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修一边拌着沙拉,一边似笑非笑地说:“不要教坏小孩。”
“没有…”书璐瞪大眼睛,“我什么都还没教呢。”
吃饭的时候,书璐和阿文还是有说有笑,雅君依旧板着面孔,老男人则一贯地一言不发埋头吃饭,表情像是在看人唱戏。
“你有没有觉得,”晚上睡觉前,书璐爬到正在看书的老男人旁边,“雅君现在越来越阴郁了。”
老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我觉得你应该找他谈谈,应该劝他面对现实,鼓励他继续努力。”
“哦…”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家修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诚恳地说:“没、有。”
书璐无话可说,跟老男人在一起,就算心里发闷,却总是找不到理由发脾气。他对她很好,只是有点固执,是那种老男人的固执。
她有时也会想,他们这样算不算先结婚后恋爱?
但他们往往被生活的琐碎所包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恋爱。
“我总觉得…”书璐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老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继续看书。书璐有一种感觉,当她不说话的时候,他反而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老男人好像知道很多,却总是不说,非要等到她问才说出来。
想到这里,书璐忽然觉得自己很吃亏,好像无论怎样都占不了上风,就狠狠拍了家修一下。
他回应她的是一脸莫明其妙。
她忽然很想跟他使性子,便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
“呃…昨天不是刚刚‘那个’过嘛…今天让我恢复一下可以吧。”他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书璐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缓缓盖上被子躺下睡了。
她郁闷地想,老男人最拿手的,大概就是装傻吧。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书璐很少想到将来,她只是盼望着圣诞节的到来,因为家修答应带她去哈尔滨滑雪。
书玲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预产期在01年的4月底,父母为了这即将出世的小生命做了很多准备,书璐每次回家都能感到他们雀跃的心情。她也会不禁想,这个小生命或许很快会从她身上抢走一些关爱,但她并不埋怨。回想起曾经那一份将为人母的心情,也同样期待着他(她)的诞生。
小曼看上去已经从那一段失败而荒谬的婚外情中解脱了出来,她不再常常闷闷不乐、若有所思,她又变回了他们所熟悉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曼。但她似乎也为了那热情的外国追求者而烦恼,书璐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使得泼辣的小曼束手无策。
雅君慢慢接受了没能考上大学的事实,至少在书璐看来,每次阿文提到大学里的事情,他虽然仍然面无表情,却不再阴沉着脸。这应该算是一个好兆头吧。
老男人一如既往地固执着,他们有时会因为一些在书璐看来完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冷战,不过最后投降的都是他。书璐安慰地想,虽然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没有占上风,但至少也还没有输吧。
周末有空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去图书馆,偶尔也会去看电影,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呆在家里。老男人会做饭给她吃,或者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用那些看上去很幼稚的彩色铅笔画着他的“漫画”,这个时候,书璐往往都捧着一杯热可可,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
她很享受被这个男人宠爱,但她也很反感他的干涉,不过至少,他们仍然相安无事。妈妈说过,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爸爸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妈妈知道他很爱妻子和两个女儿,很爱他们这个家。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其中的奥秘,即使她看不出严肃的父亲究竟有多爱她们,但她还是相信妈妈的这番话,同时她也相信,如果她用心的话就能够活得幸福。
自从那次之后,书璐再也没有去拜访过古怪的作家潘彼得。而“易飞”这两个字前所未有地在她的脑海中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认识这个人,直到一个寒冷的早晨,他意外地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Hi。”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遇见了面试官。
“…你怎么…会在这里。”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书璐迟疑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是…来量尺寸的,你们大楼的翻新工作正好找了我们公司。”他微笑地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皮肤好像更黑了。
“哦…”大楼翻新的事书璐好像听过,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阿宽说你在这里办公,所以顺便来看看。”他有点不自然,摸了摸鼻子。
“…你们还有联络吗,”她顿了顿,“我是说阿宽。”
“有,我有时也会跟他一起参加同学聚会,”他想了想,才说,“但你从没来过。”
书璐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这样说,好像去参加同学聚会都是为了能够看到她一样。
“…”
“…”
“那个…”易飞迟疑地看着她,“后来你没有打电话给我…”
“嗯…”书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她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她跟他又扯上了关系,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是不是…还恨我。”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了出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久久才说:“你误会了,我对你…早就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就当没发生过。”
事实上,当她在易飞的脸上看到一丝稍纵即逝的、疼痛的表情时,她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咦,书璐你来啦,”小曼拿着一个热水瓶走了进来,对易飞说,“对不起哦,我们这层的办公室同仁都很懒,我到楼上才借到了热水,让你久等了。不过还好书璐今天来的早,一般她都要九点半才到。”
说完,小曼自顾自地在茶几下面找到茶杯,泡了杯茶送到书璐桌上,示意这是招待易飞的。
易飞尴尬地笑了笑表示感谢,他久久地看着书璐,然后忽然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联络。”
书璐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的手心竟有一层汗。她坐到位子上,反复回忆着他以及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没有察觉到小曼正八卦地看着她。
“你不老实。”小曼拿起那杯易飞没有碰过的茶,喝了起来。
“?”
