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老说我未成年?”高竞很不服气。
“走吧,别说了,你的房东该等得不耐烦了。”莫兰笑着拉他往前走。
21、我喜欢诚实的男人
乔纳被莫中医赶下来倒垃圾,满心不愿意,为什么你女儿可以出去谈恋爱,却要我下楼倒垃圾,而且还是在晚上10点钟,这不是诚心欺负我没父没母吗?要不是看在我姨妈的分上,妈的,我非把垃圾扔在你脚上不可!她一路骂骂咧咧地拿着垃圾袋走下电梯,垃圾桶就在大楼门口的斜对面。
她走出大楼,怒气冲冲地把垃圾袋砰的一声扔进那个黑色垃圾桶,刚想转身回大楼,就有人在背后拦腰抱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用臂肘向后面重重撞去,只听到那个人呻吟了一声退了下去。
听那声音好像是郑恒松。肯定是这个死人!
她转身正要发作,却看到郑恒松痛苦地捂着肚子,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
“你,你怎么样?”她这下倒有些急了,因为她忽然想起,郑恒松曾经受过重伤,而她刚才的那一下,的确力量不小,谁叫他偷袭她?
他不说话,只是紧皱眉头低着头,好像在忍住疼痛,随后他把一只手重重地搭在她的肩上。她觉得他好像已经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她很想推开,但看他如此痛苦,她只能作罢。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看着他的熊样,乔纳感到既不耐烦,又不安。
“我痛死了,你救救我。”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同时把脑袋搁在她肩上,“快扶我到花坛那里坐一会儿。”
“妈的,你也算男人!你是不是纸糊的?我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乔纳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扶着他坐到花坛边的长椅上。
他把头靠在她肩上,喘着粗气,看上去很虚弱,很痛苦。
“你到底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她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用手捂着的肚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帮我揉揉,我痛死了。”他说。
“啊?”乔纳一惊。
“快点,乔,救救我。”接着,他轻声在她耳边唠叨起来,“我真的很痛,非常痛,痛得死去活来,太痛了,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痛,一种你无法体会的痛,一种你想象不到的痛,实在太痛了……”
乔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妈的,我应该撞你的嘴!这样你就不会再啰嗦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按住他刚才按的地方,“是这里吗?”
“不对。”他说。
“不对?”
他迅速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是这里。”
“你耍我是吧?”乔纳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捏得牢牢的。
“我说的是心痛。”他笑了起来,痛苦的表情一扫而空。
“痛个屁!我刚才撞的不是这儿。”
“撞一下算什么,以后我这个人随便让你撞,你爱撞哪儿就哪儿。我是因为这几天没见着你才心痛的。”郑恒松笑着搂住她,“怎么样,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乔纳努力想推开他,但是没有成功。
“神经病!”她看也不看他。
“干吗这么凶?”他摇了摇她的肩,温柔地问道,“结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三天期限到了。”
“只有两个字,”乔纳狠狠地说,“做梦!”
“结婚本来就跟做梦一样,这么说你同意了。”
乔纳回头就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不行!”“为什么?”
“妈的,不行就是不行,有什么为什么!”
“喜欢我吗?”他凑近她轻声问道。
“不喜欢。”乔纳斩钉截铁地说。
“你撒谎。”他盯着她的眼睛看,把她看得浑身发毛。她烦恼地别过头去不理他,他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乔?”
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在跟我说这些屁话之前,你至少应该先说说你跟张小桃是什么关系吧!”
没想到,听了她的话,他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是在担心她?”郑恒松止住笑说,“好吧,我告诉你。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帮困对象。”
“帮困对象?”
