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找大名鼎鼎的掌门都这么难,要是找一个冷雪玑,那还不得找到死,这亲兵又要哭了。
帅望伸手就要打开盒子看,芙瑶白他一眼:“你也不问问谁送来的,是什么,里面或者有什么机关呢。”
帅望笑:“看他这打扮,多半是你儿子派来的。”
芙瑶笑:“小念派人,只会派侍卫来,绝不会派边防军来。”芙瑶转头去问那士兵:“谁派你来的?送的是什么?”
可怜的小兵道:“是姚大帅派小人来的,送的什么,小人也不知道。”
帅望惊异:“姚一鸣?他会送什么来呢?还跟雪玑有关系?”
帅望忽然看见盒子边上的血痕,不禁大吃一惊,然后惊悟到盒子里不会有他喜欢的玩意,立刻道:“我不用看了,我带你去冷雪玑那儿。”
那小兵大喜:“多谢掌门。”然后心里嘀咕:“找遍山庄没有肯带我见掌门的人,这个掌门大人倒愿意亲自带路去找人呢,这是什么奇异世界啊!”
冷雪玑缓缓抽剑,胸前还有一点痛,不过,已经无大碍,韦帅望已同他说过,让他不要为难欧阳喜,不过,冷雪玑想,在同样位置捅一个同样大小的窟窿,还是必要的。
:“能拿剑了!”说曹操,曹操到。韦帅望也不进屋,站在门口笑道:“姚一鸣大元帅派人送礼物来给你。”
那亲兵进门,打开盒子:“这是欧阳喜大侠托姚大帅给您送来的,说明要韦掌门先过目,然后送给您。”
冷雪玑看了一眼,“喔”了一声,道:“拿出去喂狗吧。”
帅望远远地问:“是什么东西?”
冷雪玑道:“两个眼球。便宜他了。”
韦帅望忍着呕吐,回到自己房里,呆了一会儿:“唉,我还是得再去一趟,这件事,还没完。”
他妈的,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那个复姓欧阳的家伙为什么要挖下自己的眼球送上山来?韦帅望不是已经答应过保他没事吗,他送一对眼球上来是什么意思?
是想用血来再一次巩固韦帅望许下的诺言吧?
欧阳失去双眼,鸟皇会做何反应?是什么情况令得欧阳做这样可怕的事,是否别有大变故?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事情并未象帅望想象的那样得到控制。
韦帅望必须再去京城一次。
鸟皇昏迷,高烧不退,梦里只是喃喃地:“妈妈,妈妈,我是弄玉啊,妈妈,我是弄玉啊!”
安志在殿外踱步,一百次在门外探看。
鸟皇的寝宫里,少见地灯火通明,且仪仗如云,因为皇帝陛下已在此处守候整天整夜。
鸟皇醒来,看见小念,重又闭上眼睛。
小念羞惭,叹口气,出去叫安志:“你进去看看吧。”
安志急步走到床着呼唤:“鸟皇,鸟皇!”
鸟皇睁开眼:“我没事。”然后慢慢支起身子:“水。”
喝完水,鸟皇转过头,对安志说:“尹军死了。”
安志道:“我已知道,小姚已派人传信。”
姚一鸣一向周道。
鸟皇沉默。
安志道:“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鸟皇道:“象韩信,手握兵权却不肯起兵,那是死罪。”
安志道:“莫名已准备好,小姚因风雪而中途驻扎——在冷家山下。”
鸟皇苦笑:“皇帝陛下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一看呢?”
安志叹息:“我们这样一而再的退让,就是因为不知道韦帅望有多大的能量,又有多大的容忍度。你觉得冷家能起多大作用?”
鸟皇道:“若小念不死,韦掌门不见得会插手。”
安志一愣:“可能吗?”
鸟皇点点头:“我了解他,你也见过,他是如何对待小念的借兵的,韦掌门不喜战争,他对国家与黎民想得比较多,只要我们即成事实,为了少一点杀戮,他不会采取行动。”
韦帅望会说:“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鸟皇苦笑看着安志:“一切都准备好了。对不起,安志。”
安志一愣,对不起?片刻,安志回答:“我明白了。”
安志有那一刻,明了尹军的心情。
鸟皇从未说过她要杀掉小念,她被兄弟一步步推向前,不得不对抗小念,可是如果没有兄弟,鸟皇是宁可自己死去,也不要伤害小念的吧?
