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纸一撕破,大殿顿时剑拔弩张!谢止胥硬声道,“你们齐家有父兄,我们死伤的士族子便没有父兄吗!你们齐家的一个婢生子杀不得,我们士族子便可以任人打杀!”
“对!杀人偿命!王爷犯罪便不能杀!我们士族子便任人杀吗!”
“他一人害五命,伤者十数,如此只因为他是个王爷便不能杀,倒当我等士族好欺负!”
“我王谢庾颜,煌煌数百年,岂能任一小儿欺辱!”
“我等绝不善罢甘休!”
“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
一时激愤之言充斥大殿,跪在一旁的齐恒也面露不安,忍不住看向临安王。
临安王静静地站着。谢止胥突然带头跪在地上,悲声道,“陛下!临安王所断,我等不胜其辱,求陛下做主啊!”
士族家主们见谢止胥跪,也忙着跪,士族子见长辈们跪,也随着跪,一时错错落落乱七八糟的,跪了半边地。
安兴帝有些不安,欲图安抚,“各位爱卿,这是何苦,快快请起!快请起!”
士族家主们如何肯起,只是叩头。安兴帝忙斥道,“渊儿!还不快去扶世伯世兄们起来!”
庾熹大声道,“我等求陛下为我死去的士族子报仇做主!”
他这一声呼起,顿时引起众人高声应和!
安兴帝面色发白,一指齐恒,厉声道,“来人!将这逆子先打入大牢!”
临安王突上前一步,高声道,“父皇!案件未审,岂能听一面之词,便将七弟治罪!”
众士族齐声顿首道,“求陛下为我死去的士族子报仇做主!”
临安王也一头跪在了地上,“父皇!士族子光天化日抢男霸女,七弟不过与之争执,便被下狱获罪,兔死狐悲,他堂堂王爷尚如此,那让沙场上拼命流血为国尽忠的将士如何想!”
安兴帝一时迟疑。
谢止胥切齿道,“临安王只念着那群贱民勇夫,眼里可曾有我士族大家!”
临安王道,“谢世伯此言差矣,
谢家子安为我副帅,如今尚驻守边关!”
庾熹道,“岂可因有军功,便可杀人无罪!”
临安王道,“你哪眼见我七弟杀人!”
颜之卿道,“他殴打士族子,致使马惊,等同其罪!”
临安王道,“他打的是人,不是马,马惊跟他有何关系!”
颜之卿道,“临安王强词夺理!”
临安王起身,说道,“谁在强词夺理,将马牵来一看便知!诸位世伯一听让牵马就百般反对,可是做贼心虚么?”
他这一语既出,众士族顿觉中了计了。他这是故意出言激怒,引发争论,再集中到马为何惊的问题上?
如今将马牵来印证,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了。
有宫人牵了马车来。
临安王和诸士族连同安兴帝,都来到了大殿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临安王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况,得到所有士族子的证实,也得到齐恒的首肯,方令宫人护卫,重现血案发生时的场景。
一护卫扮演齐恒,将人拖下车,在车后斗殴,演士族子的宫人倒地,挤破身上的血囊,护卫继续发狠踢,追了出去。
一人大喊“杀人了”,众宫人惊慌四散,可是人都跑远了,那马晃晃尾巴,打了个喷嚏,很淡定。
众人面面相觑,马没惊,怎么办?
临安王令道,“停!”
他指着当时的情况,说道,“诸位都看到了,阿恒打人,是在车后,纵然流血,马无后眼,也看不到,而阿恒追着一士族子狠踢,离车尚有一段距离,如何去纵马?如今是这马没有惊,若是惊,谁之故?”
庾熹道,“平原王若不打人见血,便不会有人喊杀人了,而突然作鸟兽散!”
临安王道,“庾世伯,若这样说,那士族子若不劫路抢人,阿恒还不会打人见血呢!”
颜之卿道,“小儿无状,他何至于出此重手,酿下大祸!”
