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纸张。
“嗯。”道满点头,问晴明:“你现在要去?”
“是。”晴明望着道满说。
之后,两人默不作声,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问?”道满先开口。
“问什么?”
“问贞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了,您会回答吗?”
“不会。”
“我想也是。”
“还是听贞盛亲口说较好。”
“我会照办。”晴明红唇浮出微笑,问道满:“您今天来有何贵事?”
“吾人打算作壁上观,看你如何应付那东西。”
“作壁上观吗?”
“没错。”
“想必发生很伤脑筋的事了。”
“晴明……”道满望着晴明,眼神仿佛小孩对某事不满似的。
“是。”说毕,晴明再度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
“您果然想在事前对我说些什么吧?”晴明说。
“唔,没错。”道满又用指尖搔头。
“我洗耳恭听。”晴明道。
“那东西,相当棘手。”道满说。
“是吗?”
“那不是某物附身不附身的问题。”
“那么,是什么呢?”
“没法比喻。”
“……”
“那东西,搞不好会颠覆这京城。”
“京城吗?”
“嗯。”道满声音恢复气势。“京城会颠覆。”他愉快地说:“保宪那家伙
大概已察觉这事了。”
“保宪大人已察觉?”
“所以他才托你插手这事吧,晴明……”
“……”
“可是,京城会变得如何都跟吾人无关。你呢?晴明。”
“我怎么?”
“你内心也跟吾人一样,认为京城会变成如何都无所谓吧。”
“我看起来是这样吗?”
“是这样。”
“……”
“哎,算了,晴明。”
道满抬起腰再次站在草丛中。那只黑凤蝶在道满身边飞舞。
是至方才为止应该已变成纸片落在窄廊的那只凤蝶。
那只凤蝶朝晴明飞来。
“带牠去,晴明。”道满说:“牠会擅自跟你前去。若你不喜欢,随你便。”
“是。”晴明点头。
“吾人期待你的结果。”说毕,道满转过身。“吾人会作壁上观。”
道满拨开草丛走向庭院,不久,拐过屋子角落消失了。
凤蝶停在目送道满背影的晴明左肩。
二
咯吱,咯吱,牛车碾着泥土前进。
晴明和博雅坐在造的较宽的牛车内。
车轮嚼着泥土的声音从腰部响至背部。
晴明和博雅都默默无言。
博雅似乎想和晴明攀谈,但晴明始终默不作声,博雅也就开不了口。
来到大约半途时——
“博雅。”晴明总算开口。
“什么事?晴明。”一直在等晴明开口的博雅,松了一口气似地问。
“你要有心理准备。”晴明低声说。
“心理准备?”
“嗯。”
“什么意思?”
“我们好像卷进相当危险的事。”
“是怎么回事?晴明……”
“不知道。”晴明说:“我还预测不出将会发生什么事。”
三
晴明坐在园草垫上,与平贞盛相对。
两人之间和上次一样隔着垂帘,看不清贞盛身姿。
贞盛坐在垂帘内边饰菱纹的榻榻米上。跟上回一样,脸部裹着布条,
只露出双眼。
上次只有晴明和贞盛两人会面,这回多了三人。
与晴明并坐的是源博雅。
其他两人也并坐在一旁距离较远处,似乎在观察晴明。
晴明和博雅进来时,这两人已在场。
一是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瘦削身姿蜷得小小地坐在那里。
另一个年约四十左右。表情僵硬,双唇紧闭。
“劳驾了,晴明大人……”贞盛在垂帘内说:“结果,还是请你来了。”
“是。”晴明点头。
“只是没想到源博雅大人也大驾光临……”
“是我托他一起来。”晴明说。
“是吗?”贞盛点头,看似在问理由。
“有关这类事,博雅大人看法超群拔类。因博雅大人的意见,我曾不止
一、二次受过很大帮助。”晴明恭敬行礼。
“若打搅了您,我可以立即退下……”博雅说。
“让特地前来的博雅大人辞去的话,我没脸面对其他人。有关这事,既
然我已托晴明大人包办,怎么可能拒绝晴明大人带来的人呢?”贞盛道。
在此,贞盛似乎已结束这话题般,换了话题。
“今天在那边静候的是医师祥仙大人……”
贞盛说毕,老人向晴明和博雅行了个礼说:“在下是祥仙。”
“一旁是我儿子,他叫维时。”
听贞盛如此说,较年轻的男子望着晴明,恭敬行礼。抬起脸后,隔了
一会儿才说:“在下维时。”
“说起来,这恶疮是十九年前长出的。那以后一直受祥仙大人照顾。”
贞盛说。
“十九年前?”
