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看着陈皇后,她是能指点江山的女人,美貌大气明智,兴许能给我指条出路。
未开口涨红了脸,陈皇后笑道:“怎么?跟男人有关?铭恩?”
锦绣慌忙摇头,陈皇后摆摆手,“铭恩总偷看你,他的目光象一个人,就那样静静看着你,仿佛下一刻就再也见不着了。”看锦绣眼泪又涌了出来,叹息道:“没有人没有事能瞒过我的眼睛,不过呢,我也阴沟里翻过一回船,就那一回,我搭进去半生。我愿意给锦绣出出主意。”
锦绣抹着眼泪一说,陈皇后拊掌笑道:“铭恩是真男人的性情,锦绣跟了他吧,房事嘛,有许多法子,至于孩子,领养两个就是。”
锦绣点头说对,就这么办。陈皇后朝她招招手,待她靠近些,跟她耳语几句,锦绣又涨红了脸,迟疑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锦绣想与铭恩在一起,就攻破他这一道防线,将他裸身看了去,再肌肤相亲,他就跑不了了。”陈皇后笃定说着,又叹一口气,“我当初这样想了,却没有大着胆子去做,成了许久的遗憾。”
身后有人唤一声母后,回过头去,君婼蹙眉走了过来:“母后又给锦绣出馊主意,铭恩与她情深意重,却不肯在一起,就因身子的残缺,若骤然被锦绣瞧了去,他只怕会更加决绝。”
陈皇后端详着她的神色,唤一声婼婼。锦绣忙避得远了,君婼眼泪滴了下来,将毓灵的书信递给了陈皇后,陈皇后快速扫过去,气得骂道:“大傻啊大傻……”
君婼哭道:“是我害了大哥,他因身子残缺,变得极度敏感,自尊心过分强烈,送上手的江山他不肯要,他要自己去抢,要向仇恨的人在意的人,证明自己。”
陈皇后跺脚道:“二傻肯定没把我的话交待清楚,否则不会不可收拾。算了,我再回一趟大昭,与君晔当面相谈,如果谈不妥,只能与他打一场恶仗,挫一挫他的锐气,他就老实了。”
君婼握住她手:“母后别再操心大昭的事,去做自己想做的,让皇上帮忙稳定大昭局势。”
“不行。环顾殷朝四周,小国都是其附属,只有大昭与殷朝平等,大昭的王可以称帝,为何?”陈皇后紧攥住君婼的手,“记住,小国也是国,要有国家的尊严,殷朝再强大,也不许干涉大昭国事,就算殷朝皇帝是我的女婿。”
君婼低了头:“只要想到大哥跛着腿,孤孤单单得挣扎煎熬,就想给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他只有按自己的想法做过了,才能慢慢解开心结。”
陈皇后摇头:“我想要关切他的内心,他不稀罕,我只能培养他做皇帝,其余的,是我疏忽了。”
君婼抱住母后的肩:“母后已经做得太多,母后,别再回到大昭去。”
陈皇后拍拍她后背:“母后心意已决,明日就动身,半辈子都搭进去了,总得善始善终。婼婼多次问过母后要找的人是谁,母后今日告诉婼婼,让麟佑帮着我找到他。”
君婼靠在怀中点头,陈皇后笑道:“他是殷朝东都人氏,世代,二十多年前在殷朝无人不晓,以博学著称,复姓公冶,名弥生。他十八年前曾回过一次府里,呆了三日即离去,后来便没了踪影,人皆言他去了,我不信……”
君婼看着要强的母后红了眼圈,忙抱住安慰:“定是隐姓埋名,过得好好的。”
陈皇后从袖筒中拿出一本书:“这是他的亲笔,我从龙章阁偷出来的。”
君婼接了过去:“母后,听说太史令很凶……”
陈皇后摆摆手:“裙下之臣,他帮着我偷的。”
说着话昂然而笑,君婼也吸着鼻子笑了。
陈皇后看着君婼:“帮我找到他,告诉他,我与君瑞直新婚之夜被下了药,就那一次有了君冕。其后,我一直为他守身至今,若他还牵念着我,让他前来大昭,带我离开。”
君婼唤一声母后,眼泪又涌了出来。

第86章 相思

是夜,母女二人说了一宵的话,天亮时陈皇后动身,皇上与君婼送出金水门,看着陈皇后车驾远去,君婼哭倒在皇上怀里,皇上温言安慰,君婼将书拿了出来,一双泪眼看着皇上,皇上抿抿唇,略带着些责怪:“龙章阁拿出来的?”
