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之后再利用我?”
“这话未免太伤人了。”
“那你想让我说点儿什么好听的呢?”
“我很早就想解释一下了。”
“你这女人真无情。”
“我这女人还有大事要做,我还有自己的使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很早就想跟你解释清楚,你必须接受这一切。”她把手从他的肩上拿开,看了看打包好了的行李,他知道,她准备走了。
他胡思乱想着,“该死的兄弟会!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凭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活着,我要试一试!”
“我跟你走!”他猛然说道。
她又转回来,一脸严肃地说:“听着,埃齐奥,你可能在做思想斗争,可是你决定得太晚了。你现在是刺客领袖。你的事业刚刚起色,要重建蒙特里久尼,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你一走,一切又将支离破碎,到那时谁来拯救我们呢?”
“你从未想过我吧。”
埃齐奥盯着她,她人在屋里,心却早已走远。他也说不清她的心在何时就已离他而去,或许他从未获得过吧,只是一厢情愿,想想而已。此时,他才感觉到他的爱情走向了终结,只是他还不愿承认。心死正如身死,无可奈何,只得接受现实。
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卡特琳娜说道,她的仆人回来了。
埃齐奥让她们去收拾行李。
次日清晨,埃齐奥下定决心不见卡特琳娜,但他实在忍不住。天气清寒,他如约而至,来到城中较为安全的广场,而她们早已骑上了躁动思归的马。她的目光虽然亲切但又仿佛遥不可及。如果此时她不用这亲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可能会轻松一些,这亲切真令人尴尬。
他能说的无非“祝你好运,夫人。还有……后会有期。”
“希望后会真的有期。”
“我看难办。”
她再次盯着他说道:“好吧先生,也祝你好运,兄弟会万岁!”
她掉转马头,头也不回,话也不讲,跟着护卫一路向北疾驰,出了这座城市,也出了他的心城。他注视着她们,直到她们的影子在天边淡作尘埃。这个孤独的中年男人本可以最后一次抓住爱情,但是他却没有。
“兄弟会万岁。”埃齐奥喃喃自语道。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身回城,回到那座依然沉睡的城。
三十
凯撒即将到来,埃齐奥必须先把自己的哀愁放在一边,专注于命运交付给自己的事业。为了切断凯撒的经济命脉,他必须先断绝凯撒手下银行家与他的关系,而银行家的首领是谁则由千红玫瑰负责打听。
“你想要什么?”克劳迪娅怎么也摆不出好脸色。
“你在会上说过有个议员对吧。”
“说过,怎么了?”
“你说他欠着凯撒手下银行家的钱,他人在这儿吗?”
她耸了耸肩,说道:“在卡匹托尔山冈说不定能找到他,要我帮忙吗?”
“他长什么样?”
“唔,我想想,就那样呗。”
“别闹了,妹妹。”
克劳迪娅态度稍有转变,“大概六十岁吧,挺瘦,一脸倒霉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头白发,跟你差不多高,可能再矮点儿。他名字叫埃吉迪奥·特洛基,很遗憾他可能刚走,埃齐奥,你得先想办法去接近他。”
“多谢了。”埃齐奥严肃地看着她,“我打算先跟踪然后再杀死银行家。我知道他是谁,不过我要先找到他在哪儿,跟着这个议员我就能找到。”
“这个银行家那里戒备森严,当然如果你跟他一样煊赫的话也会如此。”
“你觉得我的戒备不严?”
“爱严不严,关我何事?”
“听着,克劳迪娅,我可能态度不太好,那是因为我在担心你。”
“省省吧你。”
“你做得很不错……”
“多谢啦,大好人。”
“我需要你帮我个大忙,一旦我切断了他们的关系,我需要你手下的姑娘们把银行家手里的钱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或者说你到底能不能成功?”
