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守龙脉,需要七天的时间,操控神兽要耗去八成的元气。”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到了第七天的巳时,那老人家的身体就不容乐观了。唉,何必呢。”
“以逸待劳?”老头的眼睛一亮,转又疑道,“你确定他们的计划不会改变?”
“上晓天机,纵观人世,幽冥尽知。”男子左手的食指向上指了指道。
“哦?风爷亲自出马了?”老头惊异道,“这就不会有错了。”
“要是他老人家亲自出马,你现在应该在和鬼说话。”男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问问题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这点你该比我清楚。”
“呃,那是…那是…”老头额上一阵冷汗,整个身子不由缩入了沙发之中。
“韩笑,你今晚上山,远观就可以了,别惊扰了人家。”男子转向那警察道,“有什么事的话,你知道该怎么通知我的。”
“是,师父。”警察一躬身,转身就要离开。
“女人是种麻烦,尤其不适合你这样的人。”男子看着手中的茶水,自语般地说道。
那警察的身子微颤了一下,但却没有停留,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
玉龙雪山东面,干海子。
晖儿和S摊开了一堆纸张正在计算比划着,笔记本电脑在连续几天的运算操作下已耗尽了电力。
“亦凡,‘龙甲生云’和‘金沙壁流’的数据有些问题。”晖儿抬头向我说道,“我和S算了十遍了,时间和量度控制总是有偏差。”
“休息下再说吧。”我心疼地看着晖儿,自从上山后,高山反应产生的副作用让她憔悴了许多,加上每天精确计算数据,整个人瘦了一圈。
“我没事的。”晖儿的笑容带着抹不去的倦意,“最辛苦的是老田,他的身体真让人担心。”
晖儿说的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今天是上山后的第四天,开布十二煞和定龙局之后,老田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日渐佝偻的身躯似乎预示着他体内精力的消逝,夜间时常能听到他低低的咳嗽声。
“逮住它…唉,我说你的手脚怎么这么慢,午饭才吃没多久啊~~”林岳在不远处大声咋呼道。
“这是狴犴。”莫炎冲林岳冷道,“不是家猫。”
让林岳和莫炎无计可施的正是那只狴犴,老田好像是安排了他们什么事情,两人午饭后便一直在和这只狴犴较劲。解除禁锢的狴犴灵巧的有些可怕,集合林岳和莫炎两人的力量也无法触及它,此刻的狴犴正卧在草丛中打着哈欠,那样子似乎在嘲笑他们。
S抬头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林岳,起身走向狴犴,后者亲昵地和她磨蹭了会。S附身低语了两句,狴犴望了一眼S,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慢步走到了林岳他们的跟前,顺从地伏下身子。
“一物降一物。”莫炎嘀咕了道,“公孙降的是两物。”
说话间手中灵火迭起,翻手按在了狴犴的身上,林岳一阵白眼乱翻,却也没有多话,双手掬起呈碗状,指缝中不断落下植物的种子,均匀地洒在周围。
…
“看来狴犴是认定她了。”远处,一块黑色的岩石自语道,“有趣,连师父都要忌讳的东西居然这么听她的话。”
岩石悄无声息地沉入了地底,没有发出一丝响动,约摸半支烟的功夫,它又神秘地出现在山脚下。
轻轻抖动了几下,岩石逐渐“散”开,一个人影自草丛中慢慢直起身子。
“师父对付那只狴犴大约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甚至差点被它伤到。”那人影自忖道,“有狴犴在身边,也许她可以逃过这一难。”
人影忽地摘下了头上的警帽,用力挠了挠头发,脸上不由露出自嘲的笑容。
“唉,又在想那个人了。”他戴上警帽,眉头略微颤抖了一下,“绝对不能让师父看出来,否则她就死定了…”
人影抬起头,警帽下是一张略带稚气的面孔,懒懒的双眼眺望着山间那片草甸,嘴角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
