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片刻,甄绵绵清清嗓子“呸”一口吐在了地上,沈又鞋尖一指宽的地方,吐完了咽咽口水甄绵绵不在意地说道:“诶,难怪楚王欣赏你,你连别人嘴里唾沫多了都知道。放心,我没有随便往人身上吐得习惯,我一般都扎纸人,而且跟我只扎交情好到我知道他生辰八字的,所以你大可放心走路。”
沈又一摸下巴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如果你以后被人扎小人扎死了可别赖我。”甄绵绵一本正经说完端着桃花莲蓉走了。
嘁,扎小人那么白费力气的事哪是她甄绵绵会做的,有那功夫她还不如睡觉呢。
今天的莲蓉加了桃花瓣似乎特别合太子的胃口,不仅都吃了,吃完了还来了兴致要画画,命太监立刻去铺纸研磨,大小画笔排了一桌子,甄绵绵看这架势心里就琢磨,玉钧也会画画,太子也会,有这么巧合么?
“甄绵绵,你会不会画画?”太子提着笔颇有兴致问道。
甄绵绵说不会,太子说,算你运气好,本宫擅丹青,今天就教你一教。甄绵绵说我不想学,太子眉毛一皱语带不满说道:“你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呢。”
上进你母后,作为一个太子不想着怎么扳倒乱臣贼子反倒每天像没断奶的娃娃似的关起门来过富贵太平日子,到底谁不上进啊。
太子说,你先画两笔本宫看看你的天赋。
甄绵绵也不客气,提笔刷刷几下就画出了平日里画过无数次的东西,圆饼脸,卧蚕眉,牛眼珠,樱桃嘴,招风耳,外加两坨形状诡异的发髻,放下笔看看太子,他一脸震惊,眼睛瞪得比她画的那个都大。
“您看怎么样?”甄绵绵问道。
太子眼睛一闪一闪的,蕴含着激动与兴奋:“没想到你竟如此有天分。”
“多谢殿下夸奖。”
“像你此等天赋只要稍加点拨即可,来,你瞧本宫画给你看。”太子兴奋提笔,画的那个慢,甄绵绵等一众伺候的人都等困了。太子说你们先一边待着,你们在这儿杵着会扰乱本宫的心绪。
退到一边,甄绵绵闲坐无聊,正巧旁边有几张剪窗花剩下的纸,随手拿过来折啊折……
“啊啊啊啊啊~~”折得快睡着的甄绵绵活生生被吓醒了。
血光闪闪
这又一声的高音差点把甄绵绵的魂吓掉了。她十分怀疑宫里的女人是不是见鬼见多了看着点害怕的事儿就尖叫。皇后这样,这位太子妃李氏也这样。
“砰!”
甄绵绵刚捡回来的魂又抖了抖。
一个铜狮镇纸歪着倒在了地上,狮口中小小的铜球还转着。李氏也哆嗦了一下,显然也看见了太子那张涨红的脸和愤怒指着她的手指。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的……出去,出去。”太子不客气说道。
李氏哭了,嘤嘤嘤嘤,手绢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煞是可怜。
其实,到现在为止,甄绵绵都没搞清楚李氏为何用这种方式昭告自己的“降临”,所以作为一个下人的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于是,静立,殿中只闻太子急促的喘气声和太子妃嘤嘤的哭声。
“这又是怎么了?!”关键时刻皇后娘娘驾到了。
好像忽然找到了靠山,李氏几乎用凌波微波的速度扑进了皇后怀里,低声嘀咕了些什么,她一边嘀咕皇后的脸色一边变得难看,头忽然一转看向了甄绵绵。凌厉啊,如秋风扫落叶。
“还有脸哭,母后你瞧瞧,我花了好大工夫画的话都被她毁了。”太子告状了,皇后的目光总算偏移了些去看,神情变得柔和了点儿好言劝道:“不过是一幅画,不值当夫妻俩这样生气,况且芸儿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大量好不好?”
