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不一会儿,十根箭都射出了。
每根箭都往上空飞出后,再按射出顺序依次刺进地面。
“接下来……”
他小心翼翼拔出刺进地面的箭,每根箭头都射中一只蚂蚁。
这也是令人惊叹的射箭本领,
藤太和将门,是彼此赏识对方本领的交情。
忠平当然也深知藤太和将门的交情。明知此事而向朝廷提出建议。
“不。”藤太一口拒绝。
“藤太,能击倒将门的人只有你……”忠平说。
藤太原本喜欢忠平。
他之所以依朝廷召唤来京城,正因为京城有这位耿直人物在。
他也知道,此回事件,忠平已袒护过将门好几次。
更深深理解,忠平目前已无法再为将门辩解了。
然而,即便如此,为何自己非得讨伐将门?
“我不满意。”藤太坦率说:“说起来,这回的事件,起因在朝廷过于支
配东国。课重税,并严苛微税。老百姓也对此事很愤怒。将门大人再如何发动叛
乱,没有老百姓在后撑腰,绝不会成功。这回将门大人发动叛乱掌握东国八州,
恐怕也是因老百姓支持他吧。”
藤太说出其平素看法。
“若有可能,我也想提着弓箭长刀加入将门大人的军队。”
真是个坦率的男子。
忠平受到藤太的凝视,不假思索地说:“可是,藤太,现在的将门已非
你所认识的那个将门。”
“什么意思?”藤太问。
“净藏大人。”忠平呼唤后方。
突然——
有人从忠平后方竖立的幔帐后站起。是位身穿僧衣的人物。
那人趋前,坐在稍远地方,可自一旁望向忠平和藤太。
“是叡山横川的净藏大人。”忠平说。
“老僧是净藏。”僧侣向藤太恭敬行了个礼。
忠平用眼色示意,僧侣说:“这回北斗四周有异样星斗在移动。”
“异样星斗?”
“将门大人在东国发动的叛乱,幕后有非人的力量操纵。”
“非人的力量?”
“寻常人绝对不敌此力量。”
“你是说我的话就可以……”
“是。”净藏点头。“俵藤太大人,以及平贞盛大人……”
“……”
“虽说世上多勇者,但其中你们两位拥有非凡力量,若两位联手……”
“慢着……”藤太打断净藏,“我还没说我会去。”
“的确……”
“比这更令我在意的是刚才忠平大人所言……您说,将门已非我所认识
的将门?”
“嗯。”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实在无法说明。你还是亲眼去确认最好吧?”
“亲眼?”
“是的。”
“总之,要我到东国?”
“嗯。你先到东国见将门。届时,你再决定该如何做。”
“该如何做是什么意思?”
“要讨伐将门,或站在将门那方向朝廷张弓,都随你意。”
“这样可以吗?”
“可以。”
既然忠平如此说,藤太也无法拒绝。
“好,我去。”藤太回答。
“既然您决定了,秀乡大人,我想请求您一件事。”净藏道。
“什么事?”
“您现在有箭吗?”
“箭?”
“能不能借我一枝箭……”
“箭的话,倒是有……”
藤太来此地时带着随从。弓箭应该都在随从手上。
藤太立即唤来随从,递给净藏一枝箭。是一枝漂亮的嚆失。
“这个可以吗?”
“是。”净藏点头,又说:“还有另一个请求。”
“什么事?”
“能不能给我一根秀乡大人的头发?”
“那很简单……”
藤太拔下一根头发递给净藏。
净藏接过头发,小心翼翼地缠在刚才接过的嚆矢箭杆上。
“这样就可以了。”
“这到底用来做什么?”藤太问。
“是为秀乡大人做的。”净藏说。
“为我?”
