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甘心?
俞晓鱼听不懂,只乖乖坐在沙发的一角,下意识看看地面。
她还没有那么多印象,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与爷爷的关系也极好,甚至极为亲昵。
她下意识又喊了一句:“爷爷。”
俞老先生转头看她,慈祥的“嗳”了一声,打趣:“就算想不起来,和我还是一样亲,比你哥那个野猴子好,都半年不来看我了。”
“那我常常来看您。”
“好,好,乖了。”俞老先生很是满意。
祁言启唇:“俞先生可能还不知道消息。”
俞老先生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狠狠砸了一下地砖,厉声:“这个逆子!”
而很快的,祁言的手机就颤动着响了。
他在工作时并不会打开音量,而是调成振动以防不时之需。
祁言朝俞老先生点了一下头,得到允许以后就点开手机,以手掩唇,低语:“您好,我是俞小姐的贴身管家——祁言。”
“我是俞小姐的父亲。”对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语调平稳微哑。
祁言声音弱了下来,说:“俞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俞父怒不可遏,厉声说:“有什么事?你还有脸问我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马上辞职,立刻!马上!”
祁言并未被对方的言语所激怒,他是俞小姐的私人管家,只听命于俞小姐一人。
他低声回复:“抱歉,辞职事宜,请允许我请示一下俞小姐。按照合同来说,她才是我的直属上司,而您,只是上司的家属。”
俞父语塞,他纵横商场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他孤陋寡闻了。
俞老先生早就在旁边连喊了三个好,轻声笑开。
而祁言无动于衷,反倒真诚向俞晓鱼请示:“大小姐,您想要辞去我吗?”
俞晓鱼现在最熟悉的人就是祁言了,听到电话那头的怒声呵斥,反倒对这个印象里并不熟稔的父亲产生了一丝惧意。
她连连摇头,说:“不要。”
俞父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俞晓鱼的声音,他欣喜地唤:“晓鱼?”
祁言浇他一头冷水:“俞先生,大小姐现在失忆了,可能不记得您,您确定要和她通话吗?”
俞父一听到祁言的声音就哪都不舒服,他震怒之余,又无奈:“祁先生,我不知道你给我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那样袒护你。但是你要清楚,我女儿是我的命,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没错,是不得好死这样严厉而残酷的词,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祁言抿唇,并不出声。
俞父怒极反笑:“我不听你那些花言巧语,我只告诉你。我女儿和沈畅两情相悦,都已经订婚了,希望你不要做出毁坏她名誉的事情,那些照片我也看到了,我希望那只是你所谓的英式礼仪,但我们中国不吃那套,希望你不要有第二次,如果又下次,我会让我女儿同意和你解除主仆关系。就这些,祁先生务必铭记于心。”
祁言的神色仍是淡淡,声音波澜不惊:“好的,那么…再见。”
他擅自挂了电话,将手机收入怀中。
俞父险些跳脚,他在那头深吸几口气,还是没回过神来,直接喊了秘书订下回国的机票。
俞老先生很头疼:“我这孩子就这个脾气,祁言你别和你伯父置气。”
“我知道。”他依然进退有度。
俞老先生又说:“还有学校的事情,我会帮晓鱼安排一下,你既然知道她的人际关系。我会特地和校方申请一个监护人的权力,让你陪她在校学习。”
祁言点点头,不再多言:“那我们先回去了,老先生早些休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私人号码。”
俞老先生被逗笑了,心下舒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说什么,你自己处理。你一向比你父亲有主意,可惜他们俩…要是你父母看见你现在是这个样子,怕也是会高兴。”
祁言微笑,和俞老先生辞别,带俞晓鱼回到她在失忆之前最起初住的那所公寓。
公寓里面除了祁言还有一名佣人,平时帮忙清理一下房间以及做饭,必要时刻才是祁言亲自上阵。
俞晓鱼离开的时间不长,她的公寓还是如最起初那样,并无任何变动。
祁言将她的纱布拆开,换上新药。原本狰狞的伤口现已结痂,露出一点浅米分的嫩肉。
他小心翼翼处理伤口,如获珍宝。
俞晓鱼绞着手指,心里有些暖暖的,满满涨涨,某种依恋的情绪情不自禁地溢了出来。
她深吸两口气,也无法将这种感觉平复下来,反倒是抬起头,怯弱地又看了祁言一眼。
他认真的样子也很好看,即使和她的关系冷淡。但是俞晓鱼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与贴心。
俞晓鱼花了一晚上理清了她现在所就读的大学以及一些同学的资料,至少她失忆的事情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
结果发现…她虽然读的是名牌大学,但是本人还是比较蠢笨的那种,是勉勉强强够到了分数线,然后还是吊车尾。
这个消息…似乎不太妙啊。
俞晓鱼有些挫败,她看了一下自己挂科的科目,忍不住怀疑:真的确定她当时不是因为考试太差而生无可恋去自\杀的?
