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知道,吴墨在刚刚开始找她麻烦的时候就突然被杀,这是天大的巧合,同样的巧合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除非……她在沙发里翻个身,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除非人为地制造巧合!”
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即翻身从沙发上坐起,脑子快速转动:这个姓余的老头油盐不进,非把我逼上绝路他才高兴。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那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眉头紧皱,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踱着步子,心中暗自发问:可是要怎样才能制造出这致命的巧合呢?
现在这起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凶杀案已经有三人被杀,如果她的调查没有出现重大偏差,那杀人凶手已经基本可以锁定就是陶玉仙。从目前情况来看,关于这起连环凶杀案,只有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并且已经破解凶手作案的手法。只要她不说,警方应该很难将案件侦破,毕竟陶玉仙心思缜密,行事周全,几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可以让警方找得到她的线索。
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陶玉仙会不会再去杀人,更没有人知道她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如果这起连环命案出现第四个死者,无论是杀人现场还是作案手法,都与前三案相同,那么谁都会以为这一系列命案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最重要的是,警方早已排除夏小白作案的嫌疑,就算后面死再多的人,也绝不会再怀疑到她头上。除了真正的凶手陶玉仙,就再不会有人知道这第四个人其实是被另外的凶手模仿其作案手法所杀。就算万一日后警方将连环命案侦破,也会把这些罪名全都算到陶玉仙头上。总之无论如何,她夏小白都不会被警方列为怀疑对象。
“对,现在也只有这么做,才能阻止这个倔老头将我抄袭的事公布出去了。”
她扭头看着茶几上的那本余子牛写的《恶医》,眼睛里的杀机渐渐变得炽烈起来:“既然是你将我逼上绝路,那也不能怪我对你痛下杀手!”

第四章 模仿杀人
杀人计划一旦拟订,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地实施了。
夏小白住在城东开发新区,而余子牛所住的长河路则在城西,从夏小白的住处到余子牛家要穿过大半个城市,就算是开车,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为了方便实施自己的计划,夏小白当天下午就在同城网上寻找租房信息,在长河路距离余子牛家约二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地方租了一个单间,并且很快就带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出租屋,跟她一同搬进来的还有那只从宠物店买来的白猫。自从上次白猫腿伤被陶玉仙治好之后,她就将其留在家里当宠物养着,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白丫。
晚上,她约了一位本地文友吃饭。这位文友曾经跟她一起出道写小说,三年前改行做编剧,写过两部不温不火的电视剧。听圈内人说,这个文友一直靠吸毒来寻找灵感,进行写作。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夏小白放下筷子唉声叹气地说:“唉,最近我感觉写小说越来越困难了,一直找不到灵感,有时候把头朝墙上撞得砰砰直响,也憋不出半个字来。被编辑催稿的时候,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文友立即把座椅往她身边挪了挪,凑到她耳边神秘地道:“小白,要不要姐姐传授你一个寻找灵感的秘诀,只要你用上我这招,保证不但能让你文思泉涌妙笔生花,而且还能让你感受到神仙般的快乐。”
夏小白立即来了兴趣,拉着她的胳膊说:“你有什么秘诀,快说来听听。”文友笑笑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独门秘诀啦,很多作家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写作的。那就是写作之前抽一点点白粉,让自己的大脑兴奋起来,灵感就会在你脑海里不断闪现,直接帮助你达到写作的巅峰状态。”
“真有这么厉害吗?”夏小白将信将疑。
“那当然,我的两部电视剧就是这样写出来的。”
“我倒是也想试一试,”夏小白面露难色,“可是去哪里能搞到白粉啊?”