临安王笑道,“颜世伯准许自家子弟任性胡闹,便不准阿恒任性使气了?这事情说来死伤严重,其实也不过是年轻小子们胡闹争风,酿出意外所致。阿恒莽撞,自当好好教训,也还请世伯们约束子弟,放浪形骸没错,可也别强人所难才好。”
这般轻描淡写地带过,各打五十大板,即便齐恒受罚,也是不能要其性命了。一场来势汹汹的预谋,步步紧逼,铸成横祸,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事这般惨淡收场,众士族虽不服气,心里怨难平恨未消,却也无话可说。
谢星河悲叹道,“可怜我那十一弟,还有那四位世兄,就这样惨死了!”
临安王笑睨着他道,“谢世兄觉得,泉溪盛宴上猝死的两位世兄,可怜么?”
谢星河道,“这如何一样!”
临安王道,“谢世兄何必拘泥形式,死在美人身上,与死在抢美人的路上,不
同况味,却也同等风流。”
士族子面面相顾,谢止胥冷声干笑道,“临安王果然好气度!”
“世伯谬赞了。”临安王躬身言笑。
庾显突然一头跪在地上,对安兴帝哀声请求道,“陛下!我九弟和其余四位世兄,惨死马下,为的不过是平原王的一个婢子,故而请求陛下,将那婢子赐予我等,祭于死难世兄之灵前!”
齐恒顿时失色,大声道,“不行!”
临安王看了他一眼,安兴帝也看了他一眼,众士族家主和士族子,也看了他一眼。
然后众士族子齐齐跪地,高呼道,“求陛下成全!”
这么大一桩事,众士族好不容易让步罢休了,再为一婢子横生枝节,便实属不该了,何况众人所求,也不算是过分。可这就是勾了齐恒的心尖,要了齐恒的命了,他见安兴帝要应承,几乎是踉跄地奔过去,一头跪在地上抓着安兴帝的衣角道,“父皇!不要啊!不要!”
安兴帝一向并不疼爱在乎这个儿子,见他如此沉溺女色,不由大怒,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斥道,“小畜生!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
“父皇!”齐恒哀声复扑过去,又被安兴帝踹翻。安兴帝厉喝道,“来人!把这不孝子拖出去,打四十板子!”
齐恒转身去求临安王,他三两步爬过去,抱着临安王的腿道,“三哥!三哥你救救雪奴儿!”
临安王没动。有侍卫过来拉齐恒,齐恒挣扎开,抱着临安王哀求道,“三哥!”
临安王目光平静,但深不可测。
他看着齐恒,切齿道,“你但凡是个男人,就给我滚起来!”
齐恒只觉得那个瞬间,有一股情绪,如钱塘怒潮般充溢了胸口!他在那个瞬间痛恨了自己,他痛恨!
他鄙夷。他能做的难道就只是跪在地上哀求,爬在地上等人赦免施舍!他要他的三哥为他争短长争对错,然后还要让他的三哥为他争婢子争女人吗?
他委实不算个男人!
侍卫复上前拉齐恒,齐恒猛地挣扎开,一下子凶狠地站起来!
难道他就要让自己的父皇,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打得鲜血淋漓,然后任凭士族子鄙夷地唾弃,骄傲得意地领走雪奴儿,那他这一生,即便活下来,也是永远低在尘泥里,永无出头之日。
他是个人。不是士族白眼中,在三哥羽翼下才得以苟延残喘的下贱胚子!
他可以任凭嘲笑,谁叫他生母出身低,可是这不表示,他可以任人抢走他的女人!
他的姿态和表情,骇了众人一跳。安兴帝道,“你想干什么!”
齐恒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娶雪奴儿!”
众人静,一下子被镇住了。齐恒道,“雪奴儿是我妻,不是婢子!”
安兴帝差点被气一个跟头,他打了个晃
,指着齐恒怒道,“还反了你了!”
齐恒却是对安兴帝嚷道,“我要娶雪奴儿!”
也不知为何,齐恒便突然泪流了满脸,他对安兴帝重复了一声,说,“我要娶雪奴儿。”
他的神色悲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安兴帝,近乎疯癫地又一次重申道,“我要娶雪奴儿!”
安兴帝被他目光中深切入骨髓的悲哀激得打了个哆嗦,却见齐恒的目光转向士族子,他伟岸地挺直了背,凶凛凛地朝士族子一指,半敛了眸子,目光阴冷,语气平静地道,“敢染指雪奴儿者,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章男主也怒了,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那个,亲们,今天我人品了,以为写完三更会很晚,可是七点就写完了,亲们继续看吧,呜呜~求花求留评,打滚撒娇~
第二十八章 血泪
齐恒如伤极痛极的猛虎,带着种噬骨透心的狠,睨向猎物,殊死一搏!