“六年前,她和几个女同学一起被骗到黑帮开的色情舞厅跳艳舞,我们在一次行动中解救了她们,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她的。她很聪明也很要上进,但父母都死了,袓母又有疯病,家庭条件很差,所以我供她念了书。她毕业后,我想帮帮她,就介绍她到机关工作。”他一边说,一边轻抚她的背,“我已经联系好一家派出所,等她三个月实习期一满,她就会去那里的档案室工作。所以她在你这儿只是很单纯的实习而已。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让她来代替我老婆的职位。”
他摸着她的脸道:“你是档案员,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自己去查查档案就知道了,我们那天的行动代号叫:猎狼X8。事情发生在2001年。”
“哼!我没空査这无聊的事!”乔纳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说,“姓郑的,不管张小桃跟你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跟你结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我喜欢诚实的男人!”她终于推开他站了起来,“像你这样的人,也许一开始会觉得很有吸引力,但你不是过日子的人。”
“你是这么看我的?”他仰头看着她问道,这次他没有把她拉回来。
“我不喜欢过日子费脑子,所以如果我要结婚,我也要找一个老实人。你不是我想要的人。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乔纳很高兴自己终于把话都说明白了,“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但是我也有点喜欢刘德华和张学友,所以这根本不算数。你死心吧。”
她看得出来,这话让他深受打击。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完完全全的拒绝,他也许一向认为女人都会为他痴狂,他一求婚,她们就该感恩戴德,匍匐在他脚下说谢谢,可惜她做不到,因为在她眼里,他永远只是那个躺在腿上听她说苹果理论的臭小子。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
“现在我是真的心痛了。”他站在她面前,注视了她很久,才说,“我先回去了。”
“再见。”她干脆地说。
他又一次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才终于转身走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乔纳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但同时又有些难过。
妈的,我还真的挺喜欢他的,是喜欢刘德华的一百倍。
高竞找到的房子就在莫兰对面的小区里,屋子很小,也很破旧,是老式公房的三楼,莫兰看着是一百个不满意。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没有客厅,地板脏乎乎的,抽水马桶更脏,里面满是水渍和污渍,虽然有淋浴设备,但没有淋浴房,只有一个很小的浴缸,厨房又小又油腻,卧室很暗,没有空调,四壁斑驳,有小孩涂鸦的痕迹,最让莫兰受不了的是那条大窗帘,暗红色,上面积满了灰尘,好像一百年没洗过了。莫兰觉得,虽然高竞原来的住处也不算很舒适,但比这里还是要强很多,至少那是他习惯的生活环境,她本想劝他不要租,但他却满不在乎,很爽快地就付了四个月的房租给房东。
等房主交出钥匙离开后,莫兰问他:“干吗要租下来,这么烂的房子也要一千块一个月,简直太黑心了。”
“房子很难找,你这里是市中心,什么都贵。能找到这样的已经很好了。”他一边说,一边环顾这间满是怪味的房间,“其实我觉得这里还可以,淋浴器是好的,热水器也能用,抽水马桶也没坏,煤气也能开,床还是席梦思呢。我原来的是木板床,你知道的。”
对这么糟糕的环境,他都那么满意,说明他对生活的要求有多低,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很难过。
“算了,你还是去跟那房东把钱要回来,别搬了。毕竟还是原来的地方舒服。高洁也不会真的赶你走。有本事叫她拿出遗嘱来。”她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捂住鼻子,她不喜欢这屋子里的气味,觉得在这里呼吸很可能会得支气管炎。
他不说话,打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往外看。她跟了过来。
“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莫兰走上去拉拉他的衣服。
“我想搬出来。”他没有看她,望着阳台外面的万家灯火说,“不要提什么遗嘱了,我妈肯定会把房子留给她的。”
“为什么?眼见为实嘛。你妈死……过世的时候,说的那个房子又不是你现在住的房子,是原来的那套,后来你把它卖了,买了这套,产权证上是谁的名字?”
“是我跟她两个人的名字。当时我没想到这些,我以为……”他说到这儿,笑了笑,“别说了,这房子还不错,从这里就可以看见你住的那栋楼。你看。”他朝莫兰家的方向指了指。
“那你准备怎么办?把房子改成她一个人的名字?”莫兰可没这凭栏远眺的心思。
“嗯。那天她来找我,我跟她说了,我们已经约好了时间,明天就去房地产交易中心办理手续。”他平静地说。
莫兰听到这里差点背过气去,这个高洁,还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还说什么不是赶哥哥走,还说不是要房子,既然如此,干吗还跟他约时间去交易中心?
