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几下,不情不愿地吹灭,费不大劲,他端起来都熄一半。
夜风刮了好久好久,烂仔都要睡觉,李佳莞还不肯回去。
钱丞只好点一颗烟,大概要陪她坐到天光,无意间谈起,“我阿妹跟你生日是同一日,好似还是同一年。”
李佳莞神色变,又收敛,“你家在大陆?”
钱丞‘哦’了声,“上海。”
今晚李佳莞出走的原因,是她偷听到周老与律师的谈话,周家真正的大小姐另有其人,她是鱼目混珠。难怪好端端的,陈宗月要搬去上海,恐怕就是为周老寻找孙女。
别墅开栅门的声响,打断李佳莞思绪,陈若宁聚精会神读报上的股票,她莫名走出厅中到玄关。
先跌跌撞撞进门的黄鹦眼朦胧,鼻尖且红,姿态欲摔落,明显是醉态,朝她晃着腕上的玉镯,笑得贝齿莹亮,“你猜多少钱?”
后进门的陈宗月扶住她,“抬脚!”
从小在李佳莞面前象征着威严的男人,蹲下为一个女人脱鞋,再把鞋给扔到一边,扶着她要上楼。
黄鹦身影拐进楼梯前,还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这一刻,李佳莞对黄鹦的成见空前明晰——外表灵秀剔透,骨子里轻佻低俗,为了满足物欲,色相也可以出卖,何况碰到个外形挺拔卓越的财主,当然紧抓不放,顾盼自得。
陈叔也是将到中年就犯糊涂,着了这种狐狸精的道。
说白了,李佳莞见多了那些傍男人的名媛小姐,哪个不是颇有姿色,不食烟火,实际内里又脏又烂,她不相信黄鹦是因为爱上陈宗月,才愿意跟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上/床。
在饭馆多喝了几杯酒,说着要去百货商场双新买鞋,也没去成。李佳莞有一点是对的,黄鹦就是狐狸精,在走廊把他吻得渴盼急躁,不管天是什么色,卧室门一进,就顺势而为。
床都没爬上,她扒着床被,配合着让他扯下内/裤,大手撩起她裙/摆进去,也跪在她身后,解了裤腰带,就把她给要了。
一瞬间筋酥骨软,麻到手指尖,酒精催化她不管不顾的叫,惹得陈宗月都笑了,吻着她后颈,又捏住她的腰,顶得用力。
黄鹦攥着床单,人要散架,但离不开砰砰直撞她的东西,与压在她肩膀的手无关,是她心不想离,男人忽显忽隐的低沉喘息,都让她颠倒神魂。
陈宗月捞起发出不声音,只懂喘气的小情人,连着身体,拉起她的裙子从头顶脱去,她别过脸,闯进他眼睛,不见皎洁清辉,全是暗而烈的熔浆,企图吞噬她。
黄鹦好开心,不想要氧气,只想吻他。在他卖力时,粘揉一起的唇间又泄露惊吟,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一阵颤意。
卧室门没关严实,房子里少了钢琴声,静悄悄的地方,怕是能听见些风月情/事。

 

☆、C36

黄鹦醉得感觉不到倦怠酸痛, 搂着陈宗月从下午玩到晚上,笑一阵就啄他下巴,哭起来就咬他肩膀。
她坐在他腰下荡着身,一只手掌心压他结实胸膛,一只手揉自己头发,发丝散落在被他抓红的白腻皮肤上, 尤其撩人, 连少女稀疏软细的雨中丛林, 也尽收眼底。
男人与女人不同, 越做越狠,从床边到床上,床上再到地上, 被单被芯也扯分开,垫在她身/下摩擦, 仿佛一条一条小泥鳅从那里流下来, 为何简简单单的一进一出这么有趣, 人食三餐也知道饱, 在这件事上却不知餍足。
睡了一会儿酒也醒了,黄鹦侧躺在男人怀里,颈后停留着绵长的呼吸, 她指尖在勒住自己腰腹的手臂上游走,眼睛盯着从落地窗投进的室外光线发呆,砖窑般烘热的夕阳都沉没,将将入夜。
湿汗干了粘在身上, 很难受,黄鹦悄悄钻出他的牵制和凌乱的被子下床,进浴室。
她太累了,斜斜靠着瓷砖墙,花洒扫过全身当按摩,低头瞧见大腿都被掐出青。
黄鹦把花洒挂上,往掌心挤着香波,有人拉开浴室的门,隔着淋浴间朦朦胧胧的玻璃墙,男人高大身形虚虚晃着,她敲敲玻璃,“……你饿吗?”
