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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软垫上抿了口茶,从支起的窗外看向筠雾馆的院子里,几个宫人正手脚麻利地洒扫,熙熙攘攘的热闹。明明昨日还是冷清荒凉的厢房,一夜之间便换了副模样,竟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寒香殿
江才人折腾了一夜,清晨才忍着疼勉强入睡。
谁知刚睡醒便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洒扫的声音,又想起昨天苏皎皎的折磨,怒从中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外头的人做什么这么吵!再折腾看本主砍掉你们的手——!
听春瞥了一眼外头,很是不服气地嘟囔着:“主子,不是寒香殿的人吵,是筠雾馆。”
“筠雾馆筠雾馆,又是筠雾馆!”江才人恶狠狠地说着:“她区区一个选侍,无非是看本主现在动弹不得才敢放肆!等本主身子好了,还不打烂她的嘴!”
听春谨慎地看着江才人,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声说:“小主,昨夜您在殿中喊叫,没听见凤鸾春恩车的声音。她昨夜已经侍寝了……”
听到苏皎皎侍寝的消息,江才人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扬声重复了一遍:“侍寝?”
她牢牢盯着听春,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她封了什么位份!是少使还是良使?”
江才人说完后像在思考一般,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苏皎皎这贱人别的没有,父亲却是个大官,陛下封位会考虑家世……以她的家世容貌,封个宝林……才人……也未可知……贱人!贱人!竟想和我同起同坐?!“
听春更不敢直言了,想起苏皎皎如今定然得意,心里便不舒服,把头扭过去,说着:“苏氏封了美人,比您还高一阶。”
“什么?!“江才人惊呼一声,眦目欲裂:”苏氏这个贱人竟封了美人!“
她声音大,听春唯恐招惹祸端,急急忙忙上前说着:“小主,如今苏美人已是您惹不得的了!若是说了什么被她听去,那便是尊卑不分的罪名了,她要是在陛下跟前吹吹风,岂还有您好果子吃?”
“陛下……”说起陛下,江才人眼中的嫉恨才渐渐转化为绝望,情不自禁泪如雨下:“本主刚入太子府做侍妾时,陛下也曾连宠过本主几日……可如今,如今却将本主忘得干干净净,几年情分,竟不如一个才承宠的苏氏!“
身心打击之下,江才人哭得越发伤感,恍恍惚惚间,竟听到从云华宫门前传来高声唱礼:“陛下驾到——”
她猛地抬起头,惊喜道:“陛下!是不是陛下来看本主了?”
江才人急急忙忙摸上自己的头发,问着:“听春,本主如今是不是很丑?快来为本主梳妆!”
听春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觑着门外说:“小主,陛下……陛下去的是筠雾馆。”
听到陛下御驾的时候,苏皎皎正坐在窗前读一卷书。
她从没想过,自己昨夜才侍寝,今日陛下会走这么远的路来筠雾馆瞧她。
苏皎皎妥帖地将书放下,忍着痛起身。
在瞧见陛下时,她脸色酡红,微微低下头,柔弱无骨似的拜下去,清甜的嗓音绵软动听:“妾给陛下请安——”
第15章 红鸾帐
“朕给你上药。”
沈淮低眸看着拜倒自己身前的苏皎皎,不觉想起晨起上朝前,她眼角含着泪偎在自己怀中的模样。
楚楚可怜,媚态丛生,只稍一回想,他便有些喉头发紧。
虚扶她一把,示意免礼,沈淮这才先一步往里屋走。
粗略扫了筠雾馆一周,沈淮眉头微微一皱。
筠雾馆地处偏远,装潢十分素净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苏氏容色绝艳,闭月羞花,这筠雾馆除却名字动人,实在跟她不相配。
何况,他自登基以来,政务繁忙,许多朝政之事他事必躬亲。除却必要,他一向没时间,也没兴趣主动去看望哪个妃嫔。
难得觉得苏氏貌美又与众不同,起了兴致来看望,谁知从太极殿到云华宫,竟要走上个把钟头。
路途漫长,走得人耐性全无。
沈淮撩袍坐上主位,散漫地问了句:“你如今是美人的位份,是该迁宫到偏殿了。内侍省的人安排到什么日子了?”