这种感情,让尹军绝望。
安志说:“小念,不是一个值得的人。”
鸟皇说:“我是说,对不起,我以前的迟疑,让你们面临那样大的危险。”
安志沉默一会儿:“可是,你到现在,也不想伤害他。”
鸟皇回过头,面对安志,在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到一个“是”字,但是鸟皇说:“不必讨论我的感情问题。动手吧。”
动手吧,兄弟们做出这样的牺牲,别说是颠覆小念的王朝,就是他们要求杀掉她的亲生儿子,她也只得双手奉上。
说到底,她同他们是一起的,他们一起自阴沟里钻上来,洗去旧日污秽腥骚,堂堂正正做人,一直做到皇后与大将军,尽管那个洗干净他们,信任他们提升他们的人正是小念。
鸟皇的手上沾了尹军的血。
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鸟皇支起身子,告诉女侍:“传膳。”
吃饭,才有力气。
吃了饭,小念终于出现,站在门口,垂着头,微微有一点紧张,背在后面的一双手,不停地收紧放开。
鸟皇坐在床上,看见小念进来,慢慢地起身:“臣妾,见过陛下。”
小念说:“不必了,鸟皇。你我,何必如此?”
鸟皇站在那儿,半晌道:“这些年,早已习惯。”
小念沉默一会儿:“对不起,鸟皇。”
鸟皇回答:“陛下何出此言。”
小念再一次道歉:“对不起。”
鸟皇问:“陛下,鸟皇是否还不能离开?”
小念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鸟皇困惑地:“为了什么?陛下,鸟皇离开,陛下有何顾虑吗?”
小念沉默。
鸟皇苦笑:“陛下,请相信我,我只是累了,我是真的想离开。”
小念低声地,声音低微地:“鸟皇,我爱你。”
鸟皇愣了一会儿。真的假的?真的吗?那皇帝陛下的爱可真难当,假的吗?事到如今说这种假话还有什么用?无论这话是真的假的,都已没有用,他与她之间,隔了尹军的血与仇恨,如何才能修复?
鸟皇回答:“陛下。”
小念温和地叹息:“陛下陛下,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鸟皇,你爱过我吗?”
鸟皇笑了,如何回答呢?鸟皇爱不爱他?
鸟皇回答:“陛下爱鸟皇,就象爱一件旧衣裳,旧衣裳里有许多旧时光,虽然陛下不打算再穿,但是也不想扔掉,可是?”
小念沉默,过了一会儿:“鸟皇,人倒底不是一件衣裳,就算是一件衣裳,我没有忘记的旧事,你倒能忘吗?”
鸟皇长叹:“可是过去的事,毕竟过去了。”
小念苦笑:“原来,已经过去了。”半晌,小念问:“你为我冒过生命危险,我也为你冒过生命危险,都过去了?”
鸟皇沉默。
小念说:“我们之间倒底有什么恩怨,外人不会了解,难道你也能把一切一笔抹消吗?”
即使小念的爱情过去,小念施舍的恩义不能过去。
鸟皇当日所受折辱,令她愿意做任何事换取自由,包括出卖肉体。
救了她的小念不仅给她自由,还给她一个妻子的名份。
鸟皇能干吗?地底下的金子有的是,不是每一块金子都会被发掘出来。金子可以等,而人,只有一百年。
小念说:“你真的以为,我对你的安排毫无知觉吗?你认为我不明白你的兄弟控制京城,掌握军队是危险的吗?你认为是因为我蠢,才令得你有谋逆的能力吗?鸟皇,我为你做的一切,是因为我蠢吗?”
