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起,大家自发围成一圈。那个敦实的少年来到场中,做了一个挑衅的街舞手语,随后开始了轻快的脚下动作,先是一套融入了Cwalk的鬼步,异常炫酷和具有节奏感的小丑漫步,双腿足跟和足尖不断点地,跟着音乐明快的前奏,双腿屈膝,双脚飞快地交叉和前后互换,整个身体就仿佛脚不沾地地在冰上滑行。
快节奏的点地,互换,拖拽横移,脚上动作就看得艾司眼花缭乱,甚至都忽视了那个少年上半身的动作。
随着音乐高潮响起,那名少年舞姿一变,他接了一套breaking,各种撑地,各种平衡旋转,各种定格,与音乐的节拍配合得恰到好处。
音乐还未结束,周围的少年就鼓起了掌声,吹起了口哨。他们都觉得,今天这位同伴发挥极佳,或许是因为有人挑战,所以他拿出了看家本事。
那一连串神乎其技的舞姿,将广场上许多游人也吸引了过来。那名少年跳舞,顿时喝彩声一片,少年喘息着与同伴击掌相庆。接下来,就该轮到艾司上场了。
这个略带羞涩的少年走到场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我跳得不好,大家要多给一点掌声。”
跳街舞的几名少年吹起了嘘声,你跳得不好还敢来挑战。周围的人才知道原来是斗舞,感觉这个有意思,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音乐响起,开头便是几个铿锵有力的重音符。艾司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既然师父说,跟着音乐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所以随着重音符的击打节奏,艾司一上马就是原地起跳,团身侧空翻两周,落地一字马,单手一撑,一个托马斯便倒立而起。
几名街舞少年顿时吃了一惊,这难度好高。前空翻后空翻侧空翻,几乎练街舞的都会,但团身侧空翻就有一定的难度,原地起跳,侧空翻两周,那需要多么惊人的弹跳力。
音乐开头十几秒高潮之后,是一段小清新的伴奏。艾司手臂一屈一伸,倒翻落地,随着音乐蹦跶了几下,渐渐找到了音乐的节奏感。他不过是将健身操里的几种步伐打乱了顺序,随意地编排。
艾司并不清楚,他练习的步伐,乃是各种格击步伐,既有自由搏击轻快的移位,也有内家拳脚踩八卦的变向,既有战壕撤离时的细碎踢踏,也有飘忽不定的迷踪步伐。随着音乐的节奏,艾司又加入一些自己刚刚看到的Cwalk步伐,足跟足尖频频点地。
左边,右边。
左边,左边,右边。
前后,交叉。
交叉旋转。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上身不自觉地做出相应的动作,看起来倒也协调,观众中开始有人鼓掌。那几名少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套步伐行云流水,比起刚才的Cwalk加拽步也毫不逊色。
音乐渐渐变得激烈起来时,艾司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好几次高高跃起,双腿像剪刀一般交叉贴合又再分开,带起呼呼的风声,看起来如同移形换影,身影充满鬼魅的味道。
贺大叔也不禁暗暗点头,这样的身法,已经有了暗夜行者的雏形了。果然得合了这小子的胃口,他才肯展现全部的实力。
音乐再快,艾司开始转圈,双手伸开成十字,或是上举呈火炬状,一只脚脚尖脚跟不停交换撑地旋转,另一只脚尖不断点地。人群中开始出现赞美之声,没想到只是一个旋转,也可以转得这么好看,转得似真似幻,看得人眼都花了。
艾司似乎完全融入了音乐之中,跳得越发畅快。音乐一个变奏,他忽然拔地而起,横向空翻,并保持旋转,落地时保持头下脚上,双手撑地旋转,单手撑地旋转,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随着手和脚的姿势调整,艾司旋转得就像一朵花在慢慢绽开。
转到极致时,身体忽然反向一拧,整个人定格在空中,仿佛忽然间有谁按动了快门,时间被停在了那一瞬,真是一动不动,连那几位街舞少年也不得不鼓起掌来。
音乐结束,艾司停下来,听到了掌声,一个哈桑倒悬翻了回来,面色因兴奋微微有些潮红,咧开嘴,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
和他斗舞的敦实少年第一个鼓着掌走到艾司面前:“太棒了,甘拜下风。”
艾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是很会,都胡乱跳的啦。”
卫衣少年也道:“你的动作难度挺大的,是你自创的吧,很多都不是我们街舞的动作,很像,但都做了改动。”
贺柱德分开人群,问道:“怎么样,可以和你们老大PK了吧?”