苏皎皎乖顺地坐在下位,说着:“具体日子妾也不知,想来就是这几日了。”
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伸手捋了下鬓边的碎发,袖口宽松,随着她动作露出一截如雪皓腕。小臂与袖口相交处隐隐约约一片青紫痕迹,叫人难以忽视。
这痕迹是怎么来的,始作俑者岂会不知。
沈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忽而开了口:“朕赏你的玉肌膏用了么?”
苏皎皎怔了一瞬,顿时便懂了他在说什么。她觉得羞,脸上顿时浮起淡淡的粉色,娇怯的微微偏头过去,软着声说:“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回来便先安置了宫人,想着……”
“想着入了夜再涂……不然……”
“不然什么?朕不是说了免你今日请安。”沈淮被她娇怯模样取悦,拍了拍身侧,嗓音带了点哑,“过来。”
鱼滢和鱼霭本低着头侍奉在侧,见此情景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筠雾馆内只留帝妃二人相处。
苏皎皎看陛下目光幽深,咬着唇到他身侧去,低声回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妾也需知礼数。”
”你倒是乖。“沈淮大掌勾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摁在怀里,抚上她小臂上的淤青:“入了夜涂,是不想侍寝了?”
苏皎皎坐在陛下的怀里,颤着声说:“……妾不敢这么想。”
两人肌肤相亲,苏皎皎能明显感觉到沈淮的情动。
他黑眸暗潮,抚上她的唇瓣,而后低头吻了下去,唇瓣相缠半晌,苏皎皎被陛下打横抱起,只听他嗓音沉沉,带着嘶哑:“朕给你上药。”
红鸾锦帐销魂香,婉转莺啼勾人痒。
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太阳将将西斜,暖色的光铺了满地。
沈淮掀开帷幔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盯着床上泪眼朦胧的苏皎皎,漫不经心的笑:“这就不行了?”
苏皎皎将半张脸藏到锦被之下,含着泪摇摇头:“陛下欺负妾……”
沈淮轻笑一声,极为愉悦地低头亲了亲她额头,说着:“不必起身了,筠雾馆太远,从明日起你便挪到关雎宫的偏殿去,在朕跟前住。朕今晚叫宓妃伴驾,你早歇着,养养身子。”
她乖巧地点点头,沈淮这才唤人侍奉着更衣起驾,往宓妃的绛云殿那处去。
今日难得政务不忙,关于寒门学子参加科举的事情又有了转机。左仆射那老头子一向顽固,今日好不容易松了些口,他也是该去瞧瞧宓妃。
因着科举一事左仆射带头反对,宓妃也被牵连叫他冷落了许久。可她毕竟怀有身孕,又被他宠了这么几年,到底有些不忍。
陛下御驾要往绛云殿来的消息提前传了过去。
宓妃原本正恹恹地靠在窗前修一盆花,将花枝剪得七零八落,猛然听到陛下要来的消息,顿时又不可置信转为惊喜,抓着虞灵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她急急忙忙坐到梳妆台前去,说着:“陛下尚且未到,快瞧瞧本宫妆发仪容可有闪失,本宫定要以最美的模样侍奉陛下!”
虞灵为宓妃重新描了描眉,又补些口脂,这才笑着说:“娘娘花容月貌,纵使不上妆也是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陛下一旦来了,定是不舍得走的。”
宓妃喜上眉梢,却仍是有些不放心,抓着帕子说着:“自殿选那日起陛下有一个月没来绛云殿了,本宫怎么能不用心!”
