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姐跟我道了谢,便匆匆挂断电话,从女工厂赶了过来。
我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的时候又看见了严寒。
我:“今天谢谢你了。”
严寒:“别那么客气。”
我了然地笑笑:“也是,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

严寒脸色微微发白,然后问我怀里的莫南:“你肚子饿了么?”
莫南瞅瞅严寒,又瞅瞅我,然后摇摇头:“哥哥,我不饿。”
我摸摸莫南的脸:“不叫哥哥,叫叔叔,他家有个小妹妹跟你差不多大呢。”
莫南懂事地点点头,又跟严寒说了句:“叔叔,我不饿。”
严寒对莫南笑笑:“乖。”
莫南看向严寒,犹豫了下问:“叔叔也在这里,是因为小妹妹生病了吗?”
严寒点了下头,不再有什么语言,走出了输液室。

严寒走后,莫南开口问我:“小薇姐姐,刚刚的叔叔是谁?”
小孩有好奇心是好的,但是八卦了就不对了,我转脸看着莫南,悠悠道:“我姐夫。”
莫南:“小薇姐姐的姐夫长得好看。”
我轻笑出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懂不懂?”
莫南摇摇头。
我幽幽道:“我就知道你不懂。”
莫南:“…”

大概了半个小时,莫姐赶来了这里,从我怀里接走莫南,连连对我道谢。我说没事,然后跟她交代了之前医生嘱托我的话。
莫姐又开始道谢,然后问我:“小薇,一共多少医药费,我回去给你。”
被莫姐这样子一提醒,我猛地想起来我没有支付过医药费,不过转而一想,也就是那么一点钱而已,严寒不是我姐夫么?
我:“没多少钱,因为我有这医院的医疗卡,所以没花多少。”
莫姐不依了,硬是要把钱还给我。
我没办法,一是我手头没发票,二是我也不知道医院费到底多少钱,三是严寒的号码老早就从我手机里去掉,大半夜的,我也找不到他人。
所以我实话实说:“南南的医药费是我一个亲戚交的,我也不清楚多少。“
莫姐:“哪那成,小薇啊,你一定要把这钱还给你那亲戚,怎么能让他破费。”
我点了点头:“行,改天遇到他,我问问他多少钱。”

莫姐让我先回去,我看了下时间,想到自己明天还要上班,也不再说什么,走出了医院。
现在已经是十一多点,冷风吹得我发丝缭乱,我去车库取车,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小薇。”
我扭过头,看了眼立在我身后二十多米的一家三口:“好巧。”
夏悠冲我笑笑,然后抱着女儿向我走过来。我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女孩,模样不错,大眼睛小嘴巴,长长的头发梳了两条辫子挂在耳边。
夏悠对怀里的女孩说:“乐乐,叫小姨。”
小女孩不仅模样乖巧,声音也甜的,笑着叫了我一声:“小姨好。”
我倚靠在车窗上:“你好。

 

第二十九章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歪着脑袋放在夏忧的肩膀上。我打开车门,“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夏悠看了我一眼,跟女儿说道:“乐乐,跟小姨说再见。”
小女孩跟我挥挥手,奶声奶气道:“小姨,再见。”
我扯扯笑:“再见。”说完,上了车,发动引擎,倒车出库。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将长发梳成马尾,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后,便拿着包出门了。在小区楼下遇到送儿子上学的莫姐,莫姐笑着跟我打招呼,然后邀请我晚上去她家吃饭,我犹豫了几秒,点点头说:“那我不客气了。”
莫姐:“晚上我妹也会过来,人多热闹。”
我:“不会打扰吧?”
莫姐假装瞪了我一眼:“怎么会打扰,哪里的话,如果昨天没有你,南南还不知道烧成怎么样呢。”说到这,莫姐又提醒我说,“千万别忘了问你的那亲戚,昨晚总共花了多少。”
我虚应了声,驱车去公司了。


毕业于英国的圣安德鲁斯大学,在AC证劵公司当一个无足轻重的股票经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股市行情,我突然觉得自己没多大出息。
上午闲着没事,回访了几个客户,下午出去见了两个客户,并签了一份合同回来,看了眼时间,正打算准备下班的时候,总裁秘书玛丽来找我。
我纳闷自己莫名被召见,所以踏进66层的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头有些忐忑。

