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会。”郑鸿儒见魏楚铭这样温厚淡然的态度,心里只道这位年轻首辅远没有传闻中那样的狠辣暴戾,在这般循循善诱的话语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家茹兰,就麻烦大人了。”
“怎会麻烦。”魏楚铭淡淡一笑,“等郑三姑娘养好了身子,我再与她一同上郑府拜访。”
郑鸿儒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大人出手相助已深感荣幸,怎敢再劳您大驾。”
魏楚铭:“郑学士无需客套,日后,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眼见这两人在面前相互客套,其他人只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郑初柔倒是有意想要阻拦,但是魏楚铭对待父亲的态度着实有些过好,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开口,郑鸿儒就已经一脸信任地点下了头,毫无察觉自己已经将女儿给送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看着男人毫无破绽的笑容,她不由朝着庭院里看了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是不忍朝萧欲那边看去了。
这几日,郑茹兰与萧欲相处得颇为和睦,她的心里也是欣喜。
但另一方面,身为姐姐,她多少可以感觉到自家妹妹可能连自己都还未觉察的心思。
若是真的可以与心上人情投意合也就罢了,只是她着实不知,与魏楚铭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扯上关系,对郑茹兰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
郑茹兰从行宫被带回首辅府上,已经是傍晚时分。
魏楚铭对她的说辞同郑鸿儒的那套如出一辙,但是她毕竟与这个男人接触久了,也变得没那么好骗了。
眼见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整理着,她独自一人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终于等到了魏楚铭的到来。
没等对方开口,郑茹兰已经先一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他拉到了无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魏楚铭垂眸看了一眼她那恢复了不少神采的脸色,勾了勾嘴角:“能出什么事?”
郑茹兰盯着他仔细地看了许久,回想起当时在行宫别院那显然有些异样的神态,狐疑地拧起了眉心:“没出事,你为何要将我带回这里?”
魏楚铭:“缘由我已经同你说过了。”
郑茹兰没说话,一脸“我信了你才有鬼”的表情。
奈何她还是低估了魏楚铭那厚脸皮的程度,即使被这样审视般的视线盯着,依旧面色未改分毫,还颇有兴致地赏起了景来。
清秋恰好差人送了新的被褥进来,一抬头看到那一高一矮站在庭院中的两个人影,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笑意。
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收回那颇为八卦的视线。
这时候已经夕阳渐落,庭院中也有了一种黄昏独特的美。
郑茹兰见从魏楚铭的口中套不出话来,眸底的神色转了转,正想打其他主意,便听头顶上淡淡地传来了一句:“别动。”
她下意识地顿住了动作,将视线稍稍地往上移了片刻,只见魏楚铭毫无预兆地忽然靠近了过来。
郑茹兰的呼吸蓦然停滞,便见魏楚铭就这样停在了咫尺的位置,语调带笑:“头上拈了片叶子而已,需要这么紧张?”
这样低低的声音有些许微哑,触感几乎是擦着头顶上的发丝拂过。
郑茹兰看清楚了那指尖上拾起的落叶,但在这样调侃的语调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地羞红了脸,略有些恼怒地轻轻推了一把:“捡叶子就捡叶子,要靠这么近做什么!”
虽然她低下了头,魏楚铭还是瞥见了耳根处那可疑的红晕,轻笑出声:“好像是这个道理。”
郑茹兰感觉自己莫名遭到了调戏,而这个老淫贼居然还毫无悔意地在这里嘲笑他,顿觉怒从心中起:“有什么好笑的!”
头顶上的笑声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郑茹兰只以为魏楚铭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刚想继续说教上几句,结果一抬头,所有的话语顿时只剩下意识的关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魏楚铭还是平日里冷静的语调:“没什么。”
此时的他除了收敛起的笑容之外,看起来似乎确实没什么异常,但是郑茹兰依旧一眼就留意到了那分明有些苍白的脸色。
连额间也已经片刻漫上了一层薄汗。
她的视线往下移去,留意到了魏楚铭捂在上腹部位的右手,脑海中莫名灵光一闪:“是不是胃不舒服?”