说完,她想起前来传信的太监说,陛下是从筠雾馆来的,脸色稍稍冷下些许:“说是陛下从筠雾馆来的。这苏氏瞧着柔弱,本宫竟不知她有这样的本事!昨夜才侍了寝不说,陛下刚一下朝竟先去筠雾馆瞧她,倒真能勾了陛下的魂。”
虞灵倒不怎么意外,只是嘴上都挑好听的来宽她的心,说道:“苏美人柔弱,这般性子一向招男人喜欢。但再有趣,也新鲜不过几日不是?新人的宠爱都不长久,您瞧瞧姬良使和妙御女便知了,几分薄宠罢了,如风中柳絮,禁不得风雨便散了。”
“您便好生养着胎,这才是福气绵长呢。”
虞灵将宓妃的乌发细细梳顺,又缓缓说着:“再来,一开始您的目的不也是用苏美人固宠吗?她才得宠,便知让陛下回心转意来绛云殿,可见苏美人也有些用。这便是收拢新妃的好处,趁时日还早,娘娘也不要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宓妃将她的话听进去,冷嗤一声:“苏美人既有用,本宫也是该对她好些,好叫她们都知道在本宫手下的好处。这两日你便去将库房里挑些好东西给她送去,定要比皇后的礼再丰厚些,千万别小气了,让人看轻。”
她说罢又想了想,添道:“你明日亲自去一趟掖庭,从中挑几个拔尖的。这天大的好处,也不能叫苏氏都占了去。”
刚交代完,便听到门外传来高声唱礼的声音。
宓妃欢欢喜喜地起身出门去迎,刚见着陛下,眼眶便红了。她走到陛下跟前,不复以往的骄纵明艳,反倒很是规矩地行了礼,泫然欲泣道:“陛下……”
沈淮挑眉看她,伸手扶她一把:“今日怎么转性了?”
宓妃顺势牵住陛下的手,虽含着泪,心中却很欢喜,语调带着娇嗔:“陛下这么久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以为陛下厌恶臣妾这般。”
沈淮嗓音淡淡,随口敷衍了句:“政务繁忙,这不是得了空便来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随口谎言。
政务再忙,却有时间宠幸新人!
若是从前,宓妃定然不依不饶冲陛下撒娇要个说法。可现在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不敢再作,生怕惹了陛下不开心,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将委屈吞进肚子里,同陛下一起落座于殿内,打起精神笑着说:“陛下今日既来了,便在绛云殿用晚膳可好?臣妾小厨房的厨师可是您指的,厨艺一流,可好?”
看着宓妃希冀的明艳面庞,沈淮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散漫道:“都依你。”
沈淮的声音清冷好听。
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声线带着点慵懒,低低沉沉的,总要人有种温柔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
宓妃一向最喜欢陛下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话,每每听到,便会觉得开心,心也情不自禁地砰砰跳,她走到沈淮身前去,大着胆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撅着嘴说:“陛下……你摸摸,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觉得父皇不要他了,竟狠心这么久不来。”
胎儿如今才两个多月大,又怎么会动,这明摆着是撒娇耍赖,在朝他要说法。沈淮一笑,反问着:“是他想朕,还是你想?”
宓妃红着脸钻进沈淮的怀里:“陛下!”
她仰起头看陛下的眼睛,娇嗔道:“是臣妾想,臣妾好想您……”
沈淮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身坐好,嗓音温和:“好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总在朕跟前撒娇。”
不多时,虞灵上前请示用晚膳。
沈淮才牵着宓妃一同去侧殿用膳,刚用了几口,门外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面色焦急为难,跪着通禀道:“奴才叩见陛下!”