文友拍着她的肩膀说:“这样吧,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分上,我把我熟悉的那个卖家介绍给你。”她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捂着嘴悄悄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说,“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今晚10点你直接去鸡毛巷,从巷口走进去一百米,拿着钱在那里等着,到时自然会有人与你接头。”
夏小白又问了一下鸡毛巷的具体位置,文友简单画了张地图给她,说是在实验中学附近。晚上10点夏小白到了那里才知道,其实就是上次她跟踪陶玉仙买毒品的地方。
她在黑暗的巷子里站了一小会儿,果然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出现了,居然就是上次卖毒品给陶玉仙的那个毒贩。毒贩收了钱,递给她一小包白色粉末,一句话没说,转身快速闪入黑暗中。
根据文友在电话里的指导,夏小白自制了吸毒工具,不过她并不是自己要吸毒,而是让白丫吸毒。从买到毒品的第二天开始,每天早中晚让白丫吸三次毒。只三两天工夫,白丫就成功染上毒瘾,每到吸食毒品的时间,它就开始狂躁不安,在笼子里乱撞乱跳。以前她带白丫出去玩的时候,居然被那只从宠物店逃跑出来的黑猫给找到了,黑猫差点把白丫从她眼皮底下带走,从这以后她就把白丫一直关着。后来黑猫竟然还偷偷钻进她家里,想要救走白猫,被正在厨房做饭的夏小白一菜刀扔过去,斩下它小半截尾巴,黑猫负痛而逃,从此只敢在屋外叫唤白猫,再也不敢进屋骚扰。而自打白丫吸毒成瘾之后,就算将它扔在外面公园里,就算被黑猫骚扰,它也不会加以理会,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为的就是不错过主人给它喂食毒品的时间。
接下来她又给白丫喂食安眠药,通过几次试验,很精确地掌握了能让它一次昏睡一个半小时左右的安眠药剂量。
第四天下午,余子牛打电话给她,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不愿意登报道歉,那就只好上法院去解决了。
夏小白立即用诚恳的语气说:“余老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抄袭您的作品确实是我不对,我愿意按照您的要求去做。我准备在省报刊登道歉启事,并且尽最大努力赔偿您的损失。”
余子牛听罢,语气这才缓和下来,说:“那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过……”
“不过什么?”
“我草拟了一份道歉启事,但是还得经过您签字同意才能见报。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看一看?”
“行,那你拿到我家来吧,我马上看。”
“您家住哪里?”夏小白假装不知道地问。
“我家就住在长河路……”余子牛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还是别去我家里了,我现在在长河中学门口散步,你到这里来找我吧。”他显然留了个心眼,不想把自己家的具体地址告诉她。
“行,我这就过去找您。”
夏小白将车开到长河中学门口,果然看见余子牛正背着两只手,在学校门口的空地上转圈子。她将小车拐到他身边停下,请他到车里详谈。待余子牛上车后,她将早已写好的道歉声明打印稿拿给他看。
余子牛掏出老花镜戴上之后,逐字逐句认真看了一遍,点点头,还算是满意,然后又掏出笔来,在稿子上修改了两个字和一处标点符号,这才将打印稿递回给夏小白。夏小白伸手接过稿子,忽然叫道:“哎哟,你干吗摸我大腿?”因为事发突然,她声调都变了。
余子牛吓了一跳:“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摸你大腿了?”
“你刚才明明摸了,还不承认?真是为老不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你胡说什么……”余子牛气得浑身发抖。
夏小白往腿边看一下,立即笑起来,说:“余老师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的猫在抓我的腿,我误会您了,真对不起!”
“哼,我这一世清白,差点就被你给毁了!”余子牛瞪她一眼,打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了。
夏小白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边不由得挂起一丝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按一下播放键,录音机里立即响起他们刚才的对话声:
…………
“哎哟,你干吗摸我大腿?”
“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摸你大腿了?”
…………
录音效果不错,声音十分清晰。夏小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直到余子牛一步步走到前面拐角处,再也看不见影子,她才一打方向盘,掉转车头,谁知一个没留神,竟然蹭到前面经过的一辆自行车,骑车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夏小白吓了一跳,急忙下车将骑车人扶起。对方抬起头,她不由一愣:“是你?”骑自行车的人,竟然就是前几天在签售会上见过的少年文瀚。文瀚也认出了她,有点激动地叫出她的名字:“夏小白?”
夏小白又帮他扶起自行车:“怎么,你在这个学校上学啊?”
文瀚挠挠头,脸带羞涩:“我早就不上学了,现在正在工作。”他指指夹在车屁股后面的那一沓花花绿绿的广告纸,“其实就是派发广告传单啦!”