她批的奏折他都看过,小事,他不管,大事,他也尽量不会驳回。最早时,鸟皇要安志与尹军各领五万大军时,他就想过,掌军权的这两个将军关系过于亲密,应该调一个回来在京里兵部做事,他沉默,鸟皇便知道,可是鸟皇也沉默,小念于是放开手,将奏折轻轻放到一边,鸟皇微笑,他从她眼中看到感激,觉得值得,他以为她是明白的,他这样做不是因为他蠢,是因为他信任她也爱她。
两年后莫名由兵部到提督府,小念一笑:“莫名确是个妥当人儿。”
姚一鸣就任统领的折子则放置了半个月,鸟皇不问,也不出声。姚一鸣能出任统领一职,是因为依依见到鸟皇时起身慢了,太慢了,所以玉玺问了一句:“你他妈屁股挺沉啊!”堂堂一个太子,从哪学来这样粗俗的话呢?偏偏小念就在玉玺身后,所以玉玺立刻挨了一个大嘴巴,并被拖出去家法侍候。
鸟皇即时沉下脸来,这个刀头上舔血的女人,即使依依拒绝站起来行礼,也只装看不见的女人,在她儿子挨打时,竟摆出脸色给皇帝看。
小念在那样的目光下也觉得不安起来,他拿眼睛去看依依,希望依依开口为太子求情,依依却象硬屎橛子一样不吭声,这样一个便宜人情她都不肯送也不懂送,小念一边叹息依依的蠢与孩子气,一边只得给予另外一种平衡,他伸手取过案上的那个本要无限期搁置的奏折,交到鸟皇手里,无言,他相信鸟皇明白他的歉意。
他做的这些,只是让鸟皇今天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冷笑,说一切都已过去了吗?或者鸟皇以为他是傻子?
鸟皇能站到这个宫殿上,是因为他欣赏她,她付的努力呢?她当然付出了,可是天底下比她更努力比她更聪明更勤奋更美丽更善良的人有的是,而且都愿意为皇后的位子做牺牲。
小念以为鸟皇是明白的,所以,才敢在那样敏感时刻调安志进京,迫鸟皇道歉认错退让,再不敢在他眼前杀人。
结果,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逼他就范。
怎么可能,他与她之间恩义这样深浓,深浓如血,要么活在一起,要么死在一起,下堂求去,在皇家是不可能的。
小念情急之下,竟出下策向别国借兵。
幸而他父亲打醒他,疯了吗?即使是被自己爱的女人杀死,这只是他与她的事,最多,只是北国的事,如果把国家断送在自己手里,百死莫赎。
然后他听鸟皇说她只想离开。
她只想离开,她只要保全她兄弟的性命,小念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人是忠诚的,只是她不仅要忠诚于他,同样也要对自己的伙伴忠诚,他把这个女人放在夹缝中碾磨,已经很久了,这个女人现在只要离开。
他应该放手。
可是,他做不到。
有一样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如果它存在,你永远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那是,空气和夫妻间的感情。
鸟皇呆立良久。
旧情。
是的,她知道她记得,这是她迟迟不能下决心的原因,是令得她的兄弟们失望的原因,是尹军死亡的原因。她记得。
可是她与他之间隔了她兄弟的血,她如何能再若无其事地同他相对?
鸟皇半晌道:“陛下即使是要我的人头,我也可以双手奉上,可是,我不能奉献别人的人头。”
小念道:“你选择杀我?”
鸟皇道:“我选择离开。”
小念笑了:“若我不准呢?”
鸟皇道:“请,准我离开。”

  第 27 章

  26
小念未回答,门已推开。
小念怒道:“什么人?放肆!”
韦帅望回答:“你爹!”
小念愣了一下,跪下:“父亲!”
鸟皇这一次,例外地站在小念身后没有动。
帅望问:“小念,还不放鸟皇走?”
小念沉默。
帅望也沉默。
什么道理都说过了,小念什么不明白?可是如果人人都能得到全面信息,又做出正确判断的话,人类历史就不会有那许多阴暗故事了。
小念此时并不知大军留连未去,也不知京城防卫军密密调动。
帅望再次问:“小念,你不准备履行诺言?”
