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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圭一头的冷汗,奇圭一向知道玉玺的为人,他的这位大哥,有点做事不经大脑,他不认为玉玺是来要他的命的,可是玉玺带来的冷不易,让他恐惧!
如果皇后有意断他臂膀,借玉玺闹事之机派人取了南家兄弟性命,此时此地他真是束手无策。
奇圭跪下:“皇兄,南晔无论如何也是朝庭命官,万万不能私刑处置,臣弟冒犯之处,皇兄念在臣弟年幼蠢钝多多担待!”
奇圭回头:“来人!拿家法来!”
却听身后一声笑,南晔的那只剑已飞在半空,落下来时,将奇圭的衣角钉在地上。
冷不易长剑指着南晔的喉咙,只是微笑。
南晔气恨,不过微一握拳,冷不易的长剑已在他胸前一划,剑仍指着他的喉咙,可是他胸前一片殷红,鲜血已浸透衣裳。
奇圭声音微微有点哑:“臣弟知错,请皇兄教训!”双手奉上藤条。
玉玺在奇圭的顺从中,觉得这场复仇有点变味,怎么一下子变得好象他在欺负人的样子。
奇圭见他不接,立刻道:“皇兄千金之体,岂可劳动,不如请冷不易代劳!”
冷不易大笑,剑回鞘:“二王子是怕我伤了这位南世兄吗?咱们冷家与南家也有点交情,小的我也不一定敢伤皇上的近侍。”
又转头向玉玺笑道:“太子殿下下不去手了吗?那咱们就走人!”
玉玺脸红,他头一次遇到比更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玉玺这个那个还未开口,冷不易已接过奇圭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打过去,一边回头笑道:“打人有何难啊,太子殿下,将来杀人也不过是殿下您一句话的事啊!”
奇圭以前没见识过顶尖的冷家人,顶尖的冷家人,对于王室毫无特殊的敬意,除非这王子或皇上本身就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否则,顶多能得到冷家人的友谊,而不是忠诚。
一个对王室没有忠诚的人,当然不在乎自己抽打的是个王子还是一条狗,只要他认为他的朋友想要报仇的想法没什么了不起的大错,他才不会手软。
奇圭这辈子没被人用鞭子抽过,所有痛苦不过来自他的目标与地位的不调和,肉体痛苦这是第一次。冷不防挨了一鞭,禁不住痛叫一声。
然后立刻抱住头脸。
他不想带伤上殿,让人觉察此事。
玉玺来欺负人,也就做到这个地步为止,没什么大不了的,挨几鞭子而矣,就算每天挨顿打又能怎么样?
可是如果传出去,小念处置玉玺,必会令鸟皇不满,若不处置玉玺,朝中势利小人一定会从中品到奇圭的失势,更加踩到他头上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动则得咎。
不过抱着头,弯着腰,全身颤抖的姿势实在难看。
南晔痛叫一声:“你欺人太甚!”冲过来自地上拨起剑,向玉玺刺去。
这变故实在太快,冷不易回剑去救,已经十分危急,奇圭惊叫:“南晔不可!”南晔电闪雷鸣的功夫想到,他这一剑可能会害死奇圭与奇圭的母亲!
冷不易在南晔背后,想要打掉南晔兵器绝无可能,要刺他后心倒是容易,可是冷不易有一点顾忌,虽然是南晔要刺杀玉玺在先,可是这地方即不是大街上也不是太子府,这儿是二王子府,他们有啥理由出现在这地方呢?
冷不易的一剑刺在南晔肩头,南晔只觉手一麻,长剑失去控制,脱手而落。这一剑,从玉玺头侧划过,落在玉玺身后。
玉玺已吓得白了一张脸,惨叫着直往后退,又踩在南晔落在地上的剑上,脚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冷不易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奇圭冲过去扶起玉玺连声问:“大哥,你伤到了吗?”这一次,奇圭没有叫皇兄或太子殿下。
玉玺将奇圭一掌推开,讪讪地,倒也没再发作,只跳起来骂冷不易:“你笑个屁,还不快把刺客拿下!”
