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难的?今天一早我在那堆纸板箱里面一个很隐蔽的位置装了个小摄像头。”简东平若无其事地说。
陆劲正在喝豆浆,被这句话呛出一阵咳嗽来。元元几乎跟他同时作出反应。
“James!你,你,你太可恶了!你居然……你,你都没告诉我!!”
“那里光线太暗,为了稍微获得点光,我在纸板箱上方还竖了一块小小的反光板,但是取景仍然很困难,图像还是很模糊,其实我只能听到声音,我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简东平语调轻松。
“James!我真想杀了你!”她低吼道,一边不忘给咳得厉害的他轻轻拍了两下背,他抬起头时,发现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简东平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录像带丢在桌上。
“这个人的声音我不熟悉,我看还是你们自己拿去研究吧。”说完,他拍拍自己的口袋笑着说,“我可是都交出来了,没有留底啊!”
“算你聪明!哼!”元元赶紧抓住那盒录像带放进了自己的包。
陆劲并不相信简东平的话,他知道以简东平个性,不留底是不可能的,但是以他的人品,应该不会把录像带作为要挟的资本,所以他也不想再深究了。
他决定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元元,免得她为此烦恼。
“简东平,你怎么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了?你跟踪我们?”陆劲稳下心神后,问道。
简东平笑嘻嘻地喝了一口豆浆。
“对,我是跟踪了你们,看你们进了宾馆,本来想走的,但我打了个电话后,发现你们又从宾馆出来了,于是我就跟着你们到了这里。我没马上进来,今晚我们报社有重要会议,因为我今天没去,所以电话特别多,在我来这之前的短短20分钟里,我至少接了5个电话。”
“你从同北巷一路跟踪我们到这儿。你这么急于找我们应该不会是想把录像带给我们吧?”陆劲的目光从简东平面前的那杯豆浆移到他的脸上,“你看到了什么?”
简东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陆老师反应还真快。”
“说吧,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一个男扮女装的家伙进了巷子,大概9分钟后,他从里面狼狈地逃了出来,看那样子,好像还受了伤,他离开巷子后,很快就打了辆出租车走了。这是第一个。”简东平顿了一顿道,“第二个是个女人,她是在那个怪物走后大约10分钟左右到的,我不知道她穿的是什么鞋,录像里没声音,也没她的人像,她只在巷子里呆了一分钟就悄悄退出来,走了,往北面走的,没有打的,走的时候,脚步很快。”大概是看出元元想提问,简东平说,“她到的时候,你们还没走,还在那条巷子里。”
一阵沉默。
谁都知道简东平的弦外之音,但是没人理会。
“是个女人?”陆劲道。
“的确是女人。我在我所站的位置,拍了两张她的照片,虽然不够清晰,不过还是能看清她的长相的。”简东平从他的大号行军包里掏出数码相机来翻出已拍的照片给他们看。
光线不好,照片是有些模糊,不过陆劲和元元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容丽。
“这是容丽。”陆劲道。
“这就是我要来找你们的原因,不管有没有用,我会把照片发到元元的电子邮箱。”简东平道。
“嚯,她也来了。”元元望着相机中的照片,嘀咕道,“到底是她还是宋正义?”
这时,陆劲的手机响了。
这时,陆劲的手机响了。
“你那边怎么样?”是岳程。
“她没事。你那边呢?”
“她不在家。”岳程问道,“来过你那里吗?”
“来过,又走了。但我们没碰上。”
“那你怎么知道她来过?她在你们走了以后到的?”
陆劲仿佛看到岳程在电话那头皱眉头。这事的确很难解释,但他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必要解释很清楚。
“他们在巷子对面有个观测点,她来的时候,被拍下了的照片。我现在正在看这些照片。”陆劲说着朝简东平瞟了一眼,简东平笑着朝他挤挤眼。
“照片清楚吗?你确定是她?”岳程问。
“没错,是她。”陆劲顿了一顿说,“她总会回家的。”
“对,我也这么想。”岳程道,“我会按原计划进行。”
岳程的口气很干脆,陆劲以为他要挂电话,于是急急地说:
“等一等,我再说一句。我觉得我们的猜想不是空穴来风,如果她跟金小慧的死没关系,她就不会中元元的圈套。”
“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就在一号歹徒给你的那几张照片里,我们发现一枚她的指纹,非常清晰。”岳程呵呵笑了,“你肯定没想到吧。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现在不管曾红梅是否能认出她,我们都有充分的理由把她带回去了。”
这消息让陆劲非常吃惊,暴露指纹,而且是一个清晰指纹,那可是重大的疏漏。
“在其余的信里都没有发现指纹吗?”