士族子心里不由打了个颤,这人狗急跳墙,丧心病狂,说不定便说得出,做得到。
一时众士族被齐恒那血腥危险的眼神唬到,无人敢应声。安兴帝被宫侍搀扶住,望见儿子那高大傲然的背影,有一瞬恍惚。
那身影如此陌生,从小未曾见过他的娇痴,大了未曾在意他的桀骜。一个贱奴所生的儿子,如此而已。
乃至临安王带他来见自己,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郎跟在渊儿身后,他根本不认识。
而他,就是被这样一个儿子,在所有士族的面前,狠狠地忤逆了!
那一阵恍惚之后,安兴帝刹那空落,恼羞成怒。这个儿子竟然明目张胆忤逆他,和他吼,与士族作对,要娶一个卑贱的婢子为妻!
他一时挣开宫人的扶助,踉跄着拔了贴身侍卫的佩刀,骂道,“你这逆子,朕杀了你!”
临安王失声道,“父皇!”一步抢上前去!
安兴帝年轻时虽也领过兵,但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年纪也大了,酒色伤身,力气已虚,虽是震怒之下,但是毕竟砍的是自己儿子,总有点手软。故而一道刀光袭来,齐恒下意识一避,竟给避了过去。
安兴帝气道,“朕杀了你!”又一刀刺去!
这回齐恒头也没回,只伸手一拦,握住了锋刃!
众士族骇得齐齐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殷红的血,从雪亮的刀锋处,缓缓地流了下来。
安兴帝也有点昏眩,猛地松了手,刀柄于是在空气中微微地震晃。
齐恒便那样伸手握着,他缓缓地回过头,手中血,脸上泪,眼里悲哀。
他英俊的脸面向安兴帝,浓重的剑眉,刀削般完美而硬朗的棱角,在正午的日光直射下,毫无阴霾。
“父皇,”他挑唇笑了一下,开声道,“若没有三哥,你还会记得起我这个儿子吗?”
齐恒说完松了手,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安兴帝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话,还是因为那声响,突而就震颤。
齐恒自嘲地道,“我是贱奴的儿子,从小没人喜欢,受人欺负,我名为皇子,却受尽下人们的攀高踩低,世态炎凉。我不能见到你,我不能去金碧辉煌的宫殿见识各种宴会,一个二等的总管太监也敢对我说,就你这样的贱货,死了也没人追究!那时候我想,我既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贱货,自然是我娘也贱,我爹更贱!要不他怎么会喜欢和一个卑贱的女人□生子,还乐此不疲呢!”
他这话一出,安兴帝变色,临安王变色。临安王呵斥道,“七弟,闭嘴!”
齐恒不以为意,转头用流血的手指着众士族道,“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自诩高贵,为什么和一个卑贱的婢女求欢的时候不想想自己
的高贵呢?成群结队兴师动众抢一个婢子的时候不想想自己的高贵呢?敢情穿上衣服是诗酒风流的无上高贵,脱了衣服是禽兽不如的最最下贱,那高贵的可不就是衣服,你们却不过是一堆烂肉而已!”
齐恒这话说得既凶且狠,且他现在杀气腾腾,众士族一时并不敢招惹。他转头又看向安兴帝,用血手抹了一下脸,咧嘴笑道,“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是父皇,所以你可以随时拿回去。正如你奸污了一个下贱婢子,然后你衣冠楚楚端坐明堂,依然是天下的君王。只是你杀了我没关系,却不要以为你可以支配我所有的东西,那便是妄念!我从小霸气,为了口吃的为了个玩的我就和人拼命打架,我的东西历来不准人抢!即便你是我的父皇,你也只能要了我的命去!我不许的,便是谁也休想!”
他说完,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刀,横过来,用手指抿去上面的血,对着日光,刀锋耀眼凛冽。
他睨向了众士族,眼底血红,狠笑,“父皇既要杀我,我临死总要拉几个垫背的,不弄几个高贵的鬼玩玩,枉了我这一世下贱!”