冷不易过去一脚将南晔从院子中央踢到对面墙上去,恰好对面的墙是内院的薄墙,轰地一下倒掉,墙里面远远站着一紫衣女惊得目瞪口呆。
南晔还挣扎着想起来,一用力,只觉内脏一窒,然后一大口鲜血“哇”地喷出来,冷不易笑道:“兄弟,你这两年是用不了你的内力了,以后多用智力吧。”
奇圭虽然担心南晔的伤势,此时却不敢过去,也不敢为南晔求情,只怕火上浇油,他料想以南晔此时的身份,南晔与皇家的渊源,冷不易还不敢就下杀手,只是诡异的冷家人,太多次不按牌理出牌,奇圭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却听冷不易笑着推玉玺:“你真想要他的命,哪天我替你收拾他,今天算了,咱们也玩得差不多了,再不回府,看你娘不揭你的皮。”
玉玺斜眼看奇圭,他弟弟,虽向不亲厚,倒底也是弟弟,一身鞭痕正渐渐渗出血来,可见冷不易下的是狠手,玉玺有点他爷爷的风格,脾气暴得很,可是一见血,立刻觉得晕。他此来是一肚子恶气,要把奇圭打个半死,现在只打破层皮,他看在眼里也只觉得自己后背都跟着痛起来。别说让他下令接着打,让他再多看一会儿,他只怕会昏过去。
可是,现在,他不想走。
他问:“那人是谁?”
奇圭心里惊奇,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内院里一紫裳正掩面而下,奇圭扬声:“苏曼儿儿,见到太子还不叩拜!”
那紫裳在风中伫立,高贵如一株幽谷百合。听到奇圭召唤,并不上前,只是远远一福。
玉玺道:“好个美女,是啥人?”说着,人就往前走。
奇圭尴尬一声:“这是臣弟的婢妾,顽劣不堪。”
玉玺听了,这才站下,还不死心:“喂,既然你不喜欢,说她顽劣,那就送我好了,我以后都不为难你。”
冷不易一把揪过玉玺:“人家的破鞋你也要!你野人啊?”
玉玺一边被冷不易拖着走,一边用手指着苏曼儿儿:“我要她!你要不给我,我会一直找你麻烦!”
奇圭苦笑:“本来送给皇兄是无妨的,可是,可是……”可是她同他已经上过床上,哪能把自己用过的女人再送人呢?
冷不易干脆把玉玺往肩上一扛,走人了。
第 29 章
1
玉玺回到自己的太子府,果然他的老娘鸟皇已等在那儿,一见玉玺,先沉下脸来:“去哪儿了?”
玉玺笑着跪过去磕头:“娘,你看见我平安回来,不高兴倒面沉似水?”
鸟皇叹口气,谁来教教她,如何管教孩子?怎么可能在心头肉冲你微笑时沉下脸来痛骂他?
鸟皇问:“这么大做事还不长脑子?不知我会担心你?”
玉玺过去给鸟皇揉胸捶腿,笑嘻嘻地:“爷爷给我指了师父,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学,所以,让我师弟跟着我,有他在,娘你就放心吧!”
鸟皇这才抬起头来,看那冷不易,冷不易笑笑,过来抱拳:“晚辈冷不易给陛下磕头。”
鸟皇见他毫无磕头的意思,知他在冷家怕有不小的来头与不低的辈份,当下道:“免礼,自已家里不必行礼,令师是哪一位?”
冷不易微笑想了一会儿:“冷掌门传过我一点功夫。”
鸟皇一愣,问:“冷秋冷掌门?”
冷不易点点头。
鸟皇骇异,心想:“这么说来,我应该管你叫师爷才是。可这个人怎么又同玉玺成了师兄弟呢?”不过她见冷不易回答得迟疑,怕是这男孩儿另有什么隐情不方便说,即是韦帅望派过来的,以后还靠他保护玉玺,自是不敢为难他。鸟皇开口道:“以后玉玺要你多费心了,他有不周处,你多担待。”
冷不易微笑:“韦掌门吩咐的事,我一定办到。”
鸟皇看了冷不易一眼,冷不易说的话很奇怪,韦掌门吩咐他的事,是什么事?是保护玉玺吗?
