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好奇的是,在箱型车周围还出现一大群等着迎接的信徒。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吗?该不会是出现在电视上的某位女星或是谐星要来入教,成为快乐之会的代言人?

武志难掩追星族的本性,悄悄躲在连络通道偷窥着箱型车,等待大明星的登场。

箱型车的车门打开,信徒们雀跃地簇拥而上。看来很值得期待的样子。对方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咦咦——噢、啊、噢!」

不禁叫出声的武志连忙躲进通道隔墙,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他又慢慢探出头,又再看了一次。

没错。

是惠梨。

像橡胶人偶一样全身无力,失去意识的惠梨,就这样仰躺在一群身穿法衣的兄弟手上,被搬进了仓库里面。接连着又有一位跟其他人一样穿着法衣,呈现昏倒状态的壮汉从车上被搬了下来。过没多久,在信徒的引导之下,一位穿着绿色法衣的人走进仓库…那个人,就是松重律师。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办…噢噢噢噢…

为什么惠梨姐会出现在这里…不,现在不是管这种事情的时候了,必须要赶快去救她才行…可是,就我一个人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吧…我绝对做不来!对、对了,先连络富樫大哥,再等他赶过来吧。不过对方的人数那么多,富樫大哥真的应付得了吗…还、还是打一一〇好了…不对,如果只是报警,警方真的会进入教团的地盘里彻底进行搜索吗?我记得还得要有法院开立的搜索票,才有办法进入民宅搜索…电视都是这样演…这样慢吞吞下去,惠梨姐肯定会遭受到恐怖的对待…但是…

啊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泪)

武志抱着侧背包,也在抱头烦恼。

十八

没想到自己终于到了一喝酒,就会丧失记忆的年纪了啊。惠梨冒出一股想哭的冲动,悲哀又无奈地心想。

这种一醒来才发现自己连衣服也没换,就睡倒在陌生地方的感觉,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常常听别人说年纪一大后,只要喝醉酒就很容易失去记忆。啊啊,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永远保持年轻,看来不管是谁都会平等地变老啊…真难过…头好痛…

不过,四周不但莫名充满着不少人的气息,手腕跟脖子还有屁股也都痛得要命,我到底是睡在哪里啊…就在惠梨一边思考一边抬起头的同时,白色法衣军团立刻紧紧包围住她。

「松重律师,她醒来了!」

男人的声音让惠梨回过神来。

对了…这么说起来,我是被这些家伙用电击棒攻击才会失去意识…原来如此,原来我不是喝醉酒丧失记忆啊。没错!因为人家根本还不到那个年纪嘛!我还年轻得很呢!惠梨才刚这样安慰完自己没多久,就已经掌握到自己目前的险境,切换成紧张的心情。

这里看起来似乎是某间物流仓库。不晓得是不是为了区分用途,仓库内的空间被分隔成了两半。惠梨待的那一侧没放什么东西,看起来十分宽敞,四处都能见到支撑着天花板的柱子;只不过在另一侧,最里侧排放着好几座挤满纸箱的铁架,惠梨前方放着装了玻璃门的药品架以及桌子,桌上还摆着长得像长型计算机的器具,以及小型的容器罐等等,塞满了另外半边的仓库空间。好几个白衣信徒聚在桌前,把装在容器里的粉末倒在计算机上…不,那不是计算机,看起来像是电子磅秤那种能秤重的工具。

惠梨在心里头喃喃自语。这种景象…我曾经在哪里看过。这就跟电影「飞龙猛将」最高潮的那一幕,成龙单挑前美国自由搏击冠军,喷射机宾尼时的场景一模一样。没错,我记得那里应该是…麻药工厂…不对,就算是这样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吧?这样大剌剌地摆出来没关系吗…不过这大概是因为我现在人就在内部的关系,这些家伙应该不可能会这么明目张胆…

