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一号”来到鸟取车站时,停靠在月台三号线上,也就是南侧月台的北边,而若樱线的列车则停在四号线上。所以说这两列车正好停靠在同一月台的南北两边。这种情形和在仓吉车站时“出云一号”与仓吉线停在同一月台的两边一样。

不过有一件事情必须先厘清,那就是在鸟取车站的支线列车的名称。在鸟取车站称呼这条支线为“若樱线”其实并不正确,应该称为“因美线”才对。这一列车虽然往返于鸟取和若樱之间,但在鸟取站与若樱站的中间还有一个叫做郡家的车站,行驶于郡家和若樱之间的这一段是若樱线;行驶于郡家和鸟取之间的是因美线。

吉敷的最大疑问在于前往大阪车站的“但马二号”。这一列车从鸟取车站的一号线月台出来,和“出云一号”的月台不一样。要从“出云一号”到“但马二号”,必须经过连接两个月台的地下道。凶嫌想在这里丢弃身体的话,就必须在两分钟的时间里抱着大行李箱跑过地下道到“但马二号”,然后再经过相同的地下道跑回“出云一号”。

石田他们和媒体几乎完全没有提到这一点。在鸟取署的石田好像也没有对这一点进行实验,他们似乎完全相信吉敷当时的发现,并且以此来侦办这个案子。吉敷再度来到山阴的理由之一,就是为了弄清楚自己对这一点的疑虑。

“出云一号”已经过名古屋车站很久了。吉敷看看手表,是午夜零时,距离鸟取车站还有五个小时左右。吉敷虽然觉得应该小睡一下比较好,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要经过京都了吧?过了京都,就会进入山阴本线的轨道了。

吉敷睡不着的原因除了害怕坐过头外,也害怕知道等一下实验的结果。如果他的实验证明根本不可能在两分钟内把装着尸体的行李箱从“出云一号”移放到“但马二号”上,那表示之前他的推理是不能成立的。如此一来,不是太对不起一直朝着他推理的方向在办案的石田和依他的推理炒作这条新闻的媒体吗?

B卧铺很窄,只有七十宽左右厘米,而个人包厢里的床也是只有七十厘米宽,所以最舒适的卧铺应该是A卧铺。A卧铺的床有一百零九厘米宽,而且头朝着列车前进的方向。

吉敷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之间,他觉得列车停下来了,睁开眼睛看,知道列车已经来到福知山站了,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二分。吉敷的床位在下铺,所以可以从车窗看到外面的车站月台。

列车又开动了,但是好像很快就又停了下来。大概是自己又睡着了,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吉敷看窗外,已经到丰冈站了,时间是三点五十五分,距离第一个放置尸块的鸟取车站还有一个小时三十五分钟。

这个时刻正是野村毅在最前面的一号车厢的个人包厢中进行分尸及将尸块放进纸袋里的时间吧!想到这里,吉敷有种不可思议的心情。列车进入车站时,含着水气的玻璃窗外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的月台,月台上日光灯的光白茫茫的。列车行驶于荒野中时,皎洁的月光也是白茫茫的。要进行分尸时,好像理所当然要选择在这样的深夜,这样白茫茫的光线下。

吉敷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窗外是像细镰刀一样的新月,民房像剪影一样从窗外掠过。镰刀似的新月悬挂在黑漆漆的天空中,有如黑暗中的利刃,露出凶光,不怀好意地凝视着驰骋在山阴原野上的夜行列车。暗夜,正是时速六十公里的杀人现场的不祥背景。

好像又睡了一会之后,吉敷手表的闹铃响了。五点十分,窗外已现天光,月亮也不见了。

吉敷起身下床,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后,就马上去盥洗室用冷水洗脸。接下来要进行剧烈的运动,不够清醒可不行。

吉敷拿着行李站在车厢门口的踏板上,等待“出云一号”滑进鸟取车站的月台。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今天是五月二十三日,接近夏至,此时的天色和一个月前的四月二十日应该有很大的差别。

