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小钱,莫先生不会舍不得吧。”黎攸言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去管那些筹码,只是淡淡道:“不过今晚就当我和各位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机会,希望你们多照顾晚辈。”
他这人情卖得恰到好处,其他几位老板也都欣然接受。
莫里掏出打火机,又心不在焉地点了一支烟,看着起身离开毫不在乎那些赌资的黎攸言,这岂是普通人办得到的境界。
他忽然觉得焦躁莫名,狠狠吸了几口烟,但依然看不出对方到底隐瞒着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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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涨船高,Gloria日渐被多到棘手的各方片约、邀请卡包围。某天她们也应邀去一个某品牌的时尚派对,私人会所被装扮得光彩夺目,乐队正奏着舒缓的曲子,灯光犹如无数道交织在一起的影虹。
从大门一路走来,随处可以见到盛装打扮的时尚界人士、明星,衣香鬓影,交碰酒杯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米米指着那边头一回见着的新人,问身边的大美女:“那人是叫吴肖阳吧,hero娱乐真打算挖角?”
朗柒也不避讳,说:“我跟在长辈身边见过的明星不少,他有红起来的资质。放眼国内规模稍大一点的经纪公司,也就hero娱乐和辉腾传媒算是靠谱的,我不想埋没人才。”
“你到底看中人家什么?”
说着,江米米用胳膊肘蹭蹭对方,朗柒:“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看这小伙子挺好呀,白白净净的。”
“他还比你大一岁,干嘛用这种口气。”
朗柒话音刚落,看见路婉清在小模们的簇拥下来到签名板前,摆出各种Pose享受聚光灯的洗礼。
近日来,她其实失去不少商业活动的机会,不过那也全是自己作出来的,不能怪别人。Gloria本来就是公司的一块宝,傅立勋为江米米出一口气理所应当,江牧野为妹妹更是不用说。她仗着在娱乐圈有靠山又有资历,以为作弄一下新人也不过分,结果硬生生把自己给坑了。
朗柒想来也觉得可笑又可悲,但江米米说到底是为了她才受过委屈,不能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习惯性地摸了摸珍珠耳环,她觉得还得做些什么。
到新闻媒体要求大家集体拍照的时候,路婉清站在两排人的中央,身边自然是没她有名气的小角色们。
朗柒走过来,立刻引起众人注意,路婉清轻咳一声,皮笑肉不笑:“是朗柒啊。”
“路先辈。”
“这里人多,你们还得注意安全。”路婉清刻意说到:“以前我也不知道,你和江米米真是有本事,能把人都逼到那份上。”
她指的无非就是那一则早已过时了的新闻。
“前辈真是抬举我们了。不过…”
路晚清没想到平日里不管闲事的朗柒会反唇相讥:“这个中心的位置,差不多该让给我们了。”
“…”
言尽于此,路婉清气得当场变脸,又不得不把中间的地方腾开。一旁的江米米硬是憋着笑,还不忘给朗柒点了一个赞。
谁红谁才能长久地占据着中心,这也是娱乐圈不争的事实。
下午,江米米来到《封魔》剧组,导演要求她去学一些武术动作,方便到时拍摄。“江实初”这个人物从小与哥哥“江不留”接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虽说是现代剧,打戏却必不可少。
四位主要角色,有三位已经敲定。除她之外,江不留由“星二代”韩谦睿扮演,起初网上让他来演第一男主角的呼声就高,他的父亲至今有不少死忠粉,儿子一出道更是博得欢呼一片;
另一位与江米米有感情戏的男主“辟邪”,则由谢棋楷担当,他们在《明星私校》那个综艺节目有过合作。他是娱乐圈的“空降兵”,基本没拍过什么偶像剧,这次角色造型出挑,性格也出彩,值得这位昔日影帝一试。
江米米一想到要与他们对戏,就只能再抓紧练习。幸好她也有一点功夫底子,与教练结束一天的排练,回家继续琢磨那些动作。
但一个人练总是少了些什么,咪咪开动小脑筋,这时候萧末法很合时宜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工作吗?”
