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一惊,咖啡杯晃了晃。
简东平笑道:“凶手不可能发布这样的消息,人血纽扣只是他的作案证据,他不会想把事情捅出去,这对他来说太危险了,你父亲应该不会上网。我看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会做这事了。所以,那盘网上播放的杀人录音带是假的,那女人是元元装的。她后来把真的录音带给了她朋友,现在那盘录音带就在我手里。”
王木稳住咖啡杯,叹了口气道:“我说过,她一头扎进了这件事。本来说好只是把纽扣偷出来整整我父亲,但她后来忽然想出来,要在网上发布消息,一开始只是为了好玩,但后来越玩越大了,因为有人质疑真假,元元就决定录假录音来证明照片上的纽扣是真的。”
“后来怎么又不上网了?”
“元元怕反应太大会引起警方的注意。”王木笑笑说,“她怕警察会抢地的饭碗,她想自己找到那个人血纽扣的真正制作者。”
“可是发了假录音后,她还不是跟她爸说,那声音是华云的?既然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为什么又要跟她父亲说这些?”
“她想引起警方的注意。”王木看了他一眼,笑道,“很矛盾是不是?我觉得也是。元元说她这么做想让警方注意华云的案子,但又没办法破案。我们都怀疑华云是被他们其中的一个杀死的。她失踪了。”王木的眼神变得呆滞了。
“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华云的死跟那些纽扣有关?”
“因为报纸里也有华云的寻人启事。上面也用红笔画了个圈,跟其他几个一样。”
“元元在出走前把一盘录音带放在她朋友那里,那盘录音带是哪儿来的?”
“是跟真纽扣一起从我父亲那里偷来的,当然也不是我父亲的,他捡到那些纽扣时,报纸里还包着一盘录音带。”王木低头看着咖啡杯。
听到这里,简东平已经迫不及待想打电话给袁之杰了,他上次只拿来了录音带和纽扣,并没有报纸。
“那些假纽扣呢?你们做了几颗?”他决定再问一句。
“我们做了五颗,给了他们一人一颗。”
“给那五个人一人一颗?为什么?你们是什么打算?”简东平见王木没有马上回答,紧接着说,“让我来猜猜好吗?”
王木没有表示反对。
“你们给他们每人一颗纽扣,然后再提供一个联系电话,诱使他们来买其他四颗。你们知道收蔵家都急于想占有所有的人血纽扣,一定会跟你们联系,但是凶手不会来,因为他知道那是假的。只有凶手才知道那颗纽扣是假的,对不对?”
王木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说:“你猜得没错。”
“结果怎么样?谁中招了?”简东平立刻问。
“有两个人没跟我们联系,陆劲和刘毅仁。”王木说,“元元说,她肯定凶手就是两人中的一个。”
“她说得很有道理。”简东平想,邱元元不愧是侦探小说迷,他接着问,“王木,那些真纽扣在哪里?”
“我给元元了。”
“全部吗?”
王木点了点头。
“哥,他醒了?”袁之杰一进门就问。
“嗯,他在给我修电脑,这方面他是专家。”简东平觉得让王木帮自己修理那台已经坏了半年的手提电脑,是帮助他建立自信的最隹方法,而且还省了一笔修理费,何乐而不为呢?“报纸带来了吗?”他问袁之杰。
“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元元给我纽扣的时候,纽扣是包在一叠报纸里的,我也不知道那些报纸有没有用,就放在抽屉里了。”袁之杰从宽大的球衣里拿出一叠报纸塞在他手里,一边向屋子里张望。
“他怎么样?”袁之杰好奇地问。
“很和气的一个人。放心吧,他不会怪你打他的。”简东平笑着拍拍他的肩,走到前面去引路,“进来吧。”
“你家没其他人?”袁之杰局促不安地跟在他后面。
“我爸今晚不回来。”
“你们家房子真大。”
简东平拿着那叠报纸,心情非常好,他打开堂弟的房门,王木正在聚精会神地摆弄那台破电脑,简东平虽然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但他发现,王木操作手法娴熟老到,显然他对此很精通。
见简东平带个陌生人进来,王木本能地转过头来露出紧张的神色。
“别紧张,他是元元的朋友,也就是前不久打昏你的人。”简东平笑着介绍道。
王木漠然地望着袁之杰,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袁之杰先开了口,他上下打量了王木一番,笑笑说:“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可口可乐碰王木面前,“给你的。”
这小子,见情敌居然还带来了礼物。简东平心想,袁之杰的阳光朴实跟王木的阴郁软弱真是鲜明的对比。
王木看了一眼那罐可乐,脸上露出笑容。
“谢谢!”他说。
“袁之杰是来给我送报纸的,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几张。”简东平把报纸递给王木。
王木低头翻看报纸,立刻有了结论。
“是这五份。”
简东平心头一阵惊喜。这时候,他听到袁之杰在跟王木作自我介绍。
“你是王木吧,我姓袁,叫袁之杰,袁世凯的袁,之乎者也的之,英雄豪杰的杰。我是元元的朋友。”袁之杰挺热情。
“元元说她约了个朋友一起去我家拿东西,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你们一定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王木的口气有些冷淡。
“是我。”袁之杰坦率地答道。
“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
“嗯,我们只是好朋友,你不要误会。”袁之杰尴尬地挠挠头发。
“如果她还活着,我希望她能跟你好。”王木说。
袁之杰好像没听懂,傻愣愣地盯着王木,接着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你认为元元还活着?”
