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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妃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敏充仪:“在后宫生存须沉得住气,目光放长远些。我听闻你那表妹同你并不和睦,既心不齐,趁早各过各的,也好过日后背后捅刀,叫人笑话。”
她目光悠悠,话说的平静自如:“连宓妃都知晓收拢新人为自己固宠,咱们也得有所行动不是?人老珠黄恩宠不在了,陛下身边,怎么能没个说得上话的人呢。”
闻言,敏充仪默了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去扶持几个新人,好将陛下恩宠占上一席之地?”
王淑妃尚未作答,大皇子忽而哭闹起来,她皱着眉去看他的情况,说道:“人要机灵,能够为我们掌控,这件事你去办吧。近日天渐渐热了,南舟胃口不大好,近来都瘦了些,我照顾皇儿不得闲,挑好告诉我便是。”
披香殿。
苏皎皎半躺在挂着云锦纱的雕花木床上,双膝放平,露出上面一片青紫泛红的痕迹。
鱼霭拿起搁在一旁蘸了药粉的纱布,轻柔地点上去,心疼道:“敏充仪也太过分了,那宫道口全是鹅卵石,坑洼不平的,来来往往的尽是人,怎能让小主跪在哪儿呢!”
“鱼滢你瞧瞧!小主的皮肤一向细嫩,膝盖这处更薄,如今都磕出了血丝,能不疼吗!”
鱼滢探头看了一眼,咬着牙没说话。
苏皎皎有些疲累,淡声说着:“幸好陛下传召,才没有跪更长的时间,如今过了一夜,除了格外酸痛,比昨天好多了。”
她微微低眉看一眼,沉吟片刻,嗓音微凉:“膝盖伤成这幅模样,这几日怕是都不便出门了,更遑论侍奉御驾了。鱼滢,你亲自去一趟凤仪宫向皇后娘娘告假,说我膝盖伤的重需要静养,近些日子不能前去请安和侍寝了。”
鱼滢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犹豫:“小主,您现在才得宠不久,宠眷优渥,若是贸然告假,奴婢怕……”
“你怕本主从此失宠了?”苏皎皎抬眸看她,嗓音平和。
鱼滢一怔,沉默着不说话。
小主在后宫蛰伏了三年才等来今日的局面,若是贸然告假,她实在担心这努力白费,到时候又要重新来过。鱼滢跟了她这么多年,最了解自家小主是个什么性子。
她素来能忍,总是苛待自己。
虽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但从前那些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辛苦。
苏皎皎失笑,声线带上几分温和:“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心。”
聪慧如她,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人人都知道趁热要打铁,但男女之间,却并不是一味乘胜追击才是好的。
天下的男人都有些“贱”在天性里,陛下更是其中翘楚。
若一味乖巧讨好,一开始还会觉得新鲜有趣,但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觉得乏味。
要想历久弥新,那需得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如操控风筝一般欲擒故纵,钓足男人的胃口。
受宠这几日已经她见过太多次陛下,今晨又赐了封号“怜”,她便知道,陛下果真如她设想一般,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怜惜。
不论何事,盛极必衰。她得将这热度降上一降,维持在一条平稳的线上,方能恩宠持久。
再一点,树大招风总是危险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独宠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论是因为什么缘由,这几日她也可落个清净,好好地养养身体。
接连侍寝被陛下折腾,又被敏充仪罚跪,身子本就有些吃不消。
鱼滢前去凤仪宫告假以后,次日,怜美人身子不适告假的消息便人人都知晓了。