玉玺是那么重要的人物吗?要动用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人来做玉玺的师弟?
鸟皇无言。
韦帅望可能始终还是信不过她吧?她倒是相信韦帅望的为人,韦掌门无论如何不会派人来监视自己的孙子,拿自己的孙子做人质的,只要不对玉玺动手,有个冷家人在这里监视鸟皇,鸟皇倒是不在意的,她身为半国之主,身在明处,看着她想要她人头的人还能少了吗?
姚一鸣不在京城,安志少不得把他的关系网全部收用,他叹息:“鸟皇,小姚在京里也真不易啊。”
张三是李四的什么什么,王二麻子又与他们各有什么关系。
安志道:“比带兵打仗更难。”
其实倒不一定,看谁擅长什么了,姚一鸣倒觉得带兵比较难呢,会跑的非让他飞,会飞的非让他跑,结果都是一声感叹:“活着真难啊!”
要是做自己擅长的事,自然也就只得一声奇怪:“这有何难呢?就象呼吸与吃饭,有什么难的呢?”
如今安志与姚一鸣异位而处,鸟皇倒象一时装上了两个义肢。
不过即使这样难,第二天安志也苦笑着向鸟皇报告了玉玺刚回来那天,在圭王府的所作所为。
鸟皇喝着热茶,忽然间呛了一口水,直咳得眼泪流出来。半晌鸟皇才道:“请冷不易过来一趟。”
冷不易过来请安:“陛下,找我?”很惊讶似的。
鸟皇苦笑:“不易,为什么不阻止玉玺胡闹?”
冷不易惊讶地:“我师兄有胡闹吗?”
鸟皇气倒:“去圭王府闹事,不是胡闹是什么?”
冷不易道:“我师兄受了他母子多少气?去打他一顿怎能算胡闹?”
鸟皇瞪着冷不易,说不出话来,心里问自己:“这小子倒底是真白痴,还是装出来混我的?他这么做倒底有啥目地?”
冷不易在鸟皇那双能瞪得皇帝陛下胆寒的眼睛下居然灿若春花般地笑出来:“玉玺出出气就好了,圭王子大人反正也不会同他计较的,难不成陛下还希望他兄弟反目?”
鸟皇瞪了半天眼睛,不得不承认冷不易有他的道理,玉玺现在确实对奇圭母子毫无恨意了,他根本已经忘了自己差点死在人家手里,或者他根本就从未有过这种危机感,他只是觉得被放逐到冷家去学了几天功夫很吃苦吧?所以打奇圭一顿已经出了气,兄弟还是兄弟,全无芥蒂。至于奇圭,奇圭是绝不是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对于奇圭来说,这场闹剧或者不过象是走在路上被狗吼了几声。
可是仗势欺人,在人家落难时去人家伤口上踩一脚毕竟不是君子所为,妙在那个欺负了人的人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得势,他怕是还觉得自己主持了正义与公理呢。
只有一件事难办:“南晔的伤怎么办?怎么同陛下交待?”
冷不易道:“这子狼子野心,敢对太子下黑手,不教训他,他下次还敢开口咬人!不过这事不用咱们交待,我想他也不敢说是因为刺杀太子被人踢的。”冷不易笑微微地。
这一点鸟皇倒也同意,不过鸟皇心里的教训同冷不易口中的教训明显是有大不同的。鸟皇叹口气,只得道:“不易,玉玺交到你手里了,你替我用心看管他,象这种拿鞭子抽自己弟弟的事,别让他再干了。”
冷不易微笑施礼,告退:“晚辈记得。”
鸟皇皱着眉头,是不是应该把玉玺叫来打一顿,教他个乖?