“我总觉得元元没那么容易死。”王木温和地说,“在我眼里,元元是个很有生命力的雌性动物,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下,碰到什么事,她都能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因为她聪明,胆子大,做事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做完了也没愧疚感,所以像她这样的人是没那么容易死的。打个比方,如果杀人能帮她摆脱困境,她也会这么干的。”
“你,你,到,到,底,是什么,意思?”袁之杰结巴了。
“我觉得她还活着。”王木朝他笑了笑,“跟她相比,我只是个懦夫。她需要你这样的人。阴暗的庭院需要的是阳光,不是一口枯井。我就是口枯井,我觉得把它封掉是最好的办法,免得又让别人掉进去,摔得头破血流。”
“雌性动物?”袁之杰喃喃道。
“这是我的感觉。”王木看了他一眼,补充了一句,“我说她是动物,只是在评价她的气质……我们没那事。”
“你干吗跟我说这个?”袁之杰很困惑,又有些尴尬。
“我觉得你想知道。所以就告诉你了。”王木冷静地说,回过头去又开始摆弄电脑了。
趁他俩聊天,简东平迫不及待地翻看那五份报纸上的寻人启事,果然,那些寻人启事上都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圈,他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按照时间排序,失踪事件应该是从2000年4月开始的:
第一位:登报时间2000年4月5日
寻王雯 海南省人,24岁,身高160厘米,上身穿褐色羊毛衫,银色风衣,下身穿白色蓝条纹长裤,白色高跟鞋,于3月20日晚下班后走失,至今未归。望知情者看到此人,速与家属联系,定当重谢。联系电话:XXXXXXX
第二位:登报时间2000年6月8日
寻薛英英 福建人,28岁,身高153厘米,身穿黑色吊带裙,褐色连裤袜,黑色高跟鞋,于5月20日晚11点左右离家,至今未归。望好心人提供线索。联系电话:XXXXXXX
第三位:登报时间2000年10月2日
寻蔡民 浙江人,26岁,身高164厘米,上身穿黑色吊带衫,下身穿黑色短裙,黑色凉拖鞋,右手腕戴绿色手镯一个,于9月20日晚12点离家后,至今未归,望知情者见到她后,速与家人联系。联系电话:XXXXXXX
第四位:登报时间2000年12月5日
寻葛方 本市人,18岁,身高170厘米,上身穿白色风衣,黑色高领羊毛衫,下身穿黑色超短裙,绿色帆布鞋,手腕处有刀疤一个,戴欧米茄手表一块,金项链一条,于11月20日深夜1点离开工作单位后,至今没有消息,望看到此消息后,尽快与家人联系,家人非常着急。联系电话:XXXXXXX
第五位:登报时间2001年3月5日
寻华云 陕西人,20岁,身高164厘米,上身穿黑色皮衣,红色羊毛衫,下身穿灰色西裤,黑色长筒皮靴,背黑色鸡皮包,于2月20日离开上班地点后失踪,至今未归。请知情人提供相关信息。联系电话:XXXXXXX
看完报纸,简东平迅速在脑子里归纳了3条寻人启事中的共同点:1、所有女失踪者的穿着都属于妖艳型(比如黑色吊带衫、银色风衣等等);2、失踪时间几乎都在深夜,看来所有失踪者都有深夜外出的习惯,或者她们的工作时间都在深夜;3、凶手喜欢在20日那天作案。
为什么单单选择20日?对了!那个日期对凶手有什么意义?这个日期跟元元选择18日出走是否有关系?元元到底看到了什么?