“那时多亏祥仙大人,十天就痊愈,结果今年又长出这东西来。”
“这东西?”
“我脸上的恶疮。”
贞盛的声音自垂帘内传出。因裹着布条,声音含糊不清。
“有关这恶疮,我想,与其问我,不如问祥仙大人较好,因此今天才请
他到此地。”
“十九年前,您如何医治?”晴明问祥仙。
“用一包紫雪(以羚羊角、水牛角、麝香、朱砂、玄参、沉香等成分制
成,能清热解毒。)加二成水,每天喝三次,再涂上我调配的药剂。”
“药剂?”
“硫磺加麻油,再混入熬过的八角附子、苦参、雄黄,涂在患部。”祥
仙说。
原来如此,这是恶疮的一般治疗法。
“用这方法,十天就好了?”
“是。”
“这回起初也是祥仙大人医治吗……”
“是。”
“何时开始?”
“今年年初便长出恶疮,我接到传唤。”
“这回您用什么方法?”
“跟十九年前一样。”
“结果呢……”
“完全没痊愈迹象,恶疮反而愈长愈多。”
“是吗?”
“我用尽各种方式,这回完全束手无措。”
“这回的恶疮和十九年前不同吗?”
“依我看来,恶疮跟以前一样……而且,这恶疮,不仅十九年前,在此
之前也好几次出现在贞盛大人脸上,每次都是我医好的。”
“既然至今为止医好过几次,这回医治方式也跟过去一样,为何无法医
好呢?”
“这个,正是我百思不解之处。”
“我尚未请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疮……”
“这……”
“有问题吗?”
“我刚刚虽称为恶疮,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祥仙瘦弱
的身子像是要折断似的叹道:“一般说来,疮以疔疮为首,有癣疮、疱疮、丹毒
疮、疥疮、浸淫疮、夏日沸烂疮、王烂疮、反花疮、月蚀疮、漆疮等等,五花八
门。
会痒的是癣疮,疥疮……疔疮若搔破而出脓,即便碰触衣服也会痛。搔的话
会肿胀如蛋,搔破会出脓,变成紫黑色,闻起来很臭……”
“是。”
“到最后,可切开或以针刺故意挤出脓汁来治疗……”
“是。”
“可是,贞盛大人患的恶疮并非这类疮。”
“是什么疮?”
“接下来就不是我能随口说的了。请晴明大人自己看看,我想,这比我
说明白更快。”
“有道理……”晴明点头,视线移向垂帘内,探询道:“正如祥仙大人
所说那般。”
“……我已有心理准备。”垂帘内传出贞盛下定决心的声音,说:“晴明
大人,请过来。”
“失礼了……”晴明起身。
晴明从左侧进入垂帘内。
“博雅大人,您呢?”贞盛的声音又传来。
“可以吗?”博雅问。
“当然。”贞盛说后又唤了一声:“维时……”他向方才起一直默不作声
坐在原位的维时说:“太麻烦了,吧垂帘卷起。”
维时只迟疑了一瞬。
“是。”
维时点头,起身挨近垂帘,往上卷起。
垂帘内现出裹着布条端坐的贞盛身姿。
“博雅大人,今晚您到底会做什么梦,我可不负责。”
贞盛的声音带着挑衅。
说毕,顿了一口气,贞盛亲手取下裹在脸上的布条。
看到布条下出现的贞盛脸庞时——
啊!