没听见陈宗月的回答,他直接打开淋浴间的门进来了。黄鹦下意识往后躲避挨着瓷砖,他关上门说道,“厨房做了晚饭,你洗完就先下楼吃。”
陈宗月不像她那么疲惫,累得够呛,他是冬眠刚起的大老虎,只需伸伸懒腰就精神矫健。
黄鹦将香波揉成泡沫,抹到他的肩上、胸口,而他越走越近,都离开了花洒喷得到的位置,热雾也挡不住压向自己的荷尔蒙。她撇开脸,却弯起眼睛笑。
以为这个时间不会碰见谁,黄鹦随便抓了件皱巴巴的旧衣裙套上,下楼用餐。从中厅走过,撞见沙发里的陈若宁,握着笔好像在算股票,他也抬头。
领沿遮不住她泛红的皮肤,浑身带着既干净又被玩透的气息。
年轻女孩有年轻的青涩/诱惑,成熟女人有成熟的饴香风韵,她这样的真少见,能够吸引到陈宗月不奇怪。
陈若宁状若不知发生过何事,对她说着,“甘蔗排骨汤醒酒的,多喝点。”
阿姨端上头一盘豉油鸡,黄鹦筷子早就准备好了。不等陈宗月,她就将菜夹得七零八落,速度不快却够认真吃饭,发现餐厅多出了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收拾清爽的坐在身旁。
陈宗月倒没有急着吃饭,阿欢在他边上说了什么,便受他差使叫来了陈若宁。
“机票转交给你了?”陈宗月这么问着他的时候,黄鹦剥好了一只虾,递到他嘴边,他张口吃下,她笑眯眯的吮了下手指。
陈若宁很是不知所措,“什么机票?”
陈宗月目光瞥向阿欢。
阿欢两手揪着身前的衣摆,说道,“今天下午文叔差人回来送了一封信,我不晓得里头是机票,然后小陈先生过来就拿去了……”越说越小声。
陈若宁一脸莫名其妙,“今天下午我只在门口拿了一份报纸……”他顿然,像是在帮阿欢解围的说着,“可能我是搞丢了,不好意思,我去拜托文叔再补上。”
阿欢欲哭无泪,真不是她乱栽赃。
所幸陈先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点点头就让他们走,全程置身事外,汤勺要喂到他嘴边了。
陈宗月喝了这口‘收买汤’,就见她朝桌上努了努下巴,等他失笑着夹起一片叉烧肉放进她嘴里,才问他,“你买的机票?去哪儿?”
他展臂伸向那碗离她最远的炖蛋,移到她面前来,一边说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她愣了下,兴奋的说着,“我现在就想飞过去……”
黄鹦没有像童年出游前夜一样失眠,但起了个大早,竟还是赶不上陈先生起床的时间。她在楼上敞开皮箱收拾行李,不知道钱丞风风火火到了陈家。
将行至书房门前,钱丞脚下放慢,心里急躁,又不敢表现出追问的迫切。
踱进房中,陈先生正向茶楼主管交代事务,钱丞在一旁等了许久排上号,问着,“陈生,你要带黄鹦去澳门?”
陈宗月低着眼翻阅账本,没有给予回答。
“那我……”
钱丞想跟着去,就凭黄鹦那个性格,恨不能长对翅膀满世界乱飞,到了澳门肯定要去香港,两个都不是什么山清水秀、人人和蔼可亲的地方。
这一次,陈先生合上账,抬眼瞧着他,“你留在上海给老文帮手。”
陈先生的不容置喙,往往是隐藏着威胁,若再多说一句,下场绝对够让人记住教训。
之后,陈家门前上演了有趣的一幕——做客的送主人远行。
黄鹦听他说自己在澳门住的地方很小,香港的房子要大一些,征求她想住哪里,于是他们干脆的决定飞到香港。
得知这个消息,李佳莞惊得跳起来,澳门就算了还相隔一片海湾,直接到香港,距离半山周家,可就是用公里计算了。
陈若宁煞有其事的思考道,“嗯,九龙到半山……五公里左右?”
“我叫你回来是帮我啊,不是叫你来说风凉话!”
他抿唇点头,道歉也显得诚心诚意,“对不住,我没帮上什么忙。”
李佳莞憋着气盯住他好一会儿,又闭上眼摇了摇头,“无关你事,是我没用……”
“我要回纽约……”听她这么说,陈若宁真以为她居然屈服,而她下一句接着道,“办请假!”