魏楚铭当初刚刚协助唐阳焱登基时,朝中可以说是一团乱麻,他没日没夜地处理政事军务,接连几日不眠不休都是常有的事,早就搞坏了自己的胃。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之后,稳定了作息,才算通过膳食慢慢调理了过来,倒是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
然而,前几日他一直被唐阳焱扣在行宫中,虽然有人专门照顾,但是因为心中有事,胃口不佳下也便没有多少进食,只是有一顿没一顿地随便吃了几口。随后又为了救郑茹兰跳入了那寒冷的湖水中,再加上陆陆续续的在外头吹了不少冷风,这样内外刺激共同一作用,本就脆弱的胃终于彻底地发作了起来。
其实对魏楚铭而言,胃痛这种小毛病确实并没有太放心上,虽然此时阵阵痛觉从体内涌上时不可避免地勾起了冷汗,但是稍微忍上一忍,也就像以前那样过去了。
所以他在听到郑茹兰的问话后,第一反应依旧是下意识地说想“没事”。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那眉心紧拧的模样,这般认真,就像是想要彻底将他看透一般。
魏楚铭在那漆黑的眸子注视下,不由恍了一瞬神,嘴角因为钻疼抿紧了几分,到了嘴边的话却是阴差阳错地换成了:“嗯,疼死了。”
郑茹兰正一脸认真地想要揭穿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轻易地就承认了,反倒愣了:“有这么疼吗?”
她的印象里魏楚铭向来是个非常隐忍的人,现在居然连他都说疼死了,那得疼到什么样的程度啊!
郑茹兰听到魏楚铭又坦然无比地应了一声,眼见他的身子隐约晃了晃,当即冲过去牢牢地扶住了他。
这样毫不犹豫的举动,让魏楚铭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明明是这样娇小的身躯,却在这一刻,却企图成为他全部的支持。
魏楚铭眼底渐渐化出一抹温柔,就这样顺着郑茹兰的动作,半挂在了那纤瘦的肩膀上。
两人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衣衫贴在一处,只需微微俯身,青丝抚过鼻间,便可闻到那若有若无的淡淡发香。
郑茹兰被他弄得有些生痒,忍不住轻轻地推了一把:“别靠那么近啊……”
魏楚铭发白的脸上不由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配合地稍稍站直了些,眼眸垂落,就这样由她搀着,一步步朝屋里走去。
忙碌的下人们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想要上来帮忙,便见魏楚铭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在这样的眼神下,所有人纷纷识趣地移开了视线,将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郑茹兰平时脑子还挺灵光,这时候心中紧张下居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忍不住地暗暗腹诽:这人好沉!
从庭院到屋里短短的一段路,因为魏楚铭“痛得没了什么力气”,使得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是缓慢。
郑茹兰好不容易才将魏楚铭扶回房中坐下,来不及喘息,便着急地询问道:“清秋姑姑,之前那位太医还在吗?”
魏楚铭一只手捂着胃部,一只手缓缓地支着自己的侧颜,欣赏着她这样着急担心的样子。
疼是疼,但忽然觉得,心情甚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撒娇男人最好命?(bushi

第 39 章

清秋跟了魏楚铭那么久, 自是知道轻重, 刚才虽然被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但也没忘记去请人。
这边郑茹兰刚一招呼, 后脚老太医就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
郑茹兰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愣了一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开位置,却是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魏楚铭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将她拉了回来,随后缓缓侧身半倚在她的身上,一切都进行得自然无比:“扶着我些。”
郑茹兰小脸一红:“……”人家太医还在场呢,这人怎么又大庭广众的耍流氓?
老太医倒是个过来人,从进门开始就目不斜视地将药箱搁在了桌面上,仿佛没见两人的小动作,谦逊地笑了笑:“首辅大人, 我给你把个脉。”
魏楚铭配合地伸出了手去。
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郑茹兰眼见老太医的眉心拧了起来,按捺不住地问道:“太医,情况很严重吗?”
