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珠只当她还在闹脾气,毕竟皇上亲口下的口谕,温家还真没胆量抗旨不尊。
“穿蓝色蝠纹劲装的就是秦将军的儿子,秦小将,他之前一直在北疆领兵打仗,所以耽误了婚事,年纪很匹配,秦家家风清正……”她指着不远处男席的一位男子,轻声介绍道。
温明蕴立刻摇头:“不行,他太强壮了,我这么瘦弱,晚上绝对受不住的。”
温明珠被妹妹的大胆给吓得呛住了,顿时面红耳赤,偏偏说此话的人是个黄花大闺女,却面色坦然,毫不在意。
“啧,注意言行。”温明珠忍不住掐了她一把,立刻转换目标:“他旁边那个一身青衫的,斯斯文文的,虽未考功名,但在北疆给秦小将当军师,前途不可限量。”
“不行,你看他的衣衫如此朴素,家中定然不富裕,我对穷过敏。而且有二姐夫在,我对这种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着实怕了,软饭硬吃。”
温明珠顿时皱眉:“你怎么回事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待会儿娘到了,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一见大姐发火了,温明蕴立刻服软。
她这人最有眼色,绝不给自己添堵,眼看情势比人强,她肯定不会真的跟狗皇帝对着干的。
找人嫁了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行吧,我挑的你都看不上,自己说说看上谁了?”温明珠被她哄好之后,又开始筹谋起来。
“嗯,光看的话都还行,不过这得聊上几句才能知晓到底有没有缘分。”
能来参加这种相亲大会的小伙子,必然都是能够得上这个阶级的人。
“也是,你要和谁相看,我让婉婉来安排。”
“唔,除了姐姐刚刚说的秦小将和军师之外,他们俩身边聚的一圈人都不错,那个紫衣的长相还成,戴金冠的笑起来挺好看,拿折扇的一看就会装,我就喜欢装得好看的男人……”温明蕴抬起手指指点点,一瞬间就点了不下于十几个,堪比上菜。
“闭嘴,你当你是公主,来挑面首呢!”温明珠显然被逼到尽头了,竟然说出这种不成体统的话。
瞬间温明蕴就捂嘴笑了,当然又惹来亲姐的一顿掐。
“就我说的那两位,秦城与何兰山,你别记错名字。”
“哦。”温明蕴乖乖应承下来。
*
温明蕴被带到一处凉亭附近,这里并没什么人,但是环境清幽,显然是主人家专门开辟出来,让看对眼的青年男女私下见面的。
最先赶到的是秦小将,他皮肤黝黑,但是相貌英挺,和温明蕴对上眼的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明显很害羞。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拘谨的男人,温明蕴在心中感慨。
哎,害羞朴实还长得帅的男人,真的戳中她的心巴。
两人彼此见礼,秦小将主动介绍自己:“我姓秦。”
“我知道,秦叔宝!”温明蕴抬起头,冲他露出甜甜一笑,想要表现得好一点。
武将还姓秦,那肯定秦叔宝没跑了。
顿时秦小将就卡壳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姐姐说还有一个要来,就是你的军师,叫——”她歪了歪头,努力回想。
“他姓何。”秦城主动提醒。
“啊,对,荷兰豆!”她一拍手,满脸都是对自己想起来的欣慰。
秦城顿时僵在当场,直接痴呆住了。
只听说温三娘身体不好,没听说她脑子不好啊。
俩名字一个没记住,还天差地别。
“他人呢?”她笑着问道。
秦城打着磕巴:“他在后面,应该快到了。”
“好的,那我们等等他。”
秦城:“……”
他没有听错吧,不是我,而是我们?
这要三人一起见面,这种场面着实没见过。
温明蕴时不时地用脚尖画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和秦城对视时,会冲他露出营业的笑容。
秦城臊得面红耳赤,“他应该到了,可能藏在哪里不好意思过来,我去找找。”
很快,何兰山被拽了过来,只是脸上还带着不太情愿的表情。
“两位,我姓温,家中行三。我先介绍一下个人情况。”
三人成三角形站立,两个青年都有些不自在,唯有温明蕴左看看右瞧瞧,还都冲着他们热情地甜笑,把广撒网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出自温家——”只是她刚开口,忽然对面的秦城就对着她做出“嘘”的动作。
“有人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躲在假山后头。
那两人为了不触碰她,都快挤成肉饼了。
温明蕴撇撇嘴,台词都准备好了,竟然打断她的施法,可恶!