战斗力充沛。
李佳莞待不住,只想立即开箱收行李,不忘问他,“你几时返香港?”
他倒是从容,“看你咯。”
“我最多一周返,到时香港见。”
刚刚说完,陈若宁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佳莞不解他的笑容,却感觉他是带着讥笑的意味,没由得生厌,“笑什么!”
陈若宁笑道,“你不觉得,他们到哪我们跟哪,跟来跟去的,好似跟尾狗?”
李佳莞半分不觉好笑,“如果你是我现在的处境,不信你笑得出。”
香港的豪宅邸一般都建在高高的石基上,或者是山腰上,远远看轿车爬坡,就像是在玩跌宕起伏的过山车。
黄鹦得见他形容‘大一些’的房子全貌,忽然想知道他说的‘很小’是多小。
因为这里比他在上海的别墅要大太多太多了,花园草皮剪得短又齐,西洋住宅像停泊绿海的白色大船,走进大门仿佛博物馆,讲话怕都有回音。
最大的客厅里种树种花,站在中间,几乎可以环视二楼所有房间、佣人的身影走动,与玻璃的天顶,黄鹦仰着白净的脸,脚下转了圈。这栋房子很容易让人失去安全感。
放下行李,没有多作逗留,陈先生带她过海去澳门,今晚正好有个例会。
下了渡轮就有好几个男人迎上前,请他们上车,毕恭毕敬。
陈宗月在车里剪了一支雪茄点上,周围的风物已经很难引起他的注意,而黄鹦伏在车窗边,打量路上每一段景致,风也吹起她的心潮。
车子停在娱乐/城正面入口处,黄鹦眼睛就离不开那等不及晚霞消退,就开始闪烁的霓虹,它们的光线甚至满溢到巨幅人头马的广告上,整个娱乐/城像是希腊宫殿。
下车,陈宗月即刻揽住她,捏着雪茄指向后头金光灿灿的大楼说,“以前我就住在后面那栋酒店,你要想住也可以搬过来。”那就是他说的‘很小’。
这座陌生的‘宫殿’里,金碧辉映,红毯铺地,各色人种都有,绿色牌桌上堆着五彩的筹码,声鼎沸。
越往里面走,就知为什么门前的公关向陈宗月打招呼,他也不回应,每个托盘侍应、区域经理,见他都要停下点头称一声,“陈生。”如果个个都回,怎么回得过来。
即使经常听钱丞吹嘘自己跟着的陈先生,不仅仅是普普通通一个商人、一个富豪,‘财神爷’这个名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叫得起,他一句话就让澳门翻天覆地,说得多嚣张、多厉害,她都没感觉。
今时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果然是不一样。怪不得到了上海,换了一座城市还有人卖他面子。
她真是惹上个非常可怕的大人物,还妄想做他的太太。
看看随处可见的公关小姐,婀娜多姿,款式齐全,就让陈宗月一三五挑性感妖精,二四六选清纯无害,把黄鹦扔进其中,猴年马月轮得上她。
黄鹦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陈先生可能因为眼瞎看上她,多希望他心也瞎了。

 

☆、C37

今日陈先生回来的消息暂未流出澳门, 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不介意参加例会露露脸。
至于,陈先生带着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有钱有地位的男人缺不了的就是女人。
将被扶梯送上楼,黑丝裹住长腿的金发女郎托着几杯鸡尾酒, 正要下行, 冲他们抛着电眼, “嗨!”
黄鹦居然回应她, “嗨。”
陈宗月疑惑着问道, “你认识?”
她不冷不热的说,“蛮漂亮的, 替你打招呼。”
陈宗月伸出手要弹她额头,她被男人臂膀揽紧, 躲也没处躲, 只能挡住他的手, 告饶着, “不敢了、不敢了!”
他也就作罢,她却板着脸小小声说,“多大的人了, 稳重一点。”
此时,已经坐在与其他地方相较下安静的酒水吧,营造气氛的灯光迷离,都能瞧出她的郁郁寡欢。于是, 陈宗月稍稍俯身,握起她的手,轻轻问着,“心情不好?”
黄鹦微愣下,睁大眼睛摇头,“没,没有啊。”
原来结巴还可以鉴谎。
陈宗月抬手腕看了看表,将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一下,“你随便逛逛,等我开完会带你去吃宵夜。”
黄鹦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可以赌钱吗?”