萧末法面无表情地回视,语气冷淡,但也没有拒绝:“没有,但你公寓地方有限,只能稍微教你一点。”
“好,那我请你吃夜宵。”
两人回到家中,搬开桌椅,又稍微清理了客厅的东西,总算腾出一块空地。江米米做完热身,萧末法也脱去外套,他个头高挑,上身的黑衣剪裁和衣料都很简单,但穿在对方身上莫名地俊朗有型,腰臀的曲线更是充满张力。
江米米微微出神,接下来就赶紧想着第一招要出什么。
萧末法凉凉地站在一边等她出招,等了半天,一脸冷酷地:“到底打不打。”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一个旋身就是一脚。
萧末法陪她练了一会,觉得不行,出拳踢腿的动作僵硬并且无力,就说:“有剧本吗。”
江米米拿了几张打戏的剧本单页递过去。
“还要用剑?”
“嗯,这是后面要拍的,我也得早点练起来。江实初和辟邪一开始是对立…”
听江米米讲了一会剧情,萧末法起身,决定:“我把这段大致打一遍,仔细看好。”
她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他出拳。萧末法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行云流水,又带着一些狡诈,那气势简直无法无天,她忽然就想到那一句——兼收并蓄,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这男人不愧是保镖公司的大老板,放到古代起码是锦衣卫级别的。她看都看呆了,哪还有空对他还手!
萧末法讲解要点,又让她过来再试一试。江米米按照他刚才的那套与他试戏,这一遍效果果然要好许多。
俩人渐渐脱离剧本,萧末法抓住她双手举过头部,收紧一只臂膀。江米米想找机会挣脱,但巨大的拉力不容她抗拒,她想要抽动肩膀,他却抓得稳健有力,另一只手正巧托住她的腰部。
江米米只穿了很薄的上衣,感觉到对方因为运动而热起来的手掌就放在那块地方,几乎马上就浑身发烫。她的后腰这块非常、非常的敏感,酥麻的感觉从脊椎窜上来,连腿都软了。
他一字一顿:“想办法还手。”
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想这个…要不要这么迟钝啊。
江米米:“那这招要怎么办?蹲下来抱紧你的大腿?”
萧末法看她是真急了,耳垂还有可疑的红晕,他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好先放开她。他松开她的一瞬,江米米脸上闪过一个念头:有破绽!
结果还没等她再次出手,就被萧末法识破了,身子一侧,下招立刻双手架住她。江米米没法硬接硬,连退几步,他说:“我不反对偷袭,但你表情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
“不练了,感觉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江米米破罐子破摔,半扑在沙发上就不肯起来了。萧末法看着她缩起身子,剪了不久的短发蓬起来,很像毛茸茸地一小只。他心里一动,破天荒地将手移上去,揉着她的短发,知道她是为了这部戏付出全力。
虽然在他看来,这姑娘的短发哪里有长发的时候乖顺可爱。
男人听不出语气地说了句:“笨蛋。”
…
晚上洗了一个热水澡,江米米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准备休憩。当她感觉到背部传来微痒的触觉,就总觉得萧末法的手还托在她的腰上,记忆带着温度渗入已经冰凉的肌肤,她觉得那是炙热的。
江米米微微红了脸,慢腾腾地滚过半边身子,她在潜移默化之中,觉得那个男人很特别,当然也与江牧野是截然不同。至少,他给她的感觉不再局限于冷漠,生疏。她认为他板着脸训人的时候,还有打架的时候…很帅。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
江米米补完几节之前来不及选上的课程,从舞蹈学院出来,傅立勋按下车窗,向她挥一挥手。
他专程来接她去《封魔》剧组,顺便也为她打点一些事宜。江米米在路上听他闲谈,才知道剩下的“容潜”一角,可能定下吴肖阳出演了。而且,hero娱乐的高层似乎在与这位新人谈签约的相关内容。
“这个角色是很适合他来演,况且,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韩谦睿很般配,机智沉稳攻和腹黑内敛受,攻受分明。”
傅立勋对此很难发表看法,只好默默地转移着话题:“Merlin,以后在剧组还有什么要求、不满意的地方,我会替你搞定。路婉清这边也是吃过苦头了吧。”
她若有所思:“我上次跟你说三十万的赞助费,真不能退?”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习惯就好。”
可这人情要怎么还,江米米叹气:“这是我嫂子的哥哥给的,我哪里能收…”
“你是指萧末法?”