“还是给他们搅搅局吧,知难才能全身而退,就当做回所谓的‘好人’咯。”他的双手快速地叠起一张纸来,“再说了,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捣乱。”
…
玉龙雪山东南角,云杉坪。
参天的树木,倒挂的枯枝,枝上散挂着奇怪的树胡子,林间随处横呈的腐木,枯枝败叶,长满青苔。
似乎千百年来,不太有人来打扰这片林间的草坪,这里就像一个天然的乐园。传说年轻的男女在这里殉情的话,他们的灵魂会进入玉龙第三国,得到永生的辛福。
月光下,一个身影正坐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身旁静静地卧着一只小猫,幽幽的瞳孔中闪着两点火红的光芒。
“不知道林岳他们能不能成功,老田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那人影正是S,她今晚应该是失眠了。
狴犴抬起头,冲她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宽慰着满腹担忧的她。
“别安慰我了,现在连一点忙都帮不上。”S用力拔起地上的草丢向一边,“我又没他们那种特殊能力,也不懂什么排局布阵。”
狴犴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似的低叫,把头埋入S怀里,后者则轻轻地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径自想着心事。
突然,静卧的狴犴猛地立了起来,两耳天线般地竖直转动着,眼睛死死盯住树林中的一处,口中不住发出警告似的叫声。
“有什么东西在哪里?”S顺着狴犴注视的方向看去。
虽不如白天那么清晰,但凭借着月光依稀还是可以分辨出树林里的景物。
距离她十多米处,一个黑色的人影靠在一棵树下,歪斜的身体不住抽动着,隐约间可以听到他正在喘息。
呼,一道黄影蹿了过去,狴犴的体形涨大了数倍,宛如一只猛虎般地扑向那黑色人影。
人影似乎已无力抵抗,任由狴犴将自己扑倒在地,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韩笑?!”紧跟过去的S惊疑地发现那人影竟是之前绑架自己的韩笑。
“咳…咳…别惊讶了,我是来砸场的。”韩笑懒懒地笑道,狴犴爪下一紧立刻引起他一阵剧烈的咳嗽,“不过…现在把自己…给砸进来了。”
“砸场,哼,就凭你?”S示意狴犴将韩笑放开,他一脸苍白口角挂血,看样子似乎伤得不轻。
“谢谢,能给点水喝吗?”韩笑又是一阵咳嗽,脸上的笑容略略有些扭曲。
“呶,拿去…”S犹豫了下,将腰间的水壶抛了过去。
韩笑接过水壶猛灌了两口,一下喝得太急,被呛得再度咳嗽起来。
“说,你怎么摸到这里来的?!你那混蛋师父在哪里?!你们有什么阴谋?!”S凶狠地盘问道。
“我查到你们的订票信息一路跟来的,我师父在丽江古城的一家旅店,我们想抢走龙脉。”韩笑回答的速度竟比S的盘问还要利索。
也许是没想到韩笑会回答得如此直接,S一下没了主意,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谢谢你的水。”韩笑将水壶抛还给S,支撑着缓缓站起身来。
“你别想玩什么花样,只要我叫一声林岳他们就会过来。”S的话连自己都没有底气,其实她离开宿营的地点已经很远了,即便听到她的叫声我们也未必能及时赶到。
猛虎般的狴犴正警惕地看着韩笑,但却没有再扑上去,只是将身子拦在了两人之间。
“从距离上算,他们离这里至少有三多百米,这是一个足够让我玩上三次花样的距离。”韩笑的脸上又露出了调皮的笑容,“不过,其实我是来传信的,师父让我向大家带个好,顺便请你们注意休息。”
“切,假惺惺的。”S撇了撇嘴道。
“反正话我带到了,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韩笑满不在乎地笑着,脚下开始向后移动。
“站住!”S见韩笑想溜,下意识地叫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韩笑立刻换上了一付纯真的笑脸,“你该不是想杀了我吧?”