博雅险些发出叫声,幸好及时吞下。
那是张奇怪的脸。
几乎有半张脸都埋在好几个肿瘤般的东西之下。
每个肿瘤都约有鸡蛋那般答。
而且有二、三十个,不,因肿瘤上又长出像肿瘤的东西,所以数量应
该超过一百个。也有几个肿瘤挤在一起成为一个大肿瘤。
右眼几乎已埋在肿瘤下,只剩下缝隙勉强能看出那是眼睛。
头上也长着肿瘤,长出肿瘤之处,头发大半都掉光,因此只有左半头
部有头发。
博雅没别过脸,是因为那光景太凄惨,视线反倒黏在那上面。
而且肿瘤表面已变成紫色,又不知是不是时常用手指搔痒,肿瘤伤口
破裂,流出脓血。
“怎样呢?”贞盛说。
布条虽已取下,但或许嘴唇右侧因既非肿瘤又非疮的东西而变形,贞
盛的声音依旧含糊不清。
“啊,好痒……”贞盛道:“如此吹到风又会奇痒无比,很想用手指搔
个痛快……”
晴明泰然地望着说这话的贞盛。
“贞盛大人……”晴明说。
“什么事?”贞盛点头。
“这疮,是同时出现在脸各处吗……”
“不是。”
“最初出现在哪里……”
“这里。”贞盛用右食指贴在自己额头右侧。
之后——
“唔……”贞盛发出叫声,食指弯成钩状,呻吟般说:“好痒……好
痒……”又全身发抖地说:“这样碰触,就很想用指头去扣……”
他看似全身都在忍耐从身体内部涌出的强烈欲望。
贞盛好不容易才让指尖离开额头肿瘤。
“请恕我失礼。”
晴明伸出右手,手掌贴在贞盛额头右侧。
正是肿得最厉害,脓血粘着最多、还未全干之处。
晴明闭眼,口中喃喃念起咒文。
突然——
“嗯?”
晴明停止念咒,睁开眼睛。
“这是……”
他低声自语。
“奇怪……”
晴明手掌仍贴在贞盛额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怎么了……”贞盛问。
“没什么。”晴明低道,再问贞盛:“这处,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旧伤?”
“是的……”
“是什么伤?”
“刀伤。”
“那是……”
晴明还未说毕,他手掌下的肿瘤滑动了一下。
肿瘤上下蠕动,冷不防迸开般地出现个开口。
方才为止,看似连刀刃都插不进去的那地方突然睁开个圆口,出现个
沾满脓血的湿润眼球。
那眼球,狠狠瞪着晴明。
“没用、没用。”贞盛说:“上次那老头子好像也只明白这点而已。”
然而,那声音并非贞盛之前的声音。
“但是,他不是也束手无措吗?”
是沙哑、骇人的声音。
瞬间,贞盛看似判若两人。
“又出现了。”同一双嘴唇说。但声音是之前的贞盛。
“噢,你是不是又找来什么阴阳师了?”这不是贞盛的声音。
“你用我的嘴巴说什么鬼话?”
“没用啦、没用啦。”
“退下,你这妖物!”
“呵呵呵。”贞盛的嘴唇以别的声音笑着。
“喂!”
“咯咯咯。”
“退下!”
“哇哈哈哈!”
狂笑的那声音突然变成恸哭声。
“啊,悲哀啊。啊痛苦啊。”
贞盛扭动身子。
“有人能救我吗?”
脖子左右甩动。
“痛啊、痛啊……”
“悲哀啊!”
“痛苦啊!”
“难受啊!”
晴明已收回手掌凝望同时发出贞盛与非贞盛声音的嘴唇。
“混蛋。这是我的嘴唇,我的声音。你别以为我会一直被你霸占。”
贞盛支着单膝左右摇头。
“那你打算怎样?”
“就这样。”
语未毕,贞盛便用牙齿喀哧猛力咬住自己下唇。
第五章 牛车问答
一
牛车往前驶。
车轮咯吱、咯吱地踏着泥土地前进。
晴明默默无言。
博雅似乎配合晴明地低紧闭双唇。
他们方才离开平贞盛宅邸。进牛车后,两人就一直默默无言。
偶尔,博雅像是探询般地注视着晴明的脸,晴明像是知道又像不知,
视线始终望着虚空。
博雅焦躁起来,呼唤晴明:“晴明啊。”
然而,晴明视线依旧望向远方。
“晴明。”
博雅大声叫唤,晴明才总算将视线移到博雅身上。
“什么事?博雅。”
“刚才那事。”
“刚才?”