他觑了这人一眼,说着:“皇后身边的人?说吧。”
那人立刻磕了头,趴在地上回话:“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命请陛下前往鸾鸣宫,姬良使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妙御女下的毒,但妙御女抵死不认,甚至要以死明志,又说是苏美人坐到姬良使身边后才出了事,娘娘将苏美人请到了鸾鸣宫问话,却觉得可疑,这才请您前去。”
“苏美人也去了?”沈淮敲了敲桌子,淡声说道:“知道了,朕即刻就去。”
作者有话说:
沈·冠冕堂皇·屑·淮
第16章 降采女
争锋
鸾鸣宫-醉雀阁
苏皎皎红着眼跪在皇后跟前,纤弱如柳的身子挺的很直。与她一同跪着的人还有妙御女,她亦哭得梨花带雨,委屈极了,哭嚷着求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不免有些头痛。
昨日派去审讯的宫人一无所获,竟没有一人发觉有任何异常。醉雀阁的宫人们战战兢兢,言这些时日姬良使的吃穿用度皆是经了不止一人的手,没有哪个宫人有机会单独碰这些,更别提是别宫的人。
她派人将整个鸾鸣宫都翻过来遍,也未能找到害姬良使中毒的一丝药末。究竟是那人藏得太深,还是中毒之人实在心机深沉,竟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姬良使醒后听说了这药和药引,又听说查不出线索,顿时万念俱灰,一口攀咬住妙御女。说妙御女不满她得宠,要将姬良使毁容,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姬良使与妙御女同为得宠的新妃,彼此暗中较劲也是合理。
但妙御女却抵死不认,说自己同姬良使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过嫌隙争吵,又怎么可能害姬良使。何况妙御女更得圣宠,她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个必要和动机。
两人在宫中对峙许久,吵得皇后头痛不已。
若是光听姬良使的话凭想象便构陷她人定是不成的。在并无证据的情况下,她身为国母,自要主持一个公正。
但姬良使中毒是真,幕后黑手尚未查出也是真。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无论如何也得给出一个结果,好平息这场风波,稳固皇室与她皇后的威严。
谁知妙御女情急之下又扯出了苏美人,扬言苏美人定是知道什么,再不济也可问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皇后知道苏美人并未淌这趟浑水。
但她初封招摇,侍寝次日陛下竟能亲自去瞧她,这样风头正劲的妃嫔既不能为她所用,身上便是沾上点脏水,能坏了陛下对她三分喜欢也是划算。
转念一想,便将苏美人和陛下一道请过来,这样一场闹剧不论是非对错,交由陛下一锤定音即可。
苏皎皎表面含着泪,实则微微低头思考着现在的局势。
今早的时候王淑妃便已经将矛头指向过自己,她的解释有理有据,皇后摆明是信服了,但今晚偏生又让她来了一遭,甚至还请了陛下过来。
这番举动是何用意耐人寻味,苏皎皎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投靠宓妃的时候,早在当天便已经阖宫皆知,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苏皎皎心底冷笑,无非是因为自己并非她手下的人,多受些无妄之灾也无妨。
但眼前一事最重要的,还得是陛下的态度。
如今陛下是多宠她几分,但她清楚,这几天宠爱不过是因为新鲜。若是放在她之前,也会多宠爱妙御女,钟美人,再往前也会宠爱宓妃,并非因她有多特别。
她不敢确定,这个时候的陛下,到底会站在谁那边。
今日之日已是无头悬案,但既已惊动了陛下,不论真凶究竟能否查出来,都必定会推一位出来认罪的替罪羊,好让人敬仰天家威仪。
替罪羊的人选显然就在她和妙御女之中。
夜渐渐深了。
醉雀阁内或站或坐乌泱泱一群人,气氛安静的可怕。
苏皎皎已经跪在地上许久,耳侧只听得到妙御女似有如无的啜泣声。
肃穆的氛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时间在此处无止境的拉长,越是等待越是焦灼,让人心里发慌。
终于,在听到陛下驾到时,所有人的等待都有了结果,抬起头翘首以盼,望向正门的方向。
沈淮神色冷淡,不疾不徐地走在正前方,身后稍错一步的位置还跟着宓妃。
见到宓妃,皇后眸光微闪,却仍保持着肃穆模样,不动声色的上前迎人:“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
得允以后,她大大方方站到陛下身侧去与之同行,两人一同往醉雀阁的里屋去。
帝后一并肩而行,名正言顺,跟在身后的宓妃倒显得十分多余。她眼睁睁看着皇后站到陛下跟前去,不由得火从中来。
她心底冷笑一声,盯着皇后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左不过是做样子给本宫看!好叫本宫知道你才是后宫之主,你才有资格站到陛下身边儿去!