“那她知道你要搬走吗?”她忍着气问道。
“她叫我不要搬,她说只要我愿意,可以一直住下去,还可以在那里结婚。但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想住在别人的屋檐下,我要搬出来。你帮我一起来整理吧,莫兰。”他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笑意。
莫兰看懂了这个笑容,又是那种受到伤害后,假装若无其事的笑,看了只会让人觉得心酸。
“我会雇个人来整理的,你忙你的去,别管了。这里需要来个大扫除,否则哪能住人!”莫兰别过头去,看着满是灰尘的窗帘说,“首先,我要换了这鬼东西。”她温柔地拉着他的手说,“我买好看的窗帘给你挂上,好吗,高竞?”
“好,到时候我把钱给你。”他说道。
“别跟我提什么钱不钱的。”莫兰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最近自从房子的事出了以后,他已经好久不跟她提结婚的事了,本来他每天都要提三四回,于是她问他,“你最近怎么不求婚啦?是不是变心啦?”
她是在开玩笑,但忽然发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怎么会变心呢?”他嘀咕了一句,摸摸她的头发,好像在说,即使为了这头发,我也不会变心。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别瞎想。我这两天去看过房子了,房价真贵,我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供出一套像样的来,我原来的房子,现在也可以卖到六十多万。我准备过两天去单位里打听一下,有没有买房津贴什么的,我准备把公积金和按揭的事研究一下,我根本不懂这些,我想等这些事都弄好了,再跟你说结婚的事。”
说完他又笑笑:“没办法,我是工薪阶层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莫兰忽然眼睛就湿润了。
他原来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的家,那100万,她父母的资助,他觉得都不是他的。他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因为他不想再被赶出来了。
“你怎么了?”他看到她流泪,有些疑惑。
“没什么。”她紧紧搂住他,亲了亲他的脖子,然后擦干眼泪笑着说,“我等你的消息,关于买房津贴的事。”
莫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她发现餐厅里还亮着灯,这时候她的父母早就回房睡了,她以为是谁忘了关灯,却不料一走进餐厅就发现乔纳坐在餐桌前正在呆呆地啃苹果。
郑恒松托高竞传的口信最先传到了莫兰这里,莫兰去探了探乔纳的口风,发现直接把口信传给表姐,她很可能拒绝赴约,所以莫兰干脆让父亲想办法,莫中医天生好做此类事,马上就满面笑容担保一定完成任务。现在看乔纳这表情,莫兰估计是已经跟郑恒松见过面了。
“喂,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坐在这里?”她推推乔纳,打趣道,“见过他了?”
乔纳从独自冥想中醒过来,看了她一眼。
“混蛋,你们都串通好了是不是?”她问,话虽凶,口气却不凶,这让莫兰有些不习惯,又有些好奇。
“他在这种风口浪尖冒险来见你,到底是什么事?”
乔纳咬了一口苹果,目光有些呆滞:“求婚的三日期限。他今天是来听回音的。”
“噢?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拒绝了,我不想再结婚。”乔纳眯起眼睛说,仿佛在自言自语,随后她忽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表妹,“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们刚才去看了高竞借的房子,后来又去他家拿情书。”莫兰觉得口干舌燥,便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情书?是什么玩意儿?高竞写给你的情书?”
“不是,是齐海波写给郑恒松的情书,她死后在她抽屉里找到的,都没寄出去,”莫兰发现乔纳正很专注地盯着她,“大概有三十几封。”
乔纳做了个鬼脸:“三十几封?这女人真能写。要是我一句也写不出来。”
“你不用写,用嘴说就可以了,他会听的。”莫兰道,“张小桃的事你有没有问他?”
“他说张小桃是他的帮困对象,她实习期满以后就会去别的地方上班。这是我整个晚上听到的最实在的一句话了。”乔纳静静地说。
表姐这种不加粗鲁前缀的单纯说话方式,莫兰已经久违了。话说,姐夫计小强还活着的时候,乔纳其实很少说“妈的”这两个字,那时候的她是一个性格爽朗、说话风趣的长腿帅女郎,酷爱运动,经常拉着莫兰去附近的体育馆打羽毛球、打乒乓。
“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了,你就该给他机会。”莫兰问道,“你真的不喜欢他?”
