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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司惊愕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哪有这样的人啊,肯定是瞎编的。”
贺柱德冷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为了利益,杀死自己亲生孩子和杀死自己亲生父母的都大有人在。这个故事呢还是我听来的,那我再给你说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事吧,喏,以前师父我以雇佣兵的身份参加了阿富汗战争,和我的搭档一起,在清理一个战场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幸存下来的小孩子,差不多七八岁吧,就这么高,坐在瓦砾堆里不说话,长得还挺乖巧,当时我那个搭档心软,就想去安抚一下那个小孩子,结果他刚靠拢,还没说上话,那个小孩儿就摸出一把枪来,对着他就开枪了。当时他们隔得很近,他根本躲不开,不过还算幸运,没有打中要害,他只差一点点就死在那个小孩子手里。”
“那,那个小孩子呢?”
“当然一枪打死喽,那种情况下,我那个搭档不开枪还击,他自己就活不下来,后来我们再也不敢随意靠近那些战场上幸存下来、看起来毫无危险的小孩子了。我们还算幸运的,听说很多美军遇到过婴儿炸弹,那些极端主义分子将失去父母的婴儿放到战场上,把炸弹和婴儿裹在一起,利用婴儿的哭声来吸引敌军的注意,当敌军靠近婴儿或抱起婴儿的时候,就引爆炸弹……战争,是最灭绝人性的东西,就算我们干的是杀手这一行,也不希望到处都是战争,太残酷了。”
艾司若有所思,贺柱德道:“像刚才那群人呢,顶多只算一些宵小之徒,只能欺负一下老百姓,真正碰到当官的,或者是警察,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这种人很闲,整天就想无事生非,有时候很烦,要打就要彻底把他打怕,不然他就像牛皮糖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弄点麻烦,就算伤不到你也要恶心到你。不过他们早晚会跌跟头,越是嚣张,就跌得越惨。这种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你管都管不过来,你没看连警察都不管吗?”
过了一会儿,大头打来电话,说要见面商量一下,艾司知道,大头又给自己联系到一场比赛了。
“这一次我们要赢!”大头说得斩钉截铁,“这次你的对手叫薛勇,绰号铁牛,比你高不了多少,本事呢,马马虎虎,和上次你打的那个蜥蜴差不多,但是这个家伙很坏,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坏到骨子里去了,心都是黑的。
“人家是这样形容他的,他血管里流的血都是污的,骨头里熬出来的是地沟油,脑子里全是整人害人的想法,看谁不顺眼就是拳脚相加,比恶霸还恶霸,比流氓更流氓……”大头唾沫横飞地数落着薛勇的不是,时不时用眼角瞟一眼太爷,见贺太爷微微颔首,心中大定,顿时思如泉涌,出口成章。
“他三岁就脱小女生的裤子,四岁就偷家里东西,五岁拉帮结派到处欺负别的小朋友,六岁抢劫,七岁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小恶霸,八岁开始骗别人的钱,九岁气死老妈,十岁气死老爸,十一岁就因为抢劫致人重伤进了少管所,十二岁就开始贩毒,十三岁杀人,十四岁强奸老太太,十五岁连老爷爷也不放过,十六岁不仅强奸,还威逼利诱小女生卖淫,十七岁就敢杀警察,抢银行,炸公交车,还在地铁里放那个……”
“喀喀。”贺柱德见大头越说越离谱,赶紧示意他不要太夸张了。
“总之吧,这个人身上每一滴血,每一根汗毛都是坏的,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这家伙真的是恶贯满盈,砍竹子……那个怎么说来着?”
“罄竹难书。”艾司补充道。
“对,就是庆祝难输,所以这一场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打,不仅要赢,而且要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害人,这叫为民除害。你赢了他,你就是民族英雄,说不定都会有记者来采访你,国家主席都来接见你,后天就上《海角日报》头条,哇,那时候我们就站在你身边也跟着沾光啊!”大头一脸憧憬,忽然觉得脊梁有些发冷,余光一扫,只见太爷面色不对,顿时敛声静默,寻思着刚开始太爷还挺高兴的,自己哪儿说得不合老人家的意了?
