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他干嘛要对自己这样笑,这就是在故意勾搭人。
但是她又觉得,不至于,自己和他,怎么可能,想想这关系就够尴尬的。
她随口问:“你不是说要去公社办事吗?”
沈烈:“嗯,办事,已经办好了。”
冬麦:“那挺不错的,可以早点回去了。”
这话说得已经比较直白了,就差直接撵他了。
沈烈:“我刚帮了你,你这就赶我走啊?”
冬麦眨眨眼睛,无辜地道:“不然呢,你要在这里帮我打下手吗?”
沈烈:“你要人打下手吗?”
冬麦:“当然不用!人多了,反而影响我买卖呢,你看你这么凶,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料子,我怕客人都不敢上门了。”
沈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凶吗?”
冬麦使劲点头:“当然了!”
沈烈看她:“你一直觉得我凶?”
冬麦含糊地说:“也不是一直,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觉得。”
沈烈却非要问:“刚开始,是什么时候?”


第31章 好人沈烈2
冬麦想了想,还是说:“就是最开始啊……”
沈烈抿唇,收敛了笑,黑眸认真地看着冬麦。
她虽然嫁过人了,不过也才二十一岁,看上去还像个小姑娘,她避开自己的视线,脸上泛着一抹晕红。
他沉默了会,才郑重地道:“那时候我也是退伍刚回来,赶路急,看着比较狼狈,估计下吓到你了。”
冬麦便不说话了,微低下头。
她低头时,一缕发从她耳边温柔地滑落,乌黑柔亮的发丝就那么轻盈地掠过在她白净秀气的耳边。
他心内微动,喉咙发痒发涩,低声道:“当时好不容易回到家,心情挺好,正好看到你,觉得……”
他略一犹豫:“觉得挺好看的,就随口开了个玩笑。”
声音低低的,倒是和他往日的清朗不同。
冬麦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又觉得好像在意料之中。
她耳根发热,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她想,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这么说了,以后还怎么相处,就算不当朋友,路上也可能会遇到啊,难道他不觉得尴尬。
她又想起陆靖安,当时她和陆靖安提了,陆靖安眼里的失落,好像冬天的雪花,就那么无声地落下,迅速盖住了他的笑容和憧憬。
她无声了好一会,终究不知道怎么面对沈烈,便起身,起身也不知道做什么,正尴尬着,恰好有个客人来卖鸡汤,她赶紧过去张罗。
张罗的时候,却有些过分热情,好像那样就能洗去刚才的不知所措。
沈烈便没说话,立在一旁树下,一直等到她忙完了,他才淡声说:“我先办我的事去了。”
冬麦:“嗯。”
点头后,她又说:“今天谢谢你了。”
***********
看着沈烈离开了,冬麦还是很不自在。
沈烈对自己很不错,她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可是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人就是很好,他就像太阳,正直善良,对谁都好。
可现在,他终于挑明了,几乎算是挑明了吧?
冬麦不想当面拒绝沈烈,和沈烈,她也没法像陆靖安那样心平气和地谈这些,再说,人家什么不知道,还用自己说?
她就是觉得莫名,又觉得生气,没来由地生气,心想我们根本不可能,你干嘛这样,你这样,我心里能好受吗,是滋味吗?
她这么想多了,竟然就有些愤愤了,她低头洗碗,咬着唇想,他也许只是嘴上说说吧,他可能对每个单身姑娘都这么说,他甚至没有更深入的想法吧。
她就在这种愤愤的情绪中,做了一天的生意,又在这种无法言明的失落中,赶着驴车回家。
回到家,先把驴车卸了,把东西搬下来,又给驴喂上了草料,顺便打扫了驴棚。
打扫过后,她去看她的兔子,发现兔子窝里没什么草了,她便拿起镰刀,想着出去割点来喂。
谁知道一出大门,就听到她大嫂谢红妮和隔壁胡三媳妇正说话。
胡三媳妇正在问她嫂,声音压得很低:“红妮,你家到底啥情况,你这小姑子还嫁不嫁人了?”