“你明白了什么吗?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晴明简短回答。
“什么?!”
“那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的。”
“我没要你用三言两语说明。”
“话虽如此……”
“到底怎样?”
“正如道满大人说的。”
“他说什么?”
“总之,那是很棘手的东西……”
“……”
“并非单纯有什么附在贞盛大人身上。”
“你是说无法祓除?”
“就某种意义来说,那也是贞盛大人自己。”
“什么?”
“是贞盛大人自己将要开始化为那东西。”
“什、什么……”
“若要祓除或消灭那东西,表示……”
“表示什么?”
“表示可能也会除掉贞盛大人。”
“你打算放弃?”
“我没这样说。”
“那你打算怎样?”
“我有些盘算。打算两、三天后再去一趟。”
“你刚才也对贞盛大人这样说了。”
“嗯。”
“刚才贞盛大人暂且稳定下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说得也是。”
“贞盛大人想咬破自己嘴唇时,我那时也不知事情会变得如何……”
“不过,我在意的是道满大人。”
“嗯。”
“主要是道满大人在我之前做了什么……”
“结果刚才没机会问。”博雅说。
贞盛虽恢复理智,却咬破下唇流出大量鲜血,因此根本没机会问此事。
“今天我只是来探看样子,往后的事,改天来拜访时再说吧。”
刚才晴明如此说后,才离开贞盛宅邸。
“不过大概不用过两、三天,也许可以更快知晓道满大人到底做了什
么……”
“什么意思?晴明……”
“若事情如我想象那般,很快就能知道。”晴明回答得很冷淡。“先别管
这事,博雅,我托你的事呢?”
“啊,那事吗?”博雅点头。“你要我去探听藤原师辅大人和源经基大
人的状况。”
“嗯。”
“你是要我去探听他们身边有无发生什么怪事,或有无生病吧。”
“正是如此。”
“师辅大人那边没什么特别变化。他的样子跟平素一样,也没听说任何
怪闻。”
“源经基大人呢?”
“这边有。”
“有?”
“他似乎有烦恼。”
“博雅,仔细说给我听。”
“嗯。”
博雅点头,开始讲述。
二
据说源经基是两个月前第一次做那个梦,
梦中出现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她右手拿锤子,左手握着五寸钉。容貌不清楚。
那女子挨近熟睡中的经基。
经基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因那女子看上去很骇人。
想逃,也无法逃。
身体如石头那般重,无法起身。他觉得好像有无数只手自上压住他的手
脚。
事后想想,才明白那是做梦,不过当时他不认为那是梦。
女子站在躺着的经基脚边,自上俯视经基。
但经基全身无法动弹。他只能自下仰望女子。
女子以憎恨眼神望着经基一阵子,之后蹲下来。
她用手中钉子尖勾住经基被子,掀开。
经基双脚露出,可以感觉风冷冷地拂过脚边肌肤。
女子用钉子尖贴在经基右脚。刚好是小腿骨伤。
之后——
咚!
女子用手中锤子敲打钉子头。
喀!
钉子尖触及小腿骨头,钻进骨头,一阵剧痛。
经基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身体也无法动弹。
不止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女子不停用锤子敲打钉子头。
每次敲打,钉子就咯吱钻进小腿骨。
最后终于将钉子全部敲打进去,女子才站起来。
她盖回被子,俯视经基,露出柔和微笑。
“我会再来……”女子红唇如此低语。
接着,背转过身,女子徐徐往外走。
翌朝——
醒来时,经基仍清楚记得梦中内容。很恐怖的梦。
他看了看右脚,当然没被钉子钉进去,也没伤痕。只是那地方有点发热。
到底是做了那种梦才发热,还是那地方发热才做了那种梦?