“不用了。”话音未落,人群中走出一对青年,男的二十出头,女的看起来要小一些。
“东哥”,“东哥”,那几名少年纷纷招呼起来。
被称作“东哥”的男青年点点头,对贺柱德道:“大叔是想带他去中国星吧?他完全够资格去了。其实现在中国星不像以前那么严了,走下坡路喽,再过段时间,不用人推荐,也不知有没有人去。”
中国星一直有赞助,有活动经费,而且里面有许多极限高手,一向被海角市的街头青年视为极限运动的标杆,最红火的时候加入极为苛刻,要有推荐人,有申请,还要有考核。
东哥见贺大叔带着艾司来斗舞,自然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他转而对艾司道:“跳得不错,很有特色。明天吧,明天有时间,我带你去见副会长。”
留下联系方式,艾司得赶在恩恩她们放学前回家。
2
“师父,中国星是什么啊?”
“是一个年轻人都爱去的俱乐部,他们会各种各样的游戏,都是你没玩过的很好玩的游戏。在那里,你才知道师父教你的东西多有用。”贺大叔如此答道。
将房间收拾妥当,恩恩放学回家便问:“怎么样,那东西有没有写好啊?”
雅欣立马问道:“你当真这么饥不择食?还叫艾司帮你写?”
“多多益善,参考一下嘛,说不定有新的灵感呢?”恩恩脸不红心不跳。
“还,还在酝酿呢。”艾司言辞闪烁。
还好有婉儿解围:“艾司,今天和大叔去看婆婆没有?”
不过这个问题艾司也不怎么愿意回答,声音也低低的:“没有……大叔没打电话,他今天肯定很忙,明天再给大叔打电话。”事实上晚上艾司刚打过电话,还是有铃声却没人接听。
听到艾司的回答,恩恩三人相互望望。昨天听艾司说起找到那包大叔的经过,她们就觉得事情不太靠谱,若不是当时艾司跪下磕头,这样纠缠,那大叔只怕都不想理他。
后来多半是发现了艾司好骗,才敷衍地说了那么多话,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推托这件事情。不过三人都没有当面点穿这件事,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艾司。
“说不定大叔的手机掉在他上班的地方了……对,大叔的手机可能是掉了,明天我去大叔家找他。”艾司觉得自己找到了唯一的解释,心情又开朗起来,“恩恩啊,我今天学了一种很棒的舞蹈,我跳给你们看啊,要有强劲的音乐,跳着才有感觉呢!”
艾司用手机播放了一首劲歌,双腿一曲就跳了起来。
“哇喔!”雅欣鼓掌,“街舞耶,艾司跳得好棒!”
恩恩却拧着眉头,问道:“你在哪儿学的这种舞蹈?是不是那个隔壁大叔带你去的?”
“嗯。”艾司低头称是,看了看恩恩的脸色,难道恩恩不喜欢这种舞蹈?
“哎呀,跳个街舞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雅欣怪恩恩小题大做。
婉儿拉了拉书包肩带:“我先去写作业,艾司跳得很好的。”
婉儿都这样说了,恩恩只能叹气:“你呀,以后不要和那个贺大叔走那么近。我看那个大叔别有用心,当心被人家给卖了,到时候不要回家哭鼻子啊。”
原来恩恩不是不喜欢自己跳的这种舞,而是担心大叔对自己不利啊,艾司也觉得贺大叔怪怪的,整天喜怒无常,一句话脸色能变三变。“应该,不会的……”艾司没底气地说道。
恩恩语重心长道:“艾司啊,你也这么大了,不再是我们刚刚捡到你的时候那样子了。你要学会自己去分辨,别人为什么对你好,又或者为什么讨厌你,像这次包大叔的事情……唉,算了,明天你见到包大叔再说吧,开电视开电视……”
婉儿走进书房,放下书包,拧开台灯,取出试卷和习题。她想了想,将书桌上的记事本拿了过来,翻开记事本,空白的页面上留有字的印记。
看来艾司已经帮恩恩写过情书了?婉儿留意到,记事本有被撕扯的痕迹,那笔力透过纸面,留下的痕迹这么深。艾司在写情书的时候,只怕心情不怎么好吧?艾司为什么要说他还没有写呢?婉儿突然对艾司写的内容好奇起来。
房间被打扫过了,纸篓里干干净净的。婉儿俯下身,仔细看了看,书柜下面有个小纸团。婉儿用笔将纸团够出来,放在书桌上展开,艾司模仿恩恩清秀的笔迹,一行字映入眼帘。
“如果你瞎了,我瞪你;如果你瘸了,我踹你……”婉儿不禁莞尔。
婉儿将皱巴巴的纸页压得平整,对折了两次,夹在自己的书页里,打开习题,又合上,取过记事本,咬住笔头,想了想,也模仿着恩恩的笔迹在空白的页面上写道:“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像守护自己的眼睛那样守护着你……”
她们三个小伙伴之间,都有一手模仿另外两个小伙伴笔迹的能力,难辨真假。
第二天早上,艾司的健身操做得格外卖力,贺大叔老怀大慰。
恩恩她们上学之后,艾司去看了婆婆。包大叔的电话还是没人接,艾司决定,中午给恩恩她们送盒饭之后,就去包大叔家看看。
艾司一面想着,一面给婆婆做着刺激肌肉的按摩,旁边一位半老头子,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艾司。
“蒋大叔,你这样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啦。”那位蒋大叔五十岁出头,身体还很健壮,是医院里的护工,技术娴熟,照顾患者很有一套,刚开始的时候艾司就从这位蒋大叔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艾司照顾婆婆有大半个月了,与这位蒋大叔也算是熟人了。
“别看我,你继续。艾司啊,你这按摩手法现在是越来越娴熟了啊。什么时候,让蒋大叔也享受一把啊?”
