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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蓦地腾上了一股子热气,直接抄起了旁边的枕头就朝跟前这个登徒子扔了过去:“光天化日的,你还不快出去!”
眼见就要挨上一下,魏楚铭一抬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接下了枕头,语调里带着隐约的笑意:“好,我出去。”
郑茹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差把那句“快走”直接说出口了。
在场的下人们一个个低头看着地面,完全不敢吭声,直到那道身影渐渐走远,才悄然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总觉得在郑三姑娘面前,他们家的大人也显得开朗多了。
……
宁容来找魏楚铭的时候,便见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喝茶。
雪白的猫儿就这样慵懒地蜷曲在膝盖上,和这样的一袭白衣相互辉映。
宁容刚在朝堂上闹了个头大,这时候见魏楚铭这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首辅大人,你把烂摊子往那里一丢,倒是自己悠哉。”
魏楚铭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未抬一下:“我刚落了水,自然需要休息。”
宁容看了他一眼:“你这休息的日子,挑得倒是够好。”
魏楚铭上交虎符的事情一经传开,朝廷上下直接就闹了个不可开交,目前本就蠢蠢欲动的那些旧派无疑又开始动起了小心思,趁着魏楚铭不在朝上,自然就愈发活跃了起来。
好在唐阳焱这位新帝也算是有手段的,并没有让那些人浑水摸鱼惹了乱子,可是风声鹤唳却是无法避免。
眼下,关于魏楚铭与新帝君臣不睦的传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各处更是纷纷上奏,直接把早朝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虽然没有多问,但是宁容大概也能猜到这对君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唐阳焱这次显然是真的惹了魏楚铭不快,借此退避朝堂,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态度的表现。奈何这样一来,到底还是苦了他们这些顶在前头的权贵们,很是不讨好。
宁容知道魏楚铭大抵是真的被寒了心,来这里找他倒也不是真的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被这样颇有些孩子气的举动牵连,成了夹在这君臣之间最为难的那一个,所以觉得总得过来向这位挚友讨上一些好处。
魏楚铭自然也是知道宁容的心思,可就是装傻充愣:“你若觉得是好日子,也可以同我一样,告假休养上几天。”
宁容被哽了一下,直想用折扇敲他的头:“你以为我不想吗?最近边关又有动乱的迹象了,要是连我也请假了,难道真的要搞个天下大乱不成?”
魏楚铭眉目间的神色微微一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宁容喝了口茶压了压自己的火气,没有搭理他的态度,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说了起来:“真要论起来,这次边关乱得也真是时机恰好,不这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是有人在我们朝中安插了什么眼线了。”
这样突然说起朝中的事,魏楚铭的神色依旧淡淡,没有应声,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听宁容东一句西一句状似随口地闲聊着,实则将目前朝上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宁容独自一人说了许久,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眼见魏楚铭依旧是那老神在在地看着书卷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就真没什么想说的?”
魏楚铭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有一个人抓着你的手对你‘喵’,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宁容本已做好了同他探讨局势的准备,结果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下不由愣神:“什么叫……喵?”
“就是‘喵’。”魏楚铭见他依旧茫然的样子,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拟声词,猫叫。”
宁容的折扇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了桌面上,半晌后,一脸无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魏楚铭抬眸看去:“这就走了?”
“知道你府中藏着佳人,偏偏还要拿这种闺阁情趣出来故意刺激我。不就是郑三姑娘拉着你的手撒了个娇,偏要这般做派,有意思吗?”宁容神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了,酒楼里那么多美若天仙的美人儿,我何必要受你这气。走了走了,不同你一般见识。”
魏楚铭默了默,倒也干脆:“不送。”
虽然宁容显然想偏了,不过昨日郑茹兰的那一番行径,说是撒娇,倒也不算说错。
他伸手轻轻地将怀中的毛团子揉捏了两下,听着那熟悉的呼噜声,眸底一片深邃:“所以雪儿,同你,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呢?”