太子哼了一声唤甄绵绵去把画卷收起来。甄绵绵几乎是闭着气从皇后身后飘到太子书案前的,一低头就看见了画卷,嗯,难怪太子很生气,这么漂亮的美女脸上活生生多了道黑黑的疤,毁了。拿起画卷慢慢卷,甄绵绵心中有了疑惑,这美人硬是很眼熟,而且她没记错的话玉钧也曾经画过,再进一步,这美人她还见过不只一次,裴卿姑娘是也。
显然,不只甄绵绵眼力好,皇后眼神也不错,她一眼扫过就认出来了,让甄绵绵住手然后她缓步过来从甄绵绵手中拿过画卷,长长的指甲差点划到甄绵绵的手。本来坐着生气的太子立刻起身过来站在甄绵绵身边,神情颇是紧张。
“皇儿,母后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女人下贱,要不得,你怎么还惦记着?”皇后问道,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
本来颇有底气的太子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言语。皇后也不语,素手轻轻一扯,咔哧,美人头一分为二,要解气似的,皇后终于将画卷死得一片片扔在地上。撕完了,一双丹凤眼看向甄绵绵,好比甄绵绵养的那只猫在墙角等候耗子出洞时候一样,杀气十足。
甄绵绵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只听“啪”的清脆一声,太子捂住了脸,从风力上来看,这一下子应该很疼,而且发功者也意识到了,立刻扑上去拿开她儿子捂着脸的手,甄绵绵也瞥眼看去,哟呵,这当娘的对儿子下手真狠哪,美人画上破相而已,太子脸上可是货真价实的血道子。李氏嘤嘤嘤嘤声更大了,皇后也被她哭得心烦,直接撵了出去并命人传太医。
“母后,儿臣知错了。”
“……”皇后还瞪了甄绵绵一眼。甄绵绵端来了水把目光转向别处装作没看见。
“皇儿,母后不是要打你,是这个奴婢。”皇后说道。太子讶异问道:“打她?她做错了何事惹母后生气?”
是啊,她可什么都没干,太子也没掉头发。皇后一挥手,早有懂事的太监捧着奉上一样东西,看到这,甄绵绵都愣了,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她手欠的时候脑子死掉了么……
太子看看那东西,又看看甄绵绵,然后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惊喜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剪纸,本宫前些日子正学着,还想过年的时候剪些窗花贴上呢,真难学。”
皇后脸呈菜色,想必被她宝贝儿子的话气晕了,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要剪纸人镇魇太子的?”皇后问道。
我说是镇魇别人你信不信?
有口难辩就是形容眼下甄绵绵的窘境的。
“母后你真是多心了,您想啊,她看起来不傻吧,就算要镇魇谁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她定是无聊随手剪的,对不对甄绵绵?”太子问道。
有台阶还不下除非她想死,甄绵绵点点头,顺便还奉承了两句:“太子殿下仁爱宽容,奴婢若有这种奸邪的念头就五雷轰顶。”
“皇儿,母后说过多少次了,对奴婢们不能纵容,否则一点规矩都没有。”
“呵呵,母后,她进宫时日尚短,恐怕对宫里的规矩不很清楚,回头儿臣让人好好教她就是了。”
太子又撒了撒娇这事就算风吹云散了。皇后走了,甄绵绵对太子道谢,太子一笑扯动了脸上的血道子,嘴巴有点不自然说了句:“刚才看你往后退本宫也想退来着,动作慢了一步。”
甄绵绵哂笑不接话,这时候怎么说,夸也不是嘲笑也不是的,于是只好蹲在地上一片片捡那破碎的美人图:“要不要粘起来?”甄绵绵问太子。没想到太子的脸微微红了:“不,不用了。”过了会儿,又摆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是几次,甄绵绵攥着一把碎纸屑问他:“殿下可是要问我裴姑娘的事?”
太子的脸更红了,轻轻点了点头。
至此,甄绵绵总算找出了太子把她弄到东宫来的理由。看来,裴姑娘也不完全是煞星嘛。
因为知道太子的心思,甄绵绵还没傻到照实说裴姑娘亲自为楚王炖汤熬药兼吃醋的事,所以甄绵绵模棱两可的说只是在南营的时候见过裴姑娘两次,听别人说楚王对裴姑娘挺好的,还违心的说裴姑娘对人挺和善的,还送了她两套衣服云云。听到她说衣服太子来了精神,非要看是哪两套,甄绵绵捧了出来他就痴痴地看着衣服,还掉了两滴眼泪,真是个多情而深情的种子。
“殿下要是喜欢看这衣服就送给您吧。”甄绵绵说道,别哭了,人家心里都没有你,再哭有个鸟用,甄绵绵真想告诉他:想夺回裴姑娘就不要犹豫,果断地干掉你五叔就行了,裴姑娘喜欢有权势的人。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
为了收住太子的泪水,甄绵绵点了点头:“她说请太子殿下保重。”
好不容易太子伤感完了还了甄绵绵衣服都快三更天了。甄绵绵抱着衣服往回走,刚到自己住的门口就见沈又倚栏杆站着。
沈又总是能激发甄绵绵干坏事的冲动,比如把他揍一顿。
“我找你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生辰八字。”沈又说道。
甄绵绵挑挑眉毛:“干啥?”