A城AC的当家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英籍华人,慈颜善目的长相,整个人看起来温厚而有修养。我在英国总部的时候见过他几面,对他印象挺好的。虽然身处高位,但是对每个职工都极其温煦有礼的,而且身为AC的分区总裁,也常常能在公司食堂看见他。
我推开门,向里面的人问候:“顾总好。”
顾锐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睛,说:“进来吧。”
我走进了这个干净简洁的办公室,三寸的跟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面,静寂无声。我避开顾锐彰投在我脸上的视线,心里郁闷到发毛。
顾锐彰无声地笑笑,然后示意我坐下来。

我退后几步,在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抬头对顾锐彰笑了下:“顾总找我有事吗?”
顾锐彰看了手腕上的手表:“是这样子的,因为时间关系,我长话短说,我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对你各方面都基本满意,而我的条件,想必你也清楚,离异,有个三岁的女儿…”
我越听越玄,试图从顾锐彰的嘴里听出个头绪:“顾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锐彰放下手中的钢笔,然后像是谈生意一样给我分析了我跟他结婚的好处,我听完,手脚已经冒汗,连忙站起来说:“对不起,顾总另找他人吧,很抱歉,对你的提议,我没有什么兴趣。”
顾锐彰脸色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心平气和,露出个随和的笑容:“夏小姐可以考虑一下,我不会在中国任职太久,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回英国了,另外我的女儿虽然淘气,但是绝不刁蛮,我相信以你的脾性,会跟她相处得很好。”
我:“…”
顾锐彰:“我会给时间考虑,如果夏小姐同意,我们可以以结婚的前提下试着交往。”

走出办公室,我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整理好资料后,以最快的速度下班。

因为赶上下班潮流,A城的交通路线被堵得水泄不通,前方的一辆车早已不耐烦地鸣了喇叭,我把脑袋靠在车椅上,使劲用大拇指扣着太阳穴,今天遇上的是什么事啊,桃花运怎么就好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呢,不仅可以嫁个多金老公,还有个三岁的女儿免费领用。

回到公寓,隔壁家的莫南来敲门,说他妈妈已经把晚饭烧好,我可以上他们家吃饭了,我摸摸他的脑袋瓜子,牵着他的手向对面走去。
我进去的时候,莫姐正在摆放碗筷,见我进来,笑嘻嘻招手道:“小薇快进来。”顿了下,扭头对厨房喊了声,“瑶瑶,别忙活了,快出来吃饭吧。”
我心里犯疙瘩,瑶瑶,莫瑶,望着从厨房走出来的秀丽女子,只觉得这世界可真他妈的小,莫瑶还是老样子,淡淡的眉目,不惊不喜的一贯神情。

在莫姐这里吃了晚饭,我起身告辞,莫瑶低头把莫姐收拾好碗筷后,抬头对我说:“子薇,我们聊聊吧。”
我看到莫姐惊讶的眼神,扯了下嘴角:“也好,去我那里坐坐吧。”走出莫姐公寓,我又忘记跟她虚报一个昨晚看病钱的数目了。


回到我的公寓,我给莫瑶倒了一杯茶,随意地问候她:“这几年怎么样,还好吧?”
莫瑶笑得含蓄,接口茶杯在嘴角抿了两口,平淡说:“就这样子吧,毕业之后就忙着考公务员了。”
我:“有男朋友了么?”
莫瑶猛地看向我,顿了下说:“有。”
我说:“陈晋荣?”
莫瑶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撩了撩披在肩膀上的一头直发:“是。”
我坐下来,笑了起来:“你们是要打算结婚?”
莫瑶:“是。”
我笑了起来:“你没必要如此正襟危坐地回答我问题,毕竟我们现在是叙旧,而不是在审讯。”
莫瑶看了我一眼,开门见山说:“子薇,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实话告诉你,你那朋友会和晋荣分手,或许我有责任,但是主要原因不在我身上,感情这东西,最怕的就是距离和时间,她和晋荣长期的距离恋爱,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我愣了下:“莫瑶,你不要对号入座,我刚刚是责备你了还是质问你了?”顿了顿,“或者是你受夏盛泉的恩惠太多,急着对我坦诚相待了?”
莫瑶沉默,没说什么。
我看了眼她无名指上的婚戒,然后收回视线说:“祝你幸福吧,茉莉能离开陈晋荣,也算是一件幸事,对此,你功不可没,我感谢你。”
莫瑶脸色微变,不过她也是个坐得住的人,克制有礼地站起来,然后告辞离去了。

