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想这件事,一想起来心率就飙高起来,扑通扑通,仿佛下一秒就准备跳出来。只能靠仅存的一丝理智去压制,边走边试图去压制,让自己重归平和。
进宿舍,孟旭和张瑜已经起来了,看见晗光失魂落魄的样子,惊讶道:“晗光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晗光没做声,摇摇晃晃向自己桌子过去。
孟旭见情况不好,走过去拉她的手,“你是不是身体不好?呀!晗光,你手怎么这么凉?”
一惊一乍,惹得张瑜也紧张起来了,过来关心。
晗光谢过两个室友,“没事,就是头晕而已,”蹬掉鞋子爬上床,“别管我了,我睡一下就好了。”
睡却也是睡不好,在上面辗转反侧,越睡越冷,裹紧被子还是冷。她爬起来问张瑜借被子,“张瑜,你那床毛毯借我盖一下。”
张瑜吃惊,“你冷啊?”
“冷。”
孟旭:“晗光,你别闹了,你这八成是病了,你下来,带你去看病。”
张瑜少见的帮衬了一句,“就是,这种天气你跟我说要盖毛毯,没毛病才怪。”
晗光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奇怪这两个今天怎么默契度这么高了,想了想,“张瑜,还是你的毛毯借我比较省事。”
张瑜:“……”
去往电视台的路上,晗光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好在她不是团柱,大事小事都由上面的师兄师姐顶着,但地铁往返,中途还要换乘,波折周转十分辛劳,地铁里人多空气混浊沉闷,晗光一度恶心想吐。
回到学校,头晕更加厉害,走路像踩在棉花上,晗光自己也感到情况不好,去医务室量温度,三十八度半,愣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当时已是晚饭时间,她连忙去食堂随便吃了点打发,在室友群里通知了声便去医务室打点滴,才刚坐下,月亮花在群对话框里问要不要过去陪,晗光忙说不用了。
退出群消息,手指忍不住去点温浩骞的头像,想了想,发过去:今天钟锦程找我了。
她盯着屏幕,上方跳出一行“对方正在输入”,很快消失不见,隔了会儿又是“对方正在输入”,不多时又不见,如此反复几次,彻底静了。
手心一震,晗光低头定睛一看,温浩骞:找你什么事?
她懒得说,把录好的语音分享给温浩骞,让他自己去听。
这段录音,她本来打算作为钟锦程认罪的铁证,但眼下,显然行不通,一旦交出去,毁掉的还有温仲伯。
这次过了很久很久,温浩骞都没有回复任何信息。
晗光仰着头看着盐水一滴一滴匀速滴下,看的眼睛都疼了,那边仍无半点反应。
输液瓶将近空了,晗光抬头看墙上的钟,过去大半小时了,他不回复,她就当是默认了。
回宿舍的路上,白天的暖风变成凉风,扑在脸上,全身的毛孔都紧缩在一起了。她从包里拿出那件叠的四四方方的备用外衫,刚套上,接到温浩骞的电话。
晗光没犹豫就接起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双方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空白里,晗光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听完了?”她问。
“嗯,听完了。”
晗光很淡的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给我回话了。”
“你准备怎么解释?”很快她又补道。
“我和他的话,你会信谁?”
晗光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现在是在逃避我的问题么?”
“我很难说相信谁了,我相信真相。”她还是诚实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我答应你会给你真相的。”
“也就是说,你觉得和你爸没有关系么?”
“很难说。”
至少有两秒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声。
很快,温浩骞说道:“我会给你真相,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
他很平和,晗光轻轻吁了一口气,决定相信他。
“姑妈留下的日记本和录音笔,我没有烧掉,其实我压根不知道这两件东西,姑妈从来没对我提过,那是骗钟锦程的。我这点小孩子伎俩没瞒过他,请务必找到这两样东西。”
宿舍楼亮着灯,远远的看过去,如同白昼之光,在寂静黝黑的夜里,闪闪发光,好像一整座希望之塔。
她收回目光,紧攥手机,如同手捧着一簇星火,轻轻对那边的人说道:
“温叔叔,这件事就交给您了,请一定加油!”