魏楚铭在这样满怀关切的话语当中,不易觉察地勾了勾嘴角。
“首辅大人这胃,也算老毛病了。今日受了些寒以至于再次病发,倒也称不上什么大问题。”老御医将药箱不徐不缓地整理好,“不着急, 大人先稍微用一些膳食,等用完膳后再按我开的方子把药煎了服下,也没大事。”
魏楚铭拧了拧眉心:“药就不用了。”
“怎么不用?该吃药的时候自然是得吃的!”郑茹兰听老太医说完,很快就联想到了今日魏楚铭跳入湖中救她的事, 下意识地就将这次胃疼的根源归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对待的态度自然是无比认真,打断了魏楚铭的话后,又一脸认真地问老太医道:“大人,一副药就够了吗?要不要,再多开上几副?”
老太医听着这话莫名感到有些耳熟。
好像之前他说这位姑娘什么大碍的时候,首辅大人也是喊他们多开上几幅药方的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下意识地朝魏楚铭那看了一眼,眼见那脸色低沉的样子却是头一次感到有些想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姑娘,药可不能乱吃,我说一副够了,那就是真的够了。”
郑茹兰这才点了点头:“那行吧。”
眼见她还想说些什么,魏楚铭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有劳太医了。”
郑茹兰还想说些什么,留意到他额间渗出的冷汗,拿出巾帕来小心地擦了擦。
……
老太医都放了话,首辅府的厨房里当即忙碌了起来。
郑茹兰今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倒也非常乐意让魏楚铭在她这西厢用膳,顺势就这样舒舒服服地一并蹭了一顿。
不过她还算有些良心,自己吃着也没忘记魏楚铭这个显然比她严重很多的病患,时不时地夹上一些菜送到了他的碗中。
伺候在旁边的下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作目不斜视状。
要知道,他们家的首辅大人平日里的膳食除了暗卫提前检验之外,可是从来都不许任何人多碰一下的。
然而这次魏楚铭倒很卖面子,只要是郑茹兰送来的,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简直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宠溺状。
其实对于这位郑三姑娘的归来,首辅府的下人们都格外欣喜。要知道,前些日子因为魏楚铭不悦的心情,以至于全府上下都快被低沉的气压逼迫地喘不过气了。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位姑娘一来,他们家的大人也终于没有了那阴气沉沉的样子,就连那整片天际的光色都仿佛恢复了明媚。
等到两人吃完晚膳之后,煎好的两碗中药也一前一后地端了进来。
刚才经过魏楚铭这么一折腾,郑茹兰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碗药在等着她了,不由一脸凝重。
魏楚铭一时间也没说话,片刻后才开口道:“清秋,弄点甜蜜饯过来。”
清秋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郑茹兰想起今日在行宫时受到的调侃,忍不住回头看他:“魏公子,你不是瞧不上这种甜腻的东西吗?”
魏楚铭面色无波:“我是为你准备的。”
郑茹兰:“?”说得这么好心?
魏楚铭在她质疑的视线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特别贴心地又问了一句:“怎么,茹兰妹妹,你不需要吗?”
郑茹兰被哽了一下,久久地看着桌面上的那碗苦药,最后很没骨气地妥协了:“……我,要!”
魏楚铭微微一笑:“马上就会送来。”
郑茹兰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地捏了一捏,深吸了几口气才再次松开。
看在是个病号的份上,本姑娘决定不与他一般计较!