大头琢磨过来,是不是吹牛吹大了,一时得意忘形,没把握好分寸。
第二天,婉儿提醒艾司,有没有给雅欣准备好生日礼物,艾司点头道:“有啊,准备好了。”
艾司很早就在为雅欣的生日准备礼物,他对三人的喜好也是非常了解,雅欣喜欢运动,网球明星娜姐就是她的偶像,所以艾司亲手给雅欣制作了一款娜姐最常穿的一款网球短裙衫,样式一模一样,徽标换成了艾司的标志,小熊维尼和蓝天白云,反正裁缝机还没有还,布料上次做万圣节服装还有剩余,版型则已经量过身了。
婉儿则喜欢文静,琴棋书画什么的会很对她的胃口,艾司也早早地为她准备了一份惊喜,不过现在还在制作阶段,艾司也没想到这种绘画技巧这么难学,不过估计两个月后婉儿生日时,应该就能准备好了。
只有恩恩的生日让艾司颇感为难,原本是希望能够给恩恩过一个她期待的生日,可是每次刚刚起步,看上去有点可能性了,就被意外事故打断,现在艾司已经不敢奢望十万块了,所以对恩恩的生日礼物,一点谱都没有。
中午时分,艾司收到一个惊喜电话,外出采风的夕诗姐姐回来了,并且今晚又要上节目,参加月冠军的竞争,夕诗姐姐想和艾司见个面。
艾司改变容貌给恩恩她们送了午饭,便匆匆与夕诗姐姐见了一面。
夕诗姐姐瘦了、黑了,外套下更显匀称静美,而且感觉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果然是人靠衣装啊,怎么形容呢,如果说以前的夕诗姐姐是一位粗犷豪放的猛张飞似的绿林好汉;那么现在的夕诗姐姐就更像英姿勃发,长坂坡七进七出的银枪小将。
“夕诗姐姐,你变帅了!”
艾司还是那样有口直言,没说自己变美了,而是说自己变帅了,赛夕诗说起这次采风走过的地方,回到阔别的大山深处,还有经纪公司想和自己签约,有人想为自己举办个人专场演奏会……
艾司说起恩恩的眼睛好了,但是她们课业越来越重,现在几乎每天都是回来就做作业,做试卷,天天见又推出了新的菜品,自己救了一位姐姐,可惜在医院里还是没有抢救过来,不过爽姐是好人,自己还救了一位婆婆,现在自己每天都去看她,希望她能醒过来,并建议夕诗姐姐去给婆婆拉小提琴,看这样婆婆是不是能醒过来……
对了,夕诗姐姐现在也算小半个网络红人了,艾司高兴地告诉夕诗姐姐,他在网上看到好多关于夕诗姐姐的视频,特别是比赛时的,还有许多网友看过夕诗姐姐的背景资料后,都很亲切地管她叫“犀利姐”呢。
“犀利姐……”赛夕诗苦笑,艾司显然无法正确分辨这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也就是这个小弟弟可以在自己面前说说,要换一个人,赛夕诗早就翻脸了。
两人一见面,就兴致勃勃、无拘无束地聊了半天,直到艾司说自己还有活儿,要走了的时候,赛夕诗才想起自己邀艾司见面的目的,又留艾司多聊了十几分钟,希望他去现场观看自己月冠军赛。
赛夕诗经过周密筹备,而且还有汪老亲自精心策划,这次夺冠,她的把握很大,她很希望,到时候能和这位弟弟分享那种喜悦,错过了周冠军,希望艾司能参加自己的月冠军赛。
艾司很犹豫,好久都没听到夕诗姐姐拉琴了,也好想去现场看夕诗姐姐比赛,可是,今晚艾司有自己的比赛。夕诗姐姐专程来邀请自己足见情真意切啦,可是艾司自己比赛也很重要啊,不仅能解决大头的被追杀危机,自己也还欠着爽姐的钱呢,而且就算不能给恩恩过理想的生日,但也想给她过好一点的生日,也需要一些钱的。
两相比较之后,艾司决定还是选择后者,夕诗姐姐的比赛,以后还可以看视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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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夕诗见艾司犹豫,又开口道:“我知道今天恩恩她们还要上课,不过她们肯定会同意你来给夕诗姐姐助威对不对?你知道今天有哪些嘉宾吗?有很多明星噢……”
赛夕诗说了几个名字,艾司摇摇头,忽然一怔:“夕诗姐姐,你说什么?娜姐也要去看好梦想?”