长夜有尽,黎明降至,希望即便微渺,只要心怀希望,人便会有希望。
迎着头顶的月光,请一路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结局,信息量非常大,字数相应也会非常多,周四或者周五放。
☆、终章(一)
第七十章(终章一)
一个月以后,池晗光随同傅珍、孙零一道前往云南旅游, 本来说好的另外三个人临时有事, 最后只剩下他们“铁三角”,路线是大众化的:万城-昆明-大理-丽江。
从万城飞到昆明,当晚坐上去往大理的火车, 于翌日早到达目的,入住客栈之后,在古城里晃悠一天,吃了特色菜, 去了大理博物馆, 晚上在红龙井老街的清吧小坐, 中间一条清流,溪水叮咚,灯光景观营造下的夜景异常迷人。
逛了一天, 尽兴了, 也玩累了,和两个好友在一起, 池晗光完全放松状态,难得叫了酒喝。三人各自玩着游戏,冷不丁傅珍突然冒出一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另外两个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她。
傅珍嘴角噙着笑,满脸都是幸福包裹下的光泽,就是不说也教人猜出来了,“我谈恋爱了!”
晗光并不惊讶,“是他吧?”
孙零不知情,八卦起来,非吵着要晗光讲。
晗光一笑,“还是她自己讲吧。”
傅珍一边翻出照片给孙零看,一边讲她的故事,讲完以后不忘嘲笑单身狗孙零,催他早点找。
孙零瞧了眼晗光,那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笑道,“晗光不还单着嘛,你怎么不催催她?”
傅珍朝正低头喝酒的晗光暧昧一笑,“你跟晗光比什么?她和她温叔叔好着呢,是吧,晗光?”
晗光笑笑。
孙零脸上的笑挂不住,想问什么却没说。
喝完酒时近九点,三人回客栈。晗光洗完澡,刚准备脱衣就寝,门响,去开门,门口站着孙零,身上散着酒气,落败萧条的味道。
孙零扬了扬手里的黑啤,“陪我喝酒去?”
晗光没拒绝,返屋里取手机,反手关上门,跟在孙零后边出去。
晚上九点多,路灯亮起来,人流少下去。客栈主人在天井前边筑起一道高高的水泥防护栏,种着各色花卉,花圃边放着几把藤椅和一个白色秋千架,他们沿着台阶走上去,坐在水泥护栏上,晃荡着四条腿,闷头灌着啤酒。
晗光把啤酒放到旁边,两手贴着粗糙的水泥面轻轻摩擦着,望下去,幽幽灯光下,影子被折成好几截,贴着水泥墙面一直延伸到地面。
影子很淡,如此刻她的心情一样。
孙零也把啤酒瓶放到旁边,仰头看了会儿天,“云南的天,晚上都是蓝的,珠城的天,一到晚上就黑了。”
晗光同他一块去看天,的确不一样,不过,“其实珠城的天,晚上仔细看,也是蓝的,云是白的。小时候,姑妈每次出门,我晚上觉得孤单的时候,老喜欢这么抬头看看夜空,总觉得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我……”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像经历波折后的那种淡然。
“晗光,”孙零把手放在她的膝口,“我……”
晗光打断:“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膝口那双温热一滞,隔了会儿,孙零慢慢收回手,“好……”
晗光把思绪理了一下。
“温叔叔是我爷爷的学生,从我出生起他就住在我家了,我从小就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我以为他会一直陪我长大,”说到这里,晗光看向孙零,“你猜后来怎么了?”
没等孙零回答,她继续说,“他那时候二十二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他离开了我们,出国留学去了,我九岁那年我还记得,爸爸妈妈爷爷他们都瞒着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为了这事生他的气,但他还是走了,那时候我还小,特别不理解,我家里对我宠着,占有欲非常强,我还记得他走那天下大暴雨,我在睡午觉,他路过我房间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我知道他要走,我怎么可能睡着,但我假装不知道,躺在那里,我以为他会走进来,还在假装跟他生闷气……”
晗光停了一下,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她感觉脑袋晕晕的,然而关于往昔那些模糊的影像却越发清晰起来,她想她真是醉了。
醉就醉吧,长期清醒着的人,偶尔醉一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孙零沉默着,指尖一点点发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他没有进来,我意识到他真的走了,很有可能再也不回来,我感到害怕和绝望,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冲出去,在雨里追着他跑,他终于停下来,答应我很快就会回来。他走以后我就生病了,高烧两天没褪,但是我心里却是快乐的,一场病换得一个期限,非常值得。”