他那样子,着实可怕,众士族一时后退,谢止胥惊呼道,“护卫!护卫!”
齐恒道,“护卫顶个屁啊!爷要杀谁,千军万马里闯过,几个护卫能拦得了谁!”
他说完向前一步,挺刀闯了过去!众士族齐齐后逃,失声惊叫,这边厢临安王一声清喝道,“你给我站住!”
齐恒定住。临安王上前一个大耳光!
齐恒被打偏了头,捂住脸,嘶声道,“三哥!”
临安王道,“把刀给我放下!给我跪下!”
齐恒执拗道,“三哥你别管!父皇杀我,我捎带了他们再引颈就戮好了!”
临安王道,“父皇一时气话,你还当了真了!凭你刚才那些话,够你死一万遍了!”
齐恒道,“阿恒万死可以,必欲杀人而后快!”
临安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喝道,“你给我跪下!”
齐恒毕竟年轻力壮,临安王这一脚没有踹倒,只是让他打了个趔趄,他一步站稳,红着眼睛嘶声道,“他们势欲杀我雪奴儿,没有雪奴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语道破苍凉,临安王不忍看他,扭过头去。
齐恒含泪悲声道,“我堂堂王爷,护不住一个婢子,我活着还有什么脸,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临安王没说话。
齐恒道,“我在冰天雪地里捡到她,当时却也没太当回事,不过看着模样俊俏,想带回来日夜宠爱气气谢家女罢了!谁知,”齐恒哽咽道,“她三次救我于危难,雪奴儿那般的容颜,那般的身手,只因为生在我大周,受尽欺凌鄙夷!我是大周的王爷,只想给她一方小小的安乐天,遮风避雨,不再颠沛流离!
就这样一个微薄的心愿,我绞尽脑汁,拼活拼死便做不到!我这么窝囊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齐恒说完一踉跄,指着士族子对临安王道,“他们看雪奴儿好,便要抢!他们要抢我就得给!不给就是天怒人怨,人人逼我,人人骂我,人人说我不该眷恋一个婢子!你们出身高贵,哪里知道我的苦!我就是婢子生的,擦不干抹不掉!她是个婢子怎么了?她救了我,她对我好,我齐恒十八年来,从未有和她在一起那般快乐!我喜欢她,就是要娶她!与其让我舍弃她的性命,去娶一个矫揉造作对我心存鄙夷的贵女,去赢得一个王爷的名号,然后恬不知耻低声下气去乞求所谓的荣光!那不若我,今日拼得一死,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也好向雪奴儿表白心迹,齐恒虽死,亦不负她!”
临安王道,“你糊涂!”
齐恒道,“我不糊涂!雪奴儿之强,不用我保护!可我是个男人,我不死,一息尚存,便不用她去舞刀弄枪,挣扎求生!”
临安王喘了口气,忍下了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齐恒苦笑道,“三哥说的,我做不到。我死了,我希望她快乐地活,可我不能容忍,我活着,她不在我身边。我不是三哥,没有家国,没有天下,没有士族,没有东夏。我不是你,自我牺牲,苦苦硬撑,”齐恒一指众士族,提高声音大声道,“为了这群不知好歹的畜生殚精竭虑,用你自己的心血,守护他们的江山!我们在边关流的是血,他们玩的是墨,我们拼的是命,他们赌的是酒,我们刀光剑影九死一生,他们声色犬马泉溪盛宴!然后!他们高高在上地翻着白眼,轻蔑鄙夷地说,咄,一众武夫!然后他们指着我心爱的女人,颐指气使地说,拿来!不给便来抢,死了人还来抢!然后我的父皇,说是我的错,要打要杀我。三哥,便是这样的士族,便是这样的天下!我们护守它干什么!就让东夏的铁骑长驱直入,破了他们的家,灭了他们的国,就让今日的君王成为阶下囚,就让这些的士族成为东夏的贱奴!任人鞭笞践踏,让他们领略下什么叫野蛮武夫!这多好,多痛快!”
临安王斥道,“你疯了!”
齐恒嘶叫道,“我就是疯了!”
临安王扭头闭上了眼。再回头睁开的时候,他没看齐恒,只是十分冷静而清明地走到安兴帝身前,叩首下去,动情地道,“父皇,成全阿恒吧!”
