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点点头,唇凑到他手边说:“还要吃。”

凤林岐脱下外袍铺在葡萄架下,和霜华坐下一颗颗剥了葡萄给她吃,霜华嘴里嚼着就问:“怎么觉着比在家里的要好吃呢?”

凤林岐笑道:“一是新鲜二是野趣,小时候在山上常爬到树上去,各种果子都是摘了就吃,没有那么多讲究,一切随心所欲,所以就吃得分外香甜。”

霜华去他手中揪下一颗来剥了让他吃,他摇着头唇凑到她唇边低语道:“霜儿换个法子喂我,我就吃。”

霜华一扭身,他的舌头已挑开她的唇,逗引霜华道:“来啊,霜儿将嘴里的葡萄送到我嘴里。”

霜华闭上眼睛舌头试探着伸进他口中,两人纠缠良久才分开,霜华轻喘着靠在他怀中,看着头顶的葡萄架说道:“小时候母亲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我总想着七月七日夜里来葡萄架下听听,到底能不能听到他们夫妻两个鹊桥相会时的私语,却也只能想想而已。”

凤林岐大拇指摩挲着她脸:“明年七月初七,一定带着霜儿前来。”

霜华点点头说:“我信你。林岐,我想着借故让天青叔来淮扬一趟,原先我恼恨姑母狠心刺伤你,可如今看她满头白发落落寡欢,每日不是关在小院子里足不出户,就是骑马到那座山中在天青坟前枯坐,又觉得她十分可怜,天青叔至今不娶,定是没忘了姑母。”

凤林岐沉吟着,姑母的身份是昭苏国太后,又是昭苏君臣子民认定的神女,若是经年不归,只怕昭苏国又要借机寻衅,他本想让姑母住个一年半载,就送她回昭苏去,如今霜华一心想让她和褚天青重逢,凤林岐不忍让霜华失望,一笑说道:“霜儿离别北阳郡已快半年,梦里总思念家人,有几次都叫出声来,这样好了,忙过林昆林诚的亲事,我陪着霜儿回一趟北阳王府,姑母秘密跟着就是,这样方可掩人耳目,若是让褚天青来淮扬,只怕会传到皇上和昭苏国王耳中。”

霜华方知自己思虑不周,忙说道:“可会给林岐带来麻烦吗?若是那样,这件事你知我知就是。”

凤林岐摇摇头:“没事,一切有我,霜儿放心就是。”

霜华这才放下心搂住他脖子笑道:“林岐真的要陪我回北阳郡吗?没有哄我?”

凤林岐点点头,霜华脸埋在他怀中低低说道:“那本书有一页,在湖边花厅中,明月清风相伴......”

凤林岐双眸中一点点绽出笑意来,猛抱住霜华说:“葡萄架下蓝天白云相伴不也一样吗?”

霜华推拒着说:“不行,那边有守园人呢,我只是想明日夜里去林岐养伤的那个别院......”

两人纠缠间,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窃窃私语,女声说:“师父你太好了,这么大的葡萄园,我要摘个够,放在地窖里明春卖个好价钱,真的随意摘吗?不会有人管吗?我可摘了啊。”

宁远说道:“随意随意,飞鸢高兴就好,这葡萄园是我们家的。”

飞鸢眉眼弯弯看着他说:“啊?师父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葡萄园,太好了。”

宁远看她笑得娇艳如花,呆愣愣看着说不出话,只听身后有人说道:“都说你老实忠厚,怎么?今日为讨佳人一笑,就把王府中的葡萄园变成你们家的了?还有飞鸢不是古灵精怪冰雪聪明吗?怎么也被这小子骗来偷我们家葡萄?”

两人齐齐回头,凤林岐和霜华正笑看着他们,宁远慌忙要磕头,凤林岐挥挥手:“免了免了,傻小子开窍了。”

飞鸢嚷嚷道:“霜华姐姐,我也以为他忠厚老实,谁知道还会骗人呢?我可不是有意来偷葡萄的。”

霜华过去拉着她手笑道:“假小子如今换了裙衫,这裙衫是为宁远穿的吗?”