“我十三岁,家里发生了一场变故,我爸妈被人害死,坏人不但没抓到,警方将我爸妈的死判定为简单的车祸事件,至此以后,我爷爷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我爷爷认定我爸妈死非偶然,临死前和回来照顾他的温叔叔一起以他这辈子最后一幅画为饵,引出真凶……”
听到这里,孙零心惊肉跳。池宅子里那个传闻,在坊间流传已久,版本多种多样,孙零第一次听到正版内容,说不出的震惊,“后来呢?”他已经完全忘记伤感,一边心疼晗光,一边又觉得不可思议。
晗光笑了一下,语气微苦,“温叔叔失约了,他的女朋友和我父母同一年离世,他没赶回来,我为此对他怀恨在心,以至今年爷爷五周年忌辰他回来,我都没有好脸色给他,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
孙零点点头,“我已经习惯了……”
晗光照他膝盖轻轻一捶,“他帮了我很多,那时候他一定还不喜欢我,只是单纯把我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看待,但我还是一厢情愿喜欢着他,后来中间发生一些别的事,再后来……”晗光咬了咬嘴唇,“连我姑妈也……”
“晗光……别难过……”孙零轻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谢谢,我没事。”晗光强挤出一丝笑。
“我十三岁就由姑妈养着,她很忙很忙,常常脚不沾地两头跑,但我从不埋怨她,我知道,她为了我更好的生活,一个女人,像她那样子生活真的很辛苦,她的一生,哪怕赚了再多的钱,依旧是不幸福的,但是我一想到是我拖累了她,我就感到很不安。从十四岁开始,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快快长大,长大以后保护姑妈,让她过的好,再也不用这么辛苦奔波。姑妈死了,我身后的屏障碎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去了大半。”
“还有一半是温叔叔吧?”孙零问。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只是喜欢他,单纯的喜欢,没想过太多,但是姑妈死后,他对我的帮助,让我感动。”
“那个时候,我不敢把这些事告诉你和傅珍,怕你们担心我,影响你们,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对我避而三舍,只有温叔叔站在我旁边,那种感觉,你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
“我明白。”孙零说。
“你还记得我们俩的关系怎么好起来的吗?”孙零看着晗光。
晗光茫然望着孙零。
“你不记得,但我无论如何不会忘记。”孙零提醒她,“初二第一学期我同桌俞洁带了十块钱,中午放学发现钱丢了,所有人都怀疑到我头上,连班主任也不例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请上讲台,先是搜身,然后搜我书包,记不记得后来怎么了?”
晗光依稀有点印象,仔细想却也想不起来,那实在是太小的事情了,可是对另一个人来说,足以记住一辈子。
晗光摇摇头。
孙零无奈又自嘲地吹了个口哨,“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啊。”
晗光忙说,“抱歉。”
孙零不甚介意道,“原谅你了,谁叫我喜欢你呢。”
晗光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你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白了。”
晗光微微点点头,“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事情,让你这么旷日持久地记得?”
孙零笑眯眯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才慢吞吞说道,“全班,只有你一个人站起来帮我,你说看见陈数在俞洁的座位旁边打转,很讽刺的是,陈数就是第一个起哄说钱是我偷的人,你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你说的话老师不会不信,后来就真的在陈数钱包里找到了俞洁那张十块纸币。”
晗光仍旧想不起来,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听故事的好兴致,“怎么就确定那张纸币是俞洁的呢?”
孙零:“俞洁记住了那张钱的号码。”
晗光“哦”了声,印象中有个同学的确有这样一个习惯,那个人和俞洁对应起来,大概就是了。
她哈哈笑一声,“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说起陈数,两人忍不住唏嘘一声。
将话题岔开去。
“再后来呢?”孙零提醒她把故事讲下去。
晗光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不早了,明天吧,明天我们丽江约。”
“好,丽江约,明天晚上把傅珍也叫来一起听你说书。”孙零笑着站起,不忘拉一把晗光。
晗光掸了掸衣服,笑道,“叫了她也不定会来,同样的故事她可不愿意再听一遍了。”
孙零“咦”了一声,悟了,骂道,“好你个池晗光,原来你们瞒着我啊!”