“刚才没撞到你吧?”夏小白上下打量着他。
“没有啦,小事而已。”文瀚拍拍身上的灰尘,跨上自行车,“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的书我已经看完了,真的很好看,期待你的下一本书。我还有传单要发,先走了,拜拜!”他骑着自行车,一溜烟跑远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夏小白摇头一笑,走回自己车里。
她回到出租屋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晚上7点,才爬起床吃晚饭。晚上7点30分,她给白丫喂食安眠药,白丫很快就趴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既然万事俱备,那现在就开始吧!”她手握拳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将昏睡中的白丫装进背包,背在背上,出门时没有开车,她选择了步行前往余子牛家。
长河路只是一条小街,又处在远离城市中心的西城区,入夜之后就显得有些冷清,街道两边的小店已经陆续打烊,几辆小车在街上呼啸而过,即便到了斑马线也丝毫没有减速。
夏小白看看手表,她走到余子牛家楼下时,时间是7点50分,与她计划中的时间完全一致。
她站在楼下抬头看看,五层高的教工大楼,只有一半左右的房间亮着灯,其他住户家里都是黑乎乎一片,一楼走廊和楼道里都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她爬上四楼,余子牛家的不锈钢防盗门及里面的木门都是关着的,屋里隐约传出电视机的声音。她轻轻敲一下门,防盗门里面的木门很快就打开,余子牛隔着防盗门的通风栅栏一看是她,不由脸一沉,问:“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夏小白笑笑说:“余老师,您在长河中学这么有名,我到学校随便找人问一下,就知道你住在这里了。”
“那你有什么事?”也许是今天在车里发生的“摸大腿”事件将他吓怕了,他隔着防盗门打量着她,眼睛里透着警惕的表情。
夏小白又拿出一张打印纸说:“那份道歉声明您不是做了一些修改吗,我录入电脑后又重新打印了一份,请您再看看。还有,您忘记在声明上签字了,报社说这份声明必须得您签字同意,才能见报。”
余子牛这才点点头,打开防盗门让她进来。夏小白拿出两只新鞋套,弯腰给自己套上。
余子牛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拘礼,我一个人在家,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卫生了,地板也不见得比你鞋子干净。”
夏小白笑笑,没有说话。进屋后,余子牛随手关上不锈钢防盗门,但里面的木门却打开着。夏小白将打印好的道歉声明递给他,余子牛回身戴上老花镜,低头仔细看着。
就在这时,夏小白悄悄将大门关上。余子牛听到轻微声响,正要抬头看时,夏小白早已掏出匕首,但见寒光一闪,尖利的匕首就已经猛地扎进余子牛左边胸口。
“你……”打印的稿子从他手里掉落下来,余子牛睁大眼睛看着她,满脸惊恐之色。夏小白怕他张嘴呼救,蹿到他背后,用手捂住他口鼻,将他拖到后面的沙发上。
余子牛痛苦地挣扎片刻,很快就硬挺挺躺在沙发上不动了。夏小白这才松开手,探探他的鼻息,见他已经彻底断气,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她戴上白手套,先是擦掉自己留在匕首上的指纹和留在死者口鼻处的手印,然后就开始抓紧时间布置现场。
她在屋里找了一下,看见冰箱旁边有一个空啤酒瓶,于是拿过来放在沙发后面的桌子边上,一大半瓶底都悬空在外,再将昏睡中的白丫从背包里抱出来,白丫腹部早已用透明胶带绑好一个香烟盒大小的录音机。她将播放暂停键用粘在猫腿上的一张小纸片卡住,然后将白丫放在啤酒瓶旁边,甚至还用小半个瓶底压住它的尾巴。接着又将屋里的空调打开,将气温调到很低,挂壁式空调对着尸体呼呼吹着冷风。
这是她从陶玉仙那里学来的杀人诡计。如果不出意外,大约一小时后,白丫身体里安眠药的效力就会渐渐解除,它会从昏睡中醒来,只要她一拖动尾巴,那个半边悬空的啤酒瓶就会从桌子上掉落下来摔碎在地板上。只要白丫站起来走动,卡在录音机暂停键边上的纸片就会被扯掉,暂停键就会自动弹起来,录音机就会自动播放今天下午她在车里与余子牛的吵架声。
接下来,就是这个计划里最巧妙和最关键的一步。白丫醒来后,因为犯了毒瘾,无论它在什么地方,都会想方设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身边,让她给自己喂食毒品。这样一来,她留在现场的一切作案痕迹,都让白丫给带走了。
屋里传出摔啤酒瓶和吵架的声音,至少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而这个时候夏小白早已回到出租屋,想办法确定自己的不在场证据。呼呼吹着冷风的空调会影响余子牛尸体的正常变化,干扰法医的检查,使他们无法精确判断出死者到底是死于晚上8点,还是晚上9点。
她在余子牛家里布置好一切,确认没有任何破绽之后,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抹布,把自己所有可能会留下痕迹和线索的地方都仔细擦拭一遍,然后脱下沾上了少量血迹的外衣,换上另一件干净衣服,最后扫视全屋,满意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门离去,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