飞鸢脸一红:“才没有,这个骗子。”

凤林岐笑道:“谁说他是骗子,宁远听好了,若是能抱得佳人归,这个葡萄园就是你的了,就算是本王和王妃送的成亲贺礼。”

宁远高兴得连连作揖,飞鸢一扭身,凤林岐对霜华说道:“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这个一心钻在钱眼里的飞鸢,竟然也有忸怩害羞的时候,若不是那次我让飞鸢混进王府,她和宁远也不会相遇。”

飞鸢哈哈笑起来,指着凤林岐说道:“霜华姐姐并不知道我为何而去,这可是你自己说漏嘴的,赶紧想好说辞哄霜华姐姐去吧。”

凤林岐一愣,再看霜华脸上犹然带着笑意,只是双手已经绞在一起,飞鸢一吐舌头拉了宁远就跑,凤林岐瞧着他们两个没了人影,忙捉住霜华的手细细说了战场上的事,先退敌三百里后退敌五百里,无奈之下托飞鸢到王府中察看霜华情形,飞鸢一气之下让宁远传话,他以为霜华有了身孕,着急回来陪着,是以兵行险招到了昭苏王宫擒拿凤熙婉......

霜华没等他说完紧抱住他腰,靠在他胸前喃喃说道:“林岐真如传言中那般风流狡诈吗?我怎么觉着是个莽撞行事不计后果的呆子呢?”

凤林岐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只要事关霜儿,我就身不由己......”

两个人说着小儿女的情话紧相依偎,不觉已是彩霞满天,一路快马疾驰回到府中,刚进院子绿梅过来说道:“昆少爷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在屋里等着呢。”

林昆见哥哥嫂子进来跪下说道:“求哥哥嫂子允弟弟成亲前纳娇云为妾。”

霜华一愣,凤林岐皱眉说道:“你先等着,待我们洗漱换衣喝口茶再说。”

林昆犹豫一下,随即倔强说道:“那我等着就是。”

......

38、林昆心有不甘...

林昆不安得等待着,半个时辰过去不见哥哥嫂子人影,站起身来在屋中焦灼得转着圈,他向来自持凤阳王府次子身份,并不怎么去勾栏之地,前些日子听说和宋同知的长女宋月莲订了亲,心里按捺不住好奇,打听到她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慈云寺进香,守了三次方才瞧见,一见之下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喜爱的是眉目如画娇艳如花的女子,这月莲看来冷清了些,可是亲事已定,他不想忤逆王太妃和兄嫂。

一日和几位公子在酒楼推杯换盏之后,趁着微醉和他们去了织香院,老鸨瞧见是凤阳王府里的公子,就叫了头牌娇云来陪着,林昆带着酒意,看娇云容颜美艳,正是他喜爱的那种,在娇云房里流连不去,娇云又精于房中之术,伺候得林昆神仙一般飘上云端,只觉前二十余年都白活了,从那夜后,每日傍晚都去织香院与娇云厮混。

昨日娇云听说他二十六就要成亲,半戏谑说道:“若是成亲了,有了夫人在身边,可就不能常来奴家这里了。”

林昆一听心里就一颤,夜里回到家中一夜辗转,心里万分舍不下娇云,白日和林诚出去一直都心不在焉,日头还老高就和林诚说了声头疼,回到府里来求哥哥嫂子,谁知人却不在。

他越等越焦躁,霜华在内室推着凤林岐说:“这饭也用了,也洗浴了,眼看一个时辰过去,林昆还等着呢。”

凤林岐摇摇头:“再等等,霜儿不知道林昆性情,看着会说爱笑,却有些没主见,让他等着磨一磨,等不及了自然知难而退。”

霜华娇嗔道:“你对弟弟们就这一招不是?林逸上次跑到别院,你也是说等等,不想他越等气性越大,待你进去时拔剑就刺。万一林昆不走呢?让他等一夜不成?”