“呃…”S被他说得一愣,韩笑只是来传口信而已,这人虽然有些可恶,但也不太讨厌,至少不像他师父那么讨厌。
“那我先走了。”韩笑的身影虚无了起来,飘动着消失在夜空之中,“很少有女孩能像你凶得那么好看的,哈哈~~”
“死小子,比林岳还贫。”S听着有些火,嘴角却不由掠过一丝笑意。
…
宿营地,帐篷外的一处空地。
老田拨了拨篝火,抬头望了眼天空,查觉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老田,快去休息吧,小心身体。”我不放心老田的身体,从帐篷里溜了出来。
“咳嗽声吵醒你了吧?”老田笑着反问道,“人老了,不如以前咯,世界永远只属于年青人啊。”
“这个世界固然需要年青人的活力和冲劲,但也少不了老年人的经验和稳重。”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刺月当空,乱营主凶。”老田突地冒了一句,手中的拨火棍指了指天空。
我顺着方向望去,夜空中那轮圆月十分明亮,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月亮的周围有着一圈淡淡的光晕,这种光晕很像一圈细致的绒毛,参差地“长”在了月亮边上。
这种月晕现象在民间被称为“毛月”,从气象上一般被认为是下雨的预兆,当然这并不是绝对准确的。
不过,在风水堪舆学说中又有着别样的解释。
古代战争时期,这种刺毛似的月晕被称为“刺月”,主大凶,预示有敌军探营偷袭。
老田又咳嗽了起来,自怀中摸出两粒药丸咽下去之后,这才好了一些。
“应该是韩笑来过了,那小子很机灵,居然能在困冲煞中逃过一劫。”老田笑了笑,“公孙这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了,好在韩笑对她没有恶意。”
圆月的光晕渐渐散去,一点星光跳动着闪过我的眼帘,那是一颗特别的星宿,古时候人们称之为“红鸾”。
…
莫曹的脸上闪过一片煞气,右掌在胸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击在左掌掌背,双掌交叠间夹杂着一股怪色火焰,大力拍向韩笑的后背。
“哇”,韩笑当即奔出一口鲜血,浑身透出阵阵阴晦的薄雾,两颊间映出一片潮红。
“我不算老人,但我的话你还是要听的。”莫曹对端坐在地上的韩笑道,“否则眼前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对不起,师父。”韩笑虚弱地撑起身形,欠身道,“我立功心切,没有听您的吩咐。”
“你从小就很有主见,这是你的长处。”莫曹亲切地微笑道,“我告诉过你,长处也就是害死你的短处。”
韩笑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脸上却依旧笑着:“师父的话很有哲理,韩笑不会忘记。”
“他们在雪山上布了十二煞,这事情可是头痛得紧了!”陈子浩一脸愁云道,“观形不观煞,观煞不观形,风水十二煞形煞兼备,再加上他们四个…”
“三爷,以您的年纪应该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吧?”莫曹关切地笑道,“土破形,火破煞,再强的风水格局也没有绝对的优势。”
“道理是对。”陈子浩脸红了一下,“不过,那老家伙的弱水三千…”
“弱水三千来,我只一瓢饮。”莫曹优哉地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小莫,有时候真摸不透你。”陈子浩干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饲虚一派里千年难得的奇才,但也未免太轻敌了点。”
“轻敌是因为敌人太轻了,风水十二煞是一种搏命的招数。”莫曹晃动着手中的茶水笑道,“如果心里有底,你会用吗?”