……
郑茹兰为求彻底心安,在接下来又陆续观察了几日。
喝了助眠的药汤后提早陷入昏睡总是不可避免,但是非常值得让人高兴的是,在这几日晚上,她真的没有再穿到那毛团子的身上!
这样的发现让郑茹兰感到心情愉悦,连带着每次面对魏楚铭的时候都是如沐春风,以至于连他新提的几个建议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乎,每日用膳的地点都统一搬到了魏楚铭的书房中。
吃完饭之后,还各自坐在位置上看一会儿书,谁也不打扰谁,整片氛围当中茶香淡淡,一如岁月静好。
不用上朝之后,魏楚铭似乎显得颇为清闲,每日看公文的流程都给省了,直接空出了好多时间。
他没事可做,除了逗弄雪儿之外,便是带雪儿一起来逗郑茹兰了。
郑茹兰没了变猫危机,自然不用担心再次露馅,魏楚铭逗她,她就反过来也逗逗这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首辅大人,不知不觉间,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随着魏楚铭的胃痛渐渐好转,郑茹兰每日被迫吃苦药的好日子也终于熬到头了。
告别了那充满苦味的汤药,她只觉得苦尽甘来,吃饭也觉得香了很多。
但是很是奇怪的是,没有了助眠药的作用,傍晚时分,那熟悉的昏沉睡意,居然又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上来。
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然而郑茹兰也只能心情忐忑地躺上了她的床榻。
半柱香之后,本该陷入梦乡的郑三姑娘,再次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书房,熟悉的看书的侧影。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魏楚铭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帘,朝她招了招手:“雪儿,过来。”
郑茹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肉嘟嘟的小爪爪,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乐极生悲也不过如此。
这不变猫的事,居然还带时效性?老天爷莫不是在玩她,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郑茹兰:滚蛋!(摔
第 41 章
前几日魏楚铭觉得奇怪, 也曾暗中观察过郑茹兰与毛团子之间的动态, 但是一段时间下来并没有发现到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前一晚的梦中, 再次梦到了郑茹兰的样子。
这回的梦中, 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也变成了雪白, 头顶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上一下的晃动着,说不出的俏丽可爱。
这是郑茹兰第二次顶着猫耳朵出现在他的梦境,若是放在往常,魏楚铭大约会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方向上进行联想,而如今,念起那日被拉着手学猫叫的样子,隐约间总觉得,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么。
在这样的梦境中, 隐约间距离想要寻找的东西,又更近了一步。
那如雪的长发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一切的答案就藏在某处,呼之欲出。
魏楚铭的视线虽然落在书卷上,思绪却是已经飘出了老远。
刚才轻轻的一声招呼之后,并未见猫儿有什么动静,他抬眸看去,只见那小家伙呆呆愣愣地蹲坐在原地, 看着自己的小爪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幅样子让他不由想起了以前,才想起,这只毛团子有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做派,神态间看起来不太像猫儿。
就好比说, 现在。
而在不久之前,它分明还独自在那里开开心心地玩着线团。
窗外的夜色随着逝去的黄昏一点点落下,整片屋子也只剩下了忽明忽暗的烛火,渐渐地,沦为一片沉寂。
郑茹兰在这连翻波折下免不得感到有些怀疑人生,以至于连魏楚铭的第一声呼唤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这样的大起大落当中勉强回过神来。
此时再抬头,恰好看到那个男子就这样懒洋洋地靠在桌边,一手支着侧颜,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在这样的注视下,郑茹兰的心头猛然一跳,顿时领会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一时间,她只觉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但也只能强作镇定地抬头看了上去。
还不忘轻轻地叫了一声:“喵呜。”
这样的一声,顺利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而魏楚铭却依旧似笑非笑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郑茹兰在他的注视下完全不敢多动,而且还不能表露出太过警惕的样子,只得努力地让白猫儿的这张脸看起来更加纯真无害一些。
久久的僵持之下,双脚渐渐地也不由有些酥麻。
也在此时,她终于看到魏楚铭老神在在地坐直了身子,遥遥地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郑茹兰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当即迈着“欢脱”的步子小跑了过去,跳进那人的怀中,作无比亲昵状地蹭了蹭。
这幅模样,有多腻人就多腻人。
魏楚铭轻轻地伸手在毛团子上揉了揉,嘴角微微勾起,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眸底耐人寻味的光芒。
以前没留心,倒是不曾发觉,有些时候这种讨好的样子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刻意。
如今再稍加回想,往日的种种,其实并不难发现一些微妙的细节。
一点点抽丝剥茧之下,有一种神奇的念头不由地愈演愈烈。
但又是什么时候起,他的雪儿开始有了这样的两幅面孔呢……
魏楚铭抬头朝窗外看去,看着那层凉薄的夜色,眉眼深邃。
这个时间,郑三姑娘应当正在睡梦当中了吧?