傅立勋趁着红灯侧身,看见她胡乱地拨弄着一头短发的发梢。
“嗯,他也承认了。”
“那既然这样做,也有他的原因。何况‘拓谷’生意做那么大,我看三十万不过是凤毛麟角。”
江米米对着他干瞪眼:“你不是骗人吧?他哪里会这么有钱。”
“你真是对他丝毫不了解。”傅立勋这么说着,语气倒是有些莫名的愉悦。
“因为那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财大气粗的样子嘛。”
“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
“可你就算再低调,我也看出你戴的手表都挺值钱。”
傅立勋不禁莞尔,没想到江米米对这些细节也留意到了。他确实喜欢手表,今天手腕上戴的也只是收藏之一。
“其实,当初不论我怎么想,也不可能有哪位老板平白无故花三十万包装我。所以结果是他的话,一切也就合理了。”
江米米说完,顿了顿,又补上:“但说起来,‘波顿娱乐’真是好笑,当时想和我签合约,又要我答应‘潜规则’,问题在于那些老板喜欢得哪里是我这种类型。能看上我也算他眼光独到。”
“那你对自己粉丝群的定位是什么。”
“我的粉丝不都是萝莉、痴/汉、宅男吗?”
傅立勋就是笑,车子平稳地在大路上行驶。
“傅立勋,当时你又怎么会看中我的,签下一个朗柒就足够你们赚了,怎么还会想到我呢。”
他也不是看不明白,即便江米米是有些特质,但“星之冠”的比赛之中藏龙卧虎,真要说如何注意到她的,可能除了那股韧劲和实力,还有难免的一些私心吧。
“我对你第一次有印象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实情。”
傅立勋勾起唇角,等了等,才平静地说:“那时候还是‘大淘沙’的比赛环节吧,我听见你在休息室的阳台唱歌。”
那日,总算结束一天工作的傅立勋已经很疲惫,本想抽根烟缓解心情,谁知当他走上二楼的会议室阳台,听见隔壁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歌声。
他们隔着半堵墙,谁也看不见谁,她的歌声静静飘来,听得人心生暖意。傅立勋也不出声,就这么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那是一首鲜少有人会拿来练习的英文歌。
她唱的愈发随性,他却听得愈发专注。生活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但从中得到的安抚与治愈,让他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所有音符都被拆散,再由她拼成一副绚烂的画面。
他抽完一根烟,又抽一根,后来烟是停了,但依然留在原地,听她不断地唱了好几首,听到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他舒展身体,对着远处耸立的高楼,深深叹出一口长气。
那日的晚霞格外灿烂,像是他见过最美的一次,彩霞和光照在他半边侧脸,如镀上一层金,他收起打火机,低头轻轻地笑。
再之后不论是从其他选手、还是与她本人面对面的交谈,他都能感觉到这姑娘不屈不挠的意志。
“谈论理想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很多人都会觉得是脑残,何况现在拿它来做借口、制作噱头的节目太多,所以你看我从来不在镜头前说这种话。”江米米在第一次与他交谈时这么说过,“但是,想要成为那样子努力着的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吧。”
傅立勋很难不承认,他对她还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但不容否认“好感”是的的确确存在。这感觉比起一见钟情,没那么具有冲击性,也不够浓郁,但能更为牢固、长久,孕育出芳香扑鼻的味道。