除了有钱,她好像也没有什么优点了?
那就做一个有钱的无脑大胸女好了,嗯!俞晓鱼的志向很远大。
咦?等等,她也没胸。
“…”俞晓鱼再次陷入了某种谜一般的沉默。
隔日,俞晓鱼和祁言一起去了学校,她现在是大四,所以可以外住。
等到停了车,俞晓鱼刚想和祁言道别,结果他也长腿一跨,跟着她走了下去。
“咦,你怎么也下车了?”俞晓鱼出声询问。
可没过多久,她又想起来了:“是了,爷爷说你作为我的监护人,可以特许陪同。”
难怪他今天没有穿平时工作所用的西装,而是一身纯白的衬衫,下身牛仔裤。他的领口解开一枚纽扣,锁骨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窥视很多。
她好像又被美色迷惑了,这可不好!
祁言探指,扶了扶眼镜,低声回答:“大小姐猜错了,您专业的老师请了产假。我作为特聘的新任代课老师,去您所在的班级代课,为期一个月。”
俞晓鱼愣了,要不要这么狗血?
她雷了一脸,说:“您不是管家学院毕业的?”
“闲暇无事,也修了xx博士。”
“…”极强。
祁言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托着教学资料,俯下身,鼻尖恰好抵在俞晓鱼的额头上方。
他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俞晓鱼的耳尖,她的脸不自觉烧了起来,嗫嚅地启唇,想说什么,一下子哑巴了,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是学校里,他的英式礼仪可不能在这里用啊…
俞晓鱼望了望四周,可此处偏僻,并没有什么人。
她闭上眼,咬咬牙,心想:如果他真的要吻她的额头的话,那么就来吧,不过只能一下下!
俞晓鱼做好赴死的准备,也感受到他愈发靠近,可是许久,都没有半点动静。
她忍不住抬头,看祁言。一双猫瞳圆圆滚滚,让人心生怜爱。
祁言已经退开了,他淡然看她,唇角似有弧度,并不明显。
他,他这是在欺负人!
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
“所以,今后也请多多指教。我的大小姐学生。”祁言有意逗她,尽管语气还是疏离而沉静,但他慵懒散漫的姿势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所思。
“好吧,请多多罩我,管家老师。”
俞晓鱼识时务为俊杰,特意将“关照”二字去了一个字,意思截然不同了。

Chapter 6

为了不惹人怀疑,祁言很快就与俞晓鱼分道扬镳,径直从图书馆的阴暗小道走向教学楼。
俞晓鱼也理了一下思绪,深吸一口气往要上课的教室走去。她记得大学的构造,也记得各种道路的走向,奇怪的是,有关于所有人和事,她都一概不记得。
偶有印象,也是出现记忆中那个手极为好看的男人,具体他说了什么,其实模模糊糊记不真切。但是他的声音柔软而温柔,缓慢的语调并不令人生厌,反倒有些缠绵的质感。
俞晓鱼一想起有关那人的点点滴滴,她就会心生暖流,情不自禁笑起来,像是恋人间常有的默契微笑。
“喂,思\春少女,想什么呢?”