郑茹兰东蹭西蹭地卖了一通萌,但是隐约间感觉那只摸着她小肚腩的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扭了扭身子后,不由疑惑地抬头看去。
不料魏楚铭正好也收回了视线,四目相对的一瞬,他就这样看着猫儿的杏眼,忽然露出了一抹分外温和的笑意来。
这样的笑意落入了郑茹兰的眼中,只觉得,通体一凉。
直觉没有好事,她第一反应是想撒腿开溜,结果小爪子还没挪出去,整个身子就被拎着举了起来。
魏楚铭似乎坐久了有些麻了腿,提着她稍稍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又施施然地将她搂在了怀中。
留意到这小东西似乎还不死心地想要挣脱出来,他伸手在那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别闹,正好闲来无事,今日再亲自带你去洗一洗澡。”
他的话说地随意至极,视线也是这样闲闲散散地落在猫儿的身上。
便见话落的一瞬间,怀中的毛团子清晰分明地僵硬了一下。
魏楚铭微微挑了挑眉梢,正欲再说些什么,只见那忽然安静的小家伙仿佛受了刺激般猛然挣脱了起来。
他顺势地松了松手,一道雪白的影子“嗖”地跳落在了地上,转眼间就从敞开的窗口跳了出去。
跑得甚快,视线落去的时候,已然没了踪迹。
这幅样子,说是带它洗澡,看起来倒更像是要抓它去沉湖。
守在门口的阿影听到里面的动静,恭敬地问道:“大人,需要派人去为您准备沐浴吗?”
“不用了。”魏楚铭淡声应着,又施施然地坐回了桌边,仿佛无事发生般将书卷又漫不经心地拿在了手中,“我只是,随便逗逗它而已。”
阿影微微一愣,下意识朝还在摇曳的窗扉看去,显然有些疑惑。
逗谁?雪儿吗?
……
次日,郑茹兰从睡梦当中醒来时,迷迷糊糊地就摸到了被褥中那柔软的一团。
她很快便想起了前一夜发生的一切,不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现在再作回想,在这般关键的时刻,她似乎不应该在昨晚又跑回西厢才是。
不过,之前在首辅府小住时反正也没少做这事,来都来了,大概也不差这么一回。
郑茹兰想着,伸手在毛团子的身上摸了一把,然后又揉了揉睡得凌乱的发丝,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比起这些,最重要的,她还是需要想办法找到之前没有变猫的真正原因才行。
心里有了主意,她当即穿上了衣衫,洗漱完毕就匆匆出了门。
魏楚铭的府上虽然比不上行宫,但亭台楼阁亦是精致恢宏,从西厢出门不远处有着一处潋滟的景观湖,景色甚好。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再次落水而没有变猫,那如果更“彻底”地再来一次,是否就能断了这诡异的机缘呢?