晗光随着孙零走下水泥护栏墙,向楼里走进去,笑道,“今天酒也陪你喝了,你还骂我,没良心,走了走了。”
在楼道口与孙零挥别。
孙零站在皎洁的月色下,目送那条纤细瘦弱的影子飞快跨过高高的门槛,闪进入拐角口,与夜色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没预估好 这章不完结
没看懂的下章阐述清楚
☆、终章(二)
第七十一章(终章二)
池晗光回房,躺在客栈的大板床上, 复古的老房子, 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够清晰听见隔壁房间男女耳语呢喃声,教人耳热。楼下不知哪个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二胡独奏声, 晗光闭着眼睛听着,思绪飘散到很远的地方去,心也跟着飘走了。
她不禁想到前不久温浩骞回万城。
回来以前,温浩骞特意打电话跟林书坎重新确认六年前那件过往, 林书坎的答复没有变化, 他说, “浩骞啊,你爸的个性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池家对你家有恩, 他怎么可能做得出对不起池家的事情来,我敢打包票, 这事绝对有猫腻,你最好仔细查查,我这里也帮你查一下,如果走的是你爸这条线下的,我多少能查出来。”
林书坎字句诚恳,不像假的,温浩骞信的过他。
林书坎当天晚上将此事告知温仲伯。
温仲伯很震惊,震惊之余,格外生气,表示一定会查出钟锦程背后的这个人,如此栽赃他实在不能忍,他一定手刃凶手,为池家上下报仇雪恨。
外出几个月以来,温浩骞第一次在夜里接到父亲的电话。
刚接起便被做父亲的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怪他把这么一件大事私自瞒下来,温仲伯在那头说道,“你有多能耐,要不是你林伯,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温浩骞被训的半晌无话。当初池新沅没有去找温仲伯,第一是要面子,第二是这托人帮忙的事大有讲究,池新沅从温仲伯的角度考量,温仲伯身份特殊,多方牵制,众多不便,池新沅怕他不好处理,未免尴尬。和温仲伯相比,温浩骞就干净多了,没有众多利益关系牵涉,池新沅对他也是极其放心。
温仲伯骂完,气也消了,和儿子心平气和谈论起这件事,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以后,答应一定会把上头的关系线整理清楚,而温浩骞则负责搜集证据,正好温浩骞要回万城办点事,父子俩约定好时间见面,制定更为周详的计划。
第二天温浩骞把这个好消息带给晗光。
“也就是说,这件事和温爷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晗光高兴道。
“是。”男人声音里带着笑意,“不仅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会祝我们一臂之力。”
我们。
晗光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眼。
轻轻甜甜的说,“我就知道温爷爷不会的。”
仰起脸,那天阳光似乎格外明媚。
没过两天他就回来了,白天他在家里,晚上回自己家里,整晚上都和晗光腻在一起,极尽缠绵,对她讲那些她不曾知道的故事。也就是那两天里,晗光知道了原来父母的死亡不是意外,爷爷做的巨大的努力,她恨自己的年幼不懂事,恨钟锦程的残忍凶狠。
忍不住掩面啜泣,温浩骞抓她的手放进掌心,“你爸妈不是因为你,你爷爷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以后别再说这些全是因你而起,你不是灾难的制造者,晗光,在我眼里,你才是不幸的受害者。”
她把头靠在温浩骞的肩上,“我恨钟锦程,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即使死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爸爸妈妈不会有了,爷爷和姑妈不会有了,二叔不会回来了,我温暖的家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想要……”
“至少你还有我,”温浩骞捧起她的脸,低下头,轻轻一吮,弹开,眼睛看着她,无尽温柔,“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也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你想要的,我全都可以给你,所以,别哭了,好么,我的好晗光。”
泪水迷蒙双眼,这是她听过的,也是他说过的,最动听情话。
“嗯。”晗光点点头。
……
两天非常短,人来了又走。
在机场里拥抱、接吻,最后分别,依旧难舍难分,和上次相比,这次晗光平和很多,她发现,对这样的生活,她竟然可以接受,甚至适应。
这也许就是成长,从习惯两个人的生活到一个人依然能生活的充实。她喜欢现在的自己,满足、安逸、平静。
仿佛心里空落落的一块,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填满,哪怕那个人此刻海角天涯,只要她信他,爱在那儿,他就在那儿,永远在那儿。
第二天大早退掉房间,继续游山玩水,由于现在处于淡季,人不算太多,手机在手,吃饭住宿更方便,又没有旅游团的牵绊,三个人完全没有计划的行走,随性潇洒。
云南紫外线强,晗光和傅珍出门前一层一层涂隔离霜防晒霜,墨镜、口罩、大红披巾、长裙、大沿草帽,红花油……一应俱全——晗光按温浩骞列的清单带的,顺便给了傅珍一张。
只有临到拍照时才将披巾一扔,又美又靓的形象留在照片上——她当然不敢将照片直接放在朋友圈里,翘课出来旅游的人没资格这么光明正大。
晗光知道温浩骞最近为了她的事忙的陀螺转,如今她能在外舒心玩耍,全承了他的妥帖,明明清楚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无所事事的女人确实很想这个男人了,晚上在灯光下从白天拍的几十张照片里认真挑出最好的几张发给他。
发完以后,池晗光以为他会隔很久才回信息,脱了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准备洗个澡,刚站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震,晗光一愣,拿起一看:脚晒伤了。
晗光暗暗吃惊,语音过去:你哪看出来的?