三十、浴血定龙
凌晨两点十分,丑时。
莫炎再次打开手机,WAP浏览器上显示出一排新闻标题,当头的一条格外引人注目。
“玉龙再发大规模地震,居民迁徙中井然有序”。
莫炎眉尖一挑,立刻将手机递给了我。
“晖儿五天前做的手脚,弄到现在才出新闻。”我无奈地摇摇头。
雪山一战的后果谁都无法预料,为了不至牵连影响附近的人们,晖儿依计潜入当地地震预测中心的网络,给丽江玉龙区域制造了一场并不存在的地震。
“大家只要撑到今天的午时,龙脉就会永远的留在玉龙雪山。”老田的身体不容乐观,连说话都有些费劲了。
“您真要一个人去扇子陡?”我心中闪过一阵不安,“还是挑个人陪您去吧。”
“人多了反而坏事。”老田抓起包袱背在了肩上,“午时一过我保证下来。”
“这是我调好的中药。”林岳破天荒地言简意赅起来,“您老带在身边,提神强精的。”
老田看了看他手中的药丸,和蔼的笑了笑:“这是好东西,对我却是毒药。”
林岳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片阴郁,但很快便恢复了以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您要的舜帝铜锥。”我递过少昊之子的那把铜锥。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接过铜锥,老田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掠了一遍,“再见。”
沉沉的一句道别,老田迈动步伐向着山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走去,那是玉龙雪山的主峰扇子陡,也是定固龙脉的关键所在。
“老田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林岳的声音带着一丝痛楚,“连药性最温和的补神丹都成了毒药…”
…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寅时。
山坡上,陈子浩和韩笑正站在一棵巨大的云杉树下,莫曹倚在树边的大石上,自斟自饮着。韩笑一直很注意莫曹手里的茶壶,因为那里面始终能倒出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啸山河动,神威撼九州。”莫曹放下手中的茶具,缓缓起身道,“是时候上山游历一下了。”
寅时,据说此刻的老虎是最凶猛的时候,缓步上山的莫曹此刻正悠然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猛虎。
陈子浩紧跟其后,鹰钩鼻子间歇地抽动着,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远远看去像似一条正在搜寻猎物的豺狗。
韩笑肩头一晃,双脚飘然离地,身子飘忽了起来。正在他准备遁形纵向山巅的时候,一只手掌却按在了他的肩头,强大但却并不霸道的力量迫使他自空中落了下来。
“知道我和三爷为什么不用遁术吗?”莫曹背着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道,“五行遁术最容易成为风水十二煞的煞引。”
韩笑愕然点头,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过于鲁莽了,但却是出于下意识的举动,似乎有什么人暗中在对他指示着什么。
对于风水十二煞的厉害他只是一知半解,其实他并不知道,当时能从困冲煞中以遁术化形逃走,其实是因为老田暗中放了他一马。
三人眼前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坡前两排大树分列左右,中间留出一道十米左右的空隙,乍一看去像是一座大门竖立面前。