“是啊,她也是特邀评委嘉宾啊。”
艾司突然激动起来,连忙问夕诗姐姐,可不可以帮忙要娜姐的亲笔签名,赛夕诗笑道:“可以啊,娜姐很亲和的,看不出来你还是娜姐的粉丝啊,你来现场,可以亲自找娜姐要签名啊,夕诗姐姐可以带你走后门。”
“不是,雅欣明天生日嘛,娜姐是她的偶像,我想帮她要一个亲笔签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夕诗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你等我噢,就几分钟。”
片刻之后,艾司气喘吁吁地将自己裁剪的衣服拿来了,装在一个精美的礼盒里,想请夕诗姐姐帮忙让娜姐在衣服上签名。
赛夕诗继续游说艾司去现场,艾司拒绝,说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真的去不了现场,不过艾司会给夕诗姐姐加油的。
赛夕诗很是惋惜,自己能登上这个舞台,实现梦想,几乎是这位弟弟一手之力,可当自己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时候,这位弟弟却总是缺席,不能在舞台上向大家亲口介绍这位弟弟,就算获胜,也总有遗憾。
赛夕诗满足了艾司的愿望,称一定为他要到娜姐的亲笔签名,同时也和艾司做了约定,如果自己能进入全国总决赛,那么,艾司必须到现场观看自己的演出!
两人击掌约定,便各自返回,为今晚各自的比赛做最后的准备。
晚八点,艾司来到龙场,人声鼎沸,篝火熊熊。
赛夕诗站在幕后,台前灯光璀璨,欢呼四起。
小鸡仔和铁牛双双入场,尖叫不断,哨音刺耳。
赛夕诗来到台前,台下多了“犀利姐,我爱你”的标语,掌声雷动。
艾司一眼就认出了薛勇,正是昨天在路边摊耍横的混混头目,艾司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师父混在人群中,明明那个老板都向他们求饶了,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还说:“不要把人打死了。”
当时艾司还奇怪,明明都说不要打死了,怎么那些人还要打那个小伙子,后来经过贺师父一番解释,艾司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说的是反话,意思是只要人还没死,就随便打。
在此之前,艾司还未遇见过如此嚣张霸道之人,他的手下都那么坏,这个当头头的,果然坏到骨子里去了。有了亲眼所见佐证,大头那些原本并不靠谱的恶状也变得真实可信起来。
薛勇看到艾司就乐了,原来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雏儿,也不知道撞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赢了蜥蜴,看来今天的奖金真是白给的。不过有点奇怪,那个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好啊,这种仇恨的眼神薛勇见得多了,不禁思索起来:难不成自己欺负过他的老姐或是老娘?不行,人太多了,根本记不起来。
不过这种因为亲人被辱来找自己寻仇的小角色实在是数不胜数,自己亲手解决过的也不止一打,多这么一个毛头小伙也不算什么,过了今天,他再看见自己的时候,就只剩恐惧,而不会再有仇恨了。
薛勇站在拳场一角,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用唇语说道:“干你妹!”