温浩骞没有废话,发回一张照片给她。
照片里,她赤脚躺在一块石头上,姿势凹的很夸张。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夸张的姿势上,反而在那双最不显眼的脚上。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脚上的晒痕。
晗光心里一暖,把照片拉大,这么看还是有点能看出来的。
两人闲聊几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谁都避免说到敏感,临到睡点,温浩骞催她睡下,她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想问的话到嘴边咽回去,互道晚安。
两天以后去玉龙雪山,三四千米的时候,晗光开始高反,另外两个没了兴致,陪同她下山回客栈。
晗光在房里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好久才辨出是傅珍的声音:“晗光,快开门……”
晗光清醒过来,穿上鞋子去开门,立在门口的果然是傅珍,握着手机,拉着晗光的手,跳舞一样走进来,“晗光,你还没看新闻吧?”
池晗光一头雾水。
傅珍把手机塞进她手里,“你快看,快完之后保证你的病都好了。”
晗光点亮屏幕,瞧见新闻标题上“已故大师池新沅”几个字异常显眼。快速将标题浏览一遍,心砰砰跳个不停,揉揉眼睛继续看下去,新闻将案子讲的极其简略,脉络却极其清晰,几个关键性人物悉数在场,知道看见嫌疑人三个字后面那个钟某程。
晗光的心落了下去。
她抬起头去看傅珍,泪眼婆娑,嘴角的笑既苦又甜,“傅珍,他做到了,温浩骞做到了!”
傅珍去拉晗光,不住点头,“对对对,他做到了,做到了……他值得你为他做的这一切,值得的……”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
傅珍动情的说,“晗光,我现在心情激动,为你感到开心,你没有看错人,我好感动,我好想唱歌。”
……
后来,晗光又把那天新闻重新看了一遍,注意到“日记本和录音笔”这两件证物,这个案子之所以破解起着关键性作用,和她先前预料的一模一样,心想应该是温浩骞特意去找出来的。
不过他真的很厉害,这两样东西他怎么找到的呢,真想问问他。
晗光同时注意到,新闻强调,这个案子之所以困难重重,实为钟锦程利用其姨夫的职务挪为私用,借职权滥用关系,使上面的某人以为是温仲伯指示,也就是说,温仲伯完全被小人所害,被当枪使。
不得不说,钟锦程本事不小,至于被钟锦程利用的那个上层领导也被停职了。
真相大白之时,好像一块久压的巨石移开,空落落的感觉。
逛丽江古城,晗光被一家寄明信片的店面吸引了。
店面很小,门口放着一个复古邮箱,在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上没什么优势可言,晗光第一眼就相中了它。
老板娘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穿着民族风,笑起来如沐春风般亲切。墙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小格,每一格都放着很多明信片,询问得知,那些都是顾客存放在这里的“寄给未来的自己或者别人的信件”。
“你可以把想说的话写在明信片上,告诉我收信时间,我就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帮你把信寄出。”老板娘介绍道。
傅珍和晗光都觉得好玩,男孩子对这种文艺腔调不感冒,在女孩们写信的时候随意在店里走走看看。
“晗光,你想寄给谁?”傅珍问。
“温叔叔。”晗光不假思索道。
黑色钢笔在洁白的明信片上飞快写道:
浩骞,云南真美。想和你再来一次,好叫你把我画进这美丽的山山水水里。
署名处,潦草的两个英文字母:H.G.
H.G.晗光。
来年三月份,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时候,她想要温浩骞收到这封。
她写给他的情书。
☆、终章(完)
第七十二章(终章三)
返程前一天晚上,晗光接到温浩骞的电话, 叫她直接回珠城。
“你二叔回来了, 晗光。”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平静,晗光心一跳,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温浩骞含笑道:“我说——你二叔回来了。”
“你没骗我?”