郑茹兰来“赏景”之前,还不忘召唤了几个身材健硕的随从们等在不远的地方,反复确定她始终处在对方的视野当中,这才缓步地走到了湖边。
虽然只是猜测,但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不会游水,到时候还得仰仗首辅府上的这些下人们前来搭救。
片刻间,她的脑海中就已经形成了一份绝妙的计划,然而等真正站在湖边的时候,却发现,有的时候计划与正式实施,着实存在着不小的距离。
徐缓的清风吹过,在湖面上吹里了层层的涟漪。
湖水很清,可以依稀看到里面那杂乱的水草,郁郁葱葱,浓密又生机盎然。
然而这些落在郑茹兰的眼中,却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出了一种浓烈的惧意。
接连的落水让她整个人对水感到愈发的敏感,只是这样什么都不做地站着,就免不得地有些腿脚发软。
郑茹兰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气,暗暗地咽下了嗓子口的口水之后,一点一点地开始朝更近一点的地方挪去。
她挪动的动作显然有些过分艰难,以至于过了好久,才终于小心翼翼地站到了最靠边的那块圆形巨石上。
因为陷地比较低,石面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湖水,踩上时漫上的水痕就这样沾湿了衣摆。
湿意带着一抹凉意透上,渗入鞋面。
然后,郑茹兰便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僵住了。
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理智告诉她需要再往前挪上几步,但是浓烈的惧意仿佛一根牵扯的线,死死地拴着她,让她的脚硬是迈不开半分。
到底还是对自己狠不下这个心啊!
郑茹兰忍不住地在心里沮丧地呜咽了一声,但是视线死死地落在咫尺的湖面上,依旧没能打破这份僵持。
周围一片宁静。
她不记得这是自己咽下的第几次口水了,到底还是放弃了继续酝酿,把心一横,决定彻底拼了!
哆嗦的小腿再一次试探性地伸了出去。
然后,又缩了回来。
就当郑茹兰心里感到有些泄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郑茹兰只觉得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转过身来,结果在过猛的动作下骤然失了方向。
踩下地面的脚底一滑,她顿时整个人朝着后方栽了过去。
虽然算得上是歪打正着,但不得不说,她怕是真的跟这个男人犯冲吧!
郑茹兰万万没想到,自己纠结半晌,最后居然会以这个方式完美地完成。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正准备认命地迎接那彻底笼罩上来的凉意,便觉得有一个力量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紧接着,便这样重重地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中。
男子的气息在一瞬间覆盖了上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郑茹兰大概能意识到自己的安全,恍惚间抬头看去,正坠入一双情绪莫名的眼眸当中。
魏楚铭嘴角毫无温度地抿紧几分,语调不辨喜怒:“不知道我府上如何苛待了你,需让你这样来寻短见呢,茹兰妹妹?”
最后的尾音隐约拉长了几分,落入耳中,使得这样无甚情绪的话语也带上分明的阴沉。
郑茹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也只能在这过分阴沉的视线下,委屈巴巴地低了低头。
她才没有寻短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魏楚铭:生气了,哄不好。
第 42 章
眼见她这样不说话, 魏楚铭身边的气息顿时又低沉了起来, 别说咫尺的郑茹兰了, 就连隔得老远的一众下人们都不由渗出了一层薄汗。
郑茹兰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双手牢牢地被捏在其中, 更觉有些生疼,忍不住地想要挣脱,结果反倒被锢得更紧了。
她终于开口叫道:“你松开我啊!”