在几位白衣男团团包围住惠梨时,坐在铁椅上的绿衣男子站了起来,走近她的身边。

「小姐,感觉如何啊?」

绿衣男笑脸盈盈地俯视着惠梨。但在男子恭敬有礼的语气中,惠梨却感觉到冰冷的黑暗气息。

「烂透了…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外行人手下,我真替自己感到丢脸…」

「你不需要那么沮丧。毕竟我们可是派出了三个年轻人来对付你。你的表现已经够厉害了。」

男子继续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面容。

「话说回来了,你们好像绑走了本教重要的高杉兄弟嘛?」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把拓弥带回他父母身边而已。」惠梨一答毕,男子便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地说:「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以为可以就这么算了吗!」

尽管惠梨狠狠呛了回去,但在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状态下,听起来就是没什么说服力。手腕被绳子磨擦得火辣辣,靠在钢柱上的后背骨头在作痛,坐在水泥地上的屁股也在发疼。

「高杉他啊,可是本教重要的兄弟喔。他不但热心折伏又不吝捐献,为了要让自己能够前往乌托邦,一直不断地在努力累积功德,结果却被你们给拉回了地狱里。」

那张像能面(注22)一样笑得面不改色,有棱有角的男子脸庞,惠梨总觉得很熟悉。记得是在富樫带来的照片里面…

「你就是松重吧?被抓过一次后还是不肯学乖,继续在制毒吗?」

虽然松重似乎抽动了一下单边眉毛,周围的白衣信徒们却依然面不改色。

「不敢当啊。我当时的确是有点血气方刚啦,过去多多少少也做过一点蠢事,不过我现在已经改过向善,在法眼导师的门下为推广真理而努力呢。」

「既然改过向善的话,那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很遗憾,我没办法放你回去喔。」松重面露同情的神色。「因为我必须要让你的朋友还有同行知道,对我们教团出手会有什么下场才行啊。光是要透过车子调查到贵事务所就花了我不少钱呢。所以为了让你们同行一听到本教团的名字,就懂得夹着尾巴逃走,我得要利用小姐来杀鸡儆猴一番啊。真是不好意思了!」

惠梨终于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会发现到她的所在之处了。虽然这种资料无法以个人名义进行调查,但只要付给征信中心大把钞票,对方就能帮忙透过车牌号码挖出车主资料。恐怕是在带走拓弥的时候,回来集合的那些信徒记下了车号吧。

的确是必须要做到这种地步,再加上牺牲几名信徒才有办法抓得到惠梨。看来对方不可能会白白放她走。不…既然都把她带进这种不可能对外公开的机密重地,说不定他们就是打定主意让惠梨一辈子回不了家。

在惠梨的脑海里,浮现了她在调查教团时,记录在记事本上的字句:「两名自杀者,遗体上留有施暴痕迹。」

很遗憾,从无法动弹又以寡敌众的情况来看,惠梨本人也是无计可施了。等到了明天,事务所那群人说不定就会发现「那个认真又能干的惠梨竟然无故旷职,一定事有蹊跷」,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能平安无事吗?

松重弯下身,能面般的笑容又更贴近了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小姐的脸长得挺标致嘛。应该还有很多更适合你的工作吧?」

「拜托,不要用那张惹人厌的脸靠近我!有够恶心的,大叔!」

松重的双眉似乎抽动了一下,但惠梨还是不肯罢休。

「给我滚一边去!你那张恶心的前科犯脸少靠近我!」

「…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臭女人!」

松重突然脸色大变,声音激昂,还猛力地踹了惠梨的腹部一脚。惠梨屈着身躯「咕呜」地哀嚎。

「喂,小姐,你最好给我、给我有自知之明一点!」

松重再度一面嘶吼着「臭女人」,脚尖一面插向惠梨的侧腹。内脏简直就像是要破裂了一样。惠梨痛到叫不出声,只能奄奄一息地侧身倒地。紧接着松重还把她的脸颊踩在鞋底下,压上自己全身的重量左右磨蹭,践踏蹂躏。

这是惠梨从没经历过痛楚。身体被迫挤压在水泥地上,颧骨仿佛就快要裂开似的。

「看样子,你好像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嘛。」

踩踏在脸上的鞋底上空,传来了松重的声音。惠梨整颗头就像是被卡在虎钳上一样。包覆在颧骨上的皮肤摩擦着地面,感觉得到快要破皮的迹象。脑袋承受着严重的压迫感,意识也越渐混浊,视线开始变得一片浊白雾茫。