“你等着消息就好。”
埃齐奥心事重重,启程前往卡匹托尔山冈,此处是罗马的行政中心,眼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广场四周政府官邸环绕,几名议员在广场上忙活着,身边的秘书与助手,手持文书与皮夹,跟着上司忙忙碌碌,一栋一栋地跑,一个个都想要表现得很忙很重要的样子。埃齐奥尽可能混入人群当中,全力寻找与克劳迪娅描述相符的人。他在人群中穿梭,竖起耳朵极力搜寻关于猎物的任何细节。很明显此时这些议员里没有埃吉迪奥,虽然他颇为同僚们所津津乐道。
“埃吉迪奥又来要钱了。”其中一个说道。
“什么时候?这回又是什么情况?”
“他想提议少搞点儿处刑示众。”
“荒谬!”
埃齐奥挪到另一群议员那里,从那里探听到了更多消息。单从他听到的东西他判断不出这个埃吉迪奥到底是个激进的自由改革家(所以说有点儿蠢)还是一个拙劣的骗子。
“埃吉迪奥要提议废除证人刑事拷问制度。”旁边一群人中的一位说道。
“我看不然!”听他讲话的那位一脸愁容地说道,“幌子罢了,他真正想要钱是来偿债的。”
“还有他是想废除赎罪券。”
“得了吧,根本行不通的。每一个觉得自己遭受法律不公的人都有权购买赎罪券以图解脱。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毕竟我们的圣父创造了赎罪券,而他是在步基督的后尘——‘怜悯的人有福了’!”
“又是博基亚家族骗钱的鬼把戏。”埃齐奥心说。此时又有议员讲道:“我们为什么要给埃吉迪奥交钱?大家都知道他拿了钱要干什么。”
两拨人谈笑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此时埃齐奥的注意力又被一小队博基亚卫兵吸引了,他们左右都带有凯撒的个人饰徽,上有两头红牛,百合刺绣占了四分之一。此物果然四处招祸,他凑过去,发现他们正将一名议员团团围住,其他人若无其事地,仿佛司空见惯一般,但埃齐奥发现他们避开卫兵有一段距离。
这个倒霉的议员跟克劳迪娅描述得一模一样。
“别吵了。”卫兵长说道。
“该交的是一码事,”一名副官补充道,“该还的是另一码事。”
埃吉迪奥不再装模作样,他放下架子乞求道:“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就饶了我吧,”他的声音在颤抖,“求求你们了。”
“不行。”卫兵长吼道。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架着埃吉迪奥的两名士兵将他扔在地上。“银行家派我们来收账,你懂什么意思吧。”
“这样,明天——哦不,今晚我就交过去——那时候我就凑齐了。”
“找死!”卫兵长重重踢了议员肚子一脚,他的副官还有两名士兵开始对这位老人拳脚相向。
“你们这样是要不回钱来的”,埃齐奥走过去说道。
“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卫兵队长走到埃齐奥面前,这正中埃齐奥下怀,埃齐奥娴熟地划出袖剑,一挥手臂,切断了他的喉咙。他即刻跪倒在地,双手无力地乱捂,想要止住脖子上如泉水般涌出的鲜血,旁边的卫兵看呆了,在原地吓得动弹不得。他们还没缓过神来,埃齐奥已经逼临了他们,弹指之间,三名卫兵脖子上都出现一抹血痕,与卫兵长共赴黄泉。埃齐奥来不及拔出长剑,因为刺杀讲究快速有效。
厮杀之间,广场上的人群一哄而散。埃齐奥过去扶起议员,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脸上还挂着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埃齐奥对他说。
“我有个地方,跟我来。”埃吉迪奥说道,之后他们迅速跑向两座政府大楼之间的一个小巷。他们一路狂奔,左转,然后经楼梯来到一个地下密室。议员慌乱之中没有锁门,把埃齐奥安置在这个又小又暗不过看上去还算舒适的房间里。
“这里是我藏身的密室。”埃吉迪奥说道,“你若跟我一样有这么多债主的话,这地方会有奇效的。”
“我得要个大点儿的。”
“我犯了个错,不该把债务跟这个银行家扯上关系,当时我还不知道他能攀上上层关系。我本该相信齐吉的,至少他能说实话——这样的银行家难找呀!”埃吉迪奥停了停,“你呢?罗马城的大善人!我以为好人都死绝了呢。”
埃齐奥没有理睬他的玩笑:“你是埃吉迪奥·特洛基议员吧?”