魏楚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就这样垂眸看着她。
这样的视线着实太过分明,郑茹兰竟然久而久之真的被看出了几分心虚来,忍不住地朝怀里缩了缩脑袋,本能地想要避开几分。
耳边再次响起了魏楚铭的声音:“你若真有这想法,独自一人未免有些孤单, 倒不如干脆与我殉情的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样的话过耳,吓得郑茹兰不由地僵直了背脊。
世界这么美好,人生还很漫长,她才没有什么寻死的打算,更别说这见鬼的殉情了。
但是以她对魏楚铭的了解,这个男人又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眼见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就真的朝那湖面走了过去,她出于本能地扭过了身来, 无计可施下只能朝那怀里一撞,抓紧了此时唯一可以当作依托的衣襟,死死地不敢松开。
这样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某只寻求安全感的小东西,然而接下来, 并没有出现想象当中落水的桥段。
整个都缩在魏楚铭的怀中,郑茹兰双目紧闭,随后便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笑声。
极轻,却因为近在咫尺而是这样的分明,连带着胸膛也隐约地震了两下。
到了这个时候,郑茹兰哪能不知道自己是又被耍了,顿时恼怒得很,气鼓鼓地抬头瞪了过去。
这副表情落入魏楚铭的眼中,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雪儿炸毛时候的样子,微微一愣之后,在这样嗔怒的声色下又将笑意悄无声息地收敛了起来。
不置可否地睨了怀中那人一眼,也不管她作何想法,就这样施施然地抱起来,迈步朝西厢走去。
郑茹兰起初也几次想要挣脱,结果她这边一有动静,就免不得引着来往的下人们投来视线。
在这种被人围观的状态下只觉脸薄,她干脆自欺欺人地捂紧了脸,也只能由着魏楚铭这样一路回了房中。
魏楚铭刚将她往床上一扔,郑茹兰便熟练无比地将旁边的被子一拽,转眼间就将整个人都卷了进去,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不知道魏楚铭这个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结果她安静下来之后,站在床头的那个男人却是一反常态,居然变得比她更加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完全不知道外面动静的情况下,郑茹兰实在有些按捺不住,迟疑再三,终于缓缓地将被子往下拉了些许,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这时她才发现,魏楚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坐在了床头,正这样神态沉静地看着她。
郑茹兰:“!”
眼见她又要再次拉上被子,这回却是被豁然伸出的手给拦住了。
魏楚铭捏着被角阻止了她躲回去的动作,神态间似笑非笑:“看样子,你也不像是想要寻死的意思啊。”
说着,往下轻轻一拉,强迫郑茹兰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郑茹兰暗暗用了两次力都无济于事,眼见着实在无处可躲,忍不住地破罐子破摔:“我本来就没说过要寻短见,一直都是你在诬陷我!”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魏楚铭一眼,神色间仿佛是在说“也不知道是谁遐想过甚”,骄狂得很。
魏楚铭对她这幅恃宠而骄的态度倒是并不生气,就这样对上视线,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语调幽幽地拉长了几分:“没想要寻短见,却是想要往湖里跳?所以,这到底会是为的什么目的,让我想想……”
这样的话落入耳中,让郑茹兰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
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似乎又做错了一些事情。
一些,在这个男人跟前不应该暴露的事情。
“莫不是,我这府上的湖底有着什么东西,值得让你舍命寻找?但这似有不对,毕竟你又不会游水。”魏楚铭的声音还是这样的从容不迫,“这样看来,应该是,跳入这湖中可以获得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而这东西未必需要真实地找到,却也值得让你冒上这样可能会危及生命的巨大风险……”
话到这里微微一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又或者说,上一次落入湖中让你尝到了什么好处,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来试上一试呢?茹兰妹妹?”
每一个字都仿佛如一只巨大的锤子,重重地在心头砸了一下又一下。
这一刻,郑茹兰才真心地感受到了这位当朝首辅的可怕之处。
明明是毫无依据的事情,却可以在他一句句的分析之下渐渐地逼近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在魏楚铭继续往下推论之前,郑茹兰慌忙打断了后面的话,一脸无辜地抬头眨了眨眼睛:“怕是想太多了吧,我就是随便在湖边玩玩而已,哪能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魏楚铭没有继续往下说去,看着这幅人畜无害的神色,眉目微垂:“哦?只是在湖边玩玩而已吗?”
他似乎真的是在细细琢磨这句话,片刻后对上她的视线,勾了勾嘴角:“但是怎么办呢,我刚才,确实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