听说敏充仪听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散会便急匆匆地先走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是敏充仪先找了由头找了罚跪了怜美人,结果怜美人得了陛下疼惜,又赐下这样耐人寻味的封号。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无异于是陛下在打她的脸。
堂堂主位还使这样下作的小手段针对怜美人,这话传开了,私下不知怎么笑话敏充仪。
苏皎皎知道了,也只是勾唇一笑,叫底下的人吃穿用度都小心些。
不论外面如何议论,她便安安生生呆在她的披香殿里即可。
往后几天,陛下也曾来披香殿看过她两次。
但见她身子不适,青肿未消,且都已经向凤仪宫告了假,他也不好再折腾她。
苏皎皎闭门不出后,宓妃又提拔了萧选侍,陛下封了她才人的位份,挪去了九华宫的凌波殿,与钟美人同居一宫。
再往后半个月时间,陛下点寝了谁,多少次,苏皎皎几乎如数家珍。
钟美人侍寝四天,萧才人侍寝两天,宓妃伴驾两天,王淑妃温贵嫔侍寝各一天。
不过十几天功夫,陛下有十天之数都有妃嫔陪伴在侧,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倒真要有些发愁能不能复宠。
但苏皎皎却不怕。
她住披香殿,想见到陛下本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何况这半个多月也没闲着,韬光养晦期,也在手底下筛出了较为可用的宫人。
其中一个宫女名叫凌霄,乃是从前在御前侍奉过的宫女,与蔡山还有几分交情。
若蔡山在陛下身边提上那么一两句,她再稍做些手脚,叫陛下想起并不难。
临近端午。
各宫都在筹备过节的用具。
端午是大节之一,宫中一向看重,是人人都要过的节日。
赛龙舟、祭祖、串彩绳、熏艾草、放纸鸢、饮蒲酒。
样样都是少不得的。
因而披香殿近日也很是热闹,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的。
四个太监身子强健,被指派去做粗活,在披香殿爬高上低地挂艾草。宫女们则是同苏皎皎一起坐在了内室里,三两成堆,穿彩绳的穿彩绳,做纸鸢的做纸鸢。
苏皎皎同鱼霭一起将内侍省送来的彩纸裁剪好,再糊上几层纸贴严密,将要上色作画的时候,她却执笔停了会儿。
鱼霭显然有些兴奋,说着:“小主,咱们将风筝做成一只七彩的鸾鸟可好?放起来展翅欲飞的,陛下想不注意到都难!”
鱼滢皱了皱眉,无奈道:“小主如今清冷柔弱的个性,岂能画这样艳俗的东西,你瞎出什么馊注意呢。”
见自己的点子被毫不犹豫的驳回,鱼霭撇撇嘴,嘟囔道,“是了是了,你法子多,你倒是给小主出一个。”
鱼滢想了想,眼睛微亮:“小主同陛下前两次见都是在梨林,不如您画一树梨花上去,定能让陛下想起您。”
苏皎皎闻言,倒没说什么。
只是动笔蘸了水绿色的颜料,将风筝的主体均匀地涂成水绿色。而后蘸鹅黄,在风筝上侧画上一轮皎皎弯月。
鱼滢盯着风筝看了半晌,企图看出里头的玄机,谁知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着:“小主,这是不是和乳娘留给您的帕子长得一个模样?”
苏皎皎淡淡地笑,不作答。
她说的没错。
这风筝的模样与她在瀛洲岛遗失的那方帕子长的一般无二。
不论颜色、图案,都是一致的。
旁人也许只知道这是被陛下收走的信物,但苏皎皎清楚,这是她给陛下留下的心锚。
早在第一次侍寝的时候,龙床之上,香汗淋漓。她便看到了陛下放于枕下的那方,属于自己的帕子。
当初苏皎皎软着声儿向陛下请求,能否将乳母留给自己的帕子还给她。可陛下却坏心眼,将她双手束缚高过头顶,答案理所应当的是不还。
当时的陛下只说了一句话,叫苏皎皎分外记忆深刻。
他定定地盯着她,放肆地瞧,面上是恣意的笑:“朕捡着的东西,岂是你说还就还的?”
此后苏皎皎又明里暗里提示了几回,可陛下要么装作没瞧见,要么就屈指轻轻弹她的额。
总之是不给。
但,苏皎皎并不是真想要回帕子。
这是她给陛下种的因。
如今这风筝,便是要收的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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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皎月升
复宠前夕
端午前三日。
鱼滢从外头将彻底晾干的风筝收回来,手脚麻利地穿骨架,绑上风筝线。将要进屋将风筝拿给小主的时候,恰好看见凌霄从内室走出来,急匆匆地往外去。
她知是日子到了,疾步进内室,眸子发亮,笑着说:“小主,是不是时机到了?”