有人搭上俞晓鱼的肩,对她嬉皮笑脸说道。
来者是俞晓鱼为数不多的闺蜜——何乔,她是俞晓鱼的发小,也是某制药公司的千金,从小和俞晓鱼一起长大,关系特别铁。
不过说起来,还是略有不同之处。
何乔是有钱人,想要结识她的人就趋之若鹜。甚至会嫉妒俞晓鱼与她的关系好,偷偷陷害一下她。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俞晓鱼在校内是隐瞒身份的,这是俞父自作聪明的保护做法,结果搞得俞晓鱼就像是一个攀上金大腿的草根女一样,实际上谁攀谁还说不定。
对此,俞晓鱼表示:有趣,非常有趣。
“没想什么。”俞晓鱼怕露出破绽,转作熟稔地和何乔打招呼。
何乔今天也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短发利落,截到下颚。她提着一只香久的包,市上最新款,logo也很鲜明。
何乔说:“你知道你暴露了吗?”
她手贱,弹了弹俞晓鱼额上的伤口。
疼得俞晓鱼连忙捂住额头,一双猫瞳瞬间蓄满了泪光。
她知不知道什么是为姐妹插敌人两刀?这刀怎么都倒着插啊!
不过很快的,俞晓鱼又意识到了何乔的话。
什么?暴露了,她…她失忆的事情众所皆知了?
“什么事情?”她心虚地问。
何乔说:“你的身份啊,之前新闻上吵吵闹闹,照片都拍出来了。你是不知道,之前捧我臭脚的几个妞脸色都要青了,嚷嚷着要和你道歉,做一生一世不分离的好闺蜜。”
俞晓鱼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此时,突然有几个女同学成群结队走过来,为首的那个好像是大学里封的校花——苏乐。
苏乐这个人啊…等等,她有点想不起来了。昨晚理人际关系网的时候还记着呢。
她下意识说:“苏乐?”
何乔:“可小白花了,你家沈畅不也被勾搭过?那小妞小裙一摆,高跟鞋一踏,比啥都管用。那群屌\丝不就吃这套?这会儿看她主动投诚,不知道是不是在暗地里为女神心疼,编排你呢。”
“你等会儿,沈畅?”俞晓鱼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一下子蹦出这么多个人,她还怎么记得清楚?
“晓鱼,你是不是摔傻了?”
俞晓鱼疑惑看她,不明就里。
“我靠,你老公你都不认识。”何乔显得比她还激动,好像俞晓鱼老公就是她老公一样。
俞晓鱼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提上来。
她老公?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如果她有老公,再怎样,祁言也应该和她提起来啊。而且就连苏乐这样可有可无的三流角色她都了解了,偏偏她老公她不知道?
“你别吓我啊…”俞晓鱼说。
“好吧,我吓你的。你未婚夫啊,你是不是真傻了?”
“没,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吵架了?”
“没…”俞晓鱼很心虚。
何乔愣了一下,突然用一种“噢,我懂的”的眼神看俞晓鱼,她挤眉弄眼:“是不是他想那啥,你不肯,所以就闹别扭了?”
她了个去,这人好污。
俞晓鱼脸红红的,还不大能适应这个话题。
她从小包里掏出矿泉水瓶,灌了一口。喝水喝水,还是喝水好。
何乔嘿嘿笑说:“我懂的,你不要害羞嘛。反正就胯\下一点红,都订婚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水好像有点甜,她得再尝两口。
不过,如果按照何乔那样说。难道她记忆里看见的那双手是沈畅的?那种温柔和煦的感觉,也是沈畅给她的吗?
她想不通,还是先不想了。
而此时,苏乐已经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无视很久了。
她铁青着脸,娇滴滴说:“晓鱼,你终于回学校了。伤好一点了吗?”
俞晓鱼瞥了一眼苏乐,有点尴尬:“那个,我和你…熟吗?”
不熟不说话,说多了露破绽啊!
何乔说:“你谁啊,我也不认识你。”
苏乐抿唇,脸色有点青。
苏乐身后的几个女同学看不过去了,朝前跨了一步,嘀咕:“有钱就拽啊?”