君婼依然一双泪眼,皇上无奈道,“既拿出来了,看过再还回去就是。”打开来瞧一眼笑道:“是贺先生的手笔,原来贺先生是公冶家的人,原名公冶弥生。”
君婼一听跳下辇车就跑,皇上捞她回来,君婼挣扎着急道:“我要追上母后,告诉母后,她要找的人就在皇陵。”
皇上挑了双眉:“竟是如此吗?”
君婼在他怀中跺脚:“我想到过贺先生,跟母后提起过,母后笑说贺先生确实做过父皇的西席,却不是母后要找的人。”
皇上揽着她肩:“派人追上去传信就是。”
君婼嗯了一声:“皇上,我要去一趟皇陵,说服贺先生去大昭找母后。”
皇上扭头唤一声百里:“护送皇后前往。”
总算能为母后做些什么,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君婼坐在凤辇中急切不已,总嫌车行太慢。不时挑起车壁小帘去看,只觉臀下锦垫若针毡一般。
锦绣在旁笑道:“殿下别心急,最快也得两个时辰,这会儿尚未过去半个。”
君婼许久收回眼眸,唤一声采月,采月颤声答应着,君婼直盯着她:“为何不愿跟着母后回大昭?陪在世晟身旁,难道不是采月的愿望?”
采月手绞着衣带,小声道:“并非奴婢不知好歹,眼下尚不是时候,他日奴婢想走的时候,就算是公主,也阻拦不住。”
君婼摆摆手,摘星在旁问道:“毓灵郡主的书信中写了什么?皇后殿下为何急着回去?”
君婼将信递给采月,采月低低读了起来,摘星与锦绣在一旁侧耳倾听。
毓灵随着世晟,一行人到达殷朝与大昭边界的时候,身后有骑兵风驰电掣而来,一匹黑色骏马首当其冲,马背上的人黑衣黑甲,来到马车前勒马停下。
毓灵掀开车帘,定定望着他,轻唤一声君晔。
八年了,白日里相思,夜里入梦,你的样子,与我想象的一般模样。
君晔也望着她,乌黑的双眸中凝了冰,辨不出喜怒,只握着缰绳的手越攥越紧,过去的八年,只要他在炀城,必于初一十五前往无为寺,远远看着她上香祝祷求签。
知道她只身离开大昭,曾害怕得几欲疯狂,如今看到你安好,便已足够。
他策马过来,越来越近,可嗅到他身上青草一般的气息,毓灵紧紧盯着他,生怕一错眼珠,他就会消失,又或者,只是一场梦。
又唤一声君晔,他已来到近前,弯下腰伸手挑向她胸前衣襟,毓灵怔住,手捂了一下,又松开来,扬起下巴看着他,若待宰的羔羊。
君晔的手小心不碰到她的肌肤,挑在她戴着的玉珮上,刷得用力一扯,毓灵疼得嘶了一声,白玉一般的颈间一条红色的勒痕浮了上来,君晔别过脸不看她,只粗声说道:“我来要回我的东西,从此以后两不干涉。”
毓灵怔忪间,耳边铁蹄声奔雷一般滚滚离去,回过神眼泪潸然而落,我本已想好,回到大昭就泊小舟在玉矶岛旁,我不要三日,如果你不出现,我一辈子守在舟中,没想到你来了,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原来只是为了与我了断。
她无声落泪,世晟默然站在一旁,流泪人对伤心人,谁也不用劝谁。
夕阳西下的时候,君冕带人迎面而来,一眼瞧见毓灵颈间伤痕,额头青筋暴了出来,怒问世晟:“谁做的?”
世晟悠然作答:“君晔,一把扯下定情信物,说是从此两不相干。”
“好。”君冕咬着牙,“他既无情休怪我无义,世晟与我联手,灭了他的骑兵,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世晟笑笑:“楚王府向着谁。”
“自然是我。”君冕看一眼毓灵,毓灵若泥塑木雕一般呆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是了。”世晟嬉皮笑脸,“你是楚王府的女婿,又是未来的皇帝,楚王自然要向着你,楚王既向着你,我只能向着君晔,对不住了。”
说着话拱拱手:“人交给二皇子了,在下这就告辞。”
君冕诧异问道:“世晟这是为何?”