她不由吓了一跳,以为是碰巧有巡逻警车在门口经过,呆立在屋里静听片刻,却发现警车居然一路呼啸着在楼下停了下来。她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妙,跑到阳台往下一瞧,楼下停了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好几个警察从车里跳出来。
她急忙打开门,想抢先从楼梯口冲出去,可是楼道里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察已经上楼了。
她吓得浑身发软,差点瘫倒在余子牛家的房门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五楼走下来一个人,居然就是少年文瀚,他腋下夹着一沓宣传单,看起来像是正在这栋楼里散发广告纸。
他听到外面的警笛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快上楼顶天台,那上面有晾衣服的绳子,可以从后面下楼……”他一面伸出半个脑袋探看着正在上楼的警察,一面低声对夏小白说。
夏小白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掉头往楼上跑去。
从五楼再往上爬,果然看见天台的门没有上锁,她拉开门闩打开门冲出去。天台很大,有居民在上面用竹竿支起三脚架,拉起绳子晾了一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其中最长的一根晾衣绳有十多米长,一头系在后面墙角安装避雷针的水泥墩上,另一头系在出屋面楼梯间的一根裸露的钢筋上,中间有一个用竹竿做成的三脚架支撑着,上面挂着几件女人的内衣。
她也顾不了许多,立即把系在出屋面楼梯间钢筋上的那一端解开,把上面的衣服扔到地上,将绳子从楼房后面放下去,刚好能垂到地面。她又把绳子系在墙角的那一头,重新在石柱上绕了两道,用手扯一下,那绳子是尼龙的,比大拇指还粗,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有问题。
这时从敞开的天台门里,她已经听到警察在敲击四楼房门的声音,不能再耽搁了,她咬一咬牙,翻身爬出天台围墙,抓着绳子,慢慢向下滑去……

第五章 凶手已死
欧阳若带着方可奇等人冲上四楼,看到406房间的不锈钢防盗门打开着,里面的木门却是锁上的。她上前敲敲门,屋里没有半点反应。老毕掏出两根铁丝说:“让我来开门!”
方可奇道:“来不及了!”退后一步,在门上狠狠蹬了两脚,那门应声而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呛鼻孔。
众人冲进屋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子仰躺在沙发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流到沙发上,然后又淌到地上,地板已经被染红一大片。欧阳若上前摸摸他的颈动脉,已经没有搏动。
他们是晚上7点50分左右接到群众打电话报警,说制造吴墨、宋朝阳、聂国富等三人连环血案的凶手今天晚上8点左右将会在长河路172号406房再次杀人,凶手是一名年轻女性,希望警方能及时赶到现场将杀人凶手抓住。
市局110指挥中心将警情转到刑警大队时,欧阳若他们也只是将信将疑,怀疑是有人报假警捉弄警方,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还是出警了。到了现场才知道,报警人似乎并没有说假话,至少现场真的发生了命案。
欧阳若摸摸死者身体,虽然吹着空调,但身上尚有一丝热气。她回头道:“凶手应该是刚刚作案不久,至少几分钟之内咱们没有看到有人下楼,凶手可能还没有离开现场。”
大家立即紧张起来,全神戒备,在屋里仔细搜索一遍,并没有发现屋里藏有其他人。
方可奇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头,往楼上指指。大家明白过来,凶手没有下楼,很可能躲到楼上去了。
欧阳若点点头,指指老毕,意思是让他留守现场,自己正要带着其他人上楼搜索,忽然听到楼房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响。
众人都吃了一惊,跑到后面阳台探头往下看,楼房后面是长河中学宿舍楼的围墙,围墙与楼房之间是一条两三米宽的水泥路,路上堆放着一些建筑垃圾,垃圾旁边的水泥地面上躺着一个人,因为距离较远,加上灯光昏暗,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个女人,一动不动趴在那里。
欧阳若顿时变了脸色:“不好,凶手跳楼了!”她让老毕带着一个人留守现场,自己则带着方可奇等人快步下楼,绕到大楼后面,果然看见地上趴着一个女人,脸朝下,从穿着来看,应该比较年轻,估计摔下来时是头部先着地,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
欧阳若蹲下来摸摸她的颈动脉,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但还是叫人通知了120急救中心。
方可奇搔搔头道:“她该不会真的就是杀人凶手吧?”