谢红妮:“谁知道呢,做爹娘的宠着,春耕那里也是不能提,我昨晚和他提过,谁知道一提他就急眼了。”
胡三媳妇叹了口气,语调中都是同情:“你说你家,这叫啥事,离婚了也不能一直赖着娘家,她做买卖倒是挣钱,但是你说落到你手里的能有多少!”
谢红妮:“其实冬麦倒是挺懂事的,她三天两头给满满买吃的,买衣裳,前些天不是还买了一身小军装穿,把满满高兴的啊!给我也买了雪花膏,用着还不错。”
胡三媳妇:“那顶什么用,都是小恩小惠,关键还是钱啊!”
谢红妮:“她应该挣了一些钱,不过那些钱都给满满奶奶了,我哪知道,我们春耕那性子,你也知道,没法问,我一问,就跟要抢他妹妹钱似的!”
胡三媳妇:“这可不就说嘛,说是挣了钱给你家孩子奶奶了,可你见着了吗?人家左手倒腾右手,你也不知道,就欺负你傻吧!”
谢红妮:“能怎么着,她不能生,嫁不出去,我也不能往外赶,这个家里,也没轮到我做主呢!”
胡三媳妇:“那你也真该打算打算,男人哪,还是得劝劝,你说你这又怀上了,以后家里人多了,总是负担,留着一个小姑子在爷爷奶奶那里住着,也不像样,以后给孩子说亲,人家一打听你家怎么回事,都不乐意和你家做亲家!”
胡三媳妇说完这话,谢红妮停顿了一会没说话,之后也长叹了口气:“我家春耕那性子,我真是没法劝,毕竟人家也不是吃闲饭,我说什么也不占理啊!”
胡三媳妇却突然说:“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说,不过我说这个,倒像是挑气,你就听听,你现在怀着孕,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谢红妮:“啥?”
胡三媳妇声音更低了:“我听我家孩子奶奶说,你家冬麦,不是你家亲生的,是抱养的,你家春耕比冬麦大七岁,从小抱着长大的,可疼这妹妹了,当时大家都开玩笑,说以后冬麦嫁了怎么办,你家春耕就说不要妹妹嫁人,后来就说冬麦大了给你家春耕当媳妇,这之后,你家春耕真是处处护着,那就是疼小媳妇呢!”
谢红妮:“啊?”
胡三媳妇摇头啧啧啧:“要我说,这到底不是亲兄妹,你还是得防备着点啊!”
冬麦站在大门洞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听了这么一耳朵。
她也不去抱草料了,麻木地过去草棚里,傻站了一会,兔子窝里的兔子红着眼睛看她。
她苦笑了声,抱起来兔子,兔子现在肥了不少,性子也变懒了,被她这么抱着,竟然用它的长耳朵来蹭她,她就忍不住笑了。
笑着的时候,她将脸埋到了兔子毛中,肥嘟嘟的身子,软茸茸的毛,抱着真舒服,不像兔子,倒是像一只大猫。
其实别人说什么,不怪人家,在农村,这就是常态,没有哪个嫁出去的女儿可以一直待在娘家,总是会被人家说道,农村里包产到户分土地,分宅基地,也不可能有女儿的份。
当姑娘的,小时候是这家里的人,长大了,其实就已经被排除在外,嫁得不好,被离婚了,回到娘家,即便父母哥哥都能容,可是嫂子不能容,那也是寄人篱下,看人家脸色。
她已经努力在平衡了,给孩子买衣服,买吃的,买玩具,前几天还买了雪花膏给两个嫂子,可这都是小恩小惠,没法被看在眼里。
两个嫂子都算是善良的人,也能容他,在农村就是这样的环境,你不多想,别人风言风语,由不得人多想。
哥哥那里固然护着,但她不是家里亲生的,被人家那么说,她能怎么辩解?这种事没法辩解,本来好好的兄妹,去辩解这个,那关系首先就尴尬了。
***********
胡金凤江树理两口子过去地里拔草,回来的时候,冬麦这里已经做好饭了,胡金凤看冬麦脸色,吓了一跳:“闺女,你这是咋啦,是有什么事吗?”