凤林岐一笑:“那娇云是什么人物,林昆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只是如此一来,那月莲进门后怕是......”

霜华一蹙眉:“这月莲是我做主订下的,若是林昆对她不好,我岂不是罪孽深重吗?”

凤林岐抱过她说道:“事已至此,这月莲既入了霜儿的眼,必是极好的,成亲后林昆能不能怜惜她,就看两人的缘分造化,我们也无能无力。”

霜华牵起他手:“走吧,让林昆死了心才是。”

凤林岐抚了抚她脸说道:“这次霜儿让我来说。”

霜华按捺住想痛斥林昆的心思,勉强点了点头,二人出去时,林昆紧张得看着他们,凤林岐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纳妾只是一桩小事,昆弟无需紧张。”

霜华一听就要发作,凤林岐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塞到她嘴里,对林昆说道:“昆弟要纳娇云,她可应了吗?”

林昆摇摇头,凤林岐一笑:“那你还是先去问问娇云的心意,这会儿就去。我和你嫂子等着你回话。快去,再等也许我会改变心意。”

林昆慌忙走了,霜华被那块点心噎着口不能言,怒瞪着凤林岐,凤林岐忙倒了盏茶送到她唇边,一只手抚着她后背,陪着笑说道:“淮扬府多少官宦士族子弟要纳娇云,她都没有应允,林昆这事定不会成,霜儿就放心吧,虽说是骂他一顿解气,可顺着他点也许好些,霜儿一定也这样认为。”

霜华缓过来照着他手一口咬下去,凤林岐也不躲,硬生生受了,霜华捧着手看时,手背上两排青紫的牙印,心里虽有些疼,嘴上说道:“差点噎死我,咬你一口着实轻了些。这几个弟弟能不能出息些?林逸痴恋紫茵,这几日脸上才有了笑容,我心疼那个爱笑的林逸为情所困,却也怨他不争气,他刚好了,又来一个林昆,迷恋什么样的女子不好,偏偏是风尘女子。”

凤林岐挠挠头笑道:“说来还真是,不过霜儿放心,我是极有出息的,心里只有霜儿一个,霜儿不是不解气吗?”

说着话抱起霜华进了内室,与她滚倒在床榻上说道:“霜儿解了我衣衫,从头到脚随便咬,咬哪儿都行。”

霜华一扭身不依说道:“才不要理你,既然你们家纳妾都是小事,你是不是也要三妻四妾的?”

凤林岐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那是自然,想我贵为高高在上的凤阳王,若是府中没有几个姬妾,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霜华瞅着她,脚下用力就是一踹,凤林岐捉住她脚笑道:“可我不幸娶了悍妇,哪里还敢呢?”

霜华这才展颜一笑,凤林岐还要毛手毛脚,霜华拍开他手:“过会儿林昆还要回来,我们还是说着话等他。”

两个人说着话低低笑闹着,眼看到了亥时,听见门被人大力一撞,两人忙出去时,林昆满脸汗水进来跪下说道:“娇云不应,她说放眼淮扬府,能入她眼的唯有凤阳王,既然她如此看重哥哥,求哥哥去为弟弟说合。”

霜华转身回了内室,凤林岐轻斥道:“哥哥让你去,就是让你知道娇云心里没你这个人,她只是为了银子逢场作戏罢了,你竟然还不死心吗?眼看再过十几日就要成亲的人,闹着纳妾象什么话?成亲后要懂得怜惜爱重月莲,此事无需再提,还不快回屋去。”

林昆一直对兄长比父亲还要敬畏,此刻看他有些恼怒,心里又紧张又失望,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抬头还要说什么,早不见了哥哥人影,蔫头耷脑回了屋中,越想越不甘心,又出府骑马去了织香院,到了娇云屋外,屋里传来娇云和一位男子打情骂俏的说话声,和他在一起说过的,对这位男子同样再说一遍,林昆想起哥哥的话,心中一凉,看来她真是逢场作戏,可叹自己以为要纳她为妾,她定会感恩戴德欣然应允。

林昆凉了满腔情意离去不提,霜华面朝着墙躺在床榻上,任凤林岐软语哄劝,只一言不发,凤林岐急得说道:“织香院这等所在,本王还真瞧不上眼。”

霜华转身盯着他说:“那王爷看上的都是些什么所在?”