“万一您在东国需要什么助力,请念南无八幡。净藏将和这枝剪一同前
往救助秀乡大人。”
“噢。”
“另外,秀乡大人,前往东国时,我认为您最好走势多大桥那条路。”净
藏道。
藤太前往下野时,才因此过了有蟒蛇的势多大桥。
不,若是藤太,即使净藏不如此说,听到蟒蛇风声后也一定会选择势多
大桥吧。
如此,俵藤太——藤原秀乡与平贞盛往东出发。
藤太在势多大桥跨过那蟒蛇也正是这时。

净藏这位僧侣是个逸闻很多的人物,而提到有关将门之乱,《拾遗往生
传》(一一三二年,三善为康著,内容记载往生阿弥陀净土者各种传说。)里留下
以下逸闻:
【又,天庆三年正月二十二日,为降伏坂东之贼首平将门,以二七日为
限,于横川修大威德法。将门携弓,立登台上。顷刻传出嚆矢声,往东飞去,众
人大惊。净藏即知降伏必成。因此,公卿行仁王会(诵读《仁王经》,以平定国
内灾害、叛乱等之法会,起始于六六〇年,有天皇一代一度的全国百处仁王会,
还有遇到国家大事时的临时仁王会,以及春秋仁王会。《仁王经》,又称《佛说仁
王护国般若波罗密经》、《仁王护国般若波罗密经》,为佛陀为十六大国王说明开
如何示守护佛果、十地之行,及守护国土之因缘;据闻受持此经,则可息灾得福。
与《法华经》、《金光明经》并称护国三部经。)之际,择方法师(即净藏)为待
贤门(平安京外城门之一。亦称‘中御门’。)讲师。
据闻此日将门将率军进京。方法师奏曰:顷刻必奉进将门首级。果如
法师所云。】
将门之乱时,净藏为了降伏将门,在叡山横川修了十四天的大威德明王
法。
他在护摩坛(梵语,意为焚烧。火代表智慧及真理,薪柴代表人的烦恼
与灾难,籍智慧之火来烧烦恼之薪,有息灾、降伏、祈求圆满之意。)前燃烧护
摩进行修行时,第十四天,灯台上浮出身穿盔甲的男子。
正是持弓、背箭壶、佩长刀的平将门。
“是将门!”
其他人吃惊大叫,但净藏平心静气继续修行。
不久,将门身姿便消失了。
净藏继续修行,不知何处传来“南无八幡……”的声音。结果,搁在护
摩坛另一边的一根嚆矢浮至半空,冷不防发出响声朝东方上空飞去。
过一会儿,净藏起身,低声自言自语:“这一来,将门大人也完了。”


第八章 道满暗中活动

咯吱,咯吱,牛车往前驶。
晴明和博雅坐在牛车内摇来晃去。
他们正前往源经基宅邸。
“可是,没想到是平将门大人……”博雅喃喃自语,“你说出来之前,我
一直不知道。”
博雅很正直。他不会说:其实我也认为这样。
“晴明,这么说来,保宪大人一开始就知道此事而来托你……”
“嗯。”晴明微微拉回下巴点头。
昨晚保宪到晴明宅邸,又告辞回去。
“我总觉得最近京城发生的种种事很怪……”保宪昨晚说。
这些话博雅也听到了。
“我四处打听过了,还是觉得很怪……”保宪说,“因此才托你帮忙一下。”
若晴明着手,能嗅到幕后有将门的味道,“便能证明我所想的事并非多
心。”
只是,保宪不能一开始就把将门的名字告诉晴明。
如果一提出将门的名字,晴明或许会将目睹的事都跟将门连在一起。
人,就是这样。
“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任何事。”保宪说,“你要是对这事也得出将门之名,
那就不会有错。毕竟我们两个不可能同时判断错误。”
只要晴明行动,隐藏幕后的某人也会行动——
“如此,我想,应该可以更为看清对方真面目。”保宪道。
结果,果真如保宪所说。
自从晴明开始行动,京城里与将门有关的人物均依次发生事故。
而现在,晴明和博雅正打算前往源经基宅邸。
源经基在东国以副长高身份曾与那位与世王共同行动过一阵子。
“可是,晴明……”博雅说。
“什么事?博雅……”
外面的阳光透过垂帘照出在说话的晴明脸颊。
“为什么要去见经基大人……”
“我想问他些事。”
“问什么事?”