埃吉迪奥吃惊地看着他,“别跟我说我也欠你的债吧!”
“没有,不过你能帮我,我在找凯撒的银行家。”
议员微微一笑,“凯撒·博基亚的银行家?哈!敢问阁下是哪位?”
“这么说吧,我是博基亚家族的老朋友。”
“凯撒最近朋友不少啊,可我不是。恕在下无礼,我还有其他要事去做。”
“我出钱。”
埃吉迪奥瞪大了眼睛,“啊!你出钱?真是奇迹呀!替我出头还替我出钱!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儿显灵保佑我呢。”
“我并非天使下凡,你帮我,我就帮你,就这么简单。”
埃吉迪奥稍加思索,“咱们到我弟弟那里去,他们跟他没结梁子,这地方不能待了,太闷,而且离我的,哦不,离我们的敌人太近了。”
“那走吧。”
“但是你得保护我,凯撒的卫兵肯定在外面到处找我,你在广场上小露了一手,知道吗,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快点儿。”
埃吉迪奥小心翼翼地带着路,沿着市场边缘穿过几个小广场,遇到每条小街烂巷他都要确保没有追兵才通过。他们两度遭遇卫兵,而埃齐奥两度将他们搞定,这回他完全是以剑相搏。看来他们两个被全城通缉了,博基亚家族的爪牙如若擒住此二人,那奖赏定是相当丰厚。埃齐奥时间紧迫,他们远远看到小广场上另一队卫兵的时候不得不逃掉,而埃齐奥还要顾及议员,因此不能飞檐走壁。埃吉迪奥对罗马城巷道如数家珍,这点埃齐奥还得多仰仗他。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宏伟的新庄园后面,庄园有高墙围护庭院,坐落在圣彼得大教堂东面的街区。围墙上有一个小铁门,埃吉迪奥拿出钥匙,二人打开门,来到了庭院。
进来之后他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果真是有人想要你命。”埃齐奥说道。
“现在还没有,要命之前他们想先要钱。”
“为什么他们就从你这拿到过一次钱?听说你可是家财万贯啊。”
“说来话长,我不是博基亚家族的朋友,但我犯了个错误,我从他们那儿借过钱,最后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最近我得到个消息,凭这个我足以搞垮他们。”
“什么消息?”
“几个月前,我的弟弟弗朗切斯科,也就是凯撒的管家——我知道,我知道,别引起我的话头——他告诉了我凯撒在罗马涅的计划。凯撒想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国中之国,然后吞并国内其他领土。罗马涅是威尼斯的门户,威尼斯早就对凯撒的蚕食颇有微词了。”
“你又准备怎么办呢?”
埃吉迪奥摊开手说道:“我给威尼斯使节写信警告他,把弗朗切斯科告诉我的一切都跟他说了。可是其中一封信肯定被人拦截了。”
“这不会牵连你兄弟?”
“他自有脱身妙计。”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必须这样做。议院近来除了默许博基亚家族的律令外别无作为,倘若他们稍有所为,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他们全无自主权,除了胡搞瞎搞之外还能干点儿什么?”埃吉迪奥抖了抖,“人在议院那里待久了是会堕落的,你看我都沉迷于赌博和酗酒了……”
“你还嫖娼。”
议员讶异地盯着他,“你,你可真太厉害了!我怎么暴露的?是袖口的香水味吗?”
埃齐奥微微一笑,“差不多吧。”
“唔,不管怎么样,议员就该做好本职工作,也就是为民请命,解决难题——比如——非法施暴、遗弃儿童、街头犯罪、放高利贷,等等,还有就是养活齐吉还有其他那些银行家,而现在我们却在为女装的袖子该有多宽立法了。”
“可你不是,你借口筹钱其实是为了还赌债。”
“孩子,那不是借口,等我们有个好政府了,等我周转灵通了,我还是会坚持我的政治理想的。”
“你觉得要什么时候?”