可笑陛下对皇后一贯冷淡,一宫之主又如何?陛下一年到头也不见去几次凤仪宫!
宓妃微微抬了下巴,冷着神色迈步进醉雀阁。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在地上跪成一片的三个低位宫妃,将视线落在了苏皎皎头上。
真是可笑,苏氏同姬良使中毒能有什么关系。
当初这位子分明皇后自己随口安排的,如今苏氏一得宠,倒是又巴巴的将人推出来挡枪!
待陛下落座,他不着痕迹看了眼满脸泪痕的苏皎皎,嗓音淡淡:“皇后说吧。”
皇后略一颔首,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自春日宴那天姬良使中毒后,臣妾这两日便立刻派人审问了鸾鸣宫上下所有宫人,又派人搜宫,但均无所获。姬良使醒后,臣妾又细细问了她最近可有同谁发生过嫌隙,或是接触过谁,她亦说不出哪儿有问题,几乎查不到任何线索。谁知……”
说到这,皇后故意顿了顿,偏头看了姬良使一眼,柔声道:”姬良使一口认定是妙御女,说她是民间出身,保不齐便带进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脏东西,又说陛下偏爱自己,妙御女定是心生嫉妒。“
“但如此种种皆是姬良使空口白话说出来的,并无证据。妙御女抵死不认,臣妾实在没了法子,便想着请陛下来决断。您是天子,心术不正之人定无所遁形,如此一来,姬良使的委屈解了,阖宫安宁便是最好不过。”
皇后嗓音绵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同陛下讲述一遍,满眼都是对后宫倾轧一事的无奈。
沈淮听罢,若有所思地问道:“苏美人是何缘故被带来。”
皇后怔了一下,没想到陛下会先问苏氏,说着:“妙御女说姬良使发病之前身侧坐着的便是苏美人,她曾亲眼看到苏美人同姬良使说话,这其中定是有问题。臣妾心想,苏美人若是知道些什么,能提供些线索也是好的,便命人将她带来,一同参与此事。”
皇后话音一落,宓妃却冷笑了声,扬声说道:“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理应照料各宫,行事公允。谁知这回竟是病急乱投医的!“
“姬良使与妙御女同住鸾鸣宫便罢了,这嫌疑洗刷不掉。可苏美人住在宫里三年,一贯安分守己,又从不认识姬良使。就连春日宴坐在一处也是皇后亲自安排,如今却深更半夜将苏美人拉到这来受苦,算什么道理?若是传出去,皇后如此行事,可要人贻笑大方了!”
宓妃牙尖嘴利,一向仗着陛下宠爱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怀着龙嗣,更是有恃无恐。
她洋洋洒洒将罪过全推到皇后身上,话里话外又保全了苏美人,皇后贤柔的面色顿时有一瞬的扭曲,又很快恢复了常态,平静说着:“本宫既是身为一宫之主,才不愿意冤枉了任何一个姐妹。若只为后位荣光,本宫大可将此事草草揭过,也不必兴师动众请来陛下决断了。”
宓妃嗤笑一声,刚想反驳,却听陛下淡声警告,唤了她一句:“诗槐。”
他嗓音淡沉,宓妃顿时悻悻住了口。
皇后毕竟是皇后,陛下若是在众人面前不维护皇后的脸面,那便是不维护自己的脸面,这个道理,宓妃不是不知道。
沈淮虽对皇后并无深刻感情,但毕竟几年夫妻,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如今又是国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皇后无大错,他始终要维护皇后的尊严。
这一声叫的是宓妃的小名,而非宓妃。
有了这点微妙的差距,纵使宓妃是被责怪的那个,她也不觉得十分难以接受,反而觉得陛下还是偏向自己才会叫自己的名字,便放软了声儿,嗔道:“陛下——既然皇后只是叫苏美人问话,又不是要责罚,何以让她这么晚还一直跪在地上。更深露重,若是膝上受了寒气,可是要落病根的。”
沈淮瞧她一眼,食指沉沉敲了几下扶手:“既然宓妃求情,便起来吧。”