我心里烦躁,脑里浮现跟莫瑶一起卖孔明灯的画面,已经有些粗糙的画面,仿佛是从旧年代时候的皮影戏,高高的马尾在明亮清澈的月亮下面一晃一晃。
年少的面孔,已经跟这些面孔有关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就觉得千疮百孔呢,物是人非的味道还真让人嘘唏一把。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走去接通电话,茉莉醉醺醺的声音便从嘈杂的环境里传来:“格格,317酒吧,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我:“何茉莉,你还真能使唤人。”
茉莉在电话那头傻笑个不停,有点兴奋地说:“格格,我感觉自己醉了啊,我千杯不醉,今个终于把自己灌醉了。”
我骂了句脏话,套了件外套,匆匆出门,往317酒吧奔去。

317酒吧的环境挺不错的,没有跳脱衣舞的女郎,也没有歇斯底里地朋克一族,昏暗迷离的暖色灯光下,三三两两的情侣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我在前台找到茉莉,她哪里有醉容,笑着递给我一瓶啤酒,说:“不用这个法子,没办法把你叫出来。”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无趣地问她:“把我骗出来,就是找我过来喝酒?”
茉莉晃荡了手中的酒瓶子,戚戚说:“格格,陈晋荣要结婚了啊,我心里头不舒服。”
我不去看她:“你就死心吧。”
茉莉把下巴磕在吧台上,傻笑两声:“都失恋好几年了,我怎么还没有痊愈呢?”

我说:“失恋跟患病差不多,治愈需要一个过程,虽然你的周期比较长,但是一定要有恢复的信心,失恋这病不是绝症,除非有轻生念头,不然也死不了,而依靠自身抵抗力痊愈是最佳途径,此外还可以用转移注意力来辅助,比如移情别恋或者工作。”
茉莉转脸问我:“格格,你的恢复周期多长?”
见我沉默,茉莉又问了我一边:“和严寒分手后,你多久后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我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没多久。”

茉莉笑了下:“我不信。”
我:“其实除了以上的办法,治疗失恋,还有个自我欺骗治疗法子,每天强制性告诉自己不稀罕他了,等过一段时间,你真会觉得他貌似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茉莉:“这个有效吗?”
我:“因人而异。”

跟茉莉东拉西扯地聊了半会,茉莉又问我:“格格,要不我们一起去相亲,你在严寒和夏悠离婚之前结婚,我在陈晋荣和那女人结婚之前也找到良缘。”
我觉得口渴,又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酒,随口答应说:“你去吧,我先稳定好工作再说。”
茉莉郁闷道:“那么拼命地赚钱干什么呢?”
我:“为了更好的生活,然后买一套更大的房子。”
茉莉:“可以找个男人给你买啊?”
我想了下:“房子可以升值,但是男人,相对于升值,贬值的概率大得多。”

茉莉被我逗乐了,趴在前台笑个不停,过了几秒,她开始嚎叫不停,对着立在前方揪她耳朵的老妈连连求饶:“妈,别揪我耳朵,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还有…我跟你保证,以后不来酒吧了不来了…”
我叫了声:“阿姨。”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茉莉被她老妈一路地揪出酒吧,心里突然有些羡慕。起身付了账,要转身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和前方走来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我摸摸撞疼了的鼻子,抬头看撞上的人。