总之,过去偶尔也会做那种梦。
然而——
七天后,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那名白衣女子又来到熟睡中的经基脚边,再度敲打钉子。
这回是左脚小腿。经基依旧全身无法动弹,发不出声音。
“我会再来。”女子如此说后,跟上次一样离去。
翌朝,左脚果然有点发热。而且七天前的右脚也仍在发热。
虽然两次做了类似的梦很怪,但连续几次做类似的梦也并非罕事。
经基尽量不去介意,但隔了七天夜晚,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这回是右膝。女子在他膝盖骨钉进五寸钉。
到了第三次,经基才开始认为自己身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若有第四次,应该也是再隔七天夜晚。
果然如他所料。
第七天夜晚,女子又出现梦中,这回把钉子钉进左膝盖骨。
这一定有原因。经基认为可能有人在诅咒自己。
而且钉钉子的地方逐渐往上移,这点非常恐怖。
到了第五次时,经基终于请来阴阳师做占卜。
“有人对你怀恨在心。”阴阳师说。
“对方是谁?”经基问。
“不知道。”阴阳师摇头,并告诉经基:“最好换个场所睡。”
接着的第七夜,经基特地到他的女人住处过夜。
然而——
睡觉时,那女子又在梦中出现。
“原来你跑到这儿来……”
出现的女子俯视经基,用温柔得令人心寒的表情微笑道。
女子不是站在脚边。是枕边。
钉子尖贴在经基额上。女子挥下锤子。
咯!
钉子穿破头骨,钻进头颅内部。那时的恐怖简直无以形容。
女子就在靠近经基的脸庞上方,带着温柔微笑俯视经基。把钉子敲进头
颅。
第二天起,经基头部发热,一直疼痛着。
疼痛自钉子钉进之处往头部中央一阵阵袭来。
接下来的第七天夜晚,经基让阴阳师整夜陪在身边念咒辟邪,但女子仍
出现了。
阴阳师在枕边结印念咒,女子却若无其事地经过他身边。
阴阳师看不到女子身姿。
女子将嘴唇凑近经基耳边窃窃私语:“别白费劲了……”
这回事耳朵。钉子钉进耳朵洞里。
经基全身开始发烧。以钉子钉进的地方为中心,全身发痛。也全身发热。
也无法进宫工作。
三
“因此经基大人一直卧病在床。”博雅说。
“原来如此。”晴明点头。
“晴明,此事跟这回的事件有关吗?”
“不知道……”
“我觉得,到好古大人那儿的女子跟经基大人梦中出现的那女子,似乎
有牵连。”
“不,还不能这么早下断论。”
“可是,晴明,那你为何要我探听经基大人和师辅大人?”
“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什么事?你在意什么?”
“博雅,有关这事,你和我都知道得不多。”
“那又怎样?”
“仔细想,你应该也能推断出来。”
“不,我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才问你啊。”
博雅说到此,晴明接口:“慢着……”
“怎么了?”
“我刚才不是说可能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吗?”
“什么答案?”
“道满大人到底在贞盛那儿做了什么。”
“什么?”
“看样子似乎来了。”
晴明说这话时,牛车也同时发出咯吱声停下来。
博雅莫名其妙地掀起垂帘往外看,牛车前站着一位女子。
她身穿重叠的青色单衣,为了不被看到脸,头上覆着披衣。
“请问这是安倍晴明大人和源博雅大人的牛车吗?”披衣内传出女子声
音。
牵牛童子还未回答,晴明在牛车内先说:“我是安倍晴明。”
女子挨近牛车旁,停下来说:“有人想见晴明大人。”
晴明没问对方何事。他似乎明白内情,只说:“麻烦你带路。”
女子行了个礼,领先走去。
“跟在女子身后。”
晴明吩咐,牛车再度咯吱往前驶。
牛车一直南下,穿过罗城门附近一栋土壁环绕的小宅前门。
女子等晴明和博雅下车后,示意两人说:“请这边走。”
打算跟在女子身后走的博雅,停下脚步,闻了闻风的味道。
风中有一股妙不可言的香味。
“是沉香味……”博雅以陶醉声音说。
沉香——唐国传进来的香木。
看样子,女子身上衣服熏了沉香。是难得闻到的珍宝。
三人进屋。但屋内没人。两人又跟在女子身后来到里屋。
里屋坐着个男人。是晴明和博雅都认识的人。
正是方才见过的男人。
“特地请你们来,实在很抱歉。”男人说。
他正是平维时。平贞盛的儿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
晴明在已准备好的两个圆草垫子之一坐下,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