傅立勋沉浸在这种叫人期待又温暖的环境里,等待时机成熟,醉人的香味渐渐发酵。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曲起,这起伏的心情不知何时消逝,也不知何时出现,就像时间的沙漏出了故障,所有画面都被凝固住不动。
谁知,慢三拍的江米米还是成功地打破了气氛:“傅经理!街边有卖烧烤,你停一下车好不好,我饿了。”
“还不到饭点,何况你吃这种东西,不怕胖吗。”
“昨天我还看见好多明星发宵夜…”
“你别总看微博上女明星拼命发美食照,她们都是装的,不是所有明星都真吃不胖。”傅立勋哭笑不得地说着,“有个女子组合刚出道,为了减肥饿得抱在一起哭。还有我见过某位导演点一桌菜,演员只能在旁看着。现在导演对你是没要求,等要你减肥的时候,还不哭死。”
江米米只好趴在窗户旁,眼巴巴地看着烧烤摊离开自己的视线。
…
整个硝烟弥漫、败絮其中的娱乐圈,在Gloria出现以前,已经经历包括车/震、吸/毒、明星自杀在内的各类冲击性新闻,早已过了因为一桩出轨丑闻就闹得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的时代。
所以,当京申时报爆出杨国潘因为涉嫌聚众赌博、嫖/娼被抓,诸多网友已经不觉新鲜。
巧就巧在几天之后,波顿娱乐的股东之一莫里被公安局经侦大队带走。他利用职务便利,伪造文件,非法侵占他人股份,数额巨大。同时,还伙同公司财务,挪用公司上百万资金转入自己“小金库”,再来就是以虚增利润来欺骗股民和银行。
假象被彻底戳破,波顿娱乐股价跌停,莫里的数罪并罚,难逃牢狱之灾。
黎攸言在《千秋往事》剧组看到新闻的时候,身边有好事的工作人员想问他“你一直与杨老板不是关系挺近吗”,结果,这时候他回眸冲对方投去一个无法解析、眸色深邃的笑意,后者被迅速定在原地,半张着嘴愣住了。
是的,他确实不用说话,往往一个微笑,别人也就不记得最初要问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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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往事》是以“楚氏”家谱为主线,描绘出藏在显赫家世背后沉重悲壮的兴亡旧事。
曾经的楚家是地道的商业巨头,但随着大时代的战火迭起、硝烟弥漫,楚家老爷子拒绝与日军合作,最后只能任由大女儿和大儿子死在敌人枪口;二儿子加入空军,遭到敌机炮轰坠毁丧命;黎攸言扮演的小儿子楚诃,也抱着死去的冬瓷在前线悲壮就义,可谓是令人无比敬佩的满门忠烈。
而楚诃与冬瓷的故事,在朗柒看来竟也与现实中的他们有相似之处。
楚诃大了冬瓷好几岁,她还小的时候两人常在一起读书作伴。后来,楚诃拒绝了十六岁的冬瓷,远渡重洋去游学,并带回一位美丽动人的未婚妻,但对方其实是卧底多年的女特务,一系列遭遇终令楚诃成为热血军人,在剧中骁勇善战、英姿勃发。冬瓷始终对他怀有无比的敬仰,楚诃却在剧终才发现一直以来爱着的只有她。
这条爱情线在整部恢弘的大制作中不算比例太重,却十分的哀婉缠绵、感人肺腑。
俩人年轻时分开的这一场戏,郭长青特意挑了阴天来拍摄大雨的场景,灰蒙蒙的天气倒像是随时都能落下倾盆大雨,朗柒要做的是独自一人在大雨中向前奔跑。
天气还没有回暖,人造大雨的无数水珠浇湿她的头发,但敬业的精神还是驱使她完成每一个躯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反复拍了几条,朗柒在说台词的时候几次呛到,跌跌撞撞仍然要往前拼尽全力地奔跑,茫茫然地追逐属于她的爱。
郭老喊了停,说是还要再讨论一下方才拍摄的画面细节,朗柒围着毛巾去一旁的房里避风、休息。
黎攸言进来看她的时候,这姑娘依然惨白着脸,好像没有从这股寒意里出来,他直接叮嘱助理:“叫人去煮点御寒的茶水过来。”
熊安安识趣地去守门了,朗柒抹着脸上的水渍,良久,忍不住出声:“黎攸言…”
“嗯?”