过了数秒钟,男子的重量终于消逝,但是惠梨却起不了身。

「小姐,我看最好要仔细思考一下,自己该摆出哪种态度才是最聪明的吧。用你低能的智商想想。」

面对露出冷酷眼神俯视而下的松重,惠梨好不容易挤出了声音。

「真是抱歉啊,本人就是低能…可是既然我能那么轻易地把拓弥带走…看来你们的智商也不是挺高的嘛…」

「…」

松重一言不发,向后方伸出了手。一名信徒从法衣里掏出警棍,甩了两下后交到松重的手上。

沉默不语的松重拿起警棍,朝着惠梨的肩头敲了一棒。他不理会惠梨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一副像是在打量其他攻击处似地,在倒地不起的惠梨身边慢慢绕了一圈后,然后往大腿奋力地挥舞武器。警棍划过空气的声音,打击在身体上的干涩声,还有微弱的悲鸣声轮番响起。

松重把警棍往后一丢,粗鲁地抓着惠梨的头发,就这样把她一把拉起身。渗血的脸庞,毫无反抗地被迫抬了起来。

「小姐,这样一定很痛吧?要是怕痛的话,就劝你最好学乖一点嘛。只要惹恼了我,你就没办法轻松地死去罗。我会做出更痛更残酷的惩罚,让你痛苦到求我快点杀了你的地步喔?听懂了吗?我在问你有没有听懂!臭女人!喂!」

只见松重凶狠地甩开手中的头发,惠梨便整个人撞上地板。不过这群人并不准许她就这样倒下去。一位站在旁边的白衣信徒走了出来,代替松重抓着惠梨的头发,拖起她的上半身,硬是把她的脸转向松重那一边。

在朦胧的意识中,天花板的刺眼灯光照得惠梨眯起了眼。啊啊,好痛,好讨厌啊…虽然我也想要痛快一点,可是人家就是这么不老实嘛…看来他一定又会更生气吧…

就在惠梨呆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的时候…在她的视线角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仓库门口一鼓作气地冲了进来。

「且慢~~~~~」

那是什么?幽灵?

一位紫黑色面孔的矮小男子,甩着一头杂乱的长发冲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是信徒吗?看到男子出奇诡异的打扮,白色法衣集团忍不住散了开来。

当他一走到松重面前,这位搞怪的男子便高声大喊。

「尼特假面,来也!」

现场的所有人,全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惠梨稍微回过神来。毕竟都看到幽灵出现了,就算是全身发痛还是昏头转向,神智一定都会被吓到马上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那个生物的面孔不是皮肤色,那头长发也不是真的,似乎只是某个人戴着那种模样的面具而已。看起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总觉得好像在恐怖惊悚片里,看过这种模样的怪人拿着电锯攻击年轻人的画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敌对宗派来闹场吗?好可怕…

男子手拿着剪刀,对着松重和周围的信徒开始挥舞。那是一把圆弧刀尖,办公用的安全剪刀。

「臭小子,你是谁啊!」

「我我我、我是正义的使者,尼特假面!」

虽说是安全剪刀,但既然名字里有了剪刀几个字,只要有心也是能切断肉的危险刀械。男子一亮出凶器,松重和他的手下立刻都闪得老远。为了保护自己,惠梨也靠着柱子忍痛站了起来。

「惠梨姐,是我!你没事吧?」

怪人似乎向她说了些什么,不过隔着面具的声音模糊到什么都听不清楚。

男子就这样挥舞着剪刀,朝着惠梨步步逼近。

「惠梨姐,我现在就来救你。」

「等一下,你要干么?不要靠近我啦!(泪)讨厌!好恶心!」

「你冷静点!我现在就帮你切断绳子!请你不要乱动!」

怪人突破信徒们的重围走近惠梨身边,一边张开剪刀打算帮她剪断绳子,嘴巴一边喃喃低语:「不要动喔,不要动喔~」

「不要~~~~~~~~~~~」(痛哭)

惠梨才一喊完,就使出浑身解数飞踢男子的头部。

怪人双手瘫软地垂了下来,就像被砍倒的树木一样,华丽地侧身倒卧在地上。

信徒们一拥而上,脱下男子脸上的恐怖面具…看到他的真实面貌,惠梨惊讶到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伊伊伊伊、伊藤!为什么?」