“我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乔纳咬了一口苹果,渐渐露出笑容,“妈的,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他。”
莫兰觉得,表姐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爽快,从不矫揉造作。她为表姐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并且愿意说给她听而感到高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拒绝他?”莫兰问。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怎样?”
“其实我就是不想再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就喜欢一个人。因为这样更干净。”乔纳面无表情地咬苹果。
莫兰把她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问:“什么叫更干净?”
“我不想跟新的人打交道,就像我的工作一样,我喜欢一个人在那里忙,不想被别人打扰。”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莫兰觉得乔纳的话不太好理解。
“一旦打破平静,你就永远别想清净了。结婚这种事一开始可能会叫你觉得挺开心,但时间一长就说不定了。”乔纳说到这儿,声音变得压抑起来,“看看计小强,当初我们两个有多开心,可到头来怎么样,我现在除了每年要去看他妈,我还能得到什么?上次我还跟老太婆说呢,我说,你比我幸运,你有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两个,可我呢,只有一个老公,他死了,我只好来看看你了,可你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乔纳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好像嘴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了一口苹果。
乔纳的话让莫兰感到既好笑,又难过。她现在知道乔纳的困扰在哪里了,她始终无法摆脱丈夫去世的阴影,她害怕一旦把情感放进去,会不能自拔,然后就有可能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莫兰虽然从不曾有过相似的经历,但她只要把高竞和自己摆在乔纳和计小强的位置想一想,就完全理解了乔纳的心情。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希望表姐可以重新再来,所以她抑制住心中的感伤,用轻松的口吻说:“可是你不能总把自己埋在过去吧。所谓缘分天注定,既然是天注定,那就是天上的人安排的。我相信,是姐夫让你碰到郑恒松的,因为他希望你过得幸福,希望有个人陪你,可不要辜负姐夫的一番心意噢!”
乔纳转过头,困惑地瞪着她。
“缘分天注定?”她咀嚼着这几个字,好像这五个字是深奥的“狭义相对论”。
“你们的缘分就跟我和高竞一样。我们错过了十三年,你们错过了五年,但是最终还不是走上了一条路?所以真正的缘分是逃不掉的。”莫兰笑嘻嘻地说着,忽然想到了高竞,心情又低落了下来,“其实你跟郑恒松是很幸福的,你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困难,我跟高竞才叫难哪。你们结婚至少不用考虑买房子的事吧,郑恒松有房子,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只要过去当太太就行了,可是我们呢?”
“你们怎么了?”乔纳关切地问道。
“房子现在成了高洁的了,高竞准备买房子,但他能力有限。”
“妈的,这女人真是狼心狗肺。我建议你在结婚前,先把她跟梁永胜的关系撬翻了。我恨得她牙痒痒,真希望在我的档案里看见她。”乔纳咬牙切齿地说。
“我才没这闲工夫,我只是不想再见到她了。”莫兰说。
她忽然想起一个小时前她在高竞家帮他理东西时的情景。整整20分钟,他低着头闷声不响地把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塞进旅行包。当他理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他对她说,莫兰,幸亏你去年生我气没给我买衣服,不然就装不下了,我只准备了两个旅行袋。那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她听了觉得心碎。
“高竞想买房子,但这就意味着他要做几十年的房奴,他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我真的不想这样。所以,你看,我们很难。你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莫兰站起身准备回房,现在她感到精疲力竭,心情也糟透了。
她在转身的一刹那,听到乔纳在她背后很坚决地说:“郑恒松跟高竞不一样,他太花,只适合当情人,不适合当老公。我不要他。”
这就是乔纳的结案陈词。
22、前夫的一夜情
梁永胜比莫兰晚到十分钟,一见面,莫兰就发现他气色不好,虽然打扮得仍然干净体面,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但今天的他却眼神涣散,神情倦怠,而且也没拿公文包。看见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亲爱的,找我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招手叫来侍应,要了一杯热咖啡。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很忙?”莫兰生怕自己突然把他拉出来吃午饭会影响他的工作。
“啊,是啊,最近是有点忙。不过,不影响跟我的宝贝约会,”他叹了口气,笑着问,“怎样?想我了?”