“不骗你,真的。”温浩骞特认真的说。
这头的姑娘被他的认真劲逗乐,咯咯笑道, “我不信, 你叫他听电话, 我才信。”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晗光这才罢休,“二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来话长,回来告诉你。”
晗光强制压抑内心的澎湃和兴奋, 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二叔的音容笑貌,再睡不着, 睁着眼睛等天亮。她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傅珍和孙零,那两货也是夜猫子,消息一发出去,三人群里一下子沸腾了。
大半夜,傅珍抱着枕头,孙零拿着一副牌,叫了水果和点心,一块陪晗光庆祝。
三人盘腿坐在晗光的床上,边吃东西边打牌,笑着玩着,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般放松。
曲终人散时,还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真好。
一直到凌晨天肚泛白才停歇,七倒八歪仰躺在床上。
身体很累,大脑却异常清醒。
“上个月,我还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人,好像全世界所有不幸的事全都降临在我头上,才短短半个月时间,二叔回来了,还有你们,全都在我身边,我成了最幸福富有的人。”
池晗光感慨道。
傅珍翻了个身,托着下巴看着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情况。”
“我很喜欢这句诗。”
“我也是。”
孙零打了个呵欠,“明天还赶路呢,我的大诗人们。”
晗光和傅珍对眼瞅瞅,相视一笑。
傅珍:“不管不管,今天晗光高兴,我也高兴,你睡你的,我们聊我们的。”
孙零真困了,连打好几个呵欠,被子一卷,角落里一缩,没几秒呼吸重了。
“你看,”傅珍一指孙零,声音放低,免得吵醒他,“人不可能一辈子倒霉,孙零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啊……”
说完,傅珍瞧了眼晗光,“他心里其实挺难受的,但为了让你好过一点,他只能割舍下那份感情,委屈了他自己,感情这东西,是我见过的最自私最可恶,却最无可奈何。”
晗光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终究是她辜负了孙零。
第二天,三个熬夜通宵的家伙顶着熊猫眼赶飞机,在昆明分手,傅珍回万城,晗光与孙零同路回珠城。
到达珠城已至午夜十二点。
飞机场灯火通明,随着人流走至出站口,晗光一眼看见温浩骞,目光移过去,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让晗光眼眶发热。
经年再遇,池晗光还是一眼便认出来。
“二叔!”她飞奔过去,紧紧抱住长者。
池云望张开双臂,搂住池晗光,紧紧的,牢牢的,像抱住一件心爱的宝物。
“晗光、晗光,让二叔好好看看……”一个大男人顷刻间红了眼眶。
池晗光从池云望怀里仰起头来,一张小脸泪水涟涟,满是泪痕,委屈极了,“二叔,这几年您都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温浩骞对打断难舍难分的叔侄俩道,“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家。”
晗光这才想起来,“温叔叔,你们先把我朋友送回家。”
温浩骞早就注意到孙零,听到这话,点头表示同意。
到了停车场,温浩骞去把车开过来,另外三个在路边等。
车子停下,池晗光拉着二叔坐后车座,孙零正要进去,温浩骞瞧了他眼,淡淡道,“后面不宽敞,你坐前面来吧。”
拉门的动作一滞,孙零朝男人看过去,逆光之中,轮廓勾勒的异常清晰,双方都将对方的脸看清了。
孙零没犹豫,走去拉开副驾驶车门。
一路上,晗光显得特别高兴,缠着她二叔问这个问那个,池云望一一耐心作答,将事情脉络仔细讲给她听。相比之下,前面静悄悄的,气氛诡异寒冷。
将孙零送到家,回池宅。
桂伯做了夜宵,晗光吃完,和池云望说了几句话,互道晚安去洗澡。
洗完澡,晗光擦着半干的头发回房间。
房门没关牢,暗自生疑,刚推开门,被一股力道拽拉进去,热切的吻袭上来,晗光吓的大叫。
“是我。”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回答她,抱住她,转身将门一合,向床走去。
晗光攀着他的脖子,脚尖被他抱起离地,“猴急什么?”
“很急。”男人认真道,嘴不停在脸上啄着。
她扑哧一声笑,一手去摸他的裤腰带,“我替你解?”
男人将她手一按,放在就近的桌子上,眼睛又黑又深,看着她。
“嗯?”她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刚才那个就是孙零?”
“嗯,对啊。”晗光静下来,眼睛在问他。
温浩骞低下头来,咬住她饱满的唇,“他喜欢你……”
晗光一愣。
“怎么了?”他停下来,“我说错了?”
晗光没说话。
“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他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带着爱怜。
“我心里只有你。”
晗光目光坦承,尤其在灯下,仿佛一下子能望见清澈的一汪水。
男人叹了口气,“好,我认输。”
他笑着,手绕到……
……
男人咬着她耳廓边一圈细嫩的肌肤,“去床上?”