“大爷,您就行行好,让我跟在您身边伺候吧。您也知道,世子夫人不是好相与的,我虽然是她的表侄女,可是她与我并不亲近。甚至还言明,若是我无法接近您,她就要毁了我!您也知道,这个世道对于一个姑娘家,是多么的艰难,若是我的名声真被毁了,这简直是要我的命啊!”
一道凄婉的哭求声传来,显得楚楚可怜。
温明蕴透过假山的缝隙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站在凉亭里,显然在拉扯。
女子她并不认识,但是男子却见过一面,正是当初争夺病秧子输给她的手下败将,程亭钰。
那女子相当年轻,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头上也只有一根木簪,但是依然容貌不减,清丽可人。
此刻正拽着他的衣袖,哭得无比可怜,让人忍不住心软。
男人满脸愁容,不停地想甩开她,可是他一直咳嗽,明显没什么力气,根本甩不开。
温明蕴忍不住啧嘴,艾玛,看这小鸡仔弱不禁风的。
“岑姑娘,请你自重。我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好去处,身子弱得很,时常咳血,眼看就不中用了,你若是嫁给我,只怕没几日就要守寡。我还有个儿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常年无人管教,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允许有女人霸占他母亲的位置。”
男人边说,边不停地咳嗽着,让旁听的人都觉得嗓子发痒。
就在大家以为他快要把肺咳出来时,才终于停止了,只是捂住嘴的帕子拿开时,毫不意外又是一片鲜红。
“他肯定会对你使出各种恶毒手段报复你,如果说二婶只是让你丢掉名节,他可能会让你丢掉性命。我已经自顾不暇,你另谋出路吧。”程亭钰语重心长地苦劝道。
只是那位岑姑娘根本听不进去,只一味地哀求他,甚至哭得梨花带落雨。
“我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大爷,更不求嫁给你为妻,只求能在您身边随侍左右,为奴为婢……”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他身上贴,甚至已经大胆地伸手去摸男人的胸口,直接要去解他的衣衫。
假山后面,两个男人看得目瞪口呆,之后暗自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惊慌和焦急的表情。
而温明蕴则兴奋不已。
啊,要来了吗?终于要来了吗!
穿越小说必备经典桥段,躲起来就能看到活春宫场景。
她都穿过来二十二年了,试图躲过无数次,都没遇上一次,可恶,运气差到连这种搞颜色的瓜都吃不上。
今天看这架势,是终于要来了,而且还是女强迫男哎!
快看程亭钰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竟然真的要被人霸王硬上弓了,真的给他们病秧子丢脸!
怎么可以如此不堪一击,简直是病秧子队伍里的耻辱!
“喂,秦叔宝,你不是武将吗?肯定有暗器吧,快把她弄晕啊!”她提出建议。
可惜今天这活春宫终究是不能继续看了,而且还是她亲自打破的。
她和秦城对上视线,就见青年手里已经掂着一块石子,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哪怕她不提,他也会如此行事。
温明蕴冲他竖起大拇指,很好!
“嗖——”的一声细响,原本急色准备强抢民男的岑姑娘,已经躺倒在地。
“谁?”程亭钰立刻起身,还不忘拉好自己的领口,活脱脱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温明蕴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温三姑娘?”男人见到是她,长舒一口气,但很快又露出疑惑的神情,毕竟她这样一个病弱的女子,怎么可能隔空打晕一个人。
“哎,秦叔宝,荷兰豆,你俩怎么不出来?”温明蕴一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顿时跺脚。
“不好意思,我的两位新朋友比较害羞。”
她冲着程亭钰道歉,走到假山后面,把两人拽了出来。
那两个青年一直低着头,仿佛羞于见人,甚至看起来畏畏缩缩的。
“你们不介意加个人吧?”温明蕴也不管他们突如其来的害羞,只是轻咳了一声,柔声询问道。
两人同时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加什么?”秦城问道。
“相看的人啊,正好一起聊,省得再重复了。”
温明蕴理所当然地道,说完她就冲着凉亭里的男人招手,笑眯眯地道:“程大爷,我们救了你,你都不过来道谢吗?”
程亭钰面色犹疑地看着他们仨,哪怕是苍白如纸的脸色,也遮挡不住他古怪的神情。
这三个人是什么情况?
