话,便知她是真想为儿媳妇治疗,遂细细说道:“鉴于二奶奶的寒症厉害,可用艾灸之法温经散寒,行气通络,再辅以适度的汤药调理,老朽不便施针针灸,会留一种温和灸的方式,叫府上丫鬟每日按法薰艾,每隔一月,老朽会来复查一次,如此双管齐下,要是调养得当,一年内便能有所改善。”
姜夫人展眉而笑:“乔太医医术精湛,闻名遐迩,你的话,我自然信的过。”说着,便示意屋里的仆妇去端笔墨。
乔太医再次拱手道:“夫人谬赞了,老朽也知二爷与二奶奶新婚不久,这里不得不再多嘱咐一句,二奶奶调养期间,最好少行房事,不可频繁,若是这期间有了身孕,反倒不美,待身子调理妥当了,不拘是保胎养胎、还是生孩子,都会轻便些。”
姜夫人颔首:“我晓得了。”儿子才十七,儿媳还没满十六,两人都很年轻,耽搁一年功夫,也不值什么。
笔墨端了上来,乔太医饱蘸浓墨,一连写了好几张字,有经期止疼的药方,有艾灸之法的具体步骤,有素日调理的汤药方子,还有几道推荐的食疗膳方,一气呵成写罢后,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诸如少食凉性食物,要重视保暖之类的嘱托,末了,拿着诊金离去。
送走乔太医后,姜夫人吩咐丫鬟:“去外书房给二爷捎个话,中午下课后先来明萱堂。”
姜筠现在的生活状态堪称三点一线,读书识字的外书房,吃饭睡觉的如意苑,以及看望父母的明萱堂,这日中午,他刚从书房出来,即被告知姜夫人唤他,姜筠不解,便问有何事,随从知道的也只有,乔太医来过了,之后就有夫人的丫鬟过来,姜筠听得暗暗皱眉,莫非逢春有什么不好?遂脚下生风的前往明萱堂。
“怎么走的这么急?瞧你这一头的汗…”姜夫人一脸慈爱的给姜筠拭汗,“娘只是唤你过来说几句话,又不是天塌了,做甚么如此火急火燎。”
姜筠不好意思的笑笑:“娘有事唤我,儿子怎敢怠慢。”
姜夫人拉姜筠在身旁坐下,温声道:“有些话不方便传,得娘亲口嘱咐你。”说着,便将乔太医诊视的结果,一一说给姜筠听,然后又轻轻叹气道,“你先前那般呆呆傻傻,春丫头纵是庶出,配你也是委屈了,你傻了十年,娘想了无数法子,都没治好你,她才嫁你,你就因缘际会变好了,娘就想着,兴许是她给你带来了福气也说不准。”
姜筠微垂首道:“是儿子不孝,叫娘操心了。”
姜夫人拍着姜筠的手,欣慰道:“你能变好,就是让娘折寿二十年,娘也愿意。”
姜筠忙道:“娘说什么呢,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和逢春不仅会给您生孙子孙女抱,等孙子大了,还要给您生重孙子承欢膝下呢。”
姜夫人能从次子嘴里听到这么窝心的话,心中登时一片热腾腾的柔软,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好孩子,你从小就懂事,读书也好,都是娘没照顾好你…”眼泪到底还是滚出了眼眶,姜夫人低声泣道,“那十年里,娘每次看到你,都难受的要命…”
“娘,您快别哭了,我都好了。”姜夫人一片诚然肺腑的爱子之心,姜筠焉能不动容,“我以后会好好孝敬娘,好好读书,给娘增光,还会给您生一窝孙子孙女,快别哭了啊…”老人们的心愿无非有二,一、望子成龙,二、子孙满堂,韩胤既借了姜筠的身体重活一遭,自会替他履行为人子的职责。
姜夫人拭净眼泪,再道:“娘没事…刚和你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姜筠连连颔首:“都记下了,逢春要细细调养身子,我不会乱来的。”
“春丫头要长时间调养身子,你屋里也没别的人,要不寻个老实本分的丫头服侍你?”姜夫人又道。
姜筠微愣,随即笑道:“不用了,逢春先前就跟我提过这事,叫我拒绝了,读书考试才是我的正经事,没得弄个丫头分心,今年的秋闱就快开了,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参加这等考试…”姜筠不欲收通房,又不好和姜夫人明言直说,遂只把缘由往自己身上揽,又很快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姜夫人见儿子认真上进,愈发欢喜:“你才念书多久,就想着参加乡试了?这些日子跟先生学的怎样,你爹昨日还说,再过几天,要考考你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