晗光闭着眼睛,“……嗯……”
关了灯,温热的呼吸贴上来,情、欲带来的刺激麻痹着神经,他牵引着她的手……
……
话刚说完,他的手指钻进来……
晗光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来。
指甲不小心刮擦到,男人闷哼一声。
……
……
温浩骞这才把人压下来,但到底没有持续多久,又拿另外的事干扰他的兴致。
“我问你啊,刚才车上,我二叔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
温浩骞实在受不了她,没好气道:“真的。”
晗光手心烫的不行,全是黏黏稠稠的,弄得很不舒服。
“也就是我姑妈早就知道了二叔的下落,可为什么……”晗光闷哼一声,瞪着眼睛看他,“你……”
……
“你耍赖!”
……
……
“知道错了么?”
“……”
……
“求我。”
“……”晗光咬着牙。
……
温浩骞低头看她,又长又翘的睫毛上沾着泪水,俯身去吻。
……
“叫老公。”
……
早上是在温浩骞的怀里醒过来的。
乡下的早晨格外安静。
“昨晚梦见二叔了。”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真怕这是一场梦。”
男人轻刮她挺翘的鼻子,“不是梦,我跟你保证。”
晗光笑了一下,伸出两手抱住他,脸埋进去。
“我真为姑妈可惜啊,她什么都知道,皮夹里的画是事先她藏的,巧妙化解钟锦程对我的威胁,录音笔和日记本是她找到二叔之后,委托他保存的,这也是二叔迟迟不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原因,因为他一旦出现,便会成为钟锦程的目标,她知道钟锦程不会放过她,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连我也一块托付给了你。”
温浩骞:“钟锦程负了她。”
池晗光:“二叔说,钟锦程之所以对我爸妈怀恨在心,是因为他有把柄落在我爸手里,而我爸对姑妈和他的婚事强烈反对。”
温浩骞点点头。“我和你爷爷的计划,我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被湘姐知道了,听你二叔说,她得知真相以后很震惊,去查了当年那个案子,万念俱灰,就此开始着手调查钟锦程这几年的所有不法勾当,记录成册,被钟锦程知道后,威胁要杀死她,湘姐很聪明,把那些话偷录下来,巧借你爷爷的绝笔引他上钩,甚至不惜拿命做赌注,我无法想象湘姐那时候的心情,从爱到恨,也许只是一步之遥。”
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了。
隔了会儿,晗光深长叹了口气,“姑妈很伟大。”
“你是怎么找到二叔的嗯?”晗光脸蹭了蹭他的胸口。
温浩骞回忆道:“说来很巧,我上次回万城,开车路过福新路上,看到有人在为那段文化长廊的外墙上画,画风很熟悉,我好奇下车,想借机认识一下作画之人,没料到那就是你二叔。”
他说的很简单,晗光猜想其中定还有故事。
想了想才说,“爷爷以前常说二叔作画,个人特色太浓厚,轻狂不羁,又不通思辨,这是做艺术最大的禁忌,他就是少年张狂,才会离家出走那么多年,证明给爷爷看,他没有他老人家的依仗也可以混出一片天地来,我们家的人都是这样的性格,好胜心太强,二叔心里一定也同我一样的心情,不然以他的性子和才气也不会甘愿去刷外墙的。”
温浩骞点头,“认出他以后,他还不肯太信我。”
晗光怔了怔,想到那张字条,问他。
“那也是钟锦程仿照湘姐的字迹。”温浩骞答道。
对钟锦程是所作所为,晗光完全不惊讶,低声骂了句,“他简直不是人。”
温浩骞低头看了她一眼,晗光正好看向他,视线一撞,晗光想也不想地说,“二叔是我姑妈的第二道保险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把证物交给你?”
“湘姐很谨慎,她怕我身上出现变数。”
晗光看了眼温浩骞,明白他的意思。二叔和温浩骞,池湘云更相信自己的哥哥。
话到这里,再深下去便没意思了。
温浩骞抱住她,掌住后脑按进怀里,“晗光,明年四月,你生日一过,我们就去把证领掉吧。”
“嗯。”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喜欢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我喜欢春天,我要穿最漂亮的婚纱。”
“好。”
“我想举办两场婚礼,一场在这里,我到家,一场在万城,你的家。”
“好。”
“我想去学校拍婚纱照,我要同学们看看,我的男人有多帅气。”
“承蒙您的厚爱。好。”
“我还想……”
温浩骞打住她:“我们先来想想,现在可以做什么事呢?”