凤林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眼看霜华又要转身,忙搬住她肩说道:“好霜儿,我再多不是,都过去了,如今我心里眼里只有霜儿,以前的事我们就不提了吧?”

霜华展颜一笑偎在他怀中喃喃低语道:“怎么就碰上你这个冤家,惹得我三五日酸甜苦辣都要尝上一遍,心里比前些年辛苦了许多,却也欢快了许多。”

凤林岐抱住她瞅着她笑:“我看酸甜苦辣中,霜儿尝到的酸最多。”

霜华娇嗔着去解他衣衫,凤林岐得意偷笑间,肩膀传来剧痛,不由一声大叫,十二分委屈说道:“霜儿还真咬啊。”

霜华气咻咻说道:“谁让你惹出那么多桃花债,家里人都跟着徒增烦恼,林逸是一个刘昆又是一个,还有我,还有我......”

凤林岐更添三分委屈,惹霜华添了烦恼他倒是承认,只是林逸和林昆与他何干,霜华根本是欲加之罪,正想着时,手臂上又是狠狠一口,他的脚趾偷偷往床边上用力一踹,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霜华听到到一声闷哼,忙抬头看时,见他白着脸满脸是汗,慌忙抚着他脸问道:“怎么咬了一下就成了这样?”

凤林岐声音虚弱说道:“刚刚......霜儿......刚刚正好咬在了伤口处......”

霜华忙要下床拿灯来看,凤林岐拽着她手连声喊疼,霜华为他擦拭着汗水,不停柔声哄劝,赌咒发誓说日后再不纠缠凤林岐的过往,凤林岐才慢慢安稳下来,闻着霜华的馨香心猿意马,又怕霜华发觉他是装的,拼命忍着欲望假装睡着了,霜华见他睡着轻轻揉了揉他的脸,躺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腰背,嘴里喃喃说道:“冤家,真是我的冤家......”

柔软的小手一点点轻抚着后背,凤林岐更觉难耐,终于按捺不住的时候,一转头霜华已香甜睡去,望着霜华动人的容颜,伸出手指想要抚摸她的脸,又怕扰了她安睡,只能埋头在她的长发中,一遍遍念着师父教过的“清心咒”,折腾到鼓敲三更才朦胧睡去。

第二日是中秋节,霜华天不亮就起,打发一个小厮去林昆院子里,打听他昨夜睡得可好,然后洗漱更衣去了大厨房,院子里几大篓子刚从湖里捞出的螃蟹,石桌上摆满蒲包和苏叶,往里走时廊下各色瓜果,西瓜葡萄大枣石榴苹果凤梨个个饱满水嫩,屋子里案上摆着尚带着泥土和露水的毛豆芋头花生萝卜鲜藕,霜华看得连连点头,嘱咐王娘子道:“月饼一定要算好人头,一个都不能拉下,王太妃切月饼时要在一旁提醒,螃蟹一人两只,不可多吃伤了脾胃,还有夜里小姐们拜月的一应瓜果糕点都备齐全。”

王娘子忙点头答应着,霜华又在府中四处走走,看各处已清扫干净,屋檐下花灯也已挂上,满意笑着回到屋中,凤林岐正懒懒趴在床上笑看着她,霜华见他身上盖着薄被,笑着问道:“可洗漱过了?快起来换衣,过会儿该去母亲屋里请安了。”

凤林岐冲她招招手,神秘说道:“霜儿过来,我有话说。“

霜华过去时,凤林岐一把抱住她趴在身上,轻咬几下她的耳垂说道:“衣服换上又脱了,就等着霜儿回来,昨夜我忍得辛苦,这会儿都要补回来。”

霜华一声轻叫,唇随即被堵上,屋里一时静了声息......