苏乐善意地笑了笑,伸手拦下那几个人。她侧过头去,一头长发被风吹起,遮住眼睫,有种恬静的美感。白皙的指尖一勾,露出微红透亮的耳尖,阳光下,几乎透明。
苏乐长得的确很美,担得起校花这个称谓。
她也不恼火,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俞晓鱼:“我是苏乐,一直坐在最后一组,你可能没怎么注意看。不说那些了,那我们今天就算认识了。给,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欢迎回学校。”
俞晓鱼接过,道了一句:“谢谢。”
何乔也没吭声,目送她们走了。
这才开口:“巧克力扔了,姐给你买个整个巧克力工厂。”
俞晓鱼扔倒是没扔,就只塞包里去,跟着何乔一起到了教室。
苏乐果然就坐在她后面一排,见她见门。
苏乐弯唇,朝她微微一笑,如若春风拂面。
俞晓鱼报之一笑,坐到何乔旁边。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深黑发,发梢少而薄。戴着细边眼镜,镜片下的一双眼被映得澄澈,灼灼有光。
是祁言。
而此刻,全班的视线都被他的脸吸引过去。
祁言转身,在白板上用黑色油笔写下娟秀的二字——祁言。
他启唇:“我的名字,做个介绍,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任教的科目是xx。”
有女生举手:“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
众人哄笑,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上传到微博。
又有人举手:“没有的话,我当你女朋友呗?”
祁言开口:“这两位同学自告奋勇的精神可嘉,自愿在全班面前展示高超的答题技巧。好了,上来,我出题。”
“…”同学焉巴了。
祁言的教学很有一套,举一反三,循循善诱。
俞晓鱼很佩服他,可她也不负所望,真的一点都…听不懂。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祁言把她叫住了。
他说是说:“同学,我不认识食堂的路,能不能带我去一下。”
但是实际上,只是为了履行一名管家的职责,护送大小姐前去吃饭而已。
祁言与她并排行走,步伐稍慢半拍。
他宽厚的肩膀挡在俞晓鱼的身后,硕长的影子抵住她的,就像是一面为她遮风挡雨的墙。
祁言斟酌开口:“大小姐,想吃什么?”
俞晓鱼想了想,说:“我都可以,你下午还有课吗?”
“还有一节。”
“我也是。”
“俞老先生安排的时间很巧妙,您回去的时候,我也一起回去了。”
“这样呀。”
他们到了食堂,寻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祁言起身,朝她弓了一下身子致意,随后去做饭师父那拿了个开小灶的便当盒,又刷了饭卡。
他将吃的在俞晓鱼面前罗列开,亲自布筷,烫了热水,再交叠着递到俞晓鱼的手中。
他们的菜色外在看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做的方式不同,是俞老先生特别安插了一个厨师专门负责平日俞晓鱼在学校里的用餐。
俞晓鱼戳了一个狮子头丸子喂到口中,软滑的肉与豆腐完美结合,一下口就迸射出浓郁的酱汁,充斥整个口腔。
好好吃!
俞晓鱼在美食的驱使下,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等过了一会儿,她发现祁言还是看着她,不由开口:“祁言你不吃吗?”
他以一种低哑的声音回应,分贝低到没有人能听清:“您不用在意,管家与大小姐的用餐时间是有时差的。”
他的意思是不能同时用餐吧?
不过俞晓鱼总觉得让他看着吃食不知味的,当即拿了另一双筷子,过了热水,递到他的跟前。
俞晓鱼莫名的有点紧张:“如…如果不介意,就和我一起吃吧?”
她小心翼翼地将另外一盒菜往祁言面前推了推,说:“这个我没吃过,你吃这个。”
祁言抿唇不语,许久才露出“我败了”的眼神,夹了一个她曾食用过的便当盒里的狮子头,咬了一小口。
俞晓鱼有些发晕,脑子里如同烟花炸裂,噼里啪啦。
她埋头吃饭,直到突然有人拿着餐盘坐到她身旁,说:“晓鱼,好巧。我能坐你旁边一起吃吗?”
俞晓鱼抬头,看是苏乐。
苏乐又怯怯地看了祁言一眼,说:“祁老师好。”
祁言点点头,虽不说话,但他周身的气场骤然冷了一下,如同鹰隼。
苏乐曲线救国,和俞晓鱼搭起话:“晓鱼,你和祁言老师怎么在一块吃饭啊?”