“蒋大叔你也想要按摩吗?有哪里不舒服吗?待会儿我帮婆婆按完就来给你按好了。”
“呵呵。”蒋大叔乐道,“不急,我等你。”
医院里已有不少护士护工和其余患者享受过艾司的按摩,艾司能挤出时间通常不会拒绝别人的。
蒋大叔靠在椅子上,全身放松由艾司替自己捏肩:“呵,舒服,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好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
“蒋大叔你平时休息没个整点儿,劳累又太多,很容易伤筋骨的,其实你两个孩子都成家了,你何必这么劳累呢?李阿姨还每天要给你送饭。”
“在家待着闲得慌,你不懂,等你哪天退休了你才知道那个味道。再说我又不是不能动了,像我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护工,这医院里都没几个。想当年不是我在这儿干护工,哪儿有钱送那两个小子进大学。”
“呵呵……等哪天我实在动不了了,就去儿子家享几天清福,找几个老伙计下下棋。哎这儿,这儿多捏两下,舒服,啊……”
“行啦,蒋大叔有没有觉得浑身通泰?”
“嗯……嗯嗯……啊!不错!”蒋大叔站起来伸伸胳膊腿儿,转头问道,“艾司啊,你有这份手艺,想不想找份正式的护工活儿干干?”
“正式的护工?”
“是啊,我们海角市有一家私人疗养院,叫终南山会所,里面都是一些退休老干部,一些大商人的家属,环境很好,待遇也很不错。我有个老伙计在那里做护工组长,让我帮他物色勤快肯干的年轻人。我看你耐心又好,手艺又好,关键是心肠不错,脾气好,像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倒也难得,蒋大叔才给你指条发展的路子。”
“可是我有工作了啊。”
“我知道,送盒饭嘛,那能挣多少钱,你以后还要买房子娶媳妇儿呢。”
“我,我不是送盒饭的,我是卖盒饭的。”
“不管你是送盒饭还是卖盒饭的,我就这么问你吧,一个月你老板给你多少?三千?有没有?你看你看,三千都不到,在那儿干护工,干得好,一个月七八千是没问题的。”
“我还在亲苹果带小朋友呢。”
“幼儿园嘛,那又能拿多少钱?你每天就下午去带一节课,那院长有给你这个数没有?像你这样打零工,干两份三份,都不如蒋大叔给你介绍的这一份。这样,咱改天抽个时间,让你李阿姨带你去那儿看看。那儿的环境真的,你看了就不想走啦,哎!海景房,天然温泉,那园林,是相当漂亮,而且护工三班倒,你每天工作也就八小时,放假,国家的法定假日全休,你个傻小子,这样好的工作,你以为每个人都有机会碰到?”
“那蒋大叔你怎么不去?”