39、成亲两番光景...

凤阳王府阖府上下平静无波过了中秋节,席间林昆怏怏不乐,林逸不停说笑逗他,寡言的林诚也劝慰几句,年纪最小的林飞一会儿跑过来,蹭在他怀中不是要瓜果就是让他抱着够花灯,林羽林媛林璐也围在身边让他猜灯谜,林昆脸上慢慢有了笑容,霜华和凤林岐这放下心来。

叶姨妈对坐在客席似乎颇为不满,只是锦瑟在她身旁寸步不离,只要她刚开口,锦瑟就紧抓住她手,她只好拣好听的说上几句,霜华看着锦瑟直点头,凤林岐在她耳边笑说道:“把锦瑟许给周将军吧?”

她只笑不语,久不露面的姨娘们围坐着低语说笑,凤林岐几个年幼的弟妹在桌子间穿梭奔跑,凤熙婉看着孩子们也展了笑颜,一家人拜过月后开了席,众人先用过螃蟹喝几口苏叶汤,在汤中洗着手连说鲜美,笑闹中几个婆子抬上来一个径长三尺的大月饼,王太妃笑着起身拿刀去切,各人过来拿了自己的那块,王太妃瞅着都有了,笑说道:“没算好人数,多出来一块。”

霜华笑道:“这块是刘姨娘的,林诚和林璐过一会儿给送过去,她的院子里一早挂了花灯,饭菜螃蟹和各色瓜果早派人送过去了。”

王太妃点头说好,林诚和林璐感激看着霜华,过来拿了月饼去了刘姨娘院子,刘姨娘见着一双儿女,少不了先骂了几句,骂着骂着又流下泪来,嚎了几声老王爷,林诚林璐由着她哭闹,待她安静了,陪着拜过月嘱咐她几句方才离去。

宴席散后,凤林岐和霜华送王太妃回了屋中,二人坐着马车到了城门外,凤林岐打发车夫回去,牵着霜华的手沐着月色漫步往别院而去......

第二日一回到王府,凤林岐就接到皇上旨意,令他严加督促淮扬以南的秋赋征收,若有官员渎职贪腐或者刁民抗拒缴税纳粮,一律严惩不贷,凤林岐倒也轻松,叫来宁远静以一番叮咛,日日在书房中等着密报,实在无趣了就去各处官府中走走,看官员们诚惶诚恐的摸样,心里觉得甚为有趣。

霜华日日忙着准备林昆林诚的亲事,忙碌中迎来八月二十六日,凤阳王府中高朋满座,锣鼓鞭炮声中,两顶花轿两列迎亲队伍接回两位新娘,拜堂时林诚隔着盖头看着珍珠,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气,林昆脸上看不出喜怒,瞧着红绸另一头的月莲,恍惚着进了洞房,掀开红盖头时,不禁微微愣神,眼前的人儿仿佛不是慈云寺见过的月莲,那个月莲素净清冷,这个却一袭嫁衣添了娇艳妩媚,林昆心中一喜,冲月莲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房门去应酬宾客。

林诚进了洞房掀开珍珠的盖头,呆愣愣瞅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自从嫂子答应去她家提亲,就再不敢去她家的铺子里,后来她家拒绝了亲事,心里苦着涩着更不敢去见,只怕见了就忍不住要将她抢回来藏在家中,前些日子亲事终于成了,做梦一般不敢信,偷偷跑到铺子对面的茶楼里,坐在窗边从天刚亮待到黄昏,只盼能瞧见她,谁知铺子要关门了也不见人影。