“替我擦一下头发,好吗。”
听见她牙齿微微打颤的声音,他也没法拒绝,就拿起干净的大浴巾,动作利索又温柔地抹着她发上的水珠。这时候所有其他的事物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他的手掌,在为她擦去冰凉的温度。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参加节目,我掉进过河里,后来你也是这么做的。”
“怎么不记得。”
他低声说着,更加仔细地擦拭湿透的发梢,确保她不会着凉受寒。
不知过了多久,实则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但朗柒已经忍不住地翘起唇角。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可这时候从身体不断涌出的热度,足以烘干那些潮湿。
面前驻着人,是少女时代的无限憧憬。纵然时间给予了她残酷的空白,但至少他还是回到了她的生命之中,朗柒伸开双臂,轻轻将他拢在身前,黎攸言并没有退开,这个拥抱的姿势,无限温情而动人。
“我爸爸有关于你的事,对我隐瞒不说。你自从回来也一直反常,这与杨国潘他们必然有联系,是吗。你和他们走得那么近,是为了什么。”
黎攸言无法避开这个问题,倒也回答的很平静:“我接近他们确实有目的,但也不是为了扳倒莫里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娱乐圈,究竟为何会被称为最黑暗的时代。”他关于这个话题永远不会多说一句,今天算是破例,但也仅限于此了,“柒柒,我不想让你接触到这一层面。”
事实上河茉丽的死已经揭开了最外层的隔膜。
而朗柒一直生活在温暖的家中,她拥有世界上所有一切美好。黎攸言不要让她看见黑暗,走入黑暗。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置之死地的魄力和决断力保护着她,因为她内心的净土是不容置喙的美,那是最不可多得的珍宝。
这是时代的罪恶,也是他人生的忧患,全部与她无关。
而朗柒终于得以明白,难怪,难怪他始终能做到不乱于心,又不困于情。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
如果不是从最初就明白他背负着所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她也不会就这样一头栽进去,早就在他划出两人界限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朗柒这么想着,抱着黎攸言的双手却更加施力。他好像也早已妥协,拿着毛巾敷在她的黑发上。她的衣服是湿了,他能够碰到布料,感觉到那里包裹着的是令成熟男人足以颤栗的姣好身型。
黎攸言在心中再次叹息,他应该早就明白的,她不但长大了,还拥有完美的姿态,双眸晶亮、神采动人,毫无疑问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缪斯女神。
“为什么…不能就让我呆在你身边,帮助你呢。”
忽而,黎攸言好似心情不错地笑了,他的笑声愈发低沉,勾着人的心尖,尤为性感。男人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说:“因为,我怕你会看到‘恶魔’。”
朗柒听得云里雾里,直到黎攸言的助理在门外轻声咳嗽,他恍然回神,告诉她:“导演找你了。”
最终,郭长青认为上一个镜头没必要再重拍,下一出则是黎攸言和朗柒试戏的升级版了。
起初几条有些不顺利,郭老耐心地给朗柒讲解表情变化和大致走位,但到底与黎攸言一起的对手戏并不那么好演。这男人不会因为《山河为镇》取得一些成绩就目中无人,不仅是对角色钻研深刻,他的演技能让好演员开窍,也能让资质不足的人知难而退。
朗柒显然是过分紧张了,导演让他们休息五分钟,黎攸言趁着这时安抚她:“你再想一想冬瓷和楚诃,不用回顾整个故事,只到此时此刻为止。”
她点点头,努力清空大脑里其他琐碎无用的数据,只留下那位少女最为珍视的东西。
于是,当楚诃再一次无情地拒绝她,怒意忽然被悲愤取代,她慢慢地走向他,神情模糊而疲惫,好像下一步不抓紧他的衣衫,那她就不再是她了。
而她也早已不是“朗柒”,却是成为了“冬瓷”,在最曼妙与天真无邪的年纪,为爱义无反顾。
楚诃迟缓地看着她,清楚地望着她被推向自己最远的地方,冬瓷盯着他无论如何要与往昔诀别的脸,终于流下眼泪。
郭老透过监视器看了一遍,沉吟片刻,低声说:“我需要改一下剧本。”他的脸上既有踌躇,又是欣然:“让我想想…再想一想。”
郭长青拍片多年,鲜少有临时修改剧本的举动,而朗柒与黎攸言却不知为何触动了他,竟然让老导演起了修改剧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