“要有耐心。暴政虽酷,其祚难延呢。”
“那我姑且听之信之吧。”
“无论怎样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你没得选。”他顿了顿,“我可能比你……年长个十几岁吧,我时间不多了。你有没有见过一句墓志铭:我此生所做最重要之事便是死亡。”
埃齐奥默不作声。
“不。”埃吉迪奥继续说道,“我猜你没见过。”他自言自语,“我就不该给使节寄这些信。现在凯撒一有机会肯定就要杀了我,管我还不还债呢,除非奇迹发生,让他迁怒于别人,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反复无常。”
“别人?比如你兄弟?”
“那样我绝不会饶恕自己的。”
“为什么?你可是政客啊。”
“政客里也有好人。”
“你兄弟在哪儿?”
“我不知道,不过幸好不在这儿。自从他发现信件后我们再也没说过话,我受不了整天因为他提心吊胆的了,要是他看到你的话……”
“我们能去办正事了吗?”埃齐奥问道。
“当然,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再跟我说一遍你想要什么来着?”
“我想知道凯撒的银行家在哪儿工作,在哪儿住。”
埃吉迪奥眼珠一转:“对了,我得带着钱去,”他又摊开了手,“现在我没钱。”
“说了给你准少不了你,开个价,告诉我你们在哪儿见面。”
“去了才知道,我们有三个见面地,我先去其中一个,他的手下再带我找他。我还欠别人一万块。”
“没问题。”
“真的吗?”埃吉迪奥眉开眼笑,“你必须去阻止他,这样才有希望。”
“待在这里,我日落时分带钱回来。”
傍晚时分,埃齐奥回来了,埃吉迪奥早已迫不及待。他把两个沉甸甸的皮袋子递到了议员手上。
“你回来了!你果真回来了!”
“久等了。”
“急死我了,真不敢相信,你真……会这么做。”
“不是白给的。”
“我就知道。”
“听着。”埃齐奥说,“如果你能有幸活下来,我要你替我观察此城的政治动向。你要把你察觉到的任何情况……”他思索片刻,说道,“报告给克劳迪娅,她是千红玫瑰妓院的鸨母。特别注意任何关于博基亚家族的情报。”埃齐奥讪讪一笑,“你知道怎么去那里吧?”
埃吉迪奥咳了咳:“我……我有个朋友三天两头往那儿跑。”
“那就好。”
“你拿到情报要怎样?要灭博基亚家族的门吗?”
埃齐奥冷笑一声:“我准备拉你入伙。”
议员盯着钱袋子,说道:“真不想把这个给他们。”沉思良久,他又说道:“我弟弟处处为我担心,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虽然不喜欢这家伙了,但他还是我兄弟。”
“他是凯撒的手下。”
埃吉迪奥瞪起眼来:“好吧。你走之后他们下午给我传话告诉我在哪儿见了,你来得正是时候,他们都等不及要钱了,”他又停了停,“我们马上就去,你到时候怎么办?和我一起吗?”
“带人去恐怕对你不利。”
埃吉迪奥点了点头,“好,行动前我们喝一杯吧,如何?”
“不。”
“可我真得来一杯,壮壮胆子嘛!”