只得红着脸去问铺子里的掌柜,掌柜笑说:“我们家小姐订亲了,夫人说不能再让她抛头露面,日后再不会来铺子里了。”

林诚掰着手指头算着成亲的日子,仿佛怎么也盼不到,无事就去她家附近盼着能碰上,只有一次瞧见珍珠坐着轿子出去,隐约听到从花轿中传来她清脆的笑声,痴痴回到府中,一整夜那笑声都如山间流淌的清泉一般在梦中流淌。

他忍不住蹲□去,微颤着手触碰着珍珠的衣袖,珍珠花一般的容颜绽出微笑,低低说道:“多日不见,怎么越发呆了?该出去招待客人了。”

林诚忙不迭应了一声,站起身出去了,心里熨帖着无比舒畅,珍珠跟我说话了,她说我呆,她让我去招呼客人,她今日可真美,如云中仙子一般,不,仙子那有我的珍珠美丽......

林诚笑着招呼客人,脑子里满是一袭嫁衣头戴凤冠的珍珠,嘴里说着客气应酬的话,心里说这宴席何时才散呀,散了我好回去看珍珠去......

周庆身为淮扬府督军,自然也前来庆贺,因他性情豪爽交游甚广,两位新郎到来前,就被人劝着喝了不少酒,林昆林诚与他都相熟,见着他又是一杯见底,酒酣耳热之极,一位小厮在耳边说道:“王爷有请周大将军到后花园,有要事相商。”

周庆跟着小厮出来,抄手游廊中几个转弯,前面带路的小厮就不见了人影,一阵秋风吹过,他就觉有些头疼,想找人来问问怎么才能到后花园,放眼望去四周竟一个人都没有,只能摇着头往回走,进了刚刚宴席的大厅就觉有些异样,又往里走了几步,不由呆愣愣立在当场,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衣香鬓影......

王太妃和霜华正在席间和众人说笑,全没注意厅内进来一位男子,林羽林媛林璐负责招呼客人,看见有人进来迎上前去,眼前站着的却是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三人不由红了脸低了头,林璐泼辣些,短暂沉默后,抬起头出声问道:“这位大人是不是进错了门?”

周庆看着这三位美丽高贵的小姐,仓皇说了声是,却想不起来转身出去,三个姐妹又不好赶他走,几个人无措间,霜华在席间已瞧向这边,看着象是周庆的身影,扭头假装不见,只站起身来朝锦绣使了个眼色,去王太妃席间为淮扬有头有脸的老夫人们斟茶。

众人的视线被王妃袅娜的身影牵引着,锦绣忙看向门口,大概明白有男客闯入,却因喝了些酒一时无措,忙唤身后伺候的婆子,在耳边嘱咐她将门口那位男子悄悄送回男客大厅去。

霜华看周庆走了才松口气,坐回席间心里骂着凤林岐,想着夜里再同他算账,周庆刚到门外,就见凤阳王迎面而来,对他笑说道:“走吧,正找周将军呢,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夜里回到屋中,凤林岐假装醉酒,霜华趴在他耳朵边问道:“说吧,为何把子俊哥骗到女席?”

凤林岐只顾蒙头装睡,霜华说道:“这就叫人来抬你到书房,不说清楚再别回来。”

凤林岐忙拉住她手:“我不是为了让周将军看看三个妹妹和锦瑟吗?我是一片好意。”

霜华气道:“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分明就是捉弄他。”

凤林岐再不说话,想着周庆满面通红的窘迫摸样,那还有半点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英豪之气,好不容易忍住笑意继续装睡,霜华再说什么,他都不理,霜华无奈笑了笑,拍了拍他脸,躺在他身边说道:“这件大事总算过去了,明日新媳妇敬茶,又是一通忙碌,后日呢他们两对小夫妻回门,我得看着福婶准备好没有,还有明日该放刘姨娘出来了,得一早去嘱咐好她不再闹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