窗外的民宅和楼房越来越多,由此可知列车正在接近都会地区。原本还是单线的轨道魔术般地变成了双线。从左边逐渐逼近过来的轨道就是因美线的轨道。

看到月台了。同时,“出云一号”的车速也逐渐慢下来,顺利地滑进鸟取车站的月台。石田矮胖的身体孤单地伫立在月台上,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吉敷事先已经告知他自己乘坐哪一号车厢,会从哪一个车门下车,所以吉敷所站立的车门便以石田为目标前进,然后停在石田的面前。

车门一开,吉敷抱着袋子立刻飞奔出去。石田举起右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吉敷打断。

“等一下。”吉敷抛下这句话后就开始在月台上向前奔跑,然后直角转弯。眼前就是因美线的列车了。吉敷冲上已经开启的列车门,把袋子放在旁边的行李架上,然后又拿下来。

接着,他从因美线的列车下来,回到月台,再往石田的方向跑去,像在传球一样地把手中的旅行袋丢给完全愣住了的石田。石田连忙把放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接住了吉敷丢过来的旅行袋。这样的动作让吉敷想起从前在警察学校读书练习橄榄球的时代。当时石田是前锋,吉敷是后锋,所以像现在这样的传球情形并不存在于吉敷的记忆里。

“再等一下。”吉敷又是抛下这样的一句话就朝地下道的阶梯跑去,他的外套因为奔跑而飞动起来。吉敷利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石田身后的“出云一号”。长长的列车像蓝色的八歧大蛇,这个怪物此时虽然还老老实实地停那里,但是一百二十秒后,它就会毫不客气地甩掉吉敷,朝着出云的方向前进。

跑下地下道的阶梯时,吉敷好几次差点撞到别的旅客,幸好每次都闪过了。因为是一大早,墙壁上贴着磁砖的地下道里人并不多,所以吉敷奔跑的脚步声显得异常响亮。

吉敷跑到地下道的尽头,跑上通往一号线月台的楼梯,两阶当作一阶地往上跑。到了月台,果然看到“但马二号”的列车已经在月台边等候开车了。吉敷从最靠近自己的车门进入车中。

乘客很少,行李架上也是空荡荡的。车厢内的两三个乘客部看到吉敷喘着跑进车厢内的模样了。吉敷做出把行李放上行李架的动作后,立刻转身奔回月台。“出云一号”蓝色的车身还停在另一个月台上。石田的身影完全被挡住了。

吉敷再朝着来时的地下道口跑去,在地下道里跑着。他有点喘,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跑这么长的距离了。

他朝三号线的月台跑去,又是两阶当作一阶地往上跑。列车要开的铃响了。练习橄榄球时,经常要做阶梯训练。这是吉敷最擅长的项目,球队中没有人赢得了他,那些体格强壮的前锋们经常被比较瘦的他甩在后头,他总是第一个跑上楼梯。现在,他已经跑到平坦的月台上,看到了石田的身影。他继续朝蓝色列车的车门跑去。

在爬神社的长阶梯训练时,吉敷永远是胜利者,除了偶尔石田会偷懒不练习先跑到顶点等他外,他总是第一个到达顶点的人。在这一项的练习上吉敷从来没有输过。

只有这一次不一样,发生了他不敢相信的事情。离正在跑的吉敷只有四米左右的蓝色列车车门竟然开始关了起来。吉敷怀疑自己的眼睛,心里呐喊着:不可能!他的胸口因为激烈的运动而疼痛。

他知道石田此时一定觉得莫名其妙,他的眼睛好像在叫:为什么?吉敷没有理会石田的眼神,他跑过石田,冲向正在关闭的列车门。

当他的手碰到车门旁边的蓝色车身时,自动门正好完全关上,铃声停止了。

吉敷喘着气,一时全身无力地靠在蓝色的车身上。关起来了?这表示两分钟的时间不够?他剧烈地喘着,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呐喊着。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要怎么样才办得到呢?一定有别的办法!