清秋的蜜饯果然很快就送来了,郑茹兰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口气灌下,慌忙拿起了几颗蜜饯往自己的嘴里塞,这才隐约感到在苦味的折磨中缓过些神来。
抬头看去,恰好看到魏楚铭喝完药后也吃下一颗,动了动嘴本想说些什么,被对方那淡淡的视线一扫,顿时又给咽了回去。
虽然说不上来,但是莫名有种感觉,此时此刻若是开口嘲讽,估计最后还得是她自己被这个人气得半死。
能在朝上舌战群官的嘴,她这安安分分的小姑娘家自然是比不过的。
太医开给郑茹兰傍晚的那碗药,与先前的不是同样的配方,吃起来显然要苦上很多,效用也更加的明显。
毕竟,这服药本就为了能够让她更加安心休息而特地配置的。
原本距离郑茹兰夜间的昏睡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但是在药效的作用下,喝完没多会有感到有些昏昏沉沉了起来,她也就只能早早地爬上了床。
魏楚铭安排了人伺候她睡下,自己却不出去,就这样拿了一本书坐在房中的桌旁,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他的胃痛似乎在药汤的调理下好转了很多,虽然脸色依旧显得有些发白,但是紧拧的眉心也终于得以缓缓地松落了下来。
郑茹兰现在住在人家的府上,想赶人也开不得口。
然而有个男人在她房里,她即使犯困得很,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打起了精神,这时候往周围看了看,才留意到这房里的摆设依旧是她以前住时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魏楚铭见她在那发呆,看了过来:“怎么了?”
郑茹兰心里不解,也便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这西厢的东西,你不是让人都给扔了吗?”
魏楚铭问:“谁告诉你的?”
郑茹兰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猫儿听来的话可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当时装起了糊涂:“猜的!”
魏楚铭看着她不知真假的神色,轻笑一声:“不睡了?”
“睡!”郑茹兰的眼皮确实重得厉害,话落,甚是干脆地将整个人往被窝中一钻,避开了那抹视线。
周围一片寂静,久久地仿佛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她虽然心里惦记着魏楚铭的动静,但一方面,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沉沉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当中。
起初,魏楚铭还能感受到那份若有若无的警惕感,渐渐地,也便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彻底消散了。
他将手中的书卷搁到桌面上,缓缓地走到床前,轻轻地将那整个盖在郑茹兰脸上的被子拉下了几分。
落入眼中的,是那张安详宁静的睡脸。
安然入睡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乖巧温顺。
郑茹兰在药效的作用下整个人昏沉地厉害,这时候半睡半朦胧的状态下倒还有些意识,似乎感受到了脸上遮盖的被褥被人拉走,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拧着眉心又一把给拽了回去。
魏楚铭看着她这无意识闹小脾气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有趣。
正想要再逗弄一下,便见窗口处有一道雪白的身影一闪而过,最后轻轻地停在了靠窗的桌面上。
他前几日一直留在行宫,倒是很久没有看到这只毛团子了,眉目微微一揉,便笑吟吟地招呼了一声:“雪儿,过来。”
雪白的猫儿刚要跳下窗口,闻声停住了动作,转头看来,神色傲慢且慵懒地张了张嘴。
“喵……”
软绵绵的一句,轻轻地落在寂静的屋内。
猫儿眨了眨眼,疑惑地朝屋内看了看。
显然它也很是疑惑这声音的来源。
这声猫叫可不是它发出的,而是那个,要睡不睡地躺在床上的郑家三姑娘。
然而郑茹兰显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舔了舔嘴角,还咧开了一抹笑来:“呜……”
她惦记着留在房间里的魏楚铭,迷迷糊糊间满脑子里都是变猫后要好好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以至于听到一声“雪儿”的时候,只以为自己已经穿成猫儿了,出于本能便熟练无比地应了一声。
这样的一句软软的,黏黏的,颇有几分猫儿慵懒撩人的味道。
熟练地让人心疼。
魏楚铭的视线久久地落在郑茹兰的身上,有一缕神色从眸底一闪而过。
他没有再着急招呼毛团子 ,而是不徐不缓地俯下身来,就这样凑在她的脸侧,眼帘微垂,耳磨私语:“雪,儿?”
这样重复的一声,比起之前不知道要柔软上多少。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充满磁性,又像带着一种独有的魅惑,就这样从郑茹兰的耳中落入,然后在心头悄无声息地撩拨了一下。
她似乎感到有些痒,不自觉地侧身避开了些许。
因为以为自己已经变成猫儿,这时拿着握拳的手轻轻地挠了挠脸侧,然后又颇有脾气的再次叫了一声:“喵呜……”
颇凶。
郑茹兰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天老逗弄她也就算了,怎么变成猫儿了还不放过她呢?