沈又笑眯眯地说:“你今天不是剪了很多小人要扎我么,我听说没有八字的不灵光,哦,听说最好还能弄到要诅咒的人的血滴到小人上,不知道你需要不?”
什么叫挑衅?这就是。
什么叫活得不耐烦,沈又就是。
“你等一下。”甄绵绵推门进屋,招呼沈又也进来,“你先坐一下。”然后转身去拿了个大大的茶碗“咚”的放到沈又面前,右手已然多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刀子:“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沈又接过刀子放到烛火上烤了烤,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割开了手指,殷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白白的茶碗里,红白相映看着煞是触目惊心。
轮到甄绵绵傻了,她以为沈又只是说着玩的,她也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啊。
沈又的把柄
滴答、滴答。眼见茶碗底那个血红的圆慢慢扩大,甄绵绵抬眼皮看看沈又说道:“够了。”沈又哦了声问她有没有手帕借用包扎一下,甄绵绵说没有,抹布有一块儿。沈又从自己袖子里拽出一方雪白雪白的帕子随意缠住了手指,一边还说:“女人带块手绢哭起来抹眼泪方便点。”
“我不是女人。”甄绵绵说道。
沈又做沉思状考虑了会儿答道:“你不能因为缺少敏感的眼泪就否认自己的女儿身,要面对事实。”
甄绵绵有点不耐烦:“没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告辞了,我得趁血干了之前剪几个小人出来,免得你深夜送血上门的好意。”
“言之有理,让人看见我们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会传闲话的,嗯,清白要紧。告辞。”沈又道。
“不送。”甄绵绵“砰”关上门。
甄绵绵坐回桌边看茶碗底,感叹了下,果然活人的血就是不同,瞧瞧颜色多鲜亮,浪费了,她也不可能真扎个小人抹上血,拿起茶壶倒了点儿水,血渐渐地淡了,甄绵绵端起茶碗开门将血水泼了出去,只听“唉哟”一声,调调像极了太子,甄绵绵忙探出头看,果然,太子正站在那儿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衣襟。
“太子殿下?您、您……衣服……您来有事么?”衣服她赔不起,说来也不怪她,谁让他站在那儿又不吭声。
“本宫是想,那衣服可否,可否送给我一条带子……”太子的声音渐渐压低下去。
甄绵绵松了口气,不算泼水的账就行,她马上说着您稍等跑进去抽了条带子出来双手奉上,太子做贼似的把带子塞进袖中借着夜色掩映跑了,甄绵绵很同情皇后,这么不听话的孩子真让人头疼。
这个晚上还真是有点怪啊。
第二天,太子见到甄绵绵神色总有点躲躲闪闪,初时甄绵绵以为是因为他羞愧于自己深夜上门讨衣带的行径,后来周围无人他悄悄对她说:“宫女非有旨意不能出宫嫁人,与侍卫有私要杖刑三十,你们女孩子身娇体弱,打完三十杖基本就必死无疑了。”甄绵绵迅速想到昨晚的事,一定是沈又来的时候他瞧见了,误以为她和沈又有什么。天地良心,冤枉。
“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昨天那个沈……”甄绵绵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跑进来说秦大人在殿外等候,太子是个注意力容易被转移的人,一听到这个立刻就没兴趣听甄绵绵的话了,兴奋地奔到门口去迎接,让甄绵绵很好奇这秦大人是何方神圣。
这位秦大人身材颀长,脸型方正,一身威武的阳刚之气,就是此时此刻脸上带着一种抑郁之色,太子仿佛知道他会这样,一边拖着他坐下一边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我一定会求父皇给秦堡主一个公道的。”
秦堡主?