欧阳若说:“可能性非常大,你看她脚上的鞋套都还没来得及脱下,显然是为了作案时不在现场留下脚印而套上去的。”
她抬头往楼房后墙上看看,借着远处的灯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有一条尼龙绳从墙角垂到地上。
她推断道:“这个女人应该不是跳楼自尽,她是被咱们逼上楼顶天台后,想借助绳子爬下楼,谁知却意外失足摔下来。”
方可奇抬头看看,说:“从楼顶到地面,只怕有十五六米高吧,如果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要想借助绳索从上面滑下来,确实很难保证万无一失。”
欧阳若拍拍他的肩膀:“你留在这里,赶紧通知龙队带法医过来,我上天台看看。”没等方可奇回答,她就朝大楼前面跑去。
从楼梯间一口气跑上天台,天台的门果然打开着,一个晾衣服用的竹竿三脚架倒在地上,旁边胡乱扔着几件还没晾干的衣服,一根比大拇指略粗的尼龙绳一头系在墙角处的水泥柱上,一头垂向地面。
看来她刚才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个女人在四楼杀人后正好被警察堵在大楼里,她无法下楼逃脱,只好跑向天台,看到有一根这么长的晾衣绳,于是就解下来用作逃走的工具,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攀着绳子下楼的过程中,竟然失足掉落下去,当场摔死。
没过多久,一辆120急救车开到了楼下,刑警大队大队长龙毅也带着法医芮雪赶到现场。急救医生上前检查过那名坠楼女子后,摇摇头说已经死了。这时有人在现场亮起了大灯,医生将死者头部转过来检查时,方可奇“呀”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这不是那个美女作家吗?”
龙毅和欧阳若上前看了,没错,确实就是他们以前因为吴墨命案而接触过的美女作家夏小白。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连环命案刚刚发生的时候,警方就已经排除了夏小白作案的可能,可是现在……难道是警方当时判断有误,这起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真的就是夏小白?如果真是这样,吴墨被杀时竟然让她从警方眼皮子底下给逃脱了,以至事后又有包括宋朝阳、聂国富和这次的余子牛三人遇害,其中的过失要是追究起来,警方责任不小。
龙毅脸色铁青,又从刑警大队调派了一些人手过来,在余子牛家里、楼顶天台和夏小白坠亡地点,三个现场同时展开勘查工作。
“龙队,你过来看看!”龙毅刚走上四楼,老毕就在受害人余子牛家的客厅里冲着他招招手。龙毅走过去,老毕指着尸体旁边的一张桌子说:“你看——”
龙毅扭头看去,只见那桌子边沿放着一只空啤酒瓶,瓶子旁边还躺着一只白猫,看样子有可能是被注射了麻醉剂或是吃了安眠药,正在昏睡,屋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有将它惊醒。白猫肚子下面还绑着一个类似录音机之类的小盒子。
他问:“这是什么情况?”
老毕摇摇头:“不知道,估计是凶手故意布下的疑阵。”他正要伸手去拿那啤酒瓶,却被龙毅叫住:“别动!”龙毅看到白猫腹部绑着的录音机,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别碰这些东西,你先去忙别的吧。”
老毕收回几乎就要碰到啤酒瓶的手,满脸狐疑地看了队长一眼,搓搓手,继续跪在地上趴下去查看沙发下面有无凶手留下的痕迹。龙毅皱着眉头,站在桌子边,一直盯着桌子上面的白猫和瓶子看着。命案现场出现如此奇怪的布置,肯定不是偶然。他想要看看凶手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白猫似乎渐渐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被啤酒瓶压住的尾巴微微抽动一下,那瓶子顿时失去平衡,“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正在客厅勘查现场的几个民警听到,不由吓了一跳。龙毅急忙坚着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惊扰白猫。
白猫似乎也被瓶子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一弹,很快清醒过来,慢慢从桌子上站起,有点茫然地望着屋子里的人。它的一条腿扯动卡在录音机一个键上的纸条,“咔嚓”一声,那个键弹上去,录音机里突然传出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
“哎哟,你干吗摸我大腿?”
“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摸你大腿了?”
…………
正好大门外站着几个瞧热闹的邻居,龙毅招手叫进来两个人,问:“刚才录音机里播放的声音,你们听得出是谁吗?”
两个邻居同时点头,又摇头:“男的能听得出来,就是余子牛的声音,那个女的嘛,听不出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龙毅点点头,其实那女人的声音他已经听出来了,正是他以前接触过的夏小白的说话声。虽然在录音时夏小白故意装出尖厉的嗓音,但因为现在警方已经基本锁定夏小白是凶手,两相比对,他还是很容易地抓住了夏小白声音的特点。
录音机里播放的吵架声结束没多久,白猫就突然变得有些狂躁起来,满屋子地乱窜乱跳,好像疯了一样,但嘴巴被胶布封住,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几分钟后,它终于发现厨房的一扇小窗没有关,顿时目露精光,快速地往那窗户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