“唉,要说蒋大叔不心动那是假话,不过在这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了,医生护士都熟,病人的口碑也不错,很多病人来了都指名让我去帮忙。有时候我在同一个病室同时照顾两三位病人,每天也是五六百,这样算下来就和过去当护工组长的待遇也差不多了,虽然累点,毕竟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也就懒得换了。你不同啊,你和那个婆婆又没什么关系,你在这儿白干啊。这样,你先去看看,机会大叔先给你留着,我相信我推荐一两个人,老孙那里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我的。等你哪天想通了,就来找大叔……”
“可是……”
“别可是啦,就这么定了,哪天你李阿姨来,我叫她带你过去看。”
“嗯,好吧,我送饭去了。”
送了午饭,艾司便顺路赶往包大叔的家。
赶到包大叔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楼道上已经挤了一群看热闹的邻居,居中的是两个在相互推搡的中年男人。
个子高大一点的男人声如洪钟:“你他妈的算个逑啊!你那个肯定是假的,我告诉你,你少他妈跟我在这儿扯,要扯咱们到法院扯去。”
个子矮一点男子更年轻,但估计自忖不是那个高个子男人的对手,也是大声嚷嚷:“你推我干什么?你怎么动手呢?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大家都看到了啊,是他动手打我啊,你还要打我,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高个子男人又推了矮个子男人一把:“打你又怎么啦?上法院告我去啊。”
矮个子男人气势明显怯了:“上什么法院啊,我们这个去房管局一查就知道是真的假的了嘛,你,你干吗冲我发火啊?我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旁边围观的人也劝道:“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高个子男人手里拿着一本房产证挥舞着:“有什么好查的,我告诉你,你那个肯定是假的,包礼义卖给我七万一平方米,老子付了一半的定金。”
矮个子男人不服气地叫道:“一半定金算什么,我付的是全款!”
艾司没想到包大叔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根本挤不上去,问旁边一位邻居包大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的邻居说了个大概,原来这两个男人都是来看房的,两人手里都有房产证,两个人都说自己手里的房产证是真的,对方是假的,这不就吵起来了。
艾司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为了给婆婆筹钱治病,包大叔把房子给卖了?不对啊,包大叔不是说房子是他租来的吗?
那邻居还在说,别看这个小区又老又旧,这可是海角二中的学区房,现在可是划片区择校,周边房子早就炒到了天价,七万多一平方米不算贵,那两个男人肯定以为自己捡到便宜了,所以才上当受骗。
学区房艾司倒也知道,恩恩她们住那个地方就刚好在片区外面,一墙之隔,据说房价就是翻倍甚至翻几倍的。
“那包大叔他人呢?”
“你说谁?屋里住的那个?他骗了人家那么多钱,还不早跑了!哎,朱老三,你怎么来了?”说话间,又有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
顿时好几位邻居都认出来刚来的胖子,纷纷打招呼:“朱老三,好久没看到你了。”
“哎,这房子你是卖的还是租的啊?”
朱老三给熟识的邻居们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有回话。他费力地挤到门口,插入争执的两个男人之中,喘息道:“是,是你们两个,买了这房子?你们,你们从谁手上买的?包礼义?”
等两个男人点头,那矮胖男人才跳着脚道:“呸!这是我的房子,我租给包礼义的,他哪来的房产证?你们两个手上的,都是假的!”
“啊!”两个争吵不休的男人顿时傻了眼,一个像斗败的公鸡,另一个则像蔫儿了的气球,一个六神无主地倚在墙上,另一个更是直接坐地上,手里捏着房产证直抖。
围观的邻居顿时炸开锅了,议论纷纷:“报警,报警。”
“这是个大案吧?”
“那两个男人被骗了差不多一千万吧?”
“怎么就被骗了呢?这么笨,这下惨了。”
那矮胖房东朱老三见个子矮一点的男人都快瘫了,对他道:“房产证给我看看。”从坐地上的男子手中拿过房产证翻了翻,叹道:“租房子的时候,他就一定要看房产证,我还以为他是怕被骗了,他妈的,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做准备了啊!这仿得还真像,就改了户主的名字,其余的一点都没改。那天杀的跑哪儿去了?”
坐地上的男子双眼无神:“我哪儿知道,就这两天联系不上他我才找来的嘛,他说急需一笔钱,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卖房子,房产证抵押在我这儿。”
朱老三又看看高个男子,高个男子道:“我也差不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那矮个的:“你是不是跟他签的两份合同?”
矮个男子道:“是啊,他说国家有规定嘛,过户五年内买卖房屋的要多20%个人所得税啊,我们就签了阴阳合同。”
“哎呀!”高个男人拍着大腿,指着矮个男人连连摇头,“私下合同无效,我早就该想到,我们上当了!我真他妈的蠢,枉我那么相信他!”
“大哥,这可咋整啊?”矮个男人完全没了主意,刚才还争执不休的两个男人此刻成了惺惺相惜的难兄难弟。
艾司在人群中,第一次不知该如何自处,包大叔是个大骗子?怎么可能呢?明明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那么诚实可信。可看到那两个欲哭无泪、如丧考妣的男子,艾司又不能跳出来大声宣布,包大叔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周围的人有的安慰,有的支招,后来警察也来了,现场乱哄哄的一团。
艾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小区的。一路上他都在不断回想自己与包大叔那一夜的谈话,包大叔的每一个表情看上去都那么真诚,他说每一句话的样子都像谆谆长者,包大叔还差点掉眼泪呢,那么伤感,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最先看出端倪来的是贺大叔。
“艾司,你心情不好啊?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今天晚上带你去玩好玩儿的,高兴点嘛。
“对了,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大叔约好去看那个老太婆吗?看你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不是被人骗了吧?”