隐约中,一股焦躁之气袭来,令人心潮翻涌,跃跃欲试。
“刺面煞,老人家的兵法造诣的确高深。”莫曹一脸叹服道,“用兵者,切忌贸进险地。未经交锋而先攻其心,这招实在是妙啊。”
刺面煞,门窗前突见陡峭山坡即犯刺面煞,煞气主犯过激冲动之忌,易急躁,多犯险。
“可惜,他错估了时间。”陈子浩阴笑着将双掌击入地下,“寅时属木,克了土形地势。”
茂盛的树木无风自动了起来,山坡上的土地悄然变动地面上出现了几排不规则的崎岖凹道,整个山坡不再陡峭,整齐的树木因急剧生长而变得参差不齐。
“土养木而木克土,浅显的道理反而容易忽略啊。”三人举步前行中,陈子浩自得道,“看来这些人也不过尔尔,若是用巨石摆煞的话,倒是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莫曹笑了笑,没有作答,脚步忽地慢了下来。韩笑动了动鼻子,翻手拿出一张白纸,几下叠成一只鳄鱼的样子,抛在了地上。
两只被脚步惊动的山鼠蹿出草丛,慌乱地向山上逃去,一阵微微的波浪声响传来,地面上浮动起一股阴寒的气息,那两只山鼠脚下打滑了起来,明明正向上奔跑,可身子却飞快地向山下移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山坡边缘。
韩笑点起一支烟,抖手将火柴弹了出去,火柴巧妙地落入了那只纸叠的鳄鱼口中,一片火光之后浑身火红的巨鳄出现在面前。
巨鳄张了张大嘴,倒吸了一口,满地的阴寒气息尽数涌入它的嘴中。呼地一声,巨鳄自燃了起来,火焰中发出一片水雾蒸发的声响,伴着火光,莫曹等人从容地走过了这片地域,一旁的山崖边金沙江水正发出汹涌的拍岸声。
割脚煞,《在山龙语类论》曰:“割脚水,水贴穴前,扣脚行也。”煞气主犯滞留停运之忌,劳无功,行不利。
“我只在战略上轻敌,你们却是在战术上轻敌,不要和我比。”
…
清晨四点三十分,寅时。
玉龙雪山第二峰上。
莫炎稳稳地将最后一团灵火拍入岩石中,林岳摇了摇头,冲着我直撇嘴。
“这么改我看不是个事儿,老田交代过这里是关键的一煞。”林岳捏着下巴道,“说是自行参详,但没交待你们可以乱改。”
“十二煞的五行配合被很多因素制约着,这里是关键,所以才要细致考虑。”我望了望山下道,“他们已经破了刺面、割脚、孤峰和困冲四煞,却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再捏你的下巴就该掉了!”S冲着林岳叫道,“过来帮把手,这块石头真碍事。”
“嗳,你那只小猫不是挺能干的吗?让它帮着顶啊。”林岳翻了个白眼,“再不就打个电话给110,叫警察叔叔帮忙,我这会正忙着验收呢。”
林岳的话里透着一丝醋意,其实这小子那晚听到了我和老田的对话,韩笑和S的接触大大地刺激了他。
“你小子验的哪门子收啊?!去帮S搬石头,别在边上瞎掺和。”我对着林岳笑骂道,这小子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瞟着赌气搬石头的S。
“你那点男性的自尊趁早丢到金沙江里去。”我推了一把正在发呆的林岳,低声说道。
林岳摇摇头,看了看满头大汗的S,立刻涎着脸跑去帮忙,S自然是赌气不理,但不知他贫了些什么,没多久后两人又有说有笑了起来。
狴犴卧在一块岩石上,严肃地看着他俩,伸了个懒腰跳下地慢慢走开,从身边经过时冲我地摇了摇头,那张猫脸上充满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
清晨五点四十五分,卯时。
林间有一排为游客特设的公厕,山上条件不便,因此这里的公厕并不怎么考究,山风飘拂中隐隐带着浓重的异味。
“呃…”挺着鹰钩鼻四处嗅探的陈子浩猛地吸入一口恶气,险些呕吐出来。
“厕所化粪池不会这么大味道。”韩笑忍着恶心道,“师父,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置的?”