“刚才那个男人明明是‘襄王有梦’,就不知道你这个‘神女’是不是有心。”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书璐哭笑不得:“你不去做娱记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不要转移话题。”
“他只是我的旧同学,我们只是叙旧而已,我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老男人的事情。”她用了两个“只是”来强调。
“我知道,”小曼放下杯子,“你是一个正直的人。”
“…”
“但打死我也不相信那只是你的旧同学。”
书璐说不出话来,小曼常常在关键时刻一针见血。她自己也有点迷惑,那个曾经那样决绝地跟她说再见的易飞,为什么又再三番两次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只是为了跟她道歉吗,还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恨他?
但恨不恨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几乎都已经要忘了他,又怎么还会记得自己是否还恨呢。或者,她想,他就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临到圣诞节,老男人终究还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实现去哈尔滨的诺言,但书璐的心里好像并不觉得特别失望,因为她慢慢明白,生活中总有许多事不能如人意,既然如此,没有必要为了那些小事太执着。至少,这个男人还陪在她的身边。
平安夜的晚上,老男人又带她去吃西餐。邻桌的小男孩步履蹒跚地奔跑着,经过他们的时候忽然摔倒了,老男人扶他起来,哄了几句,小男孩吸了几下鼻子没有哭。男孩的父母再三跟他们道歉,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有把西装上那两个沾满番茄酱的小手印当一回事。书璐不无感慨地想到了去年的圣诞节…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书璐忽然调皮地问,并且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老男人稍稍不自在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问。”他一向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事,当他不想回答某个问题的时候,就会反过来成为提问者。
“没什么啊,就是想知道嘛。”她甜甜一笑,这个回答他应该无可奈何了吧。
“…”他不自然地清咳了几声,才说,“忘了。”
“怎么可能!”书璐不依不饶。
老男人眼神闪了闪,就像找到计策的老狐狸:“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不知道。”
“你也不老实嘛。”他笑笑地看着她。
书璐没有答话,一边吃一边在想着心事,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到轻轻的刀叉碰撞白色瓷盘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书璐忽然说,表情有点不自然,泛起了些些红晕。
“?”
“女人会因为性而爱…”她不敢抬眼看对面的这个人,即使他们已经结了婚,并且在很多个夜晚相拥而睡。
“…”老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停下手中的刀叉看着她。
“张爱玲曾经说过,‘通往男人的心通过胃,通往女人的心通过…’。”她没有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老男人是不是知道这句话。
“…”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很亮,虽然嘴角是平整的,可书璐还是觉得他看上去是在笑。
事实上,关于何时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这个问题,在今晚之前她从未认真考虑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番话算不算是一个答案,只是当他这样问的时候,她脑中忽然浮现起他赤裸着上身的样子,每一次在黑暗中看到他肩膀的线条就会让她很想紧紧地拥住他,直到汗水布满他的背脊,直到他们累得闭上双眼。
或者,她想,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她对他的感情很不同。虽然她还并不十分了解他,但每当看着他的眼睛,她都有一种归属感。
“你是说…”家修的嘴角没有笑,可是他的眼睛在笑,“我是凭床上功夫征服了你?”
以后,每当书璐回忆起这个场景,也都会忍不住笑,尽管,当时她的反应是十分地气愤。她想,如果那时候就有“orz”这个符号的话,倒也能贴切地反映她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至少家修成功地引开了她的注意力,避免回答那个对老男人来说,或许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题。不是吗?