“二十年前的事……”
“噢?”
“问将门大人发动叛变那时的事。”
“但是,经基大人目前不是因做了好几次锤钉女子的梦,而卧病在床?”
“我已听你说过。”
“这样可以吗?”
“他的病,不正是我去拜访他的最佳理由吗……”
“有道理……”
“博雅,你听过将门大人的风声吗?”
“风声?”
“听说将门大人身高七尺,身体如铁。”
“我也听说了。可是,风声毕竟是风声。只是表示他很强吧?他在京城
时,若真有那种身体,京城应该也会留下类似风声吧……”
“老实说,博雅,恐怕也不能这样说。”
“什么?!”
“藤原忠平大人事后留下的记录,保宪大人给我看了……”
晴明将内容说给博雅听:
【其外貌异乎寻常。身高七尺有余,全身皆铁。左眼双瞳。六名身壮如
将门之人在旁。无人可辨何为真正将门。】
“真的?”
“嗯。”晴明点头。“我觉得将门大人很多地方很怪。”
“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又要卖关子了?”
“不,不是卖关子。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是吗?”
“我想,净藏大人可能对此事最清楚……”
“净藏大人?”
“我认为改天也必须去找他问问看……”
“既然如此,到经基大人那儿之前,为什么不先去净藏大人那儿?”
“不,博雅,净藏大人他啊,很不好应付。”
“不好应付?”
“因此保宪大人才拖我下水吧。”
“……”
“其实保宪大人不擅长应付净藏大人。”
“那人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因为他是人。”
“人?”
“每个人都有弱点或不擅长的地方。”
“你呢?晴明。”
“我吗?”
“你有弱点或不擅长的地方吗?”
“因为我是人。”晴明的回答跟刚才一样。
“到底怎样?”
“你就别问了好不好?博雅。”
“不好。”
“现在说的事别的事。”
“我想知道。”
“比这更重要的事净藏大人的事。”
晴明回到先前的话题。在博雅开口之前,他先说:“总之,就算改天非
见净藏大人不可,在那之前我想先尽量得知有关这事的一切。”
“事先得知?”
“只要事前知道各种事,去问净藏大人时比较容易沟通。”
“是吗?”
“到净藏大人那儿之前,恐怕还要先去问藤原秀乡大人和藤原师辅大
人。”
“平贞盛大人呢?”
“也得去几趟吧。总不能作壁上观。”
“原来如此。”
“何况有关贞盛大人,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
“噢,对了,晴明,那时你好像说了什么。事那件事吗?”
“那件事?”
“你问维时大人说的事,那时你说了儿肝还是什么?”
“……”
“告诉我吧,晴明,儿肝到底是?”
“博雅,现在最好不要提这个。”
“又来了?”
“若事实真是如此,总有一天即使不想知道也会知道。若事实不是如此,
那就没必要知道那是什么。”
“你这样说,我不是会愈想知道?”
“原谅我,博雅。这跟贞盛大人名誉有关。不能轻易说出口……”
“名誉?”
“没错。”晴明点头,望着牛车前进方向说:“博雅,目前还是经基大人
的事比较重要。”

经基躺在被褥里。
晴明和博雅坐在他枕边,
“哎,晴明大人,多谢你来这一趟。”经基仰躺地说。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额上有个肿胀大红斑。双耳流出脓血沾于枕头。
双眼充血通红,眼角流下带血色的眼泪。
“我已自博雅大人处听闻有关您做梦的一切。听说您做了恶梦?”晴明
说。
“是的。昨晚是眼睛。梦中出现那女子,这回在双眼钉钉子……”说到
此,经基似乎想起梦中内容,闭上双眼,声音颤抖,“……而且,那女子用左手
手指这样睁开我的眼皮,让我无法闭眼……”
据说那女子就这样将右手的钉子狠狠刺进眼珠。
再用右手握着锤子敲打钉子。
很痛。
虽痛,却不能动。也无法出声。
醒来后,明明是做梦,眼睛依旧很痛。
而且所有至今为止全身钉进钉子的地方都红肿起来。
对经基来说这已非梦境。一半以上是现实。
“这样下去,我到底会变成怎样……”
即使想不睡觉,也不能不睡觉。
自然而然会想睡。无法忍耐。
但睡着后,又会再度做梦。
“若能解决问题,我可以插手管吗?”