“受人之托。”世晟又拱拱手,“维持两位皇子间的平衡,谁也别想占了上风。”
说着话一声招呼,带着手下风一般往西卫城方向而去。
君冕走到毓灵身旁,他说话直来直去惯了,只对着毓灵,有憋出来的柔情,十分和气说道:“大哥绝情,你忘了她,以后跟着我,日月星辰,只要你想要的,我豁出性命给你。”
毓灵的手抚上颈间:“我只想要君晔。”
君冕说一声好:“两军阵前,必将他生擒,交于毓灵,由你处置。”
未几,大皇子君晔带着骑兵联合楚王府,二皇子君冕带着禁卫军联合齐王府,相互下了战书,集结军队准备开战。
大昭内战一触即发,却不是以陈皇后期望的态势,陈皇后期望的是兄弟二人联手,打压手握重兵野心勃勃的齐王府与楚王府。
毓灵书信中还透漏一个消息,君冕将陈皇后嘱托说于君晔,君晔听了只是冷笑:“陈皇后害死了我的母后,如今又来假装慈母,我不会信。皇位本就是我的,不用你们给,我只是夺回来,告慰母后在天之灵。”
毓灵想要对君晔言明真相,想要将君婼的书信给他看,固执泊了小舟在玉矶岛旁,无论风雨雷电还是烈日如火,君晔从未曾出现过,倒是君冕常驾了大船远远守候。
采月读罢信,凤辇中一时沉默,良久锦绣道:“世晟公子此举,是因了公主嘱托。”
君婼低了头:“我知道,本与世晟无关的,已给世晟去信,让他置身事外,有母后回去坐阵,但愿战事不会发生,每一个人都能平安。一旦有开战的消息,我就回大昭去,只要能解开大哥的心结,付出性命也心甘情愿。”
锦绣忙喊一声停,埋怨道:“什么性命不性命的,皇上呢?”
君婼低头咬了唇:“就怕大哥对母后误会已深,母后回去也无济于事。我心中乱麻一般,锦绣,是我说错了话。”
摘星道:“皇上无所不能,为何不求了皇上?”
君婼摇头:“大哥二哥母后,都跟我说过,不让皇上干涉大昭内政,我也知道只要皇上出面,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采月沉吟说道:“大昭立国在殷朝之前,小国寡民三百余年屹立不倒,除去地理位置易守难攻,靠的就是韧性与自强,不依赖殷朝,更不依附殷朝,从官到民,都有一种自立心态,一旦殷朝以任何方式插手大昭内政,便会被视为侵略,会使得大昭国民人人自危,视殷朝为仇敌,且会不惜以任何手段反抗。于国于民都为大不利。”
君婼点头赞许,锦绣赞叹道,“不愧为女夫子,头头是道。”摘星嚷道:“依我看,一切的源头都在大皇子,公主离不开皇上,不如将大皇子捉来东都,公主且慢慢解劝。”
君婼苦笑:“如今方知大哥执念之深,大哥该怪我的,却独不怪我,恨上了其余所有人。为了大哥,我想过一千一万个主意,又都推翻了,生怕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
锦绣道:“竟有殿下解不了的难题。”
说着话与采月摘星齐齐叹气,君婼听着齐刷刷的叹气声,反而笑了:“多想无用,眼下先找到贺先生要紧。”
锦绣不由好奇:“殿下为何急着找贺先生?皇上怎么就痛快允了?”
君婼笑道:“我与贺先生说几句话,傍晚还要赶回宫去。”
昨夜里扔下皇上一宵,皇上颇有些怨愤,今夜里好生哄着他才是。自从有了对皇太后的疑心,瞧见他就无比心疼,他国事繁忙常常疲累,夜里倒是君婼疼爱皇上更多一些。
日头刚偏西一些,御驾突登临宣德门,皇上没搭理那些慌张的侍卫,登上宣德楼,极目向远处眺望。
漫天霞光散去,只留天际一条金边,有队伍远远行来,皇上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百里瞧见皇上的身影,忙忙命人停下,皇上来到凤辇旁,掀开车帘攥紧了君婼的手,笑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仿佛是久别重逢一般。
君婼唤一声皇上,皇上伸手将她抱下凤辇,众目睽睽之下,君婼通红了脸。
帝后上了擔床,皇上抱君婼在怀中,唇吻着她的耳垂低低说道:“诗经中有言,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朕读时只觉荒诞,今日方知其中滋味,自从君婼走后,心神不宁,以后有朕陪着,方可出宫。”
君婼环了他腰:“阿鸾也想阿麟。”
皇上听了笑眯眯往锦榻上一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近些日子,君婼夜里活泼,皇上十分舒坦,也十分喜爱。
君婼瞧着皇上的模样愣了愣,醒过神捂嘴笑了。皇上瞧着她笑,坐起身臊得扭了脸:“非是朕想入非非,都怪君婼自称阿鸾。”
君婼唇贴上他耳边:“刚刚阿麟的模样,更让人想入非非。”
皇上更加赧然,君婼笑道:“瞧见皇上,这满腔烦乱去了大半。”
说着话,唇找上他唇,一点点品尝他清冽的香,与他纠缠......