千禧年即将过去的那个圣诞夜,书璐早早夸下海口要带雅君和雅文去锦江乐园玩,但老男人马上泼了一盆冷水,说元旦会下雨。书璐和阿文不顾家修无奈的白眼,振振有词地说,就算下雨也一定要去。但当那个早晨外面下着大雨的时候,她们两个却安然地躺在床上睡懒觉。
早早起床准备了雨具的老男人跟侄子通过电话后,把翻箱倒柜找出的雨衣又塞了回去。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书璐,忍不住揉乱她的头发。
“干吗…”书璐卷了卷被子,因为被打扰而不高兴。
老男人钻到书璐温暖的被子里,引起她强烈的抗议,但她仍然毕着眼睛,不愿意在这个寒冷的早晨醒来。
家修亲吻着她的额头,不着痕迹地抚摸她。
“你想做什么…”书璐终于被迫睁开眼睛,恼怒地看着他。
“我想再走一遍通往你心里的路。”他的眼睛又笑了。
他们下午三点才起床去超市,这大概是书璐记忆中老男人起的最晚的一次。
晚上,家臣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家里吃饭,老男人很快端了一大盆意大利面出来,雅君和阿文争相在自己的餐盘里倒上酱汁,吃得津津有味。
“哎…我烧的东西他们都不要吃。”家臣一脸无奈地说。
“老爸…”阿文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厨艺真的没有小叔好,你切的肉丝都是连刀块。”
“没办法,用惯了手术刀,用菜刀不习惯。我们主任前几天例会还表扬我的刀法,一刀下去皮是皮肉是肉,血是一点点渗出来的。”
其他人都停止咀嚼,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爸,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我们习以为常了,小婶婶会被你吓到。”阿文最快恢复心情,继续用力咬着那7分熟的牛排。
家臣看了看表情僵硬的书璐,马上陪笑说:“对不起对不起,职业病。”
家修帮书璐把牛排切好,放到她的盆子里,然后帮她淋上胡椒汁。
“小叔你好肉麻…”阿文大笑说,“我小的时候老爸也是每次吃饭都帮我把肉切开。”
“对啊,她就是我女儿。”家修打趣地说。
“小叔,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阿文啧啧地说。
“怎么不一样?”
“我觉得自从你变得年轻了,爱笑了,以前你总是板着脸,就连新年发红包的时候都很严肃。”
家臣和雅君都因为阿文的话露出微笑,大概他们也都这样觉得,只是没有阿文这么直率罢了。
书璐忽然很高兴,因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被他改变的时候,竟也同样改变着他。
她一直以为是老男人让她从浮躁、懵懂变得恬然、自信,是他将她从阴影中拯救出来,给了她对爱情小小的信心。一直以来她只是接受着他的给予,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但是阿文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原来也影响着他,而且这种影响是令人快乐的。
“你不会是在提醒我又要发红包了吧。”家修没有因为阿文的取笑而觉得不好意思。
“小叔!你干吗老是把我说的像财迷一样。”阿文舔着勺子不高兴地说。
“因为你就是个财迷。”雅君笑笑地看着她。
大家哄堂而笑,阿文不满地打了雅君一下:“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握在我手里。”
雅君的表情突然有点阴晴不定,但他很清楚阿文的罩门:“你别忘了还欠我钱。”
财迷阿文立刻气焰消了一半,干笑了两声,不跟哥哥抬杠了。
家臣他们走后,家里忽然就冷清了下来,书璐主动在厨房洗碗,老男人难得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家里要是有个像阿文这样的小孩,应该也不错。”书璐忽然说。
老男人轻轻弹了下烟灰,说:“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她很吵。”
“怎么会!小孩要是像雅君那么乖当然好,不过阿文这样的应该也还不错。”她想了想,总结说。
“雅君很乖吗?”