难道会是沈又为了顺人家一颗夜明珠而“失手”杀死的那个秦堡主?不知道举报杀人凶手有没有赏金,算了算了,这位秦大人看来和太子交好,那就是和楚王对立,沈又是楚王的人——她还是分得清谁大谁小的,为了区区一点赏金没了命得不偿失,算了。
“去倒茶来,顺便把本宫的剑拿来。”太子吩咐道。甄绵绵点头称是,出去之前还留意了下秦大人,心里有小小的愧疚,小到一出门她就忘了,因为沈又正迎面而来。
“秦岗在?”沈又问她。
甄绵绵眉毛一挑:“他正与太子说话,沈总管你进去不大好吧?”沈又的到来让甄绵绵见识到楚王在宫中耳目的数量,这才多大会儿啊侍卫总管都来了。
沈又抿嘴一笑:“咦,你是担心太子恼我?”
甄绵绵左右看看无人才小声说道:“人家好歹刚死了亲人,你进去不怕心虚么?”
沈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遂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忽然他又靠过来在甄绵绵耳边低语:“你可不要告诉太子是我干的哟,我不是故意的,失手而已,谁一生还不犯几个不经心的错误,是吧?”
甄绵绵一把推开他的脸:“放心,我不怕你还怕楚王呢。”
端了茶回来,太子正歪歪扭扭地舞剑,甄绵绵看得心惊胆战,这哪里是练剑,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找什么姿势自刎比较好看呢。太子又折腾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停下来喝茶,还问甄绵绵刚才在和谁说话,甄绵绵照实回答,说沈总管好像找秦大人有事,我告诉他您正在与秦大人说话呢。太子重重放下茶杯道:“本来这侍卫总管应该是你的,你回家奔丧被他抢了去,早晚我把他撵了!”
他这么一说,秦岗脸色一变,甄绵绵也低眉撇嘴。太子啊太子,你是故意说这么没脑子的话吧?故意让楚王知道你心无城府像孩童般天真好降低防备心吧?秦岗很快告辞出去了,太子犹自愤愤不平,不过很快就因为皇后传他去用午膳而欢天喜地了。这种时候甄绵绵可不乐意送上门去给皇后瞪,找了个不舒服的借口没去,太子好说话也没难为她。
肚子咕咕叫,该吃午饭了,甄绵绵决定回房吃完了午睡一会儿,最近总有点春困,转过回廊正见沈又和秦岗对面而立,沈又气势凌人,秦岗垂头丧气,怕沈又无故叫住她说话秦岗瞧出什么端倪,万一将来把对沈又的气撒在她身上多亏得慌,于是甄绵绵果断后退绕路回房,饭菜早已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哟,皇后娘娘今天高兴连下人饭菜都这么好,有鸡有鱼,还多了一碗饭,刚端起饭碗扒拉了一口饭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沈又闪身进来立刻又关了门,自动自觉坐下端起另外一个碗开吃。
“沈总管您走错地方了吧?”甄绵绵半口饭噎在嘴里,说话有点困难,眼看沈又的筷子伸向了鸡大腿她抬起筷子进行了拦截。
沈又拨开她的筷子果断夹起鸡腿咬了一口才说道:“表哥知道你在长身体的时候,总吃白菜豆腐没油水,所以才把饭菜端来跟你一块吃,如果你最近没胃口想吃清淡点儿,那我就把鱼和鸡端走啦。”
沈又嚼着鸡腿,好像正吃着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一边是鸡鱼,一边是一清二白的白菜豆腐,又一边是太子说的三十杖,真是太纠结了。
“太子说宫女跟侍卫有私的话会被打三十杖,基本都扛不过去,死掉了。”甄绵绵说道。
沈又夹了一块肥嫩的鱼肉放进碗里更正道:“我是侍卫总管,不是侍卫。”
甄绵绵使劲噎下那口饭又怨念地夹了一大块白菜帮子塞进嘴里说道:“你就算是侍卫有什么关系,您可是楚王的人。”
“啊?!难道你是太子的人?你们……”沈又斜着眼睛,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甄绵绵。
“你才是太子的人,你们家谱上的都是太子的人。”甄绵绵夹起剩下的鸡腿和两只大翅膀放进自己碗里,她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楚王的人嘛,那谁还敢把她怎么样啊!吃了几口甄绵绵又想起个事来,斜睨沈又:“你不是想用这么点鸡鸭鱼肉就收买我不去太子那儿告发你杀了秦堡主的事儿吧?”