艾司恨恨地看了贺大叔一眼,包大叔是骗子,贺大叔也不是什么好人,艾司就是被骗来做大叔徒弟的。
“哎,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盯我呢?你看得为师心里毛毛的。”贺大叔知道艾司心情不好的原因了,忍不住打趣他。
“好吧,像那个老太婆那种情况呢,儿子不肯去看她也是正常的。本来没你啥事儿,你自己要找不痛快,这下受到教训了吧。
“你也不用给师父摆个臭脸,师父一直教你的,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处事方法。对付这种人呢,师父有很有效的办法,你想不想学啊?
“哎呀,开个玩笑嘛,你这家伙开不起玩笑,师父逗你的,你别生气啊,走那么快干什么……”
3
又是一次天台聚会,不过这次中国星的天台聚会比司徒笑见到的那次人少了许多。刘飞拿了个麦克风站在高台上痛惜道:“今天,是我们中国星会长去世之后的第一次聚会。来的都是会长生前好友,大家也都知道,伍会长是个爱热闹的人,我们中国星的口号是,‘没有极限,只有不断挑战,不断超越’。就算会长不在了,我们也要把我们的聚会活动办下去,就算没有会长的资金支持,我们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我们要完成会长没完成的愿望,让那些外国人也知道,中国人的极限运动,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们也要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知道,我们不仅是在玩儿,我们玩儿得很出彩!”
东哥将艾司引荐给了刘飞,告诉他们这是中国星目前的最高负责人。
“欢迎你的加入,我们中国星就需要新鲜的血液。”
“且慢!”刘飞还没伸手,就被贺大叔制止了,“听说你们中国星是这一片玩极限玩得最好的一群人?”
刘飞本来就对这个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大叔觉得奇怪了,回答也是不客气:“我不是自夸,确实如此。”
“我带徒弟来这儿呢,倒不是非要加入你们中国星,我们是来挑战你们的!”
贺大叔此言一出,刘飞、艾司、东哥三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这什么情况?大叔这是要弄哪一出?
刘飞笑道:“听说这位小兄弟是跳街舞的,街舞只能算一种休闲娱乐,还谈不上进入极限运动的大门,挑战我们?我们这儿跳街舞的同伴可不多。”
“哦,你觉得我这个徒弟只会跳跳舞?那你就错了。这次来,他要挑战的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任何一种项目。”贺大叔扬扬自得,夸下海口。
艾司悄悄地拉了拉贺大叔的衣摆,低声问道:“师父,什么挑战啊?”
贺大叔成竹在胸:“放心啦,师父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此次带艾司来中国星,贺大叔觉得自己就像在深山发现一名绝世天才,潜心训练数十载,终于赶上了武林大会。这次准备一鸣惊人,一想到那些极限运动爱好者目瞪口呆的表情,贺大叔就有一种优越感,积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刘飞怀疑地看了艾司一眼:“你,什么都会?”
艾司低头不语,不知道师父搞什么鬼,艾司什么都不会啊。
“当然。”大叔又开始越俎代庖,“听说你们会长刚刚去世?新的会长还没选出来?我这个徒弟也不怎么精明,勉勉强强学到了老夫一成本事,不过挑你们应该绰绰有余了。如果赢了你们呢,我想给他弄个会长来当当,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刘飞仔细打量了贺大叔一番,确定这人不是一个老疯子:“如果他能把我们所有的人都赢了,那当然没问题,说明不管玩儿什么极限他都是最牛的那个人,有这么牛的一个会长,我们也与有荣焉;但如果他输了呢?”
“输,怎么可能?”贺大叔轻蔑一笑,取出一张信用卡来,“如果他输了,算我赞助你们的活动经费。”
刘飞看了一眼那张金色卡面的信用卡,不得不说,大叔拿出的抵押物正好击中他的软肋。他又看了看艾司,这个少年来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脸上表情看上去不像他师父说的那样充满挑衅,反而有诸多不快和愁容,看上去像个被人拐卖的儿童。
看起来这两师徒关系不怎么和睦啊,有问题!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刘飞热情地拉过艾司的手,搭着他的肩推他往台上走,有意无意将艾司和贺柱德分隔开来,随意问道:“还没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艾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