冬麦不太想和家里人提孟家夫妇的事,反正这件事现在摆平了,以后他们也不会再闹腾了,至于嫂子和邻居说的那些闲话,当然更不可能说。
她便笑着说没事,今天生意挺好,又说和摊位旁边的豆腐脑夫妇相处得不错,今天她还喝了对方豆腐脑,挺好喝的,还说下次带两碗回来给爹娘喝。
她娘见了,只以为她是太累了,让她不要太拼命,歇一天再干。
但是冬麦哪能歇着,以前不舍得歇着,现在更不舍得,她明天打算卖排骨肉汤,正好隔壁村里有人杀猪,已经和人家说好了,把一整挑的肋排留给她。
她便开始出去烧火,炖排骨汤,排骨汤里放了山药,炖,使劲地炖,炖成了奶白色,里面的肉更是一戳就从骨头上往下掉。
这个肉汤有营养,也滋补,她想着,赶明儿正好轮到自己在那个不好的位置,其实可以去卫生所旁边试试,那里兴许更有人愿意要滋补的排骨汤。
第二天,她去了医院旁边,果然生意不错,卖得挺快的,还有人拿着保温饭盒过来,一下子要了好几碗,说是她这个味道地道,省了自家炖了,回去也可以给孩子喝。
第三天,她又炖了鸡汤,鸡汤去粮站那里卖,生意并不是太好,也还行。
第四天,她重新炖了鱼汤,去了学校旁边卖,还可以,但并不是太好,最后剩下两三碗,她赶着驴车过去,和孟家夫妇分享了。
孟家夫妇看到她,有些惊奇,孟嫂问她:“你这两天怎么一直没来啊?”
孟哥有些局促,瞪着眼睛问:“该不会因为我们吧?”
冬麦连忙解释了,说这几天恰好打算试试别的地方,现在发现,还是这里好,所以打算继续在这里,大家又可以做伴了。
孟家夫妇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这人也奇怪了,之前大家争着吵着,非得比个高低,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说,现在打算好好相处了,顿时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把人家赶跑了。
孟嫂也要收摊了,收拾着豆腐脑摊子,随口说:“今天早上,你认识的那个公社干部还来找你来着。”
冬麦知道她说的陆靖安,随口道:“是吗?”
孟嫂回头看了看她:“人家还特意问起来。”
冬麦笑了下,没接话。
孟嫂因为之前当面说冬眠勾搭男人,现在提起陆靖安,其实挺不自在的,想问什么,又觉得尴尬,最后只好不说了。
冬麦告别了孟家夫妇,赶着驴车要离开,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自行车叮当响,她扭脸一看,是陆靖安。
陆靖安看到冬麦,还是说:“冬麦,我有话想和你说。”
冬麦停下驴车,握着缰绳:“嗯,你说吧。”
陆靖安:“你,你来这边,这边清净。”
冬麦犹豫了下,停下了驴车,走到了路边。
陆靖安深吸口气:“我考虑了下,你说的那些,其实也不是问题。”
冬麦:“是吗?”
陆靖安抬起头:“我觉得关键是,我们之间,而不是别的什么事,你觉得呢?”
冬麦:“我离过婚,不能生孩子,你也不在意,是吗?”
陆靖安咬牙:“不在意。”
他这两天回去想,想了好久,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弃冬麦。
他虽然是干部,但本也是农村人,他家里六个姐姐,才得他一个男孩,父母为了传宗接代,拼了多少力气,轮到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放弃?
可是想想,还是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呢?
越是没法得到,越是觉得喜欢。
这一刻,冬麦肌肤的雪白,头发的乌黑,笑起来时的干净清澈,所有的一切都生动地浮在他脑子里,想割舍,太难了。
也许之前对冬麦只有一些心动,现在,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那些心动变成了喜欢,变成了爱。
不能割舍啊!