……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袁之杰在问王木。
“喂,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到处流浪?”
简东平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王木,他也想知道答案。
“我想找到元元,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她。即使我跟她没什么,也不能丢下她。”王木喝了一口咖啡,声音非常平静,“而且,我没有家。”
10、人血纽扣
“喂,你不要笑了好不好?”江璇瞪了赵依依一眼。
“这些都是他要你买的吗?”赵依依指指江璇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一大堆床上用品,笑着问道。
“对,是他要的!有什么好笑的?”江璇都后悔拉赵依依陪自己出来购物了,自从把简东平的洁癖告诉她后,她就从刚才一直笑到现在。
“我的东平哥哥真是个办事认真的人哪。”赵依依捂嘴笑。
“不要这么叫他!谁允许你这么叫他啦?!”江璇白了赵依依一眼,决定不理她了,还是来清点一下有没有漏买什么。
昨天晚上10点,James给她送来了钱和购物清单。“蜜枣,我这几天实在忙得分身乏术,索性你帮我去买吧。”他说完这句话,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就喝完了一瓶矿泉水。
“你很渴吗?”她问道。
“我一直都在跟王木说话,忘了喝水了。说起水,”他四下望望,拿出圆珠笔在购物清单上又添了一条,“我觉得还应该再添个饮水机,我不喝自来水的,那股漂白粉味道太难闻了。”
“你真挑剔。”她嘀咕了一句。
“我也是想我们能生活得舒适一些嘛。蜜枣。”他嬉皮笑脸地握住她的手说,“我们甲乙双方要密切合作,才能把事情办好嘛,你说呢?”
接下去的十分钟,他就一直跟她拉拉扯扯,一会儿说案子,一会儿谈情说爱,一会儿又把两件事混在一起。江璇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一边用嘴唇深情款款地亲着她的嘴唇,一边说,我觉得程华作案的可能性很小,他有很铁的不在场证明,他的确没时间去勒死杜群,苗峰也可以排除,虽然他欺负过王木,对警察有仇视心理,但他也有不在场证明。
“哦,James,那你说会是谁?”她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吻。
他笑了,搂紧她,亲了亲她的睫毛。
“反正不是我。”他说。
她送他到楼下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那你明天就去买吧,我们抓紧时间。”他说。
“你怎么那么急啊。”她笑着打趣道。
“你让我等,我就等好了。”走到台阶下面后,他正儿八经地说,“我也能等的。”
“那你就等等吧。”她故意说。
“要我等多久啊。”他皱起了眉头。
“至少也要48小时。”她笑道。
听她这么说,他马上就又高兴起来,搂住她,亲了亲她的脸说:“亲爱的,床单和被套千万不要买小熊图案的,求你了。”
真想揍他!还想问他为什么讨厌那么可爱的小熊图案,但看他的一脸开心表情,她最终还是没问。
“有没有漏掉什么?要是漏了,你们可又要延期喽。”赵依依嘴里咬着一根炸鸡翅,笑盈盈地揶揄道。
“漏买一双他要的拖鞋。”江璇用圆珠笔在购物清单上的拖鞋那一栏前面打了个勾。
“拖鞋?刚刚我们不是路过拖鞋柜台了吗?你怎么没买啊?”