可是,同玉玺讲道理真是一件困难的事,对一个从未接触过阴谋的孩子来说,世界是光明的,除了黑就是白,怎么告诉他他母亲是灰色的?怎么才能把整件事对玉玺说明白呢?怎么才能让玉玺知道自身所处地位及周遭形式呢?如果玉玺一开始对这些事有参与或者会好些,可是又有几个母亲舍得告诉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在同你父亲斗法,输了不但会输掉自己的头还会输掉你的头。”鸟皇同天底一切母亲一样,想到自己的儿子,就会微笑,他欺负别人,不过是调皮,他愚蠢,不过是天真,他的犹疑软弱,当然是善良。
况且,鸟皇的克已忍让,已经为她的朋友兄弟带来了许多流血事件,现在鸟皇与依依母子已经到了撕破脸,不必伪饰的地步,鸟皇再不用故做姿态给敌人看,而且她的亲人朋友已做了太多牺牲,让敌人的孩子受一点委屈与不公正吧。
鸟皇选择默不作声。
奇圭扶起南晔,只一句话:“南晔,你以后不要再到我这里了。”
南晔一愣,然后跪下:“我给殿下添麻烦了!”
奇圭摇摇头,轻声道:“南晔,我已经完了,大家不必抱在一起沉下去。”
南晔震动。
奇圭道:“没有意义。”
南晔颤声:“殿下!”
奇圭说:“我与依妃能保命不死,已是母后天大的仁慈。南晔,以南家同我父亲的渊源,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父王一定会保你们平步青云。但是,如果你们同我缠在一起,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南晔,如果你真的念旧,就好好地把握机会,进入军机处,成为皇上的左右手,这样,他日我有灭门大祸时,你或者有能力援一援手。”
南晔哑口无言。
奇圭抬手:“来人,送南统领回去。”
竟是再不听南晔一句话。
转回内院去,奇圭并没有找大夫来,倒是坐到苏曼儿的屋里,让苏曼儿给他包扎。
脱下衣服,苏曼儿恨一声:“真下得狠手!”横七竖八总有十几二十条鞭痕,鞭鞭见血,隔着衣服都打出来一厘米宽的口子。
清理了伤口,金创药涂上去,实在是痛了吧,奇圭微微皱眉咬紧牙。
身边捧着水盆的小丫头再禁不住,一对泪珠“叭嗒”一声落在手中水盆里。房子里很静,这一声引得奇圭侧头瞪眼,吓得那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再不敢看人。
苏曼儿忍不住笑出来:“这丫头,正经大老婆小老婆还没哭呢,哪就轮到你了?”
那小丫头本来名叫曼姝,因为犯了苏曼儿儿的讳,苏曼儿儿平日只叫她姝子,又取笑她叫小木梳。听了苏曼儿儿这一番话,她更是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奇圭看了苏曼儿儿一眼,倒是没理论什么,只是平静地说:“以后更难的事还有呢,这不值什么。”
苏曼儿儿停了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奇圭沉默。
苏曼儿儿道:“那太子爷临走时说话我也听到了,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奇圭问:“你的意思呢?”
苏曼儿儿道:“我是爷的人,爷让我做绿珠我不敢做貉郸,反过来,爷要送我去太子爷那儿,我也不敢从这楼上跳下去坏爷的事!”
奇圭倒笑了:“我是石崇吗?还是司马?”他摆摆手,让丫头们下去。
苏曼儿知道他一定是没什么好话说,已经换了一脸的冷笑。
奇圭沉默一会儿问:“曼儿,府里这几房,平日我总是在你这里多些吧?”
苏曼儿一笑:“爷,咱们这些年了,爷有话就直说无妨。”
奇圭惨笑:“我知道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不满意。”奇圭正色道:“你也知道,我身为皇子身不由已,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走得更远。”
苏曼儿点点头:“我明白,爷再喜欢我,也不过如当今皇上对皇后,再爱也不过如此。这世上成大事的人自然不能儿女情长,我明白。”
奇圭苦笑:“你嫌皇上对皇后的爱不够吗?他至少给她名份给她尊重。”
苏曼的笑容,微微有点惨淡。
奇圭道:“这不是你希望的生活,你想要的,我不能给你。不过至少,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权利。你放心,我虽是失势的王子,太子却不是心机深性歹毒的人,我保得住你,无论你选择去留,我都成全你。”
苏曼儿骇异而笑:“爷,这种事几时轮到女儿家自己选?”随即又正容道:“我跟着爷这些年,爷没亏待我,爷喜欢我,是我的福分,爷不喜欢我,是我的命,我苏曼儿对爷要是有异心,天打雷劈!”