“这味道里混合了数十种恶臭植物的味道。”莫曹摇头笑道,“布荫的林岳最喜欢搞怪作弄,应该是出自他的杰作。”
一片幽然的火焰自莫曹脚下蔓延开来,飞速地涌向公厕背后,腾然间火光一盛,转而又恢复了原状。那些恶臭的气味全然消失,晨风中飘动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味煞,世间恶臭污秽之气所成,煞气主犯身虚体疲之忌,食无味,人无力。
驱除味煞的最好办法是用桃花香味,而莫曹放出的灵火正是用桃花炼制的——“桃火”。
“这小子专捡我们敏感的东西折腾。”陈子浩掏出一支鼻烟狠狠地吸了两下。
韩笑掐灭了几乎燃尽的烟头,点上一支纸烟,但没几口便吸得只剩烟蒂了,他再次点燃一支纸烟,却依旧吸得很猛。
陈子浩不住地往鼻内吸着鼻烟,脸色渐渐有些苍白,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口角落下一条晶亮的涎液。
“啪…啪…”纸烟和鼻烟相继落地,莫曹的身形只是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依旧站在原地。
“污秽中宫?看来天才并不止我一个。”莫曹丢给他俩一种黑色的药丸,“小小一个公厕也能摆出独阴煞来。”
独阴煞,凡面对开阔的污秽场所(如公厕、垃圾场、废物堆等)且污秽大量集中于中心部位即犯独阴煞,煞气主犯精气低迷之忌,嗜瘾癖,伤肝肾。
韩笑和陈子浩在服下药丸后精神好了许多,这时才感到一股阴毒绵绵的煞气扑面涌来。
“原来如此,居然是用我的灵火作为独阴煞的煞引,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莫曹抚掌笑道。
说罢他转身道:“韩笑,独阴煞惧神光,今天我就考考你的长进。”
“独阴煞惧神光?”韩笑脸上泛起了调皮的笑容,只见他双手快速翻动了几下,突地将那东西弹向了空中。
那是一个纸折的人形,韩笑的顶门窜起一道火光直射人形,空中顿时闪现出一派温和祥瑞的光彩来,那人形竟幻化作一尊巨大的孔雀明王像。
“唵!”韩笑口中沉声喝道。
“唵…”空中的孔雀明王像在喝声中缓缓张开大口,发出一声洪钟般的颂声。
“嘛!”韩笑继续喝道。
“嘛…”孔雀明王像的颂声比之前又高了一度。
“呢…叭…咪…哞…”一人一像的声音渐渐同步,那颂声赫然竟是…
“六字大明咒!”陈子浩不由得瞠目结舌,要知道风水堪舆与道家结缘甚广,却因禁忌太多的缘故很少与佛家有所牵涉,韩笑竟然突出奇招,也难怪陈子浩会如此反应。
“顶门遁化三味真火,以虚灵和元神之气冒充大明王神格。”莫曹的脸上露出一种别有意味的笑容,“韩笑,你的确没让我失望。”
光华大亮之后,孔雀明王像倏然消失,面前公厕中不断涌来的阴毒煞气也销声匿迹了。
“小莫,你是让他故意做给我看的!”陈子浩突然暴跳如雷地吼道,“暗地里教这小子一些独门秘技,然后指点破煞方法,摆显出来让我难堪!”
“三爷,您这话说重了吧?”莫曹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股杀意,脸上依旧亲切地笑着。
“重?重你奶奶个熊!”陈子浩咆哮着挥动双手,双掌不断变幻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
地面的泥土一阵翻滚中,魑魅魍魉、饕餮、九婴、夔兽,陈子浩疯狂地用五行幻兽术招出了九只怪物,将莫曹师徒围在了当中。
“你们师徒俩总在风爷面前抢我的功劳,屡屡受到重用赏识!”陈子浩的面容在狂怒中扭曲了起来,“从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别忘了,当年茶马古道…”
“三爷,您老人家是不是想念家父了?”莫曹拦住了陈子浩的话头,威慑地说道,“人老了的确比较容易怀旧。”
韩笑此刻正调皮地笑着,笑容极为璨烂,两颊因激动而有些微微泛红,双手急挥间数十支纸烟飚射向围在身边的怪物。
蓬然间一条火龙冲天而起,火光照射在莫曹的脸上,将他那温和的面容映得无比诡异。
“我这就送您去和家父叙叙旧。”莫曹恭敬地欠身道。
…
上午七点五十分,辰时。
我走出洞口望了望山下,此刻的山间一片平静,除了山风带来的声响外,甚至听不到一声鸟叫。
一个多小时前,山下的某处映出了强大的灵火光芒,当时莫炎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里,眼神中透着恐惧和怨毒。我不用猜都知道那强大的力量是来自莫曹,那股深入骨髓的压迫感令我紧张得想要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