“那些拖鞋根本不符合他的要求。”
“什么破要求,让我看看!”赵依依一把抢过江璇手里的购物清单,接着就机叽咕咕地笑起来,她大声念道,“拖鞋的终极目的是能让脚获得充分的放松,所以购买拖鞋一定要秉承宽大、舒适、暖和的原则,具体要求,鞋长24-27cm,鞋宽12cm以内,鞋底厚2-3cm,颜色可以选择深蓝色、红色或褐色。材质:绒毛的……啊,他可真挑剔!他要是我的男朋友,我早就一脚踹了他了!”赵依依把那张条子又丢还给江璇。
“踹什么踹,你又没有,等你有了男朋友再说吧。”江璇收好条子,嘟着嘴说。
“对了,你们的事你告诉你姐姐了吗?”赵依依也认识江璇的姐姐。
“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跟她简单地说了说,她不太高兴。但是她也没说什么,让我自己考虑。她最近很忙,没时间管我。”江璇想到昨天给姐姐打的那个电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姐姐好像永远都不会祝福她,只会数落她。
“我猜你姐姐这个势利鬼肯定不高兴。”
“她说我不应该找个拿薪水过活的人。还说如果他对我有心,就该给我买房子,而不是住在我家。”江璇低头喝奶茶,姐姐的话让她一直难过到现在,她一方面觉得姐姐说得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一方面又痛恨自己没有当场反驳姐姐的说法,痛恨姐姐的势利和自己的软弱。她为自己没在姐姐面前竭力维护自己的男朋友感到内疚。姐姐说,找男人就该像登台阶,找到一个,就向上走一步。她真后悔当时没大声说,我不是你,我要的是有人爱我,疼我,只要他对我好,哪怕跟着他往下走,我也愿意,再说James是个有头脑有文化的好人,他只会带我向上走,不会往下的……可惜等她想起来该说那些话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拿不拿工薪倒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东平哥太挑剔了,以后你得围着他转。”赵依依说。
“嗯,他是挑剔了点,不过,我觉得他人好就够了。”江璇对赵依依说,“你知道吗?我的James不仅让你姐姐的男朋友王木在他家白吃白住,还给他找活干呢,说这样可以树立他的自信心。”
“他能干什么?”说起王木,赵依依的口吻里充满了轻蔑。
“他们杂志社隔壁那家公司在招电脑技术人员,他正好认识人事部的小秘书,就把简历送进去了。也不知道那个王木肯不肯干呢。听上去,他好像对上班没什么兴趣。”
“他不想上班,就随他去喽,你的James真爱多管闲事!”赵依依不以为然地说,“要是我,才不会理他。”
“喂,他可是你姐的男朋友,你怎么这么无情?”
“我姐姐失踪快三年了,生死不明,他做了什么?!他要是爱我姐姐,要是还有点脑子,他就该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察!可是他干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就只会躲起来,到处流浪,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有用吗?不管他有多可怜,我认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加废物!我姐姐就是被他害的!大混蛋!……”
见赵依依越说越激动,江璇连忙拉拉她的衣服:“喂,你声音轻点好不好,要影响别人了。”
“我想到他就生气!”赵依依用吸管狠狠搅了两下杯子里的奶茶。
“好了,别生气了,找到他至少也是一个大进步。”江璇喝了一口奶茶,略带几分得意地说,“要不是James,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找到他呢。你说对吧?”
“那倒是的。说起这个,东平哥哥还真的有点本事。”赵依依重重点了点头。
“说不定,你姐姐也会很快有消息的呢。”
“但愿如此。”赵依依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大声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程13终于现身了。”
“真的?”江璇一惊,连忙又提醒道,“你轻点好不好?”
“还是东平哥哥厉害,”赵依依压低了嗓门,“他一跟程13她爸那个老乌龟谈完,她爸就联系了程警官。昨天,程13跟警察谈过话了呢。我爸也见过她了。”
“你爸回来怎么说?”
“我爸只说警方还在盘问程敏,情况不明。我觉得我爸有事瞒着我们,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昨天回来的时候,脸色可差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我和我妈求了他半天,他还是没说,后来就一个人到书房看书去了,我爸很少这样的。”赵依依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依依……”江璇看看好朋友,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嗯……元元失踪那么久了,我想你们应该……什么结果都想到了……”
赵依依憋气地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得没错,是都想过了。”
“所以,你多想也没用。还是等结果吧。我们祈祷有个好结果,有时候祈祷还是很管用的。”江璇拉拉她的手宽慰道。
赵依依低头看着奶茶杯,过了会儿问:“江,可不可以让东平哥哥帮忙打听一下消息?”
“好。我跟他说。”江璇很想再次提醒赵依依,不要乱叫哥哥,但是看见好朋友脸上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决定换个话题,“依依,我昨晚让你想的事你想过了吗?”
昨晚简东平让她给赵依依打个电话,回想一下杜群的工作和生活习惯。
“我想过了,实在没想出什么来,后来就去问了我妈。我们家还是我妈跟她接触最多。”
“你妈怎么说?她有什么特点吗?”江璇连忙问。
“我妈说,杜群做事很有条理,她就为这个才雇她的。”赵依依见江璇一脸困惑便解释道,“杜群做什么事都是按照顺序来,喜欢弄个12345。”
江璇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值得注意的特征,决定再问问:“东平是想让我问你,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拿这个有条理来说,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拗不过来的地方?”