苏皎皎淡笑着点点头,看向殿外的方向,缓声:“是了,就是今日。”
大后天就是端午。
按着往常宫中的规矩,天微亮时陛下和皇后会一同前往京郊天吉山上拜神祭祖,叩拜,敬蒲酒。
帝后回宫后,太液池上的赛龙舟便会开幕,决出前三甲,陛下亲赐恩典。等到晚间,九州清晏会举办大型国宴,除皇室中人,还有四品以上的朝官共聚一堂,庆祝此节。
每每这一日,后宫中皆守备森严,值守的御前侍卫会将宫道开辟出来,以防外臣和后妃接触。
而赛龙舟和国宴这样的场所,只有主位妃嫔才能前往。
苏皎皎不过是美人位,这样的热闹是与她无缘的。
之所以选在这一日,一是因为后妃们这几日都会陆陆续续地在宫中放纸鸢,动机合理,二是因为每年端午当日陛下都是歇在皇后那里,保不齐皇后会利用那日劳苦功劳的优势来提拔别的妃嫔。
她既然要重新将陛下的目光拉回来,自然宜早不宜晚。
主仆几人拿好东西站起来往外走,临了,苏皎皎又问了句:“去向皇后销假的时候可还顺利?”
鱼滢点点头:“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因为端午国宴的时忙得焦头烂额,听闻您要销假,很快就答应叫奴婢走了。”
这宫中三派,皇后的心腹大患始终是王淑妃。宓妃虽也有孕,但孩子尚未出生不知男女,不比王淑妃同她不睦已久,又怀有大皇子那般令人忌惮。
若是宓妃一党羽翼渐丰能同王淑妃分庭抗礼,不论是谁得宠,只要不过分,皇后只会坐观山虎斗。
何况上次姬良使一事,皇后虽也想拉苏皎皎下水,但苏皎皎便是风头再盛,也只得宠了两三天便熄了下去。如今钟美人和萧才人都是后起之秀,苏皎皎当初昙花一现的威胁显然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沉寂了大半个月,谁知陛下还能不能想起她。皇后最了解陛下的薄情,这假销的,也就格外容易些。
御花园内。
将至初夏,临近正午的天儿带了丝暑气,御花园内精致非凡,花团锦簇。妃嫔和宫人们熙熙攘攘,配合着放飞纸鸢。
苏皎皎远远地瞧一眼,其中,抱着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端午盛事,放纸鸢乃是再合适不过的由头。不少人做了各式各样精巧华丽的纸鸢,颜色鲜艳,在空中格外惹眼。
说白了,哪儿有这么多人爱放纸鸢,还巴巴地跑到御花园来放。还不是因为御花园离陛下最近,容易被看到,不容易落人口舌罢了。
苏皎皎撑着一把淡青色的遮阳伞,施施然从御花园的一侧门口走进。
刚一进去,便见眼前凉亭内跪着一个淡粉色宫裙的女子,再往上一瞧,身前还站着一位。
站着的那位眉眼凌厉,满脸怒容。
原是朱充衣和萧才人起了争执。
朱充衣跪在地上,脸颊发红肿得老高,一看就是被人狠狠地打了脸。她生的小巧,模样清丽,含泪哭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见状,苏皎皎足尖一顿,停在了原地。
鱼滢低声问:“小主,咱们不走了吗?”