不一会儿,出现在她眼前的女人,约摸三十岁左右,脸平且圆、眼睛细长,有一种古典的美感,穿着小西装、包臀裙,笑容堪比港姐端正。
咏霞姐是陆客VIP接待,普通话流利,领着她到柜台换筹码,“黄小姐要赌多少?”
黄鹦趴上柜台,肆无忌惮地从金色门栏后头,捏出一片筹码,上面贴着数字,“五十?”
柜员原是要拦住她这种行为,被咏霞姐暗示不要阻止她,也就不管了。因为有陈先生的一句交代,一切凭这个俏皮人物高兴。
咏霞说道,“不是的,最低呢五万,最高就……你想多少都可以呀。”反正她也不用东西抵押担保。
黄鹦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竖起三指,“……三十万?”
咏霞听惯大数字,一下跳回小打小闹,也就是笑笑,对柜台说道,“三十码,记陈生的名。”
只见柜员利索而机械地数出三十万的筹码,排进黑色盒中,递出。
黄鹦突然感觉有点紧张,她可没一次摸过这么多钱,即便是换成一片片筹码,“万一全输光了怎么办?”
咏霞姐姿态轻松地托起盒子,说着,“放心啦,我们每天开工亏得比这要多。”
黄鹦困惑地问,“既然都是亏为什么还要营业?钱从哪里赚呢?”
面对陈先生重视的女人,咏霞富有耐心的解释道,“因为要靠赌/场带动酒店盈利,陈先生自己也有生意嘛,房产、炒股,或者拳击比赛咯,详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会议尚未结束,就有两人提早跑路。一个是昔日港澳的风云人物陈先生,一个是继陈先生‘隐居’之后,最常出面主持大局的何世庭。
二人胜似闲庭散步,何世庭两手插兜,问道,“点解没见文叔呀、阿丞呢?”
陈宗月说道,“我只是回来一段时间,他们当然在上海打理生意。”
“你提这个‘生意’,我就想到隔壁兴泰,请咗个风水大师,胡说八道,搵下面干净的妹仔摇骰,摇满千万注,楼上免费开/房,不知他是开/赌/场还是马场啊!”
何世庭鄙夷地嗤着,“搞噱头,吸引咸湿客能赚几多钱……”
如今的马仔个个扮成精英,束手束脚的西服一穿,走路都有型,迎面而来,像模像样。对何世庭耳语几句,马仔想让到一旁,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何世庭狠狠地瞪着他,下巴往身旁一撇,“陈生啊!”
马仔站直点下头,“陈生!”
陈宗月不以为意地往前走。
何世庭也跟上他,当新鲜事讲着,“今晚有个女仔,嬴出一间油尖旺公寓,现在要同田赌王玩百/家乐。”
他们来到二楼的围廊,陈宗月侧着身凭栏往下望。
十四个座全满,无人押和与对子,虽说赌局拼运气,但有‘赌王’田先生做庄,没几注押闲家,顺便围了一圈旁观人等。
做闲家的年轻女人,习惯性的托着腮,羊脂白玉的镯子滑到小臂上,不比她的眼睛晶莹。
多有意思,纵然融入外国文化,海市依旧过于古雅,她扎在里头,倒好似与众不同的洋气,场景一换,到处飘着洋文和老外,她又变成青石板铺就的深巷子,夜半三更的殷红灯笼,格格不入,反而引人注目,别具一格。
为了刺激眼球,赌场有一批身材凹凸的‘鬼女’侍应,何世庭招招手叫来个女郎,让她给陈先生递雪茄,却被他无情挡开。
“给我给我……”何世庭取走她手中雪茄。
陈宗月视线始终固定在楼下,“我走时田宝荣还是个‘食饼仔’,两年不到,摇身变新赌王?”
“近几年很少人卖地,竞投者又那么多,一块饼怎么分?不过他都算够胆……走/私呀!”何世庭吸了口烟,说着,“目前呢,在香港开电影公司,专拍三/级片。”
钱能使鬼推磨,田宝荣发达以后,运势跟着旺,还有意入股丽华,确实是近来风头最劲的‘赌王’。
荷官一次抹开八张牌,对子不能再下注。
田宝荣嘴里咬着雪茄,先摸走一张,手一翻,梅花八。
黄鹦倾身向桌面,摸来一张,翻开,黑桃四。
楼上,何世庭笑道,“个女仔够靓,不知彩数够不够靓到最后?”他打个响指,对走近的保关说,“帮我提五十万,七号桌,买庄。”
保关点头马上要走,又听见,“一百万……”
出声的是陈先生,终于将视线从赌桌上移走,转向保关,“闲家。”
何世庭醒悟到什么缓缓点着脑袋,指了指楼下的女人,又指回陈先生,“有意思哦?”