手势一出,台下顿时沸腾起来,这一场看来不止是见血,恐怕会出现不死不休的场面,看客们早已被酒精和毒品麻醉的神经再次兴奋起来。
艾司读懂了唇语,薛勇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艾司没有姐妹,只有三个家人,恩恩之名,岂容这等狂徒亵渎,不可轻饶。
隔着妆容,艾司的额心微微有些涨红。
但他越是愤怒,却表现得越是冷静,这是师父告诉他的,任何时候,不可让情绪左右行为,他仔细观察着对手,臂展、体重、身高、步伐、年纪,每一项数据都可决定胜负,艾司看在眼里,记上心头。
舞台上先是放映纪录片,摄制组成员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大山深处,找到了赛夕诗口中所说的,那些大山的孩子。
当摄制组成员被那群质朴纯真的孩子包围起来时,大家都心有戚戚焉,时至今日,这里还没有常驻教师,只有志愿者和支教老师,而且很难待够一年,条件太过艰苦。虽说比赛夕诗在这里支教时已经是天壤之别,但仅仅是没有网络和通信不畅这两条,就足以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
听说是每年给自己寄送文具书籍的大姐姐来了,还未走出大山的孩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珍藏的文具和书籍,这是他们收到的非常珍贵的礼物,他们像呵护自己眼睛一样呵护着这些礼物。不少孩子的书翻得卷边了,掉页了,但他们却将书的扉页很好地保留了下来,有许多孩子单独将这一页从书中取下,用塑料袋包好,贴在墙上,因为书的扉页上,有赛夕诗写给每个孩子的赠言,每一本书都有。每一句话都激励着这些孩子,要守护希望,要学习知识,要走出大山,然后再走回大山,建设大山。
山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这位大姐姐的喜爱,他们只能希望自己尽可能多地亲近这位大姐姐,冲着她笑,无数张无邪的笑脸,充斥着镜头的每一个角落。
绝大多数孩子,从未见过这位姐姐,但他们都知道,每一年的某一天,一定会有一批文具和书籍,从遥远的大山之外,不远千里寄到他们的手里。没有那些书,他们就没有书读,没有那些文具,他们就只能放牛耕地,尤其是书的扉页上,每一句话,如同孩子们心中的《圣经》,他们视若珍宝,熟记而能背诵。
大一些的孩子,则从自己的小抽屉里、自己的枕头下面,自己的珍宝盒中,取出一封封写好的信,这是他们学会写信之后,给大姐姐写的回信,他们多想告诉那位从未谋面的姐姐,自己已经学到了多少知识,自己正在为自己那个小小的梦想,努力而坚实地走好每一步。
只可惜大姐姐居无定所,每次书籍文具的发送地都在不同的城市,这些信,便成为一种遥远的寄托,他们将感恩的心,写在纸上,好好保存起来,希望终有一天,能将信交到大姐姐手中。
这一天终于来了,来得如此突然,喜悦从天而降,心情被一种叫幸福的滋味填满,有的孩子只写了三五封,有的孩子则写了十几封,有的字迹如新,有的信封已经泛黄,镜头渐渐拉远,一封封信堆叠起来,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镜头前的孩子们,都有些羞涩,他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拿着自己写的信,念给大姐姐听,有的孩子已经长大,念着自己好几年前,还词不达意时写的信,念着念着,自己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憨憨地摸着头,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无论是当时在现场的摄制组成员,还是今天在现场观看梦想历程的观众,都没有笑,他们也想笑,但更多的,被感动着,被纪录片里那些最真挚的目光、最淳朴的笑容感动着。
渲染氛围的音乐声渐渐减弱,主持人不失时机地站在前台:“今天,让我们重新认识这位,中国民艺秀,南方赛区11月海角分场,第一周的周冠军,赛——夕诗!”