第87章 擔床

纠缠许久,分开来疑惑道:“我见到贺先生,刚把母后的原话说完,贺先生便石化了,僵坐着一动不动,我等了会儿,想等他回过神再相劝,他突然起身将我轰了出来,我站在院中,屋中静无声息,慢慢响起呜咽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嚎啕着痛哭,我吓坏了,原来男人也会那样撕心裂肺得大哭。我也不敢问他会不会前往大昭,眼看时候不早,嘱咐了礼与蔷薇,忙忙赶了回来。”
皇上点点头,君婼期冀看着皇上:“皇上觉得,贺先生会去大昭吗?”
“不会。”皇上认真摇头,“贺先生有了蔷薇,愧对陈皇后,是以哭成了那般模样。”
君婼一颗心沉了下去,本以为贺先生发泄过了,定会去找母后的,皇上更了解男人,原来,男人哭与女人哭是不一样的。
皇上看她蹙了眉尖,笑道:“朕让人绑了贺先生,送到大昭国,给母后做礼物。”
君婼笑了:“愧疚也好情深也罢,贺先生如此为母后一哭,足见他心中牵念着母后,绑去就绑去,只要见着他,母后定有妙计。”
皇上愣了愣:“贺先生是光风霁月的名士,还真绑啊。”
“真绑。”君婼笃定点头,“既找着了,不能放过他。”
皇上眉头微皱:“既然君婼让绑,就绑吧,再给礼重新择一位西席。君婼,蔷薇呢?一起绑去?”
君婼笑笑:“我想做一回红娘,我觉得,蔷薇与我二哥,一动一静,挺般配的,只是,礼似乎对蔷薇有情。”
皇上讶然:“礼才十一。”
“十一就不能情窦初开?”君婼笑道。
皇上抿了唇:“既然我弟弟瞧上了,那得留着。”
君婼趴在他肩头:“皇上,我二哥与蔷薇年纪相当,礼小蔷薇六岁。”
“朕也大君婼四岁,都差不多。”皇上十分开明。
君婼噘了嘴,转眼又笑得得意:“蔷薇孝顺,贺先生去那儿,她便会跟着去那儿。”
皇上笑道:“那便让礼跟着一起去,顺道游历,长长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君婼哼一声,背对着皇上再不理他。
皇上唤了几声君婼,依然不理,笑着唤阿鸾,也不理,轻咳一声笑道:“那,朕吟诗,为君婼开怀。”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皇上的声音清越,缓慢着一个字一个字吟诵,君婼暗暗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你的青梅,你也不是我的竹马,吟这一首诗,何意?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君婼想捂住耳朵,皇上吟诗比唱曲子还要好听,若磁石一般吸引着她,想要将耳朵竖起仔细倾听。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君婼扑闪着双眼。
又是一句,“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君婼怔怔的,皇上是不是将后面的诗句忘了?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这一句十个字循环往复。
君婼忍不住回头,皇上笑道:“君婼可知回音?”
君婼不说话,又要背过身去,皇上笑道:“寻常回音,一呼一应,君婼可听说过一呼两应?”
君婼晶亮的双眸里含了探究,皇上笑道:“不只一呼两应,还有一呼三应。”
君婼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哄我呢,点苍山的山谷中我去过无数次,每次一喊,不过一呼一应。”
皇上瞧着她:“总算说话了。”
君婼咬咬唇,想要再别扭,忍不住好奇,舔舔唇道:“皇上,果真有一呼三应吗?”