灯光暗,我不知道撞上的我是何方神圣,不过对方貌似是个眼尖的住,不仅认出我是谁,还拉着上我的手臂,兴奋地说道:“格格啊,原来是格格。”
我挣脱开自己的手,因为实在是记不起眼前的这个人,开口道:“不好意思,我…”
“哎呀呀!”对方自来熟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是我啊,张亮,高考坐你后面的那位,疆的哥们。”
我脑子一愣一愣的,对跟前的人有那么点记忆,不过他跟记忆中倒变得不像了,长痘的胖男孩变成了英气纯爷们。
就在我发愣间,张亮拉住我往楼上的包厢走去,边走边说:“好不容易遇上,上去喝几杯,疆也在里面呢。”
我:“下次吧,我有事,急着回家。”
张亮不在乎地说:“能有多大的事,你们这些女孩就是墨迹地不痛快。”说完,一手拉着我,一手推开包厢的门,大声嚷了句:“爷我来了。”

我立在门口,望着包厢里面一群男男女女,尴尬到不行。
坐在中间的边疆倏然扫视过来,先在我脸上逗留了会,然后用眼神问张亮到底怎么回事。
张亮大大咧咧地说:“这是格格啊,我在楼下遇到的,所以就把她逮到这里来了。”顿了下,他貌似也看到坐在边疆身边的小姑娘,扯笑下,“算了,今天人多,就不来凑热闹了,我就先送格格回去,你们继续开心,继续。”
我有点明白什么回事,下意识觉得今天乌龙事件过多的时候,一位长相白净的男子出来拉人,金丝框眼睛下一双桃花眼笑意吟吟:“亮子,今天怎么了,跟一个小媳妇似的,人都来了还要走,当我们这群哥们是什么。”
张亮被说得脸红气胀,然后这位白净男子又看向我,勾上我的肩膀走进包厢,徐徐说着话:“格格是吧,张亮可是第一次带女伴过来,实在是难得,今天你得要跟我这位哥哥说说你们俩的故事。”顿了顿,继续说,“亮子也真含蓄,还说什么在楼下遇到,骗人的吧,那么一个美女坐在下面,能逃出我的火眼金睛么…”

“行了,放开你那只手。”

说话被打断,白净男子看了眼自己的手后,看向边疆,疑惑地问:“嘿,今个是怎么了,疆?”

 


第三十章

人生啊,就是如此戏剧,狗血一盆盆地砸来,比如上班时顾锐彰跟我提出了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比如莫瑶会是莫姐的妹妹;比如现在包厢里的这一幕。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口,纠结着挂在嘴角的笑容,转脸望向边疆,而前一秒还眉峰紧蹙的他,现在已经咧嘴轻笑一声,拉过我的手臂对包厢里人介绍道:“我来介绍下吧,夏子薇,我高中同学,关系还算不错。”顿了顿,又笑望着我,逐个给我接受包厢里的人,“他,章华然,身边那位是他女伴,妖子;华然旁边那位是他表哥,刚从S调过来的副书记…而他,”边疆指向刚刚拉我进来的白净男子,从善如流地介绍说:“顾鹤翔,市井流氓一个,披着一张人皮在某高校任教,他叔叔你应该认识,顾锐彰,AC中国区的当家人,你现在的头顶上司。”

人生啊,就当以为已经够戏剧化的时候,又会以另一种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地方式,凶猛地砸给你一个热浪。
“你们好。”我打了个老土的招呼,转移下视线,正好碰到坐在边疆身边那姑娘投来的目光,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边疆扯笑下,指了指这姑娘,介绍了句:“家敏。”很简单的介绍,说了下名字,便没有下文了。
我又说了句:“你好。”
这位叫家敏的小姑娘长相乖巧,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处会牵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珠子乌黑明亮,转啊转啊地打量着我后,主动伸出手来:“你好,边疆这厮偏心眼,就在介绍我时给言简意赅了,咋就连句完整的话也没有呢,所以我自我介绍下,赵家敏,研二学生,边疆前女友。”
我:“很高兴认识你。”
赵家敏收回自己的手,大方地笑笑:“今天能认识疆的老同学,我也很高兴。”