陆靖安熬了两夜,终于下定了决心,想和冬麦试试。
这个时候的冬麦,听到这个,自然是意外。
她抬眼望着他,看到他眼睛里,看到他心里去:“你不在意我不能生孩子,一辈子没有孩子也愿意?”
陆靖安郑重地望着冬麦:“冬麦,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冬麦听了这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是感激陆靖安的,陆靖安能说出不嫌弃,她很高兴,很感动。
但是,嫌弃这个词,首先自己位置就低了下来。
在陆靖安心里,他是以喜欢来包容着自己的缺点,他站在光明处对自己说,不嫌弃自己。
冬麦沉默了一会。
她想起来胡三媳妇和嫂子说的那些话,终于点了点头。
陆靖安心里一喜:“你愿意了是吗?那好,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冬麦抬头看他,他很认真,也很急切,她心里便软了,终于轻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说感情线比较艰难,确实是的,冬麦对沈烈有各种原因的排斥1)他是前夫好友兼昔日邻居2)很多女人喜欢他3)对方人品很好但是自己不能生不愿意连累人家
我希望这个感情线是顺其自然的合情合理的,但这个过程并不是两个人调情一番就在一起了,所以会有点小波折,陆靖安戏份并不会很多,大家放心。


第32章 沈烈讲羊绒
当晚冬麦回到家,想想这事,抛却那小小的不舒服,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的,不过她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她和陆靖安可能性并不大,但是,陆靖安走出这一步,能和自己那么说,她很高兴。
她也想尝试一下,和陆靖安去看电影,也许能成,也许不能成,怎么着都行。
她和林荣棠离婚后,也不是没有相亲的机会,但她心里存着结,不想相亲,怕被嫌弃,也怕面对不堪,现在好了,她可以和陆靖安去看电影。
不必抱有太大的期望,但是可以努力争取,就当是一次相亲。
她特意翻了翻自己的衣裳,找出一件最得体的来
她的这些举动,到底是被她娘看在眼里:“你今天怎么了?”
冬麦:“没什么啊,不过现在天眼看暖和了,我也想把应季的衣服给挑出来。”
她娘听着,也就没多想,反而随口和她说起闲话来。
“你现在也应该相亲了,今天你嫂子说了她娘家的一个,倒是没结过婚,挺好的一小伙子,就是家里穷点,不过我想着,穷点没什么,只要踏实过日子,比什么不强?”
冬麦随口笑着说:“娘,算了吧,我现在一心忙着挣钱,暂时没那心思。”
她现在还不想和家里提起陆靖安,知道这个未必就真能成,万一说了,娘抱有期望,最后没成,白白让家里人难受而已。
好歹再多了解了解,有些把握,再说别的。
胡金凤却是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你看那个孙红霞,可真是能耐,现在还相亲呢!”
冬麦有些意外:“是吗?她不是被揪了头发吗,怎么转眼又相亲去了?”
胡金凤:“要不说人家能折腾呢!人家养了两天,就开始琢磨相亲了,我听你孙婶说,最近人家相了一个不错的,还说什么约着去看庐山什么电影,不过我问到底是啥人家,人家没说,就说得成了才能往外说。”
冬麦噗嗤一声笑了:“相亲还藏着掖着,谁还能和她抢呢!”
胡金凤:“谁知道呢,反正她家那事,整天跟做贼一样,我听说,她家捞鱼的罚款还没交上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也不愁,就那么混着,村支书去了好几次,她家成赖皮了。”
冬麦:“这账估计不好要,又不是过去那时候,还能砸她家的锅不成,人家死赖着,村支书那里也没法。”
胡金凤:“可不是么!”