吉敷的上半身被人从背后抱住,将他拉离蓝色列车的车身。是石田。吉敷无言地看着石田,石田也无言。

再看蓝色列车。它的车体刚刚发动,正在向前驶去。吉敷茫然地目送蓝色的车体渐渐离去,呼吸非常急促。他终于站不住了,大概是没有睡好的关系吧他蹲下来,觉得胸口痛得不得了。

写着“出云一号”的列车车尾--圆圆胖胖的蓝色车尾,正静静地远去。吉敷一直看着列车,车尾上的三个窗户像列车的眼睛一样,越来越小了。吉敷喃喃地说:“那是八歧大蛇的尾巴吗?”

“什么?”石田问,但是并没有得到吉敷的回答,于是他只好又说:“走吧!”

5

吉敷和石田站在月台的拉面摊前吃面,吃完就立刻回到鸟取署。为了弥补睡眠的不足,吉敷借了值班休息室,在里面睡了两个小时。睡醒后,他立即参加上午的会议。会议中,他提及与野村操、波地由起夫见面的事,也说了自己和须贺、村山两位乘务员见过面,问了他们一些细节的事。不过,因为时间不够,他并没有提到刚才在鸟取车站所做的实验。既然现在没有在会议里提及,以后大概也未必会主动说出来。

吉敷在审讯室见到了野村毅。虽然见到了,却没有和他交谈。因为不管问什么事情,那个野村毅也不说话。他坚持他的沉默。

如仓吉车站的目击学生所说,野村毅拥有壮硕的体格。他的身高和吉敷差不多,但是骨架比吉敷大,脖子比吉敷粗,手指也比吉敷圆了一圈。

和一般男性比起来,野村毅的肤色较白,而且是单眼皮,这和他的姐姐野村操很像。不过这一对姐弟也有不像的地方,野村操的嘴唇薄,野村毅的比较厚。而且他们的鼻子也不像,姐姐野村操的鼻子属于细长型的,弟弟野村毅的鼻子则圆而且有肉。在体格上更是大不相同,野村操是个娇小的女性,野村毅可以说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吉敷看到野村毅时马上想到:这个男人在鸟取车站会跑得比我快吗?

不过这个问题很难得到答案。虽然吉敷现在已经很少运动了,但是他相信自己比一般过了三十岁的男人更能跑,体力也不会输给二十几岁的人。

还有,今天早上他并没有抱着行李袋跑。如果野村毅是凶手,那么当时他必须抱着装着身体、体积相当大的行李箱跑。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野村毅比自己年轻有力,相信也不会跑得更快。如此说来,今天早上的实验说明了什么呢……

“我是从东京来的。回去以后大概很快就会和你姐姐碰面,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吉敷对野村毅说。但野村毅不看他,只是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半空就是不说话。

“你觉得受害者的头部会在哪里呢?”回到刑警办公室,吉敷一边小口喝着粗茶一边问石田。

“那家伙不肯说。”石田回答,“他一定在什么地方把头处理掉了。”

“是他处理掉的吗?”吉敷说。

“应该是吧!”石田回答。

“是那样吗?”

“喂,你不觉得是那样吗?”

“我不知道,只是……”吉敷用左手的拳头支持着额头说:“我总觉得那颗头应该会在出云地方。”

“出云?”

“是的。在出云的某一个地方……”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不是想,而是觉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有什么计划?去出云寻找那颗头吗?”

“唔,或许应该这么做。”

“你在开玩笑吧?”

“当然是开玩笑。一点线索也没有,找也是白找,无异大海捞针。”

“对,就像想抓住云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

“在找到头部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去调查‘但马二号’。我一直觉得‘但马二号’一定有什么问题。”

“对了,今天早上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直在思考两件事。第一件事和列车运行的状况有关,我想了解四月二十日那天凶手是否来得及那样放置尸体……另一件事就是‘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

“什么‘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你现在怎么说这种话!你要全盘否定凶手利用‘出云一号’分散尸体的推论吗?如果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话,调查就得一切从头开始了。你要从头开始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敢说。鸟取车站是一个开始,如果在开始的时候就跌了个跤,那么以后一定会很不顺。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实验。”

“鸟取、仓吉、米子和出云市都要做实验吗?要乘坐‘出云一号’去那些车站实际操作一次吗?太花时间和金钱了吧!”