“不急,”苏皎皎淡声,“看戏。”
今日的御花园往来皆是人,她们在亭中的一举一动格外惹眼,不过一会儿功夫,就不知多少人往这头看。
早在绛云殿第一次见萧才人的时候就知她心高气傲,愚钝愚蠢,如今一见更是坐实了。
宫中妃嫔,唯有主位以上才可惩戒低位宫妃,若是私下动手,便是触犯宫规。
今日萧才人仗着自己小有薄宠便不将比她位低的朱充衣放在眼里,甚至将她罚跪,本就是犯了大忌。她这样的行径无疑于是打所有主位娘娘的脸,若被有心人传出去,僭越之名定然会坐实。
凉亭内,朱充衣哭得抽抽搭搭,委屈极了。
萧才人见她柔弱可欺的模样气焰更是嚣张,微抬了下巴,冷嗤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有什么好哭的?!真是小家子气!若不是你弄坏本主的纸鸢,本主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气!”
朱充衣红着眼睛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哽咽道:“妾不是故意的……风筝线只是在空中不小心缠在了一起,妾是无心的……”
“无心的?”萧才人眉头一皱,更恼了,“不论有心无心,本主的纸鸢是不是被你弄坏的!如今马上要端午了,本主怎来得及再错一个!都是你坏本主的事!”
近来陛下临幸较多的就是钟美人和萧才人,但不论是初封的位份和陛下的宠爱,钟美人都始终稳稳地压她一头。
明明二人容貌家世相当,可她却一直屈居人下,这叫心气高的她如何能忍!尤其是这宫中还有一个怜美人,家世比她还差了一截,地位却比钟美人还高上半级,更是令她每每想起便心中窝火。
幸好怜美人告假已久,她暂时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才想要利用这端午盛事来争宠。
谁知跟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她的纸鸢更是刚放就被朱充衣的缠住。
萧才人心里着急,使劲拽了几下,谁知纸鸢接口的线便断了,纸鸢直直坠地,骨架被摔的歪七扭八,再不能用了。
这是她拿来搏宠的东西,却被这么个低微的贱胚子搅黄了,叫她如何不气!
面对萧才人的质问,朱充衣除了哭,一时也无话可说。
可她实在委屈,分明是一阵风刮来惹的祸,她却要为此受这样大的屈辱。
端午佳节,御花园又这样多的人,她们分明是同一批入宫受训的妃嫔,萧才人却如此跋扈,竟一丝颜面都不留。
纸鸢在空中会绞在一起,若她能控制,她也不愿和萧才人有任何的牵扯。
只恨自己位份不高,人微言轻,家世又是远远不及的,只能硬生生将这份屈辱咽进肚子里。
看着自家主子受气,朱充衣的贴身侍女翠梅实在是忍不住了,开了口:“萧小主,就算是小主有错,可已经向您赔礼道歉了,何以这般呢?何况您本就并非主位娘娘,按着宫规根本没有罚小主跪的权利……”
话没说完,只听“啪!”一声,翠梅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登时出现了五指鲜明的红手印。
萧才人的贴身侍女兰若不屑地看着她,目露讥笑:“你算什么东西,岂配说教小主?还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几斤几两!”
看戏看到这,苏皎皎才终于动了。
她莲步轻移,佯作惊讶地样子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朱充衣,眉尖微蹙,瞧着很是担忧:“这是……朱充衣?好端端的,怎么跪在这?”
说罢,苏皎皎神色如常地看了萧才人一眼,不再说话。
苏皎皎是正六品美人,萧才人是从六品才人。
虽只差一级,但后宫等级森严,一级便可定尊卑,因而萧才人无论如何也得向苏皎皎行礼问安。
萧才人嚣张跋扈,随意处罚低阶宫妃,那副猖狂的模样真叫人看了不悦,可如今,她还嚣张的起来吗?