冬麦陪着胡金凤说了一会子话,这个时候她爹已经给驴喂好了饲料,要炖的鸡也宰好了,她忙去接手了,去厨房炖鸡。
炖差不多后,灶膛里塞了一根柴让慢慢闷烧着,她就回房间睡了。
她得早早睡,明天精神一些,卖完了鸡汤就去和陆靖安看电影。
**********
冬麦起了个大早,穿上了宝蓝和白色相间的条纹毛衣,搭配一件长裤,衬得她腿笔直修长。
她洗脸梳头,扎好两个麻花辫后,她犹豫了下,还是拿了两小块红纱带扎在了辫子发梢上。
村里姑娘和年轻媳妇都会这么打扮,以前冬麦也爱这么扎,她还可以扎出花样来,大家都说好看,自从去医院检查后,冬麦便歇了这心思,如今想起要和陆靖安看电影,重新扎上了。
扎上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是很好看的。
或许是随了她那抛弃女儿的知青娘,她皮肤比一般村里姑娘白,而且是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白,大太阳底下烤着的时候,只会烤得从肌肤里渗出红润来,却不会黑。
眼睛是杏仁眼,鼻子翘翘的,嘴巴比一般人都要红润好看,笑起来还有隐约两个酒窝。
冬麦也知道,林荣棠当时看上自己,其实是看上自己这相貌了,陆靖安请自己看电影,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吧。
和陆靖安到底能成吗,冬麦不知道,也不抱大期望,但她想着,尽力而为。
稍微打扮好后,她爹已经给她把驴车套上了,她接过来,赶着驴车出门,一出门恰好遇到她嫂子谢红妮领着满满过来,她打算过去一趟娘家,怀着身子骑自行车嫌累,便把满满放爷爷奶奶这里照顾。
她看到冬麦打扮这么好,倒是愣了下,多看了几眼,随即笑着说:“可真好看!”
冬麦因为之前听到的那些事,和嫂子说话格外注意,逗弄着满满:“嫂,你需要啥东西不,我给你捎回来。”
谢红妮:“这倒是不用,能缺啥呢!”
冬麦笑笑:“行,那我先去了。”
满满很喜欢冬麦,见冬麦要走,挥着小手喊姑姑早回家,冬麦笑着道:“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冬麦驴车赶出一段后,谢红妮还站在那里看,她觉得冬麦真是太好看了,最近她总想着,自己男人也太疼小姑子了吧,反正有点不舒坦。
但她也知道,肯定没什么事的,毕竟都是老实人,自己想这个,也是钻牛角尖了。
冬麦从村里赶着驴车出去,走到快半路的时候,却遇上了孙红霞。
之前因为捞鱼的事,其实和孙红霞家有些不愉快,如今见到,冬麦也只是随口打了个招呼,反正本来就是皮上面上的关系,也不可能交心。
孙红霞看到冬麦,愣了下,倒是把冬麦上下打量了一番:“今天打扮这么好看?”
冬麦脸上淡淡的:“就随便穿穿。”
孙红霞骑着车子,时不时看向冬麦,冬麦皮肤白,蓝白相间的毛衣显得特洋气,衬得她皮肤更白了,下面两条腿又长又好看。
其实如果说身高,她和冬麦差不多,但冬麦皮肤白,瘦,而且腿长,怎么看怎么显得比她洋气也高挑,而且特别明艳,就是人堆里你一眼就能看到,然后下意识觉得,这女人真好看。
孙红霞看着冬麦,多少有些不自在,便随意搭话说:“你最近买卖挺好的?”