“啊。”经基叫出声,“什么都好。拜托,晴明大人,请想办法解决。”
“那么,能不能借个气力大的人给我?”
“当然可以。”经基死命发出叫声唤来下人,“喂,有谁在吗?”
下人前来,他下令:“照安倍晴明大人的吩咐做事。”
“那。”晴明起身,“请拿锹子到那里去。”
走出住屋,晴明往刚才跟博雅搭牛车穿过的大门走去。
走出大门。身后跟着拿锹子的下人和博雅。
出了门,晴明在约三尺远之处驻足。
“唔。”
他望着地面,一步、两步地左右走动,不久停住脚步。
“你用锹子挖我足下之处。”晴明向下人说。
下人开始挖晴明用脚示意之处。
“大约挖一尺九可以。”晴明说。
“是什么?晴明,这儿有什么吗?”博雅问。
“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就叫人挖?”
“是的。”
“是的?!”
“虽不知道埋些什么,但一定埋着某物。”
“什么?”
“挖出来后马上知道。”
晴明还未说毕,下人用的锹子尖端已礑一声碰到某种坚硬物体。
“有东西。”
下人继续挖,地下约一尺之处出现一样土器。
“有这东西。”下人拾起递给亲密。
“出现了这东西,博雅。”晴明给博雅看手中物体。
“这是什么?”
“土器。”晴明说。
两个土器口互相盖住,再用细绳绑成十字状以防分开。
一摇之下,里面似乎有东西,传出响声。
晴明灵巧地解开绑住土器的细绳,打开对盖的开口。
“噢。”自晴明肩后窥看的博雅发出叫声。
合盖的土器中出现一根钉子。
“这、这不是钉子吗?”
而且钉子上沾着锈一般的东西。
“那是什么?”博雅看着沾在钉子上的东西问。
“大概是血吧。”
“是血?”
“嗯。”
晴明说毕,跨出脚步。他穿过大门,再度进屋。
“喂,喂!”
“其次是屋内。”
“屋内?”
晴明没回答。回到经基寝室,取出钉子给经基看。
“出现了这东西。”
“这、这是什么?!”
“是下了咒的钉子。”
“下、下咒?!”
“是,”晴明点头,又仰望头上说,“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
“是的。”晴明指着头上一根梁柱,吩咐一旁下人,“你能不能爬到那根
梁柱上?”
“是、是。”下人点头,唤来另一个人。
他让另一个下人趴在地上,自己踏在其背上,抓住梁柱,低声发出“唔”,
攀到梁柱上。
“应该能看到什么东西。”晴明在下面说。
“有钉子。”下人道。
“钉子?”博雅在下面问。
“刚好在经基大人头上的地方钉着一根钉子。”
“能拔出吗?”晴明似乎深知一切地问。
“能。虽说钉着,若仅是尖端浅浅钉入……”
下人跨过梁柱,垂下双脚坐于其上,双手支在前方柱子,浮起屁
股,逐步前进。
接着伸出右手,看似抓住柱子上某物。
在下面观望的人看不到他右手到底抓住什么,但从手的动作看来,似乎
拔出钉子般的东西。
“拔出了。”
下人右手握着刚拔出的钉子,在上面示意给晴明看。是钉子。
“将那个丢过来。”晴明说。
下人自上面轻轻抛下钉子。晴明用右手在半空接住。
望着钉子,晴明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如此。”
博雅自一旁凑近瞧,晴明手中握着根四五寸长的钉子,和方才的钉子一
样。
而且一样沾着锈一般的东西。
“这也是血吗……”
“嗯。”晴明点头。
晴明合起双掌,指头交叉缠住,再伸出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
双掌间夹着重叠的两根钉子。
晴明将脸凑近双掌,闭上眼睛,喃喃念起咒文。
念完后,晴明在合拢双掌上“呼”地微微吹了口气。睁开眼说:“结束
了。”
“结束了?”