皇上笑道:“苏门答腊岛有一处回音谷,四面环山,山谷狭长,从南到北高声叫喊,走到山谷深处,最多可听到一呼四应。”
君婼瞠大了眼:“这样神奇,皇上,我也要去瞧瞧。”
说着话摇着皇上的手,皇上手握住她的:“君婼,让礼跟着贺先生与蔷薇去大昭吧。”
君婼点头:“嗯,如果二哥与蔷薇是有情人,礼去与不去,都是一样。”
皇上笑道:“想通了?”
君婼头枕上他肩,低低嗯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皇上偏心,向着自家兄弟。”
皇上就笑:“是君婼偏心吧,君冕二十,难道比不过十一岁的礼?君婼是关心则乱。”
君婼身子下滑着,枕到皇上腿上,闭了双眸笑道:“皇上,我们是乱点鸳鸯谱,二哥对毓灵姐姐痴情,不会那样轻易放下,只是大哥让我头疼,大哥究竟在想什么,既爱着毓灵姐姐,为何又要决绝对她?”
皇上抚着她肩背:“朕知道。”
嗳?君婼爬起来怔怔瞧着皇上,总觉得皇上于男女之事迟钝。大哥二哥与毓灵姐姐一团乱麻似的,皇上竟然知道?
皇上又摁她躺了下去,缓声道:“大昭的局势,齐王楚王都有反心,不过齐王妃性情温顺平和,又有齐世晟这样的世子,是以无虞,而楚王妃较之楚王,有更为强烈的权力*,只不过忌惮陈皇后隐而不发,楚王世子尚年幼,是以君晔打压楚王府只在早晚,君晔是烈火一般的性子,既讨厌楚王,定要连根拔起,一旦铲除楚王,势必要与楚毓灵反目,是以对她决绝。”
君婼一急,又要爬起,皇上又摁她下去:“君婼放心,关于大昭局势,朕已与母后详谈。母后说,若有需要,会向朕秘密借兵,朕也答应了。”
君婼不解问道:“可是,毓灵姐姐泊了小舟,大哥竟那样狠心。”
皇上摇头:“不是有君冕驾船护着吗?依朕看,若君冕不在,君晔定会出现。”
“回去就写信。”皇上几句话,心中烦忧去了大半,君婼喜滋滋翻个身,仰面躺着,看着皇上问道:“看来皇上对大昭局势颇下了一番功夫。”
“不错。”皇上低头亲在她腮边,“之前知道得浅显,那日在紫宸殿与母后一番话,派人彻底查探,方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昭小国,局势也一样复杂。”
君婼不以为意,笑着放心闭了双眸:“有皇上在,我万事皆可放心,对吗?”
皇上笑说不错,君婼朝他更靠近些,侧过身手搭在他腰间,低低说道:“这一来一回车马劳顿,心里惦记着皇上,怎么也睡不着。”
皇上轻抚上她脸颊:“这会儿就安心睡吧。”
君婼嗯了一声:“皇上,那处废墟……”
皇上拨弄着她腮边一缕碎发:“朕已看过尚宫局图记,那处原来是一所庵堂,叫做梅花庵,先帝时皇太后一心事佛,为表虔诚之心,建了这所庵堂,逢重大节庆,便会让女尼入住诵经,后来梅花庵毁于一场大火。”
君婼又被勾起好奇心:“入住的女尼来自哪所尼寺?”
“定慧庵,现任住持师太的先师,法号净明。”皇上握住她手。
君婼笑道:“皇上了解得真透彻。”
皇上一根根数着她手指,笑道:“知道君婼好奇,多问了一些。”
君婼一手反握住皇上的手,一手去勾他的脖颈,身子上仰着,唇贴上他唇,低语若叹息一般:“皇上真好。”
二人唇舌绵密交缠,交握的手松开,君婼两手攀住皇上的肩,皇上一手托着她腰,一手探进衣襟揉捏着,挑开衣带轻唤一声阿鸾。
君婼唔应一声,勾着皇上躺倒在锦垫上,撒娇说道:“今日累了,换由我任着皇上宰割。”
皇上嗯一声,瞧着她钗堕发乱,衣襟敞开,里面红色抹兜绣着鸳鸯戏水,衬着雪白的肌肤,娇嫩而柔软,两眼迷迷蒙蒙瞧着他,手指勾上皇上腰间玉带,挪到金带钩上,两根手指轻轻一错,啪嗒一声,眉目含情唤声皇上。
玉带滑落下去,衣带挑开,皇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俊美的风致撞了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