果然,萧才人看见苏皎皎后气焰不再,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盯着苏皎皎看了半晌,一直站得笔直,难以心甘情愿地向她行礼。在萧才人看来,苏皎皎不过是一个家世不如她,又只能靠着宓妃表姐才能上位的棋子罢了,根本不配叫她屈膝行礼。
可现实却血淋淋的,无论她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都无法改变苏皎皎比她地位更尊贵的事实。
苏皎皎也不催促,只是用柔弱温和的神色看向她,静静地等。
萧才人紧紧咬着牙同她对视,但不知为何,这怜美人神色分明柔弱不带一丝攻击性,甚至称得上是温和过了头,却无端叫她心里打鼓,莫名地有些忌惮。
身侧的贴身侍女兰心不露痕迹地看了萧才人一眼,幅度极小地摇摇头。萧才人明白她的意思是不宜和怜美人结怨,这才僵硬地屈膝,行礼道:“妾……给怜美人请安。”
往常向苏皎皎行礼请安的人不在少数,但都没有今日萧才人的请安叫她心里来的舒爽。
叫一个看不惯自己的人不得不卑躬屈膝,这才叫有趣呐——
苏皎皎绽开明媚的笑,直叫百花失色,嗓音婉转:“萧才人不必多礼。”
她转向地上仍跪着的朱充衣,不着痕迹地卖她一个人情,温柔道:“朱充衣也起来吧。”
朱充衣泪眼朦胧地看向苏皎皎,心中感激万分,被翠梅扶着站了起来。
萧才人眼睁睁看着朱充衣站起来,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顿时怒从中来:“朱充衣得罪了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苏皎皎轻叹一口,看向萧才人,低声说:“萧才人是忘了,宓妃娘娘的教导了吗?”
“御花园人多,你不顾宫规处罚朱充衣的事要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各宫。你既是宓妃娘娘的人,便同娘娘是一体的,今日之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说,娘娘会怎么想?”
苏皎皎眉眼澄澈温柔,诚恳极了:“你以为我是在帮朱充衣,实则是在帮你,今日的事就此作罢吧。”
苏皎皎的话有条不紊,处处为她着想。萧才人自知理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她素来高傲,更不可能承苏皎皎的情,冷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罢,萧才人带着人扬长而去,独留下苏皎皎和朱充衣在亭中。
苏皎皎轻叹一口,看向朱充衣,说着:“你跪在地上这么久,快回宫去找太医署开些活血化瘀的膏来涂吧。”
她声线温柔,带着难言的脆弱感,小声劝着:“上回被敏充仪罚跪时,我也如你这般委屈难言,所以我能理解你。”
朱充衣的眼眶顿时便红了:“多谢怜美人解围,今日的恩情,妾绝不会忘。”
苏皎皎欣慰点头,说着:“若是太医署开的药膏不好,我这里还有些,可以派人送给你。”
翠梅扶着她站起来,朱充衣才红着眼摇摇头,带着哭腔说着:“活血化瘀的方子不难得,但鲜有人知寻常花坛里的龙浅草捣碎效果却是最好,若是太医署瞧不上妾,妾便自己去寻一些,要不了几天便能好全了。”
说罢,她向苏皎皎请了辞,一主一仆,瘸瘸拐拐地走远了。
苏皎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觉若有所思起来。
朱充衣的家世是从五品下太史令庶女,怎么会懂得医理?
她在这宫中要好的妃嫔唯有已经失宠的姬良使,难道说……
苏皎皎压下思绪,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这意外的发现倒是另外的收获了。
在鱼滢鱼霭的帮助下,苏皎皎的纸鸢成功升上了天空。
在一松一紧的拉扯间,皎月纸鸢越飞越高,在一众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纸鸢中,独树一帜的素净反倒显得突出。
为了显眼,苏皎皎特意将水绿色的底加重了些,又为月亮的轮廓勾了细边,种种巧思,就赌今日。
太极殿内。
沈淮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神色冷淡地饮下半盏浓茶。
临近端午,朝中事务也繁忙了许多,忙得叫人头疼。
蔡山悄步上前,为他呈上一杯新茶,笑着说:“陛下忙了一日,若有兴致,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躬身将茶杯撤下来,语气自然:“奴才方才从外头进来,远远便瞧见后宫放了一片的纸鸢,活灵活现叫人眼花缭乱。太极殿地势高,看得最是清楚,奴才这是沾了您的光。”