听到惠梨的话,信徒之中也有人认出这名男子的身分。

「啊,这个人不就是有参加勤行的伊藤吗!就是在晨间勤行的时候,那个常常发海苔的家伙!」

松重走近一看,交替望着武志和惠梨的脸笑了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十九

武志恢复意识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身旁和他一样被紧紧捆绑,正一脸担心地探头看向自己,脸上满是擦伤的惠梨。

一看到武志醒了过来,惠梨立刻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同一时间,负责监视两人的凤眼出家信徒,就坐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铁椅上开口大喊:「喂,他醒来了!快去通知松重律师!」守在附近的另一个人便向仓库外面跑去。

刚才团团包围住惠梨的信徒们,现在都先暂时移动到仓库另一边的工作区,忙着分类铁架里的纸箱,或是搬搬药品罐。松重也不在原本的位子上,现在两人附近只有凤眼男和其他几名两眼无神的信徒而已。但话虽如此,双手被绑在身后的他们连跑都没办法跑,无法逃离这里的事实依旧没有改变。

「伊藤,你还好吧?」

还是有点恍惚的武志晃了晃头,左右摇了大概十下之后,意识才总算是清楚多了。

「还好,勉强还可以。」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意识清楚是清楚,可是我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啊!」武志对着惠梨张大了眼睛和嘴巴。「拜托,惠梨姐,你刚才干么踢我啦!」

「谁、谁叫你要做那种恶心的打扮啦!吓都吓死人了!那到底在干么啦!」

「哪有什么干么,那是尼特假面啦!」

「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又像往常一样怒吼的惠梨,为了忍住瞬间的痛楚忽地低吟了一声,然后一脸正经地盯着前方的的地板瞧。

「为什么…你要来救我?那些家伙早就认得你的脸了,要是知道你打从一开始就在骗人,你说不定会受到比我还凄惨的待遇喔?」

「啊哈哈。我就是怕被他们发现,才会戴上尼特假面的面具,只是果然还是失败了。」

「就是说啊。既然单枪匹马没有胜算…你应该早点逃走比较好啊。」

「所谓的逃走,是要我丢下惠梨姐不管吗?」

「毕竟要杀鸡儆猴,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没道理让伊藤也平白受到这种遭遇啊。所以你应该不要管我,自己赶快逃走才对嘛…」

「我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种事情!」

看到与往常截然不同,不,应该说是在没被洗脑的状态下,武志用他最原始的面貌严肃地反驳,让惠梨露出诧异的神情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一直…我、我一直很想对惠梨姐道谢…」

「什、什么意思啦…」

「意思就是…如果没有惠梨姐,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前辈近距离投射而来的视线,让武志一边七上八下,一边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我一年前离开海苔工厂后,就一直在当尼特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过着一个人窝在房里玩电脑打电动的生活。日子虽然寂寞,但我觉得就算真的这样过下去倒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的人生已经跟走到终点没两样了。」

在前辈的注视下,武志屏息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自从我进入笹野侦探事务所,遇到了惠梨姐还有大家后…即使只有一点点,我发现自己开始渐渐有了改变。尽管也尝到了不少苦头,但我真的很高兴能跟前辈们一起工作。被惠梨姐责骂的日子虽然难受,对我来说却依然非常充实…是惠梨姐教会早已放弃普通生活的我,告诉我人生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绝望。惠梨姐…就是我的恩人!看到惠梨姐被恶心的家伙抓走,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一个人默默逃走呢!」