小念道:“父亲,鸟皇同我一样,为这个国家付出良多,此时让她只身离去,对她并不公平。”他已准备再领受他父亲的教训,反正韦掌门是他亲爹也不会打死他,虽然他令得韦帅望再一次失信于人,但韦掌门反正不是以一言九鼎而闻名于世的。
可是韦帅望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倒是深思起来:“你要给她公平?”
韦帅望抬头问鸟皇:“鸟皇,你认为公平是什么样的?”
鸟皇沉默一会儿:“人死不复生,对我,已无公平。”
韦帅望一愣,谁?是说欧阳喜吗?
小念看见韦帅望询问的目光,艰涩地回答:“尹军自杀了。”
韦帅望想说,这个责任不全在小念身上,但帅望说不出这种话来。
韦帅望看着小念,他希望小念知难而退,事到如今,但凡还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一面镜子破成这个样子,要它重圆,必会付出血的代价,而且重圆后也未见能恢复原来的功能。
小念半晌问:“你要依依死?”
鸟皇沉默不语。
小念道:“奇圭呢?你也要他死吗?”
奇圭呢?
要不要斩草除根?
鸟皇迟疑了一下。
万万不可把皇子们放到身边抚养,放太多感情进去,再无法做出理智决定,而事关国家大事,事关政治,事关自己与众人的生死抉择,是容不得半点感情在里面的。
如果不是遇到小念,鸟皇确实必死无疑,可如果不是遇到小念,鸟皇可能根本无此犹疑。
小念低声道:“那孩子一向敬重你。”
鸟皇苦笑:“陛下把鸟皇看成什么人了,鸟皇为什么要杀陛下的骨肉呢?他何罪之有?”敬重,这一下鸟皇杀他母亲,他可还会敬重鸟皇?
小念道:“你放心,我答应你,依依会死,但不是马上,我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赐她死。可好?”
即是说,小念并不打算马上践约,那么,一切还只是答允?
鸟皇沉默。
韦帅望道:“过来,鸟皇,我有话同你说。”
鸟皇上前。
韦帅望叹气:“鸟皇,你是个君子,那些威逼利诱的话说不出口,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提条件吧。”
鸟皇大吃一惊:“什么?”什么意思?帅望知道了什么?
韦帅望道:“有些事小念不必知道,你提条件吧。”
鸟皇瞪着韦帅望,不知如何对答。
韦帅望道:“那么,我给你条件,你来看是不是可以接受。”
韦帅望沉声道:“来人,把国玺拿来。”
国玺,是通体无瑕的和氏璧。
韦帅望托在手里:“从今以后,这块国玺,两位共同执掌!”
韦帅望抬手,国玺飞到半空中。
抽刀,刀光闪过,国玺重又落回韦帅望手里。
帅望双手抓住国玺,两手分开,左手右手各有半块国玺,一半交与小念,一半交与鸟皇。
鸟皇呆了。
这个条件,够了吗?
这个条件,可以保证鸟皇从此是与小念平等的人,保证鸟皇与鸟皇的兄弟都有人身安全保障。
可以保证依依会死。
帅望说:“两块玉要同时盖上才能执行,每个人都有否决权。从今天起,两位都是国王,都是陛下。”
小念一惊跳起身:“父亲!”
帅望说:“你如果不同意,我立刻一掌打死你,免得国家动荡民不聊生!”
小念惊疑地看看鸟皇,看看韦帅望,为什么会达成这种协议?
帅望道:“小念,如果你真的爱自己的妻子,应该会愿意给她平等的地位。”
小念沉默。
帅望问:“小念,说同意!”
小念点点头:“我同意。”声音已沙哑。
小念心中也有一点预感,如果不同意,可能会有他不想见到的后果。
一声轰轰烈烈的动荡,就这样平息了。
除了尹军,没有人死。
多么好的结局。

  第三章,权力之巅

  鸟皇的病,一直好得很慢,断断续续的低烧,好象要烧尽这十几年的不平。
小念将书房搬到鸟皇卧室外,只有急事才会同鸟皇讨论,不急的事,堆在一角,堆得老高。
鸟皇苦笑:“陛下,不必如此拘泥,请陛下代劳吧。”
小念问:“你是想让我也叫你陛下吗?”