包厢里热闹,一点也不会因为我这个外来物影响兴致,相反,大家热络地跟我东拉西扯,除了让我说跟张亮的故事外,还让我爆料边疆在高中时期的糗事。
我心里还是犯憷,解释说:“我跟张亮就在楼下遇到,我真不是他女朋友。”
白净男子笑道:“原来真是误会啊,难怪亮子刚刚的脸色变得跟猪肝似的。”
张亮不满地哼了句,咬牙切齿道:“顾鹤翔,你不损人会死啊。”
顾鹤翔托腮想了下,摇摇头:“不会。”说完,他往我身边坐了坐,在我跟前的茶几放了个水晶杯,往里面倒了半杯酒,接着又在自己的酒杯到了满满一杯,笑道:“今个第一次见面,好哥哥敬你一杯。”
我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咕噜咕噜地把半杯酒灌进了肚子里去。

边疆瞅了我一眼,不做声响,反而顾鹤翔又笑嘻嘻地表扬我酒量好,豪气云云,整个包厢里,就他话特别多。
我心里悔得厉害,没想到顾鹤翔给我倒的居然是烈酒,虽然只有半杯酒,但是当浓烈的酒精灌入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好像要烧掉半个胃一样。
边疆看了我一眼,轻声问了句:“什么时候学会的逞强?挺有模有样的。”
我:“…“
招呼也打了,酒也喝了,虽然此时头重脚轻,我还是想早点离开,扯了个笑对边疆说:“那个,我先回去了。”
边疆的视线扫了下被我喝光的酒杯,慢悠悠开口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顿了下,他看向我,“你跟我一道吧”
“明明还很早啊。”
“边疆哥。”
“…”
我扯了个笑,站起身,也顾不了那么多,跟在边疆身后出了包厢。

包厢外面廊灯明亮,我眼睛被微微刺激下,因为脑袋昏沉,身子往墙头靠去,边疆转过身来,语气跟他的面部表情一样臭:“不是挺能喝的么,怎么出来就萎蔫了?”
我悻悻地笑了下,没有作答。
边疆冷笑了声:“能来酒吧买醉了,确实是长能耐了。”
我受不了边疆的冷嘲热讽,打了个酒嗝,努力撑着身子往出口走去。边疆撇了下头,然后过来拉住我,力道很大,浑浑噩噩地拉我下了楼,没有越过吵闹的吧台,而是直接从后门出去。

外面的空气新鲜,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舒服很多,边疆立在我身边不吭声,然后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塞进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银白色车里。
接着,他上了车,继续默不作声地开车,我因为脑袋昏沉,也懒得找话题。
大概过了几分钟,边疆开口叫了我一声:“小薇,
我应了声:“在。”
边疆默了几秒,看到我把手放在胃部,皱眉问:“胃疼?“
我说:“不打紧。“
边疆哼了声,调转车头往某方向开去,我意识昏迷,眯眼看向车窗外,只觉得道路边上的路灯快速倒退,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儿。
过不了多久,边疆把车停靠在某药店的门口,然后他下车,过不了多久,拿着几盒药和一瓶水回来。
我主动去接过他手中的药:“谢谢。”
边疆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冷着脸打开瓶盖,然后冷着脸把纯净水递给我。
我又说了句:“谢谢。”
边疆没反应,当做没听见。
我呵呵地笑了几声,也没有话说了,吞下几颗药丸,闭眼假寐着,直到边疆推醒我,说:“到了。”
我探出头,果然车已经停在我住的这个小区。

我解开安全带,要推开车门下去的时候,不了脑门不小心撞在了车门边上,疼得我火冒金星。
边疆把我拉回车厢,帮我揉了揉脑门,怒道:“傻了啊。”我倒抽了几口冷气,差点呜咽出声。
顿了下,边疆停下手中的动作,好不容易地缓和了的脸色又变得难看,放在我脑门的手移到后脑勺,颓软语气带着一丝狠恶恶:“你又怎么会傻,除了在严寒那里像个傻楞子,其他方面倒也聪明得紧。”
我:“…”
“别提严寒行么?”
边疆看向我,扯笑:“成。”
我:“我下车了。”
边疆没说话。
我感觉到难受,不是因为边疆提到了严寒,而是边疆现在的神色,冷冽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