“别乱说话。你既然挺忙,那我开门见山了。”莫兰说,“其实我就想问问你跟齐海波是什么关系。”
“齐海波?”梁永胜有些意外,皱眉问道,“怎么想起问她?”
“她死了。”莫兰平静地说。
“她死了!”梁永胜显然十分吃惊,他瞪大眼睛呆望着莫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
“就在几天前,她是被人勒死的。”莫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她感到自己这一趟来对了,他跟齐海波的关系的确非同寻常。
梁永胜闭上眼睛,把脸转向窗外的车流,仿佛在侧耳倾听什么声音,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脸,睁开眼睛轻声说:“可怜的人,我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结局。不过,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咖啡端上来了,他的手指在洁白的咖啡杯上轻轻弹着,莫兰注意到他手指上原来戴着的那只白金结婚戒指不见了。
“永胜,你跟海波姐认识是我介绍的,对吧?”莫兰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空空如也的手指,让她心里有点不安。
“对,她结婚比我们早一个月,我们一起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他平淡地说。
“在那之后,你们还联系过吗?”莫兰把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他的眼睛。他注视着她,好像在跟踪她的目光轨迹。
“你到底想问什么?”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跟她,嗯,有没有……有没有那种关系?”莫兰望着他的眼睛,呑吞吐吐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跟她有那种关系的,对吧?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了。”莫兰说。
他再度闭上眼睛,随即笑了出来:“是啊,我跟她有过一夜情。”他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本来我也不知道。但我昨天晚上看了她写的一些信,那是警方在她抽屉里找到的,她的信里提到了你。”莫兰看出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连忙说,“那些信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她真正爱的人的,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莫兰掏出一封信推给梁永胜。
齐海波在信里这样写道:“松,为了忘记你,我曾经跟无数人共度良宵,其中不仅有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上司和很多陌生人,还有我好朋友的丈夫,一个年轻有为的律师。那天我们在酒吧里偶尔碰到,聊了半小时就去了宾馆。我们整个晚上都没闲着,我不停地说话,而一向能说会道的他那天却异常沉默,他一直在听我说。我们黎明时分告别,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他给我留了一千块钱就走了。你看,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但这又有什么区别,为了你,小松,我什么都愿意做。其实自从你对我置之不理,我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悔恨把我毁了。”
梁永胜默不作声地看着那段话,过了一会儿,他把信还给莫兰。
“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那时候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他说。
“一年前?”莫兰想,那时候他不是高洁的丈夫吗?虽然她不喜欢高洁,但也不喜欢婚外一夜情的行为,所以她不由得用谴责的口吻说,“那时候你也是个已婚男子,而且跟高洁结婚才半年,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我在一个礼拜前跟海波姐碰过头,她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说是吗?”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告诉他,他的确没告诉齐海波。
“所以,海波姐认为她是在跟好朋友的丈夫发生暧昧关系,没错吧?”莫兰叹了口气,心想海波姐真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梁永胜露出非常疲倦的神情,随后抬起眼睛注视着她,“莫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其实并没有那么色情,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个精力跟别人乱搞。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他像是在告白,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搞婚外性行为的事实,莫兰庆幸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管不住自己的花花公子。
“谢谢你。”莫兰冷静地说。
“你是在讽刺我吗?”他马上说。
“我一向不喜欢一夜情这种动物行为。”
“我那天心情不好。”他喝了一口咖啡说。
“从她的信里我看出来了,她说你那天很沉默。”莫兰想,就跟今天一样,说话像挤牙膏,一点也不风趣,“你那天到底怎么了?你跟高洁吵架了?”
他望着她,没有马上回答。
“到底是什么事?你的客户跟你解约了?”她问。
“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他说,声音低沉而压抑。
“什么消息?”莫兰真好奇,但她蓦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忽然不安起来,难道这消息跟我有关?否则他干吗这么看着我?“是什么事?”她再问了一遍。他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她的眼睛在召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