鸟皇闭嘴,那叫什么?叫小念?那种亲昵称呼已多年不用了,一时如何叫得出口?
小念叹口气:“好吧,随你的便吧。要不,玉玺也大了,让他代你几日吧。”
鸟皇道:“玉玺怎么行。”
小念道:“怎么不行,他不知道的,还可以问你,再不放心,让安志教他吧。”
鸟皇深思:“安志回京多日,还未任命,不如,就做太子太傅吧?”
小念愣了愣:“小姚如何能统领两路大军?”
鸟皇道:“南晔南暄都堪当重任。”
小念沉默良久,最终摇摇头:“以后再订吧。”不能那样,变化太大,怕激起不测。
鸟皇道:“也好,就让玉玺看折子吧。”
象高手过招时的试探,招数都不肯使老,点到为止,稳健为主。并且都肯后退示弱。试试,你是不是要这样?是不是要那样?你倒底心里是什么意思?而且谁也不敢大声说出自己的真实意思,即使大声说,也没人肯信。
小念轻轻拍鸟皇的手,当年,他曾那样爱她,那时他可以信她,千军万马中把后背交给鸟皇,累极了枕在鸟皇膝上,因为鸟皇忠诚,可靠,能干。
小念后悔走到这一步。
鸟皇微微露出疲惫,根本不想病好,真想一直病下去,病到死算了。那只轻轻拍她的手,只令得无数往事翻江倒海,其中滋味,连鸟皇也无法知晓是酸是甜?是百味杂陈,这种满汉全席,让人难以消受。
小念轻声叹息,蠢的太蠢,聪明的又太多心。
可是那个容貌普通,严肃认真的女子自有她的好处,她洞明的眼光,她的默默忍耐,她给予他的支持,她为他扫平多少障碍。鸟皇曾说过:“一个臣子,有取代主子的能力,不必问他有没有谋反之心,立刻杀掉就是。”那就难怪她自己如坐针毡了。
可是,她的反叛是这样犹犹豫豫迟迟疑疑,这真不象小念认识的鸟皇。
小念也不象鸟皇认识的小念,那个清醒的小念哪去了,行事那样莽撞,为了让她展颜,将朝庭任命当礼物送她。
政治斗争就象武手比武,实力相当的,谁分心,谁丧命。
两人在交手中,看到剑招迟疑,看到明明要刺中要害却忽然失了准头的一击,别人讶异惊叹:“怎么会这样?”
他们自己呢?心里明白吗?还是来不及想?这一场缠斗,倒底如何结局?是不是非得有一个倒下?
是不是非得有一个人倒下?象胡斐与苗人凤。
如果真的面临那种选择,你是选择生存还是死亡?
鸟皇手握半块玉玺,清凉的玉,让她渐渐退烧。她并没想到小念与韦帅望会给她这么多,可是,今天,她终于可以与小念平等地站在一起,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要的并不是消灭小念,打倒小念,杀死小念,她要的,只是与小念平等地站在一起。
可是代价呢?代价太沉痛。
只有这时尹军才会震动鸟皇,鸟皇想念他比以前十年都多。
每一个夜里辗转难眠都是为了他,他死得那样干脆,鸟皇来不及说一句话,刀已经深陷入他的心脏,他立刻就死了。他来不及看鸟皇的眼泪,那眼泪也许会让他后悔自己的死,但是他不要看,他安心地去了。没有?那么好,不要。他不要听那些哭哭泣泣的声音,也不想感受那缠绵绯恻的情绪,他爱一个人,他告诉了那个人,那个人不爱他,他依旧争取,争取不到,他干干净净地为那个人死。
鸟皇要咬住嘴唇才能忍住不痛得叫出声来,那种撕心的痛,让她哭不出来。
玉玺终于能从冷家回来了,不过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看折子,而是去暴打了奇圭一顿。
玉玺一进京城,就打发接他的南暄先回去,南暄迟疑:“这,这怕是不合适吧?”