感性地说完每句话,猛然回过神来的武志开始担心了起来。他会不会说得太过火了?这下说不定又要惹前辈生气了…

悄悄斜眼往旁边偷看一下,他却看到出乎意料之外,完全料想不到的景像。没想到那个惠梨竟然整张脸皱成一团,开始激动地哭了起来啊。

「伊…伊藤~~~~~~~~~!(泪)你这小子…你…呜噎噎噎…」

看着这名为「痛哭的惠梨」,在生物学上就像「草食性暴龙」一样矛盾的生物,吓得武志一团混乱,全身僵硬。

「伊藤!」

「是,不好意思!」

「对不起喔…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对你那么粗暴…」

武志开始怀疑自己该不会是在作梦吧。就算现在情绪再怎么脆弱,那个惠梨,那个智美小姐竟然会对着他,对着这位前尼特族又没人爱的二十五岁新人侦探伊藤武志开口道歉。

惠梨继续泣不成声地说道。

「其实…其实我也好高兴。以前的新人只要被骂个两句,就会立刻被吓得再也不敢来了…所以看到不管怎么凶怎么骂都不会气馁的伊藤,我真的觉得好开心。可是偏偏我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情,所以每次只要一高兴,我就会忍不住对你动粗…」

「快别这么说…惠梨姐…」

武志也是咬着牙,死命地在忍着泪水。平常明明老是一副高高在上,旁若无人的模样,现在却又露出这种女孩子气的举动。惠梨姐…你太贼了啦!

「对不起喔,伊藤…因为我的一时疏忽,竟然害你也被卷了进来…对不起…呜噢、咳咳!」

惠梨痛苦地咳了几声,蜷曲着身躯。

「你没事吧?惠、惠梨姐,你很痛吗?」

「没、没事…比起这个,我还有其他事情得要跟伊藤道歉…因为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跟你说了…」

「不要乱讲!以后你随时都可以对我说啊!」

「没关系,你就让我说吧…伊藤的手机…是被我摔到裂开的吧…而且我还折断了你的手机吊饰,真的很对不起…」

「这种事已经没关系了啦!(泪)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啊!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向我道歉,一点都不像惠梨姐的作风!」

「真的吗?太好了…另外就是…我还擅自偷吃过伊藤藏在抽屉里的巧克力棒跟海苔…对不起…」

「咦?」

「还有,咳咳,出门买咖啡的时候,我也常常偷拿伊藤钱包里的零钱…对不起…」

「等一下!(泪)这些事情我怎么都不晓得!你听我说,偷拿别人钱包里的钱已经是很严重的坏事了耶!真是的,我也老觉得巧克力棒跟海苔怎么会少得这么快,原来都是惠梨姐偷吃掉的!」

「另外大概在上个月的时候,我趁伊藤还没吃午餐之前,偷偷在你买回来的便当里洒了一大堆盐巴…真是对不起…」

「那也是你干的吗!(泪)我还以为是调味出了问题,特地跑去跟便当店抱怨耶!结果跟店长大吵一架,害我现在都不敢再去那家店买便当了!你要怎么赔我啊!」

「原谅我…伊藤,真是对不起…呜呜、咳、咳咳!」

「我知道了啦!(泪)我全部、全部都原谅你啦!真是的!拜托你振作一点啊!」

「太好了…我现在变得舒服多了。」

惠梨抬起上半身呼地吐了口气,用下巴示意着聚在药品罐附近工作的信徒。

「伊藤,你看看那边。你觉得他们在干么?」

「你也恢复得太快了吧!咦…唔嗯…是在做什么啊?好像是在拿白色的粉末去秤重…」

武志「啊」了一声后,为了不让那位坐在不远处的凤眼兄弟听见,悄声地开始窃窃私语。

「该不会那就是七年前,让松重律师被逮捕入狱的麻药吗…啊,还是毒品呢…」

「照阿富的调查来看,两种都很有可能…不过我也不是专家,光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看来这群家伙的眼神会这么呆滞,恐怕就是那些害的吧。」

「这么说起来,之前拓弥好像也是莫名地两眼无神嘛…啊,对了!」

武志维持着两手被反绑在背后的姿势,扭着上半身环顾四周。就在两人倚靠的柱子正后方,堆了好多看似要被丢弃的保丽龙残骸。而尼特假面的面具,就随意地被丢在其中。

「欸,那边那位!我在叫你!」

武志开口喊了喊那位坐在铁椅上,正在打着哈欠的凤眼男。

「我想叫你帮我捡一下丢在那边的面具。就是我刚刚戴的那个东西!」

「你要干么?」

「那个可不是普通的面具。那是能够抑制我发病的面具!要是没有戴上那个,我就会没办法呼吸!快帮我拿过来!拿过来后就套在我的头上!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