他看了眼窗外,神色漠然,叫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圆月高悬,尚有料峭春寒,撤了炭火的屋子里有几分薄薄的凉意。
须臾,沈淮不含感情地看了眼妙御女,下了旨意。
“降妙御女为采女,禁足三个月,无诏不得出。”
第17章 喜迁宫
迁披香殿
次日,妙采女降位禁足的消息和苏皎皎迁关雎宫偏殿的消息一同传遍了各宫。
此消彼长之下,苏皎皎迁宫的消息更是格外的惹人眼红,晨起向皇后请安时又是少不了针锋相对。
幸好皇后身子不适散得早,她也省得再同人扮弱周旋。
早在来向皇后请安之前,筠雾馆的宫人们便在收拾她东西,准备迁宫到关雎宫的偏殿披香殿去。这一来一回时候不短,约摸着也要到尾声了,不多时便能住进去。
回由筠雾馆的路上,鱼滢跟在苏皎皎身侧,低声问着:“小主。您说,昨日之事真的是妙采女做的吗?奴婢总觉得不对劲……何况听人说并无什么证据,仅仅凭着姬良使一人指控,陛下便定了妙采女的罪……”
如今还在宫道上,四周人虽少,却保不齐会有人耳尖听到什么。
苏皎皎瞧她一眼,鱼滢立刻噤了声。
待地段无人,她才淡声说:“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室的颜面。”
“皇后查了这两天,连一条线索都没能查出来。若是就此揭过,姬良使中毒之事不了了之,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苏皎皎说完后面色稍凝,看着不远处鸾鸣宫的方向不觉想起昨晚,仍有些心悸。
昨夜陛下最终是定了妙采女的罪而非她,无非因为两点。
第一,妙采女与姬良使同居一宫,嫌疑更大,而苏皎皎嫌疑更小。
第二,她才得宠,圣眷正浓,多少带着一丝陛下的偏心。
表面看上去是因为她更得宠,是好事。可在她侍寝之前,妙采女的风头亦是一时无两。
但凡陛下更偏爱妙采女,昨日之事的结果,便不一定是什么了。
苏皎皎今日虽好端端的,还承了迁入关雎宫这样大的喜事。但妙采女一事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些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可见,若没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宠爱在这宫里有多么重要。
荣华富贵,乃至身家性命,都仰赖这一丝易逝的宠爱。
这才人人要争,人人不得不争!她苏皎皎要靠着宠爱去够泼天的富贵和权势,要站的位置又岂止是区区一个美人。
筠雾馆。
苏皎皎刚到门口,就见院内已整理好了数箱行李。四名宫女四名太监整整齐齐,一见她回来便喜气盈盈地行了大礼,朝她笑着:“奴婢奴才恭贺小主迁宫之喜——!”
主子得脸,底下的人日子也能水涨船高。宫人们所求无非是跟一个争气又不苛刻的主子,多攒些财产,好叫自己的日子也过的好些。
苏皎皎初封位高,又从云华宫直接迁到了离陛下最近的关雎宫,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跟在这样好前途的主子身边,连干活儿都觉得分外有劲儿。
他们面上均带着喜滋滋的笑,便是想沾沾喜气,讨个彩头了。苏皎皎并非小气之人,皓腕一折,温声道:“都起来吧。”
“等披香殿安置好,人人有赏。”
宫人们欢天喜地的诶一声,率先将行李都抬出去。
不多时,筠雾馆内清清冷冷,苏皎皎回眸看过去,仿佛还如三年前她刚来时那般,没有一丝变化。
她向来不喜欢沉浸在过去,很快便狠心从那一丝感慨中抽身出来,迈出了云华宫的宫门。
寒香殿内。
听春站在窗前,隐晦地向外看去,见苏皎皎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才回头小声嘀咕着:“小主,您说这招能管用吗?若是苏美人没毁容留疤,反倒猜出了是您做的……岂不是多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