陈宗月笑了笑,承认道,“有。”
黄鹦无聊地颠玩着手里这张牌,好不容易熬到下注的时间终止,上来一个保关拎着小黑箱,未开箱摞码,先说道,“何生,五十万,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搜寻这位何先生的踪迹。
何世庭随即往楼下喊着,“我给大家助兴,玩得开心!”
黄鹦眼里只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远远相望,仿佛见他一笑,倾家荡产也无关紧要。
紧接着,又过来一个拎箱的保关,掷地有声地唤回她的注意力,“陈生,一百万,闲。”
有人认出他,陈先生,陈先生,三个字不需要冗词赘句,已够回味。
众议汹汹之中,保关已经打开箱子往桌上摞码。
田宝荣摆得架势十足,朝他们举了下酒杯示意,摸走一张牌,捏起一角瞥见数字,便笑了出来,都不等闲家,势在必嬴地甩在桌上,桃心Jake。
黄鹦伸出胳膊摸过一张牌,周围拍掌喊着,“爆!爆!爆——”
这时,有个男人拔声说道,“喂,有无搞错啊,十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仔?”
又有个男人操着大陆口音,“你出什么头,自己不是也押庄的!”
更有等不耐烦的,“咁多嘢,快点开啦!”
黄鹦也觉得胜利无望,吊够别人胃口,懒得偷偷瞄一眼,直接翻开——
方块五!
也许荷官有职业素养,或见过大世面,表情毫无波动,“庄家八点,闲家九点,闲胜。”
举座哗然,还以为是《赌神》第四部开机,连黄鹦自己都惊到捂住嘴,然后抓起一把桌上的筹码,往天上撒,笑着与身旁的接待经理击掌。
何世庭也笑了下,没见过这么……该如何形容她呢,转过头想问问赢走他五十万的男人,却不见人影。
众人在一阵阵惊叹后散开,几个保关一起收罗一桌的筹码。
黄鹦才从座位里走出来,刚刚围观的男人就凑上前,“小姐下局赌咩呀,我同你一齐……”
可惜,没说完,就被两个保镖似的男人拖到后面去了。
她纳闷地回头,对上田宝荣一张中年油腻的脸,他笑着说道,“好彩啊小姐,可否有幸请教你名?”他手一指,让旁边的女助理越过自己,递上名片,“其实呢,我是经营一家电影公司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C38

当面对着田宝荣的时候, 黄鹦更能体悟出,不是所有家财万贯、被人鞍前马后簇拥的、不惑之年的男人,都有明月入怀,一掷千金的气魄。陈先生的传奇色彩,也仰赖于外形上的优越。
黄鹦接过名片,大字一行写着田宝荣影业有限公司。
十个少女, 九个做梦当明星, 幻想花哨豪侈、万人拥趸的生活, 可真踏入这一行就是无底深渊, 一脱成名的机会好抢手,没有道德底线,才有资格光鲜靓丽。
田宝荣就是瞧上了黄鹦够玉女, 又透着点叛逆,在床上放得开, 花样换来换去, 还是这一套最受男人欢迎。只要她有心涉足, 他就有办法让她难脱身, 以后乖就捧她,不乖就踢到一边,随她自生自灭。
做电影明星这件事, 放在以前,黄鹦可能会动心,这里拍拍那里拍拍,既有钱赚又能满世界跑, 但如今‘陈太太’才是她的人生目标,好莱坞都没兴趣。
咏霞准备上前解围,黄鹦捏着名片,掀起低垂的眼帘,对他说,“我……”
与此同时,保关收完整整两只箱的筹码,才拎起就望见走来的男人,声音仿佛穿过黄鹦与田宝荣之间,“陈生。”
因为这场赌局下注最凶的是陈先生,赢最多的也是他。过了今晚,只会流传陈先生慧眼识‘英雄’,神机妙算破赌王豪运,没人记得黄鹦这个真正运气绝佳的胜利者。
田宝荣见了他,立马殷切的打上招呼,“陈先生,哇,好久不见了。”他自以为有趣的说道,“自从你搬到大陆去,少了财神爷庇护,刮来一阵金融风暴,损失我三个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