“当然了,我觉得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懂事。”
老男人没有答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隔了很久才说:“有时候越是乖的小孩,越会做出在别人看来很疯狂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他也是很乖的孩子,不过喜欢上了心宜,就变得不顾一切。当他知道她和哥哥一起背叛自己的时候,甚至有过可怕的冲动。很多年后,他回忆起当时的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后来他终于明白,如果当年他和心宜走下去,结果也不会比现在的家臣更好,心宜是一只不受束缚的鸟,而他和家臣都不可能跟她一起飞。
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个“乖孩子”,但他反而更享受温暖平淡的生活,即使要他慢慢等待眼前这个“小木瓜”慢慢长大,他也乐在其中。或者,她永远长不大也没关系,因为他会一直把她捧在手心。
“我觉得雅君比较像你,不知道你在他这个年纪是什么样子,不过我有时候觉得能够通过他看到你。你们都有点固执、有点自负,但也很坚强。”书璐回过头,甜甜地望着他。
“他是我抱回来的,当然像我。”家修微笑着说。
“…什么?”书璐愣愣地看着他,忘记手中正在冲洗的盘子。
家修上前帮她关了水龙头,神秘地笑了笑:“难道你没有觉得他们两兄妹长得不太像吗。”
“小木瓜”目瞪口呆:“没有啊,我觉得他们长得满像的…”
“人家不是说女人的第六感最灵吗,为什么你这么迟钝。”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坐回沙发上又点了根烟。
书璐胡乱地擦了擦手坐到他旁边:“老公,到底怎么回事。”
家修好笑地想,大概只有在求他的时候,她才会喊他“老公”。
“雅君是我错抱回来的,当天晚上护士来用阿文把他换了回去,后来我们听说他的妈妈撇下他走了,心宜心疼小孩,就托关系把雅君抱回来收养了他。”
“你…”
“当时我放了学去医院,正好其他人都不在,妈妈要照顾心宜,所以只有我去了,”他一脸无辜,“准确地说是护士指错,而不是我抱错。”
“那…”书璐问,“雅君和阿文知道吗。”
“雅君知道,阿文不知道。”
“怎么会。”
“是心宜跟家臣离婚的时候告诉雅君的,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告诉阿文,我想我们也不方便问。”
“怪不得他比较懂事,原来他有这么可怜的身世…你怎么从来不提。”书璐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当他是抱来的,他和阿文都是我们家的孩子。”
书璐怔怔地想着他刚才说的这句话,小的时候,曾经有一度她也常常傻傻地想,自己会不会是爸妈抱回来的呢,否则为什么爸爸对姐姐比对自己好呢。不过后来,她渐渐淡忘了,或者,是她更宽容了。
“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雅君…”
“我对他们的喜欢是相同的,只不过,”他顿了顿,“我更关心雅君,因为他是一个心思比较细腻的人。”
家修的回答让书璐有点动容,她曾经为了得不到平等的关爱而苦恼,当她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时候,只不过是把心底的痛楚悄悄地掩埋了,但这并不代表痛楚是不存在地。他的这番话让她忽然明白,她并不是不被关爱,只是,或许有人比她更需要关爱。
“不知道,阿文知道了事实,会怎样…”她说。
“不知道…”家修指间的那根烟好像就快烧到尽头,但他浑然不觉地想着心事,“或许会很难面对,但那是必然要面对的。”
书璐看着家修,悄悄地环上他的肩。
自我而固执的少年终究要走进这个残酷的世界,她想到自己、想到书玲、想到雅君以及阿文,或者,这就是每一个人在成长时必然要面对的吧。
雅君虽然遭到了生母的遗弃,却得到了更多温暖的爱。而她,只要家修的就够了…

 

CHARPTER 9·小王子


“书璐,接着要向你和听众们报告一个好消息,至少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书璐顿了顿,眼眶有点湿润,仿佛能体会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小曼的心情,“我在前天,也就是星期二,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和皮耶都高兴坏了,他甚至激动地哭了,要知道我这个产妇在经历了5个小时的阵痛后还是面带微笑的。等女儿满月了,我会寄些照片给你,现在她虽然也很可爱,但是五官还皱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我遗传给她的美人胚子。”
通过透明的玻璃,书璐能够看到录音室外的同事们都面带微笑,有些也跟她一样红着眼眶。节目组有时就像一个大家庭,小曼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她虽然远走他乡,但是知道她过得很好,大家都为她高兴。
“那么,”书璐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她的情绪而有任何变化,“希望我们很快就能看到这个小宝贝的照片,我会把它登在我们节目的论坛上,让我们一起来祝福这个小天使。”
“说到孩子,不知道‘书璐漫漫’有没有小听众呢。”乐乐说。
“根据历年来的统计,给我们来信的年纪最小的读者是十二岁——不过需要补充的是那是5年前。但今年我收到过一封父亲的来信,他说他的儿子刚读小学二年纪,也跟着他一起听我们的节目,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年纪最小的听众呢?”
“不知道现在的少年儿童都在读些什么,我小学的时候,大多读童话,‘安徒生’、‘格林’、《一千零一夜》等等。书璐你呢。”
“我不是故意要表现地自己很特别,”书璐忍不住说,“不过我看的比较多的是文学名著,好像《简爱》、《红楼梦》。”
“…你看得懂吗?”乐乐有点汗颜。
“说实话是…完全看不懂。但是父母这样要求,我和姐姐每个寒暑假都在家里很努力地完成这个额外的‘作业’。”
“…”
“我们只是看了一遍,把所有的生字找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查字典而已。”
“好像有点可怜。”
“是啊,”书璐笑笑说,“所以希望收听我们节目的父母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的小孩,偶尔就让他们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