池晗光朝他眨眼睛,被子蒙住头:“睡觉!”
“好,那就来睡觉吧!”
男人掀开她的被子,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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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甜番外来一波
番外
小豆丁的降临是他爸爸一手设计好的“圈套”——这是他五岁生日那天他傅珍阿姨讲的。
据说那个时候,小豆丁的妈妈打算读研, 结果保研名单下来, 妈妈却意外怀了孕,为此爸爸和妈妈一商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读研的机会就此放弃了。
后来孩子一周岁酒宴上,客人起哄问男主人,是不是故意设计好的,男主人好脾气地笑笑, 竟然没有否认, 为此小豆丁的妈妈跟他的爸爸生了好多天闷气。
读不读研究生, 对那个时候的池晗光来说,早已不重要,幸福的家庭, 美满的婚姻本身就已经让她比绝大多数大龄未婚女青年幸运了。
她感谢当初自己的选择, 学业和孩子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承因自己的年幼的经历, 自打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她便同温浩骞制定“家庭守则”,良好的家教和温馨的家庭氛围,需要爸爸妈妈一起配合努力。
小豆丁承袭了爸爸妈妈美貌的基因,再加之娘胎里养的好,皮肤比晗光还要好,又白又透,因为生养好,特别胖,傅珍阿姨每回来都忍不住掐他的小肉脸和小肉胳膊。
男孩子长到四五岁左右就瘦下来,五官眉目越发清晰起来,俊朗的外貌和得体礼貌的举止引得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围着他玩,脆生生的声音,“温博远”“温博远”的叫他。
和他一起玩的那些女孩子里头,小豆丁最喜欢陈雨馨。
陈雨馨是陈启的女儿,比小豆丁大两岁,陈启夫妇时常带着女儿来,两个孩子从小玩在一起,逢人就对人介绍,“叔叔/阿姨,这是我的好朋友,陈雨馨。”“叔叔/阿姨,这是我的好朋友,温博远。”
许是两家家长关系好的原因,对两个孩子的友谊没有过多干涉,私底下,温博远早把陈雨馨当成自己的小女朋友,而陈雨馨也早把温博远当成了自己的小男朋友。
有一天温博远放晚学去奶奶家里玩。他一放下书包就从里面取出了白纸和铅笔,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画画,杨芝茗做了点心叫他吃,他都没应,杨芝茗只好拿着一碗馄饨走出来放在桌上叫他吃。
温博远依依不舍地放下笔,杨芝茗瞥眼纸上的画,顺口一问,“豆丁,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呀?”
温博远顿时来了兴趣,指着画道:“这是太阳、白云、房子和草地。”
草地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杨芝茗指着那个男孩问他:“这是谁?”
他指指鼻子:“温博远。”
“她呢?”
“我女朋友。”
杨芝茗愣了愣,“陈雨馨。”
“对啊。”温博远笑眯眯的。
等下次陈雨馨再来家里玩的时候,恰好杨芝茗也在,拉着陈雨馨的小手说:“梅梅啊,我们家豆丁条件太差了,配不上你的,你以后不要再跟他玩了。”
“没关系啊,奶奶,温博远再差我都喜欢的。”
一众家长:“……”
有次傅珍夫妻俩去晗光家做客,傅珍抱着温博远,“豆豆,你跟阿姨做好朋友,好不好?”
要是以往温博远肯定想也没想的说好,这回他却犹豫了一下,瞧瞧陈雨馨,还没开口,小女孩嘟着粉唇,一脸不高兴道,“不行!温博远是我的男朋友。”
傅珍当场:“……”目瞪口呆。
跑去跟晗光讲,“哎呀,你儿子儿媳不得了啊blablabla……”
晗光一脸淡定:“观望观望。”
“不订个娃娃亲吗?”傅珍问。
晗光笑:“我老公说不能扼杀孩子们的创造性,娃娃亲他和陈启都不赞成。”
还有一次,两个小家伙吃冰激凌,陈雨馨不小心把冰激凌滴在温博远衣服上,那天在陈启家,家里还有另外的客人,作势要打陈雨馨,温博远把手上的玩具恐龙对着那客人扔过去,结果没扔中,砸中了晗光的额头。
晗光捂住额头,眼睁睁看着儿子跑向儿媳妇,还说幸好幸好,只要陈雨馨没事就好。
晗光欲哭无泪。
当天晚上,温博远被温浩骞罚跪搓衣板。
温浩骞:欺负我老婆,小子,你有种下次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