奇圭沉默一会儿道:“你不是个糊涂人,你说的对,我对一个女人,能给予的爱,不过如此,早晚皇上会指婚给我,我是不可能抗婚的。”奇圭说完,就离开了。
第 30 章
3
玉玺大笑:“是啊,说笑说笑,奇圭,那倒是我的真心意,不过,只能当笑话来说。”
奇圭再次擦汗。
玉玺往堂上一坐:“即是舞伎,可否请她上来一舞?”
奇圭咬咬牙:“皇兄,我就直说了,这女子虽是舞伎身份,但已是臣弟的人。”
玉玺笑:“你答应给我了。”
奇圭道:“一个女子,别说出身低下,就真是臣弟心爱之人,终不过是个女人,送给皇兄,又何足惜?可是这事传出去,岂不为世人耻笑?母后怕也不会容皇兄这样做。”
玉玺侧头:“喔,你不说我不说,世人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打算娶她做老婆,你怕什么?”
奇圭沉默,倒底也相处了几年,怎么都有一点感情,苏曼儿人微心大,在他府里不肯屈就妾位,宁可一直做一个舞伎,直怪奇圭薄情,可如今,听玉玺的意思,连个妾位也不肯给苏曼儿。奇圭为苏曼儿的未来担忧,可是一个女人,对奇圭来说,好比一件衣裳。有能力时他不会让人剥他的衣服,没能力时,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半晌,奇圭道:“皇兄,一个女人倒底不是一件事东西,皇兄要她,也要她自己愿意,否则有什么意思?”
玉玺笑:“喔,你叫她过来,问她好了。”
奇圭沉默一会儿:“如果她情愿随皇兄走,我自然无语,如果她不愿,想皇兄也不会同一个女子为难。”
玉玺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要不,我自己进去问她。”
奇圭起身:“皇兄且坐,我去叫她。”
奇圭到梨花筑,苏曼儿正同小姝子谈笑,转过头看见奇圭一脸凝重,心里已知那件事已事到临头。苏曼儿握握小姝子的手:“曼姝,好好服侍王爷,他总不会亏待你的。”
奇圭负手,皱眉:“曼儿,我劝你不要去。”
苏曼儿微笑走到奇圭面前:“爷是为我着想?”
奇圭道:“我听太子的意思,不过当你是个玩意儿。”
苏曼儿问:“如果曼儿为爷着想,该当如何?”
奇圭半晌道:“以他的能力,也不过是在我府上胡闹两天,不足惧。”
苏曼儿微笑:“爷不想在太子那儿放双眼睛?”
奇圭沉默。
苏曼儿微笑:“我就是爷的眼睛。”
奇圭站在当地良久。好险的棋,这么多年来,奇圭没敢在鸟皇与太子处设一个眼线,因为实在太危险,现在这女子主动请缨,怎么办?
苏曼儿已起身向前面走去,奇圭缓缓跟上,一路经过回廊草地,奇圭道:“苏曼儿!”
苏曼儿不回头,奇圭道:“曼儿,那种话再也不要提。”
近距离看到美女,玉玺还是大为震动:“咦,这些年,我怎么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
苏曼儿微笑:“奴婢苏曼儿,见过太子殿下。”
玉玺过去一把扶起:“别,我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的,美女啊美女,美女尤其不可唐突。”
苏曼儿微笑不语,她也无羞涩,一双大眼睛在玉玺脸上溜了个够,又将玉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她得出结论,玉玺是个纨绔。从头到脚的服饰精致细腻,那不过是别人手工也还罢了,零碎配饰必是他自己的品味无疑,一个有品味的男人,一个对衣服食物有品味的男人,苏曼心想,吃穿也是学问,要钻研这门学问并不比学别的更容易,一样要花时间精力,时间精力花在这种地方,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花在这儿,就不能花在那儿,成天吃喝玩乐,不是纨绔是什么?
一样是王子,奇圭不过是下人拿上来什么衣服穿什么衣服罢了。什么玉器金饰,一盖免了。
苏曼儿看过玉玺,觉得满意。
苏曼儿见识过有抱负有能力的男人,她受够了,她渴望恋爱。
玉玺笑:“紫裳苏姬的名头,我久已听说过,啧,你怎么会沦落至此?明珠暗投啊,奇圭那小子,一定只当你是个漂亮女人,他懂得什么舞技音韵,你跳舞给他看,他还不是走神,想着国家大事?”