艾司正视薛勇,直言道:“我不喜欢你,你不是好人。”
薛勇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黄牙。
艾司继续道:“恩恩说过,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让别人受到伤害,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们应该让他真心悔改。但不是每种错误都有后悔的机会,要是后悔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你犯的错误太多了,我不介意替警察叔叔教训一下你。”
“哈哈哈哈哈……”薛勇仰天狂笑,“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蛋,滚回你妈肚子里吃奶去吧,早知道你长这德行,当初我就该让你在墙上晒干!哈哈哈哈哈……”薛勇说着艾司根本听不懂的粗鄙俚语,不时地秀一秀自己一身的肌肉,与周围的观众展开互动,像大猩猩一样捶打着胸膛,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
赛夕诗又一次站在聚光灯下,自有一种镇静与从容,她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每次站在这个舞台上,我都觉得有一些遗憾,因为舞台下面,少了一个,我很希望能在现场看到的人,尤其是今晚。他是我的弟弟,或许很多人还不知道,我今天能以一位琴者的身份参加这次比赛,是我那位弟弟用他自己的参赛名额,换来的。
“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在我眼中,他就像那些大山里的孩子一样质朴单纯,我们在地铁里萍水相逢,我惊诧于这座繁华都市,还有人能保留一颗赤子之心,像林间小鹿一样冰清无瑕。虽然很遗憾,他今天没能来到现场,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做着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认为应该去做时,他就会去做,毫无保留,全力以赴,不计得失。
“所以,我特意为他谱了一首曲子,曲名,森林之子。献给我那位还在这座城市一角,努力做着该做的事情的弟弟,也献给大家,献给每一位喜欢音乐,怀揣梦想的观众朋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赛夕诗,举起了手中的提琴。
艾司,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琴声清雅,宛若微风拂面,送来草茎的清香。
步履轻快,如同雀跃枝头,避开了薛勇的冲撞。
林荫树下,茵茵芳草地,小鹿舔食着草尖的晨露,琴声将清甜可口以音乐的方式送达每一位听众的耳边。阳光穿透冥冥的薄雾,斑驳的光影递送出一缕缕温暖,巢中的雏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发出了啾啾的啼鸣,小鸟父母衔虫而归,那画面如诗一样美。
小鹿停止了喝水,慵懒地舒展开四肢,左右摇晃着脑袋,扇动耳朵,捕捉到那若有若无的清晨奏鸣曲,睁开了那双好奇的大眼睛,循声踏歌而行,散漫随心。
一步,两步,三步,踩在松软的泥土地上,尽情地呼吸着林间的芬芳,一股油然而生的畅爽,让小鹿迈开了轻快的蹄步,优雅的、撒欢似的,绕着圈奔腾。
它迎着风,任由晨曦光柱恣意地点缀着自己的皮毛,跳跃、奔跑,无忧无虑,毫无烦恼,它越跑越快,越跳越高,仿佛自己快要伸出一双羽翼,将要乘风翱翔。
干瘦的拳场解说拿着大喇叭大喊:“看来上次战胜蜥蜴,让我们的小鸡仔信心大增,这次他可给自己挑了一个高难度的对手,非常好,一个漂亮的闪躲,看来我们的小鸡仔在躲避方面更加灵活了,这一次,他又能在铁牛的铁蹄下坚持多久呢?能不能坚持满十分钟呢?铁牛的铁拳可不像那头病倒的蜥蜴那么好躲,这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哭吧!笑吧!叫吧!狂欢吧!让我们尽情欣赏,这只小鸡在铁牛的蹂躏下的坚持——”