从头到脚都透着诡异的味道。
甚至程亭钰觉得,一旦他踏出凉亭了,似乎这辈子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哦对,你刚吐了血,那我们过去。”温明蕴非常的善解人意。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四个人站在凉亭里,呈现正方形的状态,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刚刚好。
至于躺在地上的岑姑娘,无人给眼神。
“我们重新开始。我姓温,行三。虽然是姑娘家,但全家都疼我,嫁妆一百二十台轻轻松松,且全都是贵重之物,并不是充样子的。另外温家乃是清流世家,我爹绝不可能利用女婿,小弟平日里最听我的话,我让他往东他坚决不可能往西,更不可能让我用婆家的势力去帮助娘家。”
“另外我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才情比当今状元郎略高一筹。”
她矫揉造作地眨眨眼,微低着头露出一副害羞之色,仿佛这不要脸的自夸,不是出自她口一般。
程亭钰眨眨眼,他还处于状况之外,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毕竟“娘家”、“婆家”这种话一出来,大概都能明白几分意思了。
这是在相亲?
一个女子和两个男人同时相看?哦,不对,现在是三个男人了。
但他只是一个路人啊,还是个病得快死的人,为什么要把他拉进来?
其他两位青年更是头都抬不起来,脸色一片青白,简直如丧考妣。
他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发展成这样?
这个相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仅他们俩名字都没叫对过,甚至还临时拉来一个男人,并且温明蕴这喜气洋洋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自身条件说完了,下面说两点简单的小要求。我自幼身子不好,以后肯定是不能生孩子的。你们如果找别人生,我也是不介意的,只是在孩子满十三岁之前,我不想见到他们。毕竟带孩子太累了,而且还不是我亲生的,我看着就容易烦。”
“但是如果他们满了十三岁,不要抱不要喂饭更不用哄,这种时期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不听话就挨打,我还是有信心能管住的。”
她说到这里,目光已经光明正大地看向程亭钰了。
其实她原本没在意到他的,但是当他在凉亭里拒绝人时说的那番话,瞬间打动了温明蕴的芳心。
“第二个要求就是,最好不要与我太亲近,毕竟我身子弱,而且也不喜常伴左右的夫妻生活。”
最好是这边嫁过去,那边男人就没了,她独自一人过。
说到这里,她原本苍白的脸颊,竟然泛起了红晕,显然是害羞了。
而她看向男人的目光,更是透着一股含情脉脉,仿佛已经把自己的一颗心交给了他。
男人身体不好,没几天好活头,她嫁过去就要当寡妇。
妈呀,这是什么大喜事!
他还有个十四岁的儿子,都不用温明蕴亲自生,更不用她带,更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他娘的简直神仙去处!
而且程家还是国公府哎,面子肯定是有了,至于里子,她的嫁妆足够她享受十辈子的富裕生活。
缘分简直天注定,原来当初的竹林偶遇,就是老天爷在向她预告呢,要给她天降个夫君!
在场的三个男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温明蕴说完话,半晌之后都没得到回应,甚至眼看其他三个男人全都脸色青灰,仿佛随时要晕厥,顿觉不妙。
怎么回事儿,这是要集体加入病秧子大军吗?
她不同意!


第020章 温姐带飞
温明蕴轻咳一声,歪了歪头道:“这两个要求都很简单吧?我知道你们男人就喜欢妻妾成群,甚至还要在外头养外室。只要不闹到我面前来,这些我都不管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甚至觉得自己简直太人美心善了。
大家都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她知道太难了。
与其要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破碎的虚假诺言,不如一开始就不期待,甚至还用来当筹码谈条件。
不过要说眼前三个男人,她还是最满意程亭钰。
毕竟他都快死了,一个病秧子哪来的体力搞七搞八,本身就不多的寿命,再被女人压榨肾精,他肯定死得更快。
那她当寡妇的日期就更近一步了,光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出声呢!
“简、简单吗?”秦城没憋住,傻愣愣地问出口。
他常年在北疆打仗,边境多战乱,民风也颇为彪悍,哪怕是姑娘家也没那么多规矩,甚至为了在艰苦的环境里活下去,她们从小就养成坚韧彪悍的性格,不拘小节。
到了说亲的年纪时,他娘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找北疆的姑娘,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说是北疆姑娘太凶了,以后婆媳相处困难,而且也无法融入望京的贵妇交际圈。
可是这望京姑娘,和他娘之前形容的完全天差地别。
不是说大家闺秀都高雅斯文,端庄贤淑的吗?为什么温三娘能够拉着三个男人一起相看,丝毫没有所谓的矜持害羞之意,这不拘小节的风格,比北疆姑娘都彪悍多了。
他要是真把温三娘娶回家,这婆媳关系能搞好?