玉玺冷笑:“怎么?南侍卫还没监视够?或者我父亲有令,让你回京后仍对我有管教之职?”
南暄一头冷汗:“臣不敢!”
玉玺招手:“冷不易,过来!”
冷不易走上前,笑道:“靠,我又不是狗,你招什么手?”
玉玺呵呵笑:“师弟,咱们先去玩玩!”
冷不易笑道:“师兄走先。”
南暄见冷不易相伴,知道那是冷家下一代中的翘楚,功夫在他之上许多,玉玺得此良伴自是如虎添翼,安全是绝无问题的了,而且就算有问题,他也阻止不了这两个人。
二王子的府邸大门紧闭,世态炎凉自古如是。
玉玺笑着命令冷不易:“踢开!”
冷不易一脚踢过去,大门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然后缓缓地向两边打开。
门里的人早就慌了,一直以来二王子府都提心吊胆,风声鹤唳,这下子以为御林军前来抄家呢,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有人敢上前拦阻。
倒是奇圭听到动静,从从容容穿好衣服,出来相迎:“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玉玺笑道:“老二,你驾子还那么大,我特地从冷家山回来看你,你竟只在中庭相迎,这是什么礼数啊?”
奇圭一听就明白玉玺这是找碴儿来了,当下也无辨驳,自然也不敢不回答,只道:“臣弟知罪。”
玉玺站在奇圭面前,奇圭跪下拜见并未起来,玉玺一脚踢过去,正踢在奇圭心窝,奇圭身子向前一冲,弯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玉玺低头,看见自己的鞋上溅血,怒道:“踢你一脚,你敢往我鞋上吐口水,你给我舔了!”
南晔再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抓住玉玺的手:“太子陛下!你要有仇有冤,就到大殿上上折子参我们!如果没什么事,你踢也踢了打也打了,气出得也差不多了,就请回吧!”
玉玺抽了一下没抽回自己的手,就要大怒,奇圭已厉声喝叱:“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给我滚下去!”
南家同韦家是世交,虽是臣子,从未受过重话,连小念也一向客客气气,奇圭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南晔一时间气得就要甩手而去。
可是南晔也立刻明白奇圭的意思,正是要他放手。
南晔慢慢松开手,可是并没有离开,他退到奇圭身边,垂手侍立。
玉玺却也知道南家人地位不同,本来玉玺也是一向尊重他们的,可是这一次他们却站错了地方,玉玺笑道:“差点忘了,怎么能动皇子陛下呢?皇子犯错,一向是别人代罚的,奇圭,谁是替你受罚的人啊?我手痒,想打人!南晔,你愿意替你主子挨打吗?”
奇圭立刻道:“南晔不是我府里的下人,他是父皇钦命的锦衣卫统领。况且冒犯皇兄,这了不得的大罪,哪能由别人代领。”
玉玺笑:“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我也说不过你,冷不易,替我掌他的嘴!”
冷不易笑嘻嘻地:“得罪了,王子殿下!”
奇圭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样大胆的人,玉玺敢对他动手,已是无礼,一个下人竟然真的敢站到他面前来说:“得罪了!”
奇圭抬起头来:“皇兄!”
他话未说完,冷不易已经动手。
冷家功夫自是了得,南晔已经抢在头里,拨剑相向,可是冷不易那一掌,在躲开南晔的一剑后,依旧落在奇圭脸上。
奇圭被打得倒在地上,脸上赫然一个紫红色手印。
然后才是一片剑刃对击之声。
奇圭本已大怒,站起来据理抗争,此时却听到一片不同寻常的击剑声,南晔的剑术他是知道的,平平一剑也有七八个招式在里面,平日过招时,可以听到一串风铃般的击打声,此时,奇圭听到的,却是击鼓一样的,“当”的一声,然后再次“当”的一声,比平时的招式要慢许多,奇圭对功夫的见识不够深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一个剑客不会无故地改变自己一惯的风格,南晔一向以快剑出名,此时即然不能施展出快剑来,断然不是因为对方太逊而不值他使快剑,光是打在奇圭脸上那一掌就应该使他有足够的理由尽全力甚至杀人了,而他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