解说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时候艾司在闪开铁牛的攻击后,用上了第一套组合技,贴身靠近,突然矮身伸掌向上一个托顶。铁牛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起攻击,由于两人靠得太紧,拳脚都无法发力,加上对手比自己矮,头槌也无法建功,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一个是搂抱锁紧,一个就是收缩防御。
铁牛是拳场老手,知道面对这种灵活型的小个子选手最讨厌就是被对方近身,对方异常滑溜,很难抱得住,他选择了防守,双臂护住面部,头部以下,全是肌肉,任由你打,只要我找准空隙,一记重拳就KO你。
看起来防守是无懈可击,但这其实只限于身高相近的拳台上,对艾司而言,薛勇的两肘下方,就有一个大大的空门,他想也不用想,便是一个矮身托举,正是贺柱德在图书馆用过的那招,大力推举对方下颌,令对方一不小心就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薛勇猝不及防吃了一掌,牙关发出“咔”的脆响,下意识地封臂拦架,艾司早已收掌屈指,寸间发力,双拳齐出,一拳隔着胸骨震击心脏,一拳自下而上,透过软肋劲发肝脏。
这两处要害同时受到攻击,一个能令人气血不足,心慌意乱,一个则令人感到疼痛难忍,回气无力,纵是薛勇一身的肌肉,也只护住他的肝脏,不至于疼得晕过去,心脏受到震击,出现了短时的加速跳动。
若是刚才那一托,薛勇还可以认为是自己大意,那么这两拳,就足以令他警醒,自己面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实则是生平劲敌!吃痛,心慌,气息不稳,心境受损,一招失去先机,步步受掣肘,薛勇并非悍勇无谋,一见事不可为,顿时萌生了退意,想先避开这个少年的近身攻击,再依靠身体优势徐徐图之。
但艾司的攻击并未停歇,双拳击出同时,他便伸腿靠住了薛勇的脚后跟,双拳一收,上身微弹,肌肉至缩而反,又自反而缩,稍稍一侧,便是一记贴山靠。薛勇自己也正想后退,全身重心都集中在上半身,脚下被绊住,接着又是一股大力传来,他那肌肉壮硕的身体,顿时凌空飞了起来。
在观众看来,不过是小鸡仔贴身靠近,向上托了一下,然后给了两拳,再合身靠过去,那铁牛壮得像牛一样的身板,居然就被撞飞了!解说的声音也是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这一幕看上去极不科学,那铁牛的体重看起来少说也有小鸡仔一倍多,这两人撞在一起,怎么会是铁牛被撞飞了呢?一时人们都忘了欢呼和尖叫。
薛勇在地上滚了两圈,只觉气血翻涌,心狂跳不歇,呼吸难以为继,身体竟有些乏力,一时间居然不能马上翻身爬起!薛勇满心惊异,这是什么打法,怎么如此生猛。
日光升起,森林复苏,溪水解冻,百鸟朝凤,枝吐嫩芽花吐蕊,兔鼠出穴,蜂蝶恋花,又是一派生机勃勃的静美画卷,琴声如那泉水潺潺,跟着小鹿的脚步,沐浴着普照的阳光,听到琴声的人,都听到了森林的声音,那是种子冲破土壤,发芽的声音,那是雏鸟,啄击蛋壳,迎接新生的声音,那是毛虫,挣扎着破茧而出的声音。
琴声忽而一转,仿佛画面由静变动,蝴蝶沐浴着阳光舒展开翅膀,雏鸟顶破蛋壳睁开眼睛发出低鸣,那一丛嫩芽由蜷曲伸展开来,绿意盎然。
蝶蹁跹,花招展,虫鸟和鸣,心舒缓,使人听了犹如泡在温泉里,又如冬日裹在温暖的被窝中,晒在午后的艳阳下,忘掉烦恼,不再急迫,只想停下来,深呼吸,让那股暖意流遍全身。
薛勇翻身爬起,怒吼一声,看准艾司所在,埋头猛冲,这是他的绝技之一,撞城头槌,整个人就像古时撞开城门用的冲车,一往无前,神挡弑神,佛挡杀佛。
艾司轻轻起跳,空展一字马,让薛勇钻裆而过,同时左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看起来轻柔得好像情人的抚摸,但细看就不难发现,在艾司这一摸之下,薛勇整个头部都向下沉了数厘米。
这并未完,艾司横在空中,右手向身后探出,一把抓住了刚刚从裤裆下钻出来的薛勇的衣领,这一下就像抓住了烈马的缰绳,艾司的身体也被带着向前冲,一个巧妙的空翻蹬鞍上马,艾司竟然骑到了薛勇的背上。
薛勇刚刚觉得一头撞空,就察觉背上一沉,暗道不妙,这时候艾司双掌已至,两掌掌缘,对准薛勇双眼和双耳的中间,一拍即撤,在薛勇企图直起身体将艾司掀下来之前,艾司又一个灵巧的按肩空翻,已经落在了薛勇身前。
此时艾司那双掌一拍之力的后效才显露出来,薛勇只觉得眼前全是星星,头重脚轻,看艾司开始出现重影。薛勇心头大惊,以攻代守,挥动拳头用同归于尽的悍猛打法,期望能将艾司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