“据我所知,秦叔宝你的母亲秦老夫人很喜欢孩子,之前还因为想要带孩子,和你的长嫂发生了冲突。可你若是娶了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你和别的女子生孩子,在十三岁之前,我抱都不会抱一下的,完全不可能和秦老夫人抢。她那么喜欢孩子,你正好把孩子给她教养,简直两全其美是不是?”
“还有些人家的长辈不喜欢儿子和儿媳太过恩爱,甚至会往儿子房里塞人,如果儿媳妇不要,他们还不高兴,觉得儿媳妇善妒。但是这种情况在我身上也不会发生,你们放心大胆地纳妾,去青楼楚馆,在外面养外室,甚至觉得以上都不够刺激,还可以去偷人,只是千万要小心,别被人家的夫君抓到打断半条腿。”
“你说这种处处为你们考虑的有利条件,难道不简单吗?”
温明蕴立刻结合实际情况,鞭辟入里地讲解了一遍。
之前就说了,她随时做好了嫁人的准备,对人家的小郎君可能不太了解,但是对哪家的后院情况,那是一清二楚。
秦老夫人之前和长媳抢孙子,差点大打出手,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玩儿了个遍,把秦将军府弄得乌烟瘴气,要不是秦将军出面压制发妻,这孙子就被老夫人给抱走了。
直到如今,秦老夫人对此都耿耿于怀,曾经放出狠话,要找个通情达理贤良淑德的小儿媳,以后生出的孙子交给她带。
而现在,温明蕴就把这条明确地指出来了。
秦城当下就点头,无比赞同地道:“简单简单,温三娘你费心了。”
说白了,秦老夫人就是个老作精,把秦家全体男人都吃得死死的。
秦城十四岁就上阵杀敌,陪伴母亲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孝顺却刻在骨子里,眼见回府之后,母亲与长嫂斗法,日日以泪洗面,他自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想着自己以后的妻子,能让母亲高兴些。
温明蕴倒不是真要嫁去秦家,但现在正是推销自己的时候,得把三个男人的积极性全都调动起来,造成奇货可居,大家都在争抢的状态,才能让真正的大客户心动。
“既然温三娘与秦兄情投意合,那何某就先告辞了。”
何兰山虽然觉得秦城如此快地被忽悠,蠢得让人发笑,若是在行军打仗之际,他必然第一个就出言示警。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有人跳坑,他巴不得帮忙盖点土夯实,哪可能拉回来,自己赶紧跑才是。
“荷兰豆你怎么如此说话?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情投意合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和秦叔宝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这话若是传出去,对我的名声有碍,到时候我嫁不出去,难道你赔我吗?还有我爹乃是礼部侍郎,他最注重礼仪规矩,若是误会我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有什么瓜葛,他肯定得拿条麻绳勒死我,你会偿命吗?”
温明蕴边说边疯狂咳嗽,显然是真的被气到了,眼眶都红了,竟是要落下泪来。
她拿着锦帕捂住嘴,可是咳嗽却停不下来,让旁观者都揪紧了一颗心,生怕她直接这么咳没了。
“就是,老何,你听听你说得是什么话?”秦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何兰山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悄悄看向程亭钰,接触到男人微冷的眼神,立刻转头向温明蕴道歉。
“是何某唐突了,还请温姑娘莫要放在心上。”他连连作揖,道歉态度十分到位。
温明蕴冷哼一声,收起锦帕,大人大量地挥挥手,示意此事揭过。
“我不仅照顾到夫君的幸福生活,还充分考虑到你们家人的情绪,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贤惠人了。要是有谁看不上我,那纯粹是眼瞎心黑,脑抽腿瘸,半身不遂。”
她轻轻扬起下巴,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当下就阴阳怪气地把何兰山骂了进去。
何兰山颇为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
温明蕴心底暗自着急,怎么回事儿,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程亭钰一声不吭?
我恨你像根木头!
难道是她太主动了,把程亭钰给吓到了?毕竟他就是个弱鸡,空长了一副高高大大的躯壳。
她察觉到可能是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没维持住人设,她立刻轻咳两声,眼眶瞬间就红了,可怜巴巴地道:“我常年生病,足不出户,也甚少与人交流,或许说得很奇怪,请你们见谅。”
说完又看向程亭钰,冲他露出一抹甜糯糯的笑容。
可惜姓程的回给她一串急促的咳嗽声,凭她多年装病的经验,这个病秧方才的咳嗽,绝对是演的。
呵,果然男人就是这么自信,还真当她非他不可了。
“秦叔宝,你把这位岑姑娘弄醒吧,我们不要打扰人家的好事儿啦!”