沈又一副“你瞧不起人”的表情说道:“我和表妹是什么关系,我们还用得着这些虚礼么,是吧?”
什么关系,屁关系也没有。
“少来这套,这样吧,我不去告发你,但是你得帮我查一件事,公平吧?”甄绵绵说着,没忘了又夹一大块鱼。
“表妹有事尽管说,表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沈又笑着说道。
“你有没有听楚王说过我?你看我家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楚王是不是对我太好了点儿?你是楚王的心腹,总归会知道一点吧?比如,我爹是不是有藏宝图或者手里有什么惊天秘密之类的,或者说我是金枝玉叶什么的。”甄绵绵说道。
她越说,沈又的表情就越诡异,十足像便秘,她说完了沈又就拍拍她的头说:“醒醒吧表妹,你是不是在茶楼里戏说挺多了?还金枝玉叶,你怎么不说你是公主啊?你们家祖坟上根本没长那棵奇葩异草。你看,才进宫几天你就开始羡慕富贵生活了,这可不好,想多了伤神。”
对于他扯得这么远的话甄绵绵没兴趣搭理,仍旧执着于她家的秘密,当然,她也没敢指望沈又什么,就算知道了难道他会如实告诉她?
两个人把一只鸡整条鱼都吃掉了,一打嗝都是肉味,沈又说从今以后咱表兄妹俩就搭伙吃饭吧,甄绵绵说,还是算了吧,只要你把咱俩的饭菜掉换下就行了。
沈又冒出一句话:“你以为我跟着楚王就是为了吃白菜豆腐啊?”
只要我有鱼有肉管你饿肚子,甄绵绵收拾起碗筷递给他小声说道:“你不是还顺了秦家一颗夜明珠么,拿去卖了够你一辈子花天酒地了,我可是家无片瓦的可怜人,你不能跟我比。”
甄绵绵话里带着威胁。
她从来也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尤其沈又这神秘莫测的背景,大家还是互相利用吃吃喝喝好了。
沈又没给她个明确的答复,摸出门走了,甄绵绵本来打算的午睡因为吃太多胀得慌而作罢,溜达回太子宫中却见众人慌张忙乱好像天塌了一般。
和太子“嗯”?(补完)

甄绵绵随手抓了一个宫女问怎么了,宫女贼眉鼠眼生怕人听到了似的小声说道:“听说艾良娣被太子妃故意绊了一跤流产了,皇后娘娘震怒已经下旨废了太子妃并打入天牢,估计这次必死无疑。”
这就是里巷传闻的后宫争宠吧?果然很血腥。
因为这件事大家都敛声屏气恨不得化作透明的空气,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了太子不高兴送了小命,今天不当值的那些人居然很夸张地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甄绵绵没那么幸运,她当值,或者说自从来到东宫她就没有一天不当值。
太子很晚才由皇后宫中的人护送回来,他走路有点飘,目光稍显呆滞,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太子飘到床边面朝里栽了下去,旁边立着的东宫太监总管用眼神示意甄绵绵去给太子盖上被子,甄绵绵很怨念,这时候伸手那不等于摸老虎屁股么。提心吊胆给他盖好被子,老虎没发威,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甄绵绵很想拔腿就跑,被太监总管一个刀子般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殿下,奴才等就在殿外。”太监总管说完,众人火烧屁股似的逃到殿外,甄绵绵跟在总管太监身后,一脚已经迈出门槛就听太子说道:“甄绵绵,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要死啊,这种时候跟你说话得长几个脑袋才够砍的?甄绵绵僵在那儿,不想进也不敢再迈出另一只脚,最后,她是被众人给推回来的,殿门咯吱关上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群坏东西。希望这时候楚王这座靠山能有点用。
“太子……”甄绵绵轻唤了一声,没想到却听见太子压抑的抽泣声,很委屈的样子。甄绵绵最讨厌人哭,尤其是男人,可想想,眼前这位失去了孩子,有情可原,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劝,总不能说:反正人都要死的,那孩子今天没死在李氏手里没准儿将来也死在别人手里,到时候你更伤心——更不能说,反正你女人多,努力努力再多生几个就行了——因为不知怎么开口所以甄绵绵只好立在床边听太子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甄绵绵站得两条腿都软了,嘤嘤声终于渐次低了下去终至偶尔的一声。
“给本宫拿酒来。”太子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