冬麦:“还行吧。”
孙红霞:“那你慢慢赶路,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骑着车子,狠蹬了几下,就骑远了。
冬麦便有些疑惑了,她觉得孙红霞好像有点心虚。
孙红霞做什么都理直气壮,遇到什么事,就好像别人欠她一样,说实话,冬麦对此并没什么看不惯,反而是佩服人家,人家做事就是“敢”,啥都敢。
但是现在,她竟然一脸心虚的样子,甚至刚才骑车子离开那架势,像是要逃。
冬麦暗想了一番,自己也没什么好被她坑的,倒是不用担心。
到了公社,豆腐脑孟哥和孟嫂看到她,像是松了口气,很是热络地过来打招呼,帮着她支起摊子,还建议她弄一个简单的煤炭炉子。
“就那种简单的,能提着走的,到时候安置在街面上,可以热一热,这样不怕你的肉汤凉了,买卖就能更好了。”孟嫂这么说。
冬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见过人家的那种炉子,是烧炭的,她想着或许可以自己做一个,就让自己哥哥做,用家里废弃的铁皮水桶。
不过她又想着,现在马上要开始春耕了,家里的驴车肯定得用,到时候她没驴车了,一切就白瞎了,而她现在虽然挣了一些钱,可距离给自己置办这些,还很遥远。
所以很多打算,现在也只能想想,摸着石头过河,能挣多少是多少。
这个时候生意也陆续上门了,老主顾陆续过来,也有的问起来今天有鱼汤吗,听说没有挺失望,虽然鸡汤好喝,但他们更爱鱼汤那一口,当然也有些觉得鸡汤挺好的,比较滋补。
陆靖安也来了,刚看到冬麦的时候都呆了一下,嘴里喃喃:“今天这么好看。”
冬麦抿唇笑了笑。
喝鸡汤的时候,他时不时抬头看,弄得冬麦有些不好意思。
喝完了,他给冬麦五毛钱,冬麦没要,陆靖安还是给,冬麦便低声说:“再这样我以后不给你喝了。”
陆靖安笑了,笑得时候脸上好像有些红,之后便忙上班去了。
冬麦忙着买卖,心里却想着陆靖安,她出门的时候,还想着陆靖安挺好的,自己应该努力抓住这个机会,现在见了陆靖安,又觉得,自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祸害人家吗?
就算人家愿意,人家不嫌弃,但自己忍心吗?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发什么呆呢?”
冬麦一回头,就看到了沈烈。
那次他帮了自己,又说最初见自己觉得自己好看,她挺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应对,后来他应该也觉察出来,就走了。
再之后几天不见,冬麦那种尴尬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
她便顺手给沈烈盛了一碗汤,又拿了一个烧饼:“给,吃点吧。”
沈烈:“吃过了。”
冬麦:“那就喝点汤。”
她硬给,他也就没拒绝,坐在那里喝了,不过喝的时候,时不时看向冬麦。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冬麦今天的打扮,还看到了冬麦发梢上绑着的红纱条,乌盈盈的头发,红艳艳的红纱条,衬得那身段纤秀,也衬得小脸白净,怎么看怎么惹人。
这几天他也听了一耳朵闲话,知道她其实不是江家亲生的,她爹娘是城里人,扔下她不要她了。
他听到这个,便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她和普通农村姑娘确实不一样,那是骨子里的不同,但又觉得心疼。
冬麦却没注意沈烈,她还在想着陆靖安的事,以及陆靖安请自己看的电影。
她想起来这电影很热门,好像是新上映的,便随口问:“你看过《庐山恋》吗?”
沈烈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笑了,他眼中泛起热切来:“没看过,听说这部电影挺红的,县里也是刚要播,公社里也拿到了片子,今天头一天开始放映。”
说完他注视着冬麦:“你想看?”
冬麦连忙摇头,她实在是想陆靖安看电影的事想多了,才随口说的,便解释:“不想,我就是听人提起,听说挺热门的,随便好奇下,我对那个可没兴趣。”
说完这个后,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实在不该在沈烈面前提这个《庐山恋》,提了后,人家一问,她只能说谎了,她和陆靖安以后不见得怎么着,她实在不想把自己和他看电影的事张扬得天下皆知,自己爹娘都瞒着呢,更不要说外人。
沈烈他人虽然好,但怎么着也是林荣棠的好朋友。
到时候两兄弟喝酒,人家拍着肩膀说,你前妻,就是那个冬麦,她和公社里一男的看电影去了,到时候这么一传,她这事又成不了,那才叫丢人呢。
虽然她感觉沈烈不是这种人,可万一喝了酒的,一切都说不好,许多事,也不是故意要说,就是那么随口一提才传出去的。
可其实她并不想故意说谎骗人家沈烈啊。
冬麦便有些不是滋味,她扭过身去,低头洗碗。
沈烈起身过来,伸手帮她一起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