“就是因为没有实际操作,一切都靠思考才会与现实不一样呀!不实际做做看就不能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我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了。所以我打算明天也早点起床,去搭‘但马二号’。”

“又要五点钟起床吗?明天我不能去送你了,我老婆就快要跟我离婚了。”

“没关系,我自己去。”

“你打算去大阪吗?”

“是有这个打算。明天我打算坐倒数第三节车厢,因为装着身体的行李箱是在倒数第三节车厢的行李架上发现的。”

吉敷也知道或许明天那样做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不那么做的话,又觉得心里不舒坦。“我们的调查没有进展,就无法发出逮捕令抓人。”

“逮捕令?要逮捕谁?”石田问,然后又说:“啊,是野村操吗?对了,你说‘富士号’的乘客中有人看到青木恭子?”

如果行凶的人不是野村操,那就是野村毅单独犯案了。石田又加了这句话。他似乎完全不把野村操放进凶嫌的可能人选里。可是,最有杀害青木恭子动机的人就是野村操呀!野村毅恐怕从来没有见过青木恭子。

“那么这个命案实在太奇怪了。”石田说,“如果凶手是野村操,她为什么会在‘富士号’上呢?命案的现场是‘出云一号’吧?还有,受害者为什么会换车呢?换车的地点是沼津站吗?”

“不错,这也是我的疑问。我想打一个长途电话,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吉敷伸手去拿电话。他打到东京的品川国铁列车调度基地,找须贺先生。等了好久,正在想须贺先生是不是不在时,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来接了。

吉敷报了自己的姓名,然后问起和青木有关的事情。

“那位可能是青木小姐的女性躺在七号室的床上,是列车刚过沼津站的时候吗?”

“不是,那时列车已经快到滨松车站了。”

“那时是几点?”

“九点左右吧!”

“列车到达沼津站的时候她没有在七号室里吗?”

“没在七号室里。”

“我认为这个女性有可能在热海站上车。须贺先生,你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吗?”

须贺的回答让吉敷有些意外:“不,她不是从热海站上车的。”

“不是在热海站上车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列车到达热海的时候我正好站在一号车厢的车门踏板上,所以我知道列车在热海站的时候没有人从一号车厢的门上车。”

又是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热海的前一站是横滨,难道青木恭子是从后面车厢的门上的“出云一号”,经过列车内的通道才到达一号车厢的吗?可是一般乘客是不会这么做的。

“石田,你认为杀人、分尸都是野村毅一个人做的吗?”放下电话后,吉敷问石田。

“我是这么想的。对了,刚才提到我老婆我才突然想到。我老婆曾经说:女人躺在卧铺快车的床铺上时,脚一定不会露出毯子外。可是‘出云一号’的乘务员却说,列车行驶到松滨站附近时,他看到女人露出头、脚地躺在床上。因此,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是男人替她盖上毯子,伪装成睡着的样子。男人依自己的感觉替已经死掉的女人盖毯子,才会让躺在床上的女人露出脚。你觉得这个看法如何?”

“有道理,或许就是那样,那时青木恭子已经死了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野村毅并没有杀害青木恭子的强烈动机。”

石田露出“是这样吗”的表情。吉敷接着说:“因为青木恭子不是单纯的被杀死,而是被残酷地分尸了。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不会下那样的毒手吧?深切痛恨青木恭子的人是野村操。根据目前我们所调查到的资料,野村毅根本见都没见过青木恭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得也是,我老婆也这么说。”

“还有,当时野村毅的身上根本没有可以行凶的器具吧。你觉得他那样能杀人吗?如果说青木恭子是自己换车到‘出云一号’的,那么,她怎么找得到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野村毅的个人包厢?野村毅也不知道青木恭子的长相,他怎么知道哪一个人是青木恭子?在这种状况下起诉野村毅,输家会是警方吧。”

“哼!”石田想了一下说:“那么你认为如何?你认为凶手是野村毅的姐姐吗?”