她不耐烦地拧了拧眉,然后又往被褥里面钻了几分。
魏楚铭轻轻地将被角再次拉开了几分,这一会倒终于没有被粗暴对待。
郑茹兰只以为他在逗猫,连翻骚扰下干脆一把讲这只不安分的手抓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脸侧懒洋洋地蹭了蹭。
魏楚铭:“……”
这幅样子,可爱到致命。
以至于,连他刚才隐约捕捉到的灵光,似乎也一瞬间化为了空白。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一抬眸,只见跟前的女子呼吸平缓,终于被药效彻底拉入了沉沉的昏睡中,以至于当他将手从那怀中抽出,都再没了什么动作。
看模样,这回睡得倒是颇香。
魏楚铭没有将她叫醒,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这样久久地站在床头。
探究的视线落下,随后忽然转身走到了窗前,一手将那只探头探脑的毛团子捞进怀中揉捏了两下。
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茹兰妹妹,保重呀~:)

第 40 章

晨曦悄然地爬上了窗头, 带着浓郁的朝露的气息。
郑茹兰迷迷糊糊醒来, 揉了揉尚有些惺忪的睡眼, 随后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外头的婢女们听到动静, 端来了脸盆洗漱, 纷纷忙碌了起来。
郑茹兰朝周围看了看,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又被魏楚铭带回首辅府的西厢了。
说起来,这太医开的药虽然苦了一些,却是着实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分明地好了很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依稀间似乎忘记了什么。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郑茹兰坐在床头苦思冥想,旁边的婢女也不敢催促, 只能静静地等在那里。
一时间周围安静了一瞬。
然后,便见床上的那人毫无预兆地一声惊呼,紧接着整个人顿时又完全缩进了被褥当中。
昨日那样半朦胧的状态到底是在药效的作用下,只是回味了片刻,就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但是对郑茹兰而言,倒不如想不起来的好。
一想到昨晚她居然抓着魏楚铭的手使劲“喵”,就忍不住地用被褥紧紧地捂着自己,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实在是太大意了!
郑茹兰把脑海中一段段的记忆慢慢地过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陷入了有些茫然的状态。
所以魏楚铭会发现她的秘密吗?应该不至于吧!
毕竟穿成猫儿的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正常人怎么都无法想到的才对。
可是,像魏楚铭这种心机颇深的男人,真的可以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
唉不对, 再等等……
周围的婢女眼见郑茹兰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探看,便见被褥忽然一掀,床上的人顿时又再次坐了起来。
郑茹兰的脸颊被捂得有些生红,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生动,加上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就连一双眼睛都显得亮晶晶的。
就在刚刚,才忽然意识了过来。
她昨晚似乎并没有……穿!成!雪!儿!
莫非是因为那日又再次落水的缘故,如果真是这样,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这样的发现,让她一时间将之前的担忧完完全全地都抛到了脑后。
就算在魏楚铭面前露出了破绽又如何?只要她以后不再穿过去,不管拿到再多的证据,以前的事情咬死不认,也没人可以把她这么样!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郑茹兰一下子只觉得整个人生都瞬间灿烂了,连带着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恰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看这样子不止是睡舒服了,而且还睡傻了?”
郑茹兰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间,一抬头,便见魏楚铭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第一反应,是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警惕:“一大早的,魏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魏楚铭淡然一笑:“近几日准备在家里休养,无需上朝,自是清闲的很。”
他的神色间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表现出什么异样,也让郑茹兰稍微放下心来,但是一琢磨,又觉得这话听着有那么一丝不对。
谁都知道魏楚铭是怎样的角色,居然准备这段时日都不上朝,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茹兰心下困惑,正欲追问,结果恰好对上了魏楚铭那似笑非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