温明蕴拿着手帕挥了挥,瞬间翻脸无情。
不能为她所用的人,自然不配得到好脸色。
“啊?”秦城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姑娘是个变色龙吧,方才对着程亭钰还言笑晏晏,一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好像已经找到了如意郎君,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忽然变脸了?
“温姑娘,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误会。”程亭钰立刻认真地辩解。
温明蕴重展笑颜,“那程家大爷这心里是另有所属了?”
快,男人,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我的名字。
可惜眼前人依旧是块木头,再次坚定摇头,一副脆弱不堪又极其伤感的模样:“温姑娘说笑了,我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怎么配有心上人,那也是害了人家!”
温明蕴不吭声,轻轻眯起眼睛看向他。
男人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咳喘起来,甚至因为呼吸不顺,把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带得红润了几分,看着更加容貌俊秀。
他真是有一副好皮囊。
唔,这回他是真咳,话说得还如此卑微,再带着一股苍白的破碎感,估计能戳中不少追星人的心。
温明蕴年少时,也沉迷过这种帅气又易碎的男人。
可那又怎么样,光不能为她所用这点,就足以被打入地狱了。
她方才表现得那么明显,连秦小将这个傻子都能看懂,程亭钰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在伪装而已。
话说得再委婉好听,也还是在拒绝她。
“我明白了,程家大爷虽体弱,但却有担当,不失为君子。”她毫不介意地冲着他笑了笑。
男人也回给她一个笑容,气氛看起来那是相当美好和谐。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往这边赶来。
“我那表侄女从乡下来的,根本找不到地方,就怕被人拐去了。有丫鬟看见她往这边来了,一定要仔细找找!”
领头说话嗓门最大的,正是程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程亭钰瞬间变了脸,显然这是冲着他来的。
温明蕴眨眨眼,立刻心领神会。
哦,这程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挺懂行啊,让她远房表侄女来霸王硬上弓,反正程亭钰是个弱鸡,以他这动不动就咳吐血的样子,哪怕是个弱女子都能和他打上几个来回。
难怪那位岑姑娘从苦情戏,演变成色情戏,原来就是想把他的衣衫扒了,哪怕不能和他真的做什么,但就让他保持衣衫不整的模样就行了,反正之后程世子夫人会带人赶过来。
到时候抓个现行,孤男寡女搂在一起,男人还衣衫不整,到时候岑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她瞬间就成了苦主,而毁了人家清誉的程亭钰,自然只能娶她了。
“我们快走,那群人是来捉他们二人的奸,与我们仨无关。秦叔宝、荷兰豆你二人应该都会武功,快带我离开,千万不能被无辜牵连。”温明蕴当下就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拽住了秦城与何兰山的衣袖,用的力气可大了,二人根本挣脱不开。
她可不是接受古代教育长大的,脑子里更没有男女连碰都不碰的概念。
那两人被她扯住的瞬间,皆是愣住了,特别是秦城,当场脸臊得通红,哪怕天生皮肤黑,也能看出些许来。
“啊,走。”秦城下意识地点头。
“慢着,还请二位英雄带上我!”程亭钰见势不妙,连忙阻拦。
“不能带,你人高马大的,他俩带你一个人都嫌吃力,还怎么带上我?”温明蕴直接拒绝。
“那把岑姑娘带上,她身材矮小,对二位英雄只是捎带手的事情。不能留下我和她独处。”
那边人群已经走近,只是院门不知被谁锁了,四处找钥匙,显然是被人拖住了手脚,给他们撤退的时间。
温明蕴猜测是大姐的手帕交在帮她,毕竟也只有卢家自己人才能如此行事。
秦城和何兰山有些意动,立刻点头答应,想要走去岑姑娘身边带上她。
不过却被温明蕴死死拽住。
“不行不行,程家大爷,你之前还那么有担当,坚决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自称是个快死的废人,连有个心上人都是对其他人的亵渎。这会儿怎么开始给人添麻烦了,合着你的担当是虚假的,短暂的,随时变化的?”
温明蕴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哎嘿,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会装逼吗?那就有种装一辈子,休想停下来。
苦情戏不是那么好演的,高帽子戴上去想脱掉就难了。
“况且这位岑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连你这种男人都投怀送抱,若是得知有两位前途无量的小郎君带走她,还对她搂搂抱抱,那岂不是更加疯狂,直接让二人娶了她!你这是见我的两位朋友心地善良,想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他们呀!”
“程亭钰,你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真是算什么男人!”
她紧皱着眉头,撅着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除了有理有据打消秦城二人救人的想法,还见缝插针地diss程亭钰。
程亭钰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