“是野村操,一定是她。”

“好吧!那么你倒是说看看,野村操是怎么杀人的。”石田忿忿不平地说,吉敷却说不出话来。

6

五月二十四日星期四的早上,吉敷搭上了从鸟取车站的一号线月台开出的快车“但马二号”。因为装着身体的行李箱是在倒数第三节车厢被发现的,所以吉敷便乘坐那一节车厢。不过,因为这个“但马二号”只有四节车厢,所以吉敷等于乘坐在从前面数的第二节车厢里。

他在鸟取车站买了螃蟹寿司便当。那是这一带的名产,任何车站都有卖。上次来时他就吃过这样的便当,觉得很好吃,所以今天又买了。

车厢里乘客不多,他便选了一个靠左边窗户的位置坐下,一边欣赏日本海一边吃便当。列车经过和田山,要进入播但线时,车上的人变多了,吉敷开始觉得有点困。昨天和前天晚上都睡得很少,难怪现在困。于是他歪着身体,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很快就睡着了。

好像睡了很久。吉敷因为感觉到列车停下而睁开眼时,已经十点了,这表示他已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一站是明石站,再过四十五分钟,列车就会抵达终点大阪站了。因为刚才的睡姿很不自然,又睡了相当长的时间,所以吉敷不仅觉得脖子不舒服,还觉得有点头痛。

“但马二号”离开明石站后,又在神户和三之宫停车,然后才是大阪车站。

到达大阪车站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五分。吉敷从“但马二号”下车,一站上月台,刺眼的阳光立刻让他睡眠不足的眼睛感觉很不舒服。天气很好,吉敷带着头痛又疲惫的身体走出列车,站在大阪车站的月台上。他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他有点想马上搭车回山阴,可是那样的话,干吗辛辛苦苦地跑这一趟呢?他有点后悔到大阪来。早知一点收获也没有就不必特地跑这一趟了。

当他要走过自己乘坐的前面数第二节车厢时,他做了一个转身回头的动作。这个动作基本上是无意识的,他并不是回头要看什么,可能只是想驱走疲倦感,所以停下脚步扭动一下的身体,才有了回头看的动作。

可是,这一转身回头让他的精神立刻陷入紧张的状态。他觉得奇怪,慢慢地把随身的行李箱放在地上。他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明明乘坐的是倒数第三节的车厢,后面应该只有两节车厢才对。可是吉敷发现,他刚才乘坐的车厢后面竟然有五节车厢。

“好像纸船把戏①[1]啊! “吉敷忍不住自言自语。后面的那几节车厢不知何时加上去的,吉敷也因此从乘坐倒数第三节车厢变成乘坐倒数第六节车厢。

后面的那几节车厢是在哪里加挂在”但马二号“上的呢?一定是在某个车站加挂上去的,而那时刚好是自己睡着的时间。有了这个念头后,吉敷睡眠不足的脑袋里立刻升起找个站员问一问的想法。

就在这时,吉敷觉得好像有一股电流突然通过他的身体。他身体发麻地呆立在原地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好像发现到了一个重点。

为什么会是倒数第六节车厢呢?在鸟取车站的时候我明明上的是倒数第三节车厢呀!为什么来到大阪以后却变成倒数第六节车厢?后面的三节车厢一定是在哪一个车站加挂上去的。可是,这是”但马二号“正常的行驶状态吗?还是只有今天才加挂上去的?

那只装着身体的行李箱是”但马二号“到达大阪车站时在倒数第三节车厢被发现的,所以那个身体在”加挂的车厢“上。

这个发现可以解释昨天早上所做的实验,这表示我发现了新的事实!一定是老天想要告诉我什么事!

吉敷立刻冲向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的站务员。他一把抓住站务员,问他”但马二号“是不是每次行驶时都会在中途加挂三节车厢。

“是的。”站务员说。他好像有点被吉敷的动作吓着了,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