众人一惊。连齐恒也骇然退了一步。
临安王伏在地上,语真而情悲道,“阿恒这些年,确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这样,也是被逼的,其实他秉性纯良,一身勇武,值此国难当头,儿臣需要他,大周,也需要他!”
齐恒手中刀松了,落在地上。他不
可置信地唤了声“三哥”,落下泪来。
临安王道,“大周门第森严,但崇尚放诞。自古怪诞,惊世骇俗者不绝如缕,名门娶婢子,也不是没有过。况且七弟这婢子,容颜举止,委实惊艳,不然也引不得众士族争抢。她本姓陆,父皇允准,儿臣叮嘱陆定然认她为义妹,不算乱了门第!”
安兴帝气得直哆嗦,指着临安王道,“你,你也跟着气朕!这等大逆不道的逆子,委实就该杀了!”
谢止胥突然在一旁阴阳怪调地道,“临安王爷一片护弟之心,可人家心目中,可是只有婢子,哪有你这兄长的影子?”
安兴帝道,“那等祸水,搅得皇室与士族结怨混乱,一日也不可留,来人啊!马上给我捉了来,祭在死难的士族子灵前!”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我今天人品了,竟然七点就写完了,我还以为会三更半夜,亲爱的们,多谢您的支持订阅,给我撒撒花,留留言吧~就这一阵子,大概七天,帮帮我上个榜吧,过了这段,亲们愿霸王就霸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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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写到这里,情节倒也没怎么动过,就是这称呼改来改去,都是我开文的时候设定不成熟啊,再次郑重致歉,同时对大家提出的意见表示感谢!飞吻,拥抱各位,感谢您的订阅支持~呜呜,撒花吧~呜呜~打滚求~
第二十九章 险象
临安王道,“父皇!”
安兴帝怒视左右道,“还不去!给我捉来杀了!”
齐恒惨然退了一步。临安王抱住安兴帝的腿道,“父皇!父皇您非要这样逼七弟吗!左右一个婢子,七弟正心热,您这样一刀下去,死个婢子不足为惜,可七弟毁了啊!”
安兴帝怒道,“为个婢子就毁了,这样不成器的东西毁了就毁了!他如此忤逆犯上,目无父君,你以为朕还留着他!”
临安王道,“父皇!”
安兴帝斥道,“你别再说了!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弟弟!朕没他这样的儿子!”
齐恒呆愣愣地看着领命的军士渐行渐远,呆愣愣地看着跪地的临安王为他哀求受训,他有些茫然,不觉痛,他只是有点茫然。
便想起八岁那年,他与克扣了他的宫人打架,他人小体弱,但是凶狠地,不死不休。然后被路过的三哥看到,治罪了宫人,唤他过去。
他永远记得。三哥如风中的修竹般,风姿俊挺,清朗含笑。
当时暮春的阳光斜落在三哥的身上,有轻浮的柳絮在风里飘。
三哥拍去他身上的土,用手指抿掉他唇角的血迹,抚着他的头道,“你叫阿恒么,我是你三哥。”
从没有人,那么温和那么诚恳那么亲善地对他。三哥认真地看视他的伤,用手指轻按,问他,“疼么?”
那一刻他很幸福,所以他哭了。他觉得自己有了皈投依靠,他觉得有人爱他,关怀他,对他好。
他崇拜他的三哥,诚惶诚恐地崇拜。他小心翼翼但欢欣雀跃地跟着他,一步也不想离开他。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听,他的每一个吩咐他都很努力地去做,有三哥庇护他,没人敢欺负他,他觉得很骄傲,很神气。
他想起三哥牵着他的手,将他领进书房,教他读书写字。他非常非常卖力地学,就是为了要得到三哥的夸奖,讨三哥的好。
他一直一直很努力,他要让自己变得最好,最强,最能干最出色。他要不负三哥的期望,对得起三哥的提拔。
可是如今,他让他的三哥为他费尽心思,跪地求饶了!
他让他的三哥为他受辱,为他挨骂,受嘲弄,受挤兑。
他的三哥跪在地上,那些士族的目光那么冷,那么阴险得意,他父皇的眼那么冷酷,那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