“拗不过来?”赵依依没听明白。
“人人都有拗不过来的地方,比方说,我每天早上起来,习惯先刷牙后洗脸,如果倒过来先洗脸后刷牙,就会觉得特别别扭。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这意思吧。杜群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江璇说。
“她有个习惯,就是排好顺序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拿做饭做菜来说吧,我妈想让她先做饭后洗菜,她就是倒不过来,后来我妈也不管她了。总之,她有自己的一套做事程序,别人很难打破,她自己更是坚决不会打破。我妈说她是个时钟式的人物,所以像她这样的人,到了规定时间没回家做饭,是很不寻常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改变的生活习惯。”江璇觉得这条信息太普通了,但James说了,多小的事都必须告诉他,所以还是让他自己去判断有用没用吧,“还有别的吗?”她问赵依依。
“还有就是她喜欢朝我爸抛媚眼。这有用吗?”
“怎么抛媚眼?你不要乱说。”
“她老跟在我爸屁股后头,我爸到哪儿,她就到哪儿,还一看见我爸就假笑,恶心死了。不过我妈倒不在意,说她大概觉得我爸是一家之主,想尽力讨好他。”
“你妈真是通情达理。”江璇一向就很喜欢赵依依的妈妈,温柔文静又有文化,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别人的立场批评自己的孩子,她觉得这样的妈妈才真正配得上“妈妈”这个称呼,“你妈人真好。”她由衷地叹了一句。
“嗯,没错,我妈是个大好人,所以佣人都不怕她。”赵依依挺起腰板,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幸亏家里还有本小姐在,不然她们都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对对对,就你厉害!”江璇笑道,接着问,“我昨天还丢给你一个什么问题?我都忘了。”
“你让我想想杜群在出事前的一两个星期,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在她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赵依依的眼睛滴溜转,“其实警察也问过这问题,当时我没想起来,你昨天问了我后,我也没想起来,可昨天晚上我摔跤后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你昨晚摔跤了?”
“没事,脚脖子崴了一下,在走廊地板上摔了一跤,我倒没什么,就是害我妈心疼了半天,我妈现在看不得我受一丁点儿罪,她都有点神经质了,后来在我房间唠叨了半天,嗨,这都是我姐姐闹的……”赵依依心烦意乱地低头搅了几下奶茶。
江璇知道她心里难过,连忙说:“依依,你该高兴,我还没那么好的妈妈呢。”
赵依依看了她一眼,把吸管丢在奶茶杯里说:“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其实我想起的事,也算不上什么事情。是这样的,有天我放学回家,那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我爸妈都不在,我看见杜群趴在客厅角落的地板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就走过去问她,本来倒也没什么,可是她看见我的时候,好像吓了一跳,表情不太自然,所以我就觉得有点……”
“那她说了什么?”江璇觉得这件事,更像是James需要的“线索”,连忙问道。
“她说她摔跤了。然后就很快爬起来走了。”
“你觉得她说谎了?”江璇从赵依依的口气里听出了怀疑。
“嗯,如果摔跤的话,马上站起来应该会一瘸一拐的,但是她一点都没那迹象,看上去很灵活。”赵依依仰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我觉得她根本就没摔跤。”
“那你知道她在看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死死盯着地板。”赵依依又拿起了一块鸡翅,“我后来就把这事忘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今天跟你这么一说,我得回去好好瞧瞧那块地板了。我倒想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接到父亲的电话后,简东平只用了七分半钟就从杂志社赶到了父亲的律师事务所。父亲在电话里说,林仲杰警官在事务所等他,这意味着他上次委托父亲交给林警官的那两颗纽扣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根据刘毅仁对真纽扣的描述,袁之杰手里的那两颗,显然更符合真纽扣的特征,但究竟是真是假,还得检验结果说了算。
“林叔叔,是人血还是鸡血?”一进门,他劈头就问。
他本以为父亲这位脾气执拗的警察老朋友照例会绕几个弯子,跟他扯上几句官话后才不清不楚地回答他,哪知这次对方答得格外干脆。“是人血。”林仲杰答道。
啊,果然是人血!这答案让他的心脏颤抖了一下,但他立刻想到,这人血究竟是谁的血还是个问题。他在父亲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决定先谈点别的。
“林叔叔,我昨晚给你的五张剪报,您看了吧?”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