“是。”晴明点头,微笑着俯视经基,“您身体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
经基自下仰望晴明,视线顿住了。他望着半空某个点,发出叫声:“噢!”
继而自语,“不、不痛了……”又将视线移至晴明说,“身体轻松多了。”然后在
被褥上伸出手说:“手、手……”
下人扶住那手,经基缓缓从被褥上起身。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身体可以动了。”
“太好了。”晴明坐下。
“晴、晴明,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拔除了对经基大人所下的咒。”
“咒?”
“正是这个。”晴明张开右手,给博雅看握在手中的两根钉子。
“这钉子是……”
“有人想对经基大人下咒,在大门前埋了一根,又在那根梁柱上刺进一
根。”
“这就是这回的事件原因?”
“是。”
“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目的做这种事?”
“不知道。”晴明轻轻摇头,“经基大人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经基说。
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应该……没有才对……可是,晴明……”
“是。”
“我离开这屋子到别人家睡觉时,那女子也来了。”
“只要中了一次咒,之后便很容易……”
“很容易?”
“您出门时,大概有人尾随于后吧。”
“尾随?”
“尾随之后,再于经基大人进入的宅邸大门前也埋下这东西。”
“什么……”
“只要您身体已中咒,便没必要再梁柱上又刺进钉子。埋在大门前就够
了。”
“那么,那女子……”
“不是女子本身。”
“不是本身?”
“应该是阴态。”
“阴态?”
“如影子般的东西。本人身在别处,以阴态到经基大人身边。”
“……”
“一般人看不到,只有经基大人看得到。”
“那、那,已经没事了?那女子不会再来了吗……”
“暂且不会来了。”
“暂且?”
“若再发生,表示有人又做了同样事。”
“会在发生吗?”经基低声带着恐惧。
“您不放心的话,每天叫家人检查一次门前和梁柱较好。”
“就这么办。”
“我可以带走这东西吗?”晴明给经基看手中钉子。
“噢。愿意带走的话,我还求之不得。这东西留在这儿只会令人害怕。”
“那么……”
晴明自怀中取出纸,包住两根钉子揣入怀中。
其次又自怀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片。
“经基大人。”
“唔。”
“好好休养,睡个五天,大概就能恢复原本的健康。”
“这真是太感谢了。”
“可是,不知何时对方又会设下同样的咒。”
“谁会下咒?”
“我刚刚说过不知道。不过。为以防万一,我准备了这个。”
晴明摊开纸片给经基看。
“这是……”
纸上绘着画。是一只动物画。
“象……但又不似……”
那画确实类似大象。鼻子很长,眼睛也很细。
“是天竺大象?”
“不是。”晴明微微左右摇头。
仔细一看,若是说大象,耳朵太小,也没象牙。
彼时,象的绘画或雕像已随佛教传入日本,经基当然也看过乘于象背上
的普贤菩萨雕像或象头人身的欢喜天(密宗神名,多做夫妇二身相抱象头人身之
形。)雕像。
“是什么?”
“是貘。”
“貘?”
“是。”
“貘是?”
“是一种食梦的动物。”
“食梦?”
“说是梦,牠吃的并非普通的梦。”
“是吗?”
“这貘,专门食恶梦。”
“专门食恶梦?”
“是的,因此若有邪恶东西打算进入经基大人梦中,这貘会吃掉对方。”
“原来如此。”
“即便对方的咒很强,只要这貘在,应该可以减弱对方力量。”
“噢。”
“今晚开始,您入寖前,将这貘搁在枕头下吧。”
“哎,太好了,晴明大人。”
“若再发生什么事,我会再来打搅。请您放心……”
“有您这句话我就不怕了。”经基说。
“这事就这样了,经基大人……”晴明换了口气。
“什么事?”
“我有些别的事想请教您,可以吗?”
“噢,晴明,你尽管问。”经基声音已恢复元气,“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