俞晓鱼说:“他不认识…”
“我是她表哥。”
“哎?是这样吗?”苏乐的脸上突然扬起大大的笑脸,两个梨涡可甜。
俞晓鱼后知后觉说是。
而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俞晓鱼掏出手机,划开界面锁看短信。
来信是一个未知的号码,短信内容是:晚上八点不见不散。——你老公沈畅。
咦?就是何乔说的那个人?
等等,为什么她未婚夫的号码她没存?
俞晓鱼下意识抬头,往祁言的方向看去。
应该不是他删的吧?
记忆中,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确定这款吗?”
她回答:“嗯!就它了。”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将那款手机贴上膜,换进满格电的电池板,毕恭毕敬递到她的面前。
俞晓鱼刚想打开手机,却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夺了过去,他五指白润,指尖抵在屏幕上显得白亮,近乎透明。
那人手指翻飞,按下新手机的第一串联系人号码。
随之,极轻极缓地说:“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Chapter 7

俞晓鱼挣扎了一下,就从漫长而繁复的记忆中将自己拽出。
她记得那个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但记忆就是记忆,她的感官不可能知晓那么多,也察觉不出那个人的声音以及一些细小的措辞。
只是主观意识告诉她,那个人谦逊有佳。他的声音温柔而低哑;行事妥帖而温柔。
可能是祁言吗?
还是说…是沈畅?
她无法确定,也不愿随意将这个印象灌输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任何一个。
俞晓鱼和祁言老师是表兄妹的关系很快就传开,但凡对祁言有特殊想法的也不会在她背后指手画脚,说她是看上祁言了。甚至还有一些人想打听一下祁言的爱好与兴趣,但碍于她的身份,也并没有上前去套近乎,特意给自己没脸。
谁不知道温柔校花苏乐大大过去交友,结果被奚落了一脸的事情?
一传十,十传百。
在众人印象里,俞晓鱼俨然成为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大小姐,被家里的黄金窝暖坏了。
俞晓鱼本人倒是没什么影响,她要做的就是一个——无胸无脑没人惹的有钱人家大小姐。
这是一生的志向,她为之奋斗。
等到坐车回到家,阿姨已经准备好餐具。由于俞晓鱼昨晚提过想吃牛排,所以阿姨特地等他们到了家才开始下厨。
祁言接过阿姨的活:“让我来。”
“那麻烦祁先生了,时间到了,我先回家了。”
“好的,再见。”
阿姨在附近也有房,下午五点就下班回家。她是读过室内设计的高材生,对屋内陈设以及空间管理很有一套,这才当了一些上流人士或豪门家庭的私人“菲佣”。
俞晓鱼去洗了澡,换上舒适素雅的真丝连衣裙。她将烘干的头发随意绾了一个小髻,松松垮垮。
她在两侧耳后分别夹了一枚精致的鱼嘴夹,夹子是银白色,顶端悬挂一条细细的白金链丝,末尾,镶嵌碎钻。
俞晓鱼循着楼梯走上去,第二层楼别有洞天。是一个巨大的藏书库,整体格调是橙灰色。
书架四面环绕,有三米高,灯光打在一起,静雅低迷,有种沉静的质感。
她踩着旁边的小台阶,走上去,随手翻了一本书来看。
这是一本游记,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而在书的正中间夹了一张书签。
她拿起来,书签的背面写着:婚礼如果办成中式的就好了,度蜜月可以去日本与英国。——落款是一个鱼字。
那是她的字迹。
她曾经那么期待婚礼吗?
俞晓鱼有点摸不着调,所以说…她以前深爱着沈畅?
有点…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她抿了抿唇,拿着书签的五指不自觉收紧。
“您是在寻找什么书吗?”身后有人这样提醒她。
俞晓鱼回头,看到是祁言,惊喜之余又有些慌乱,手里一抖,书就掉了下去。
“小心。”祁言快步上前,接过书,书签抖了出来,落到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