苏曼儿高贵地微笑着,可是心里已经决定跟着太子陛下走。
奇圭看两人的神色,忽然间明了,苏曼儿这些年在他这里确是受了委屈,他虽从未慢待过她,可是她的风情他也从未看过。苏曼儿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当然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风情,可苏曼儿是个妖精。
奇圭从没在这妖精身上留心,所以未被蛊惑,可是未被蛊惑怕也是一种遗憾吧?奇圭想:“这微笑,这宝光流动的微笑,每一次微笑都有微妙的不同,如果留心,那微笑简直就是千言万语,我竟没有好好看过,爱上这样一个女子,想必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享受吧?”可是奇圭没有资格沉迷。
奇圭苦笑,这种女人一定要立刻送走,这种狐狸精,早些日子竟没留心,这种狐狸精岂可留在身边,一旦沉迷,万劫不复。即使不沉迷,你可见过安守本份的狐狸精?
“我改主意了!”玉玺笑道:“我要马上带她走,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偷走她!”
奇圭“呵呵”两声:“大哥,这女子是皇后陛下所赐,大哥如果想要的话,怕是得……”
玉玺一摆手:“行了,我明白了,不易,咱们走。”再转过头:“美女,夜半三更,穿好衣裳,后花园见。”
这样大张齐鼓地要抢人!可是苏曼儿知道他做得出,她但笑不语,呜,我明白我了解我知道,你来就是了。
小念看着面前的笔录,半晌道:“阿丑,这里面可有你的私心?”
阿丑笑了:“陛下也知我素不喜欢依妃,可见阿丑竟是个直爽人,陛下说得是,这事若是皇后做的,阿丑可能混过去算了,可是这件事确确实实是依妃所为,阿丑编得出这谎话来,也编不出这些个涉案人来。”
小念沉默一会儿:“阿丑,何必让刑部报上来,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阿丑跪下:“陛下,阿丑要么不报,报了,陛下若不肯处置贵妃,阿丑他日岂不是个死?”
小念默然不语,别说他舍不得如花美眷,就是舍得,还有奇圭呢,如果将贵妃处死,等于绝了奇圭做皇帝的路。
半晌小念问:“你是怎么查到的?”
阿丑笑了:“砒霜这种巨毒,药店每卖出一克都是有记录的,一个太监去买砒霜,还难查吗?”
小念一拍桌子:“即是容易,如何到现在才查出来?”
阿丑微微叹息:“阿丑以为,陛下已决意废后,阿丑人微力薄,自不敢阻拦。”
小念哭笑不得,阿丑也是他自幼的玩伴,最亲密的大姐姐了,可是这个机灵得过了份的姐姐,也太会落井下石了。
小念挥挥手令阿丑滚下去。
依人手下的大丫头宁嫣过来请安:“陛下,娘娘说院子里的昙花要开了,陛下要是有空……”
小念一把将桌了奏折扫落下地:“看花?她还有心思看花?那种不吉利的花很好看吗?让她好好看吧,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宁嫣大惊,皇上这话分明有要杀贵妃之心,这是因何而起?虽然同皇后的争执之后,小念对依依一直态度冷淡,但也从未说过重话。
虽然事起突然,宁嫣却也是宫中有官位的大宫女,宫中的大事经得多了,她本人又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当下也不顾皇帝盛怒,低头把那奏折狠狠瞄了两眼,真真切切着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曾在某处买了砒霜若干。
宁嫣跪坐到地上,吓得全身瘫软,半晌才哀叫一声:“陛下!”
小念怒吼:“滚出去!”
宁嫣慌张退出大殿,直往后宫报信,跑到一半,她心神也定了下来。整件事,依妃也同她商议过,她们自觉此事办得万无一失,就算皇帝日后起疑,只要将太子皇后废了,天子一言九鼎,废了就是废了。即使皇帝从此嫌恨了贵妃,皇帝却也没有别的儿子,母以子贵,贵妃这皇后位子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