三十一
埃齐奥跟着议员穿过了纵横的大街小巷,它们都通向台伯河,他们穿过的纪念碑、广场、喷泉,对他来说都很熟悉四周的建筑也是如此,博基亚家族挥金如土,大建宫邸廊院,以夸豪奢。终于,埃吉迪奥停在了一个广场前,这广场两侧立有高大私宅,前有琳琅商铺在列,后有雅致园林背河,此处便是埃吉迪奥此行的目的地。天色渐暗,他挑了个石椅在旁边左顾右盼,但表情却是一派气定神闲。埃齐奥心里默默赞扬了他的淡定,当然这也很必要,脸上有一丝慌张的话,银行家的手下就会警戒起来。
埃齐奥踞在一棵杉树上静候着,没多久,一个高个子卫队长走了过来。他肩上绣有徽记,一半是金田之中有一红牛,另一半是金黑相间的线条。埃齐奥再熟悉不过了。
“晚上好,埃吉迪奥,”此人说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体面地去死了。”
“你这未免太不友好了吧,”埃吉迪奥回答道,“我筹到钱了。”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是吗?那就另说了,银行家会很高兴的。你一个人来的吧?”
“您还看得到其他人吗?”
“跟我来,老滑头。”
他们向东走着,过了台伯河。埃齐奥远远地跟着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但能听到他们讲话。
“长官,请问您有我弟弟的消息吗?”埃吉迪奥边走边问。
“这么跟你说吧,凯撒大人非常想见他,恨不得他一从罗马涅回来就见他。”
“希望他安然无恙。”
“他要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那就不用害怕。”
接着他们一路无话,到了圣母堂他们就向北拐,转往万神殿的方向。
“我的钱最后交到哪儿去?”埃吉迪奥问。埃齐奥发现他正在帮忙套消息,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你的钱?”队长哂笑一声,“利息应该都在这儿吧?”
“在。”
“如此最好。”
“那么?”
“银行家对朋友很是慷慨,他要拿钱结交朋友。”
“他也这样对你吗?”
“我倒是想。”
“真是太慷慨了。”埃吉迪奥挖苦道,而队长也听见了。
“你说什么?”队长厉声问道。
“呃……没什么。”
“快点儿,到了。”
狭小的广场上,万神殿拔地而起,一扫广场上的幽暗。高大的柯林斯门廊柱支撑着这座历经一千五百年沧桑的建筑,它曾是罗马众神栖息的神庙,然而改建成教堂之后,则更显高大。阴影之下,有三人在等候着,其中两个跟队长穿的一样,另一个则是文官打扮:此人高大干瘦,形容枯槁,与身上精致的长袍有着极强的违和感。他们向队长打了招呼,文官朝埃吉迪奥冰冷地点了下头。
“路易基!路易基·托里切利!”埃吉迪奥大声喊道,这又帮了埃齐奥的忙。“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看你应该还在银行家那儿混吧,我以为你早已高升了,早就坐办公室了呢。”
“闭嘴。”瘦弱的人说道。
“他把钱带来了。”队长说。
托里切利眼前一亮,说:“太棒了!那会让我的主人十分高兴的。他今晚有特别的打算,所以我得亲自把你的钱送去他的住所。我必须抓紧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交给我吧。”
埃吉迪奥明显不想顺从,但是那两个侍卫拿戟对着他,他不得不将东西交出去。“唔!”他说,“沉死我了,好歹不用搬了。”
“闭嘴!”文官又一次呵斥。他转身对着侍卫们,“看好他,等我回来。”
他重重地关上背后的大门,走进了空荡荡的教堂里。
埃齐奥必须跟踪他,但是他没有办法穿过大门。无论如何,他首先要悄无声息地躲过那些侍卫。埃吉迪奥一定猜得到,于是故意去惹那些卫兵,实际上是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为什么不放了我?我已经交过钱了!”他气急地说。
“谁知道你有没有缺斤短两?”队长回答说,“先数钱,懂规矩吧?”
“什么?数一万枚金币?得数一晚上吧!”
“那也得数!”
“如果路易基迟了的话可是要出大事的呀,我知道银行家是个怎样的人!”
“闭嘴。”
“你们就没别的词了吗?听着,想想可怜的老托里切利——如果他不立刻带着钱出现,那个银行家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他会让他的侍卫好过吗?”
队长不耐烦地给了议员一巴掌,埃吉迪奥安静了下来,但仍在龇牙咧嘴。他应该看到埃齐奥溜了过去,并开始攀登大厦前方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