沈淮淡淡看他一眼,食指轻轻敲了几下桌案。
不多时,他起身说道:“出去瞧瞧。”
太极殿地势高,站在白玉栏杆前纵目往下,能饱览后宫大片风光。
春末夏初,植被苍翠。
宫中处处繁花锦簇,风景一绝。
如今佳节将至,宫中四处都放着各色纸鸢,不失为一种特殊的风景。
其中御花园离太极殿最近,纸鸢也最为密集。
沈淮漫不经心地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飞在高处的,那轮皎皎弯月。
第22章 风云起
怜美人复宠
看到这个与众不同的纸鸢时, 沈淮的心里突然浮上一丝难言的异样。
他下意识便想起了初见苏皎皎时的画面。
漫漫梨花下,那样清冷如仙般灵动的身影,曾叫他反复地在梦中回忆起。
这半个月不曾见过她, 沈淮差点都要忘了,他的怜美人的膝伤, 如今应该是好全了。
不然,又怎能出来放纸鸢。
他看着那轮皎月许久, 忽然扯唇轻笑了下。
想起藏于枕下的那方手帕,沈淮散漫开了口:“叫怜美人来伴驾。”
蔡山佯作微微诧异, 往天上看了一眼,即刻低头称是, 这才派人去请。
不出很久, 空中的皎月缓缓下落。不多时,消失在天幕上。
苏皎皎将纸鸢交给鱼滢,微微低下头,跟着御前来的人一同往太极殿走。
见到陛下的时候, 他正负手站在九重玉阶之上居高纵目, 眸光淡淡,神色带着几分薄凉。
苏皎皎走上前向他行礼, 清甜绵软的嗓音有些许的生涩:“妾给陛下请安。”
沈淮回身看她, 半个多月不见,她依旧同印象中一样楚楚动人。那双柔弱又澄澈的美人目只微微一合, 便生得出万种风情来。
“不过一段时日不见, 还拘谨了?”沈淮放肆地盯着她看, 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娇呼, 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朕记得上回不是也会主动, 嗯?”
苏皎皎顿时红了脸, 往沈淮的怀里钻了钻,纤手去勾他的脖子,嘤咛道:“陛下……”
沈淮喉间逸出一声低笑,将她平稳地抱进内室的龙床上。
帷幔被放下,苏皎皎婉约的倩影绰绰。
许久后,宫女进殿来为二人清洁。
沈淮又极为闲情地亲手为苏皎皎穿衣,惹得她羞赧脸红,原本简单的动作被倏然拉的无限漫长。
日光渐暮,自太极殿巨大的雕龙窗柩内透进来一片暖橘色的光,将原本奢华贵气的寝殿染得几分暖色,少了些平素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气。
穿戴整齐后,沈淮点点她的额,漫声道:“自己随处寻点什么玩,朕去批奏章。”
“只一点,声响不许大。”
苏皎皎湿漉漉的眸微微掀起和他对视,很乖巧地点点头。
她也察觉的出,陛下今日同她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明显较之前随意了些许。甚至方才叫她自己随便寻点什么玩的时候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宠爱和纵容。
若不是她十分清楚自己是妃嫔而眼前的男子是一国之尊的陛下,在某些时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同陛下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恩爱夫妻。
可苏皎皎不能忘,也不敢忘掉自己的身份。
她们的这位陛下,瞧着总是淡淡的,很好说话的模样。
平时看着,他也是一幅矜贵慵懒,万事不经心的随性样子,眼里从来看不出什么情绪,似笑非笑的,如一汪深潭。
可实际——他才是最最薄情的一位。
他不像先帝,是一位瞧着便顶顶有帝王之气的皇帝,可却比他更加心狠手辣,更加令人畏惧,沟壑城府都在心中。
于后宫,也是如此。
苏皎皎再清楚不过,陛下那些给过她的柔情和热烈曾经都给过不知多少人,他的唇,他的手,他枕畔动情的呢喃都是随口敷衍,是他打发时间的乐趣。
他是薄幸的帝王,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他没有爱,也不会爱。
苏皎皎讽刺地笑笑,从书架上寻了本书看,坐在沈淮的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字一句看得专注。
沈淮批阅奏折的间隙饮了口茶,一抬眸,正看到右前方认真看书的苏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