“没有。经过反复查验,最后只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发现一枚她的指纹。”岳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总之,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陆劲不想破坏岳程的好心情,于是改变了问题:
“我记得你说,你让人去查1990年去世的那个老头钟明辉了,有什么消息吗?”
“当然有。”岳程说完这三个字,似乎跟旁边的人小声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又清晰地出现在电话里,“这个钟明辉是1982年下半年中风的,在那之后他就一直瘫痪在床,最初是由他的女儿照顾他,后来因为他女儿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在1984年专门请了一个护士照顾他。她们提供免费食宿来代替工钱。这位护士从1984年起一直照顾钟明辉到死,钟明辉的女儿认出容丽就是照顾过她父亲的护士。也就是说……她在1985年,完全可能用钟明辉的名字跟你通信,因为她跟钟明辉住在一起,她当然可以随时拿到给钟明辉的信。同时,她也能轻易拿到钟明辉的身份证件,办理一个邮政信箱完全不成问题。”
对于这个调查结果,陆劲虽然早有所料,但真的听到确切消息还是有点惊讶。
“真的是她!”陆劲道。
“是她。”
“只是,指纹的事实在太……”陆劲还是有点怀疑,因为他总觉得这不像歹徒的风格,歹徒应该不会那么粗心,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所有的信里都没有指纹,只有她自己给我的某一张照片才上有吗?”
“是的。”
“还很清晰?”
“非常清晰。”
这很不寻常,但是他想听听岳程意见。
“你对这指纹怎么看?”
岳程不假思索地说:
“陆劲,不管这指纹是怎么回事,总之这是她的指纹,她就脱不了干系。其余的问题还是等我们把她带回去问过再说吧
日期:2008-7-29 9:39:00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她是歹徒,如果她就是杀了金小慧的凶手,”陆劲现在觉得这种可能性至少有90%,“那么,李亚安和她老婆的证词该怎么解释?”
“这很好解释,容丽用她的色情录像带逼迫李亚安为她作假证。而且……”岳程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我认为她可能不止威胁李亚安一个,也许她还曾经威胁过郑小优,也许李太太也有点什么东西掌握在她手里,我们的歹徒不是最擅长搜集证据了吗?”岳程笑了一下,“哈,现在想想,她在各方面都很符合歹徒的个性,爱钱如命、放荡不羁、胆大妄为又诡计多端。你说呢?”
“对,除了那些照片和那枚指纹,岳程,她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她真是歹徒的话。但是……”陆劲也不得不承认,“我试探过她,她的反应非常非常有意思,我的直觉,她就是那个跟我通了很多年信的朋友。”
“那不就结了?陆劲,你要明白,罪犯也是人,他们也有疏忽,也有情绪很不稳定的时候。就好比你,你也算是个中高手了吧,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露出破绽,被抓了?”
岳程的话很快说服了陆劲。是啊,再聪明的罪犯,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更何况,写信和寄照片的时候,歹徒还不知道有朝一日,这些信和照片会成为抓住她的证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寄那些照片给你,”岳程继续说,“但我算过时间,寄照片的时候,正好差不多是舒云亮请她看护她的小女人的时候,所以我想那时她的心情一定很糟,她喜欢的李亚安有了郑小优,舒云亮又偷偷找了个情人……”
“所以,你的结论是……”
“她那段时间花痴犯了。她想让你注意她,所以借口给你介绍女朋友,把自己的照片寄给你,想知道你对她的看法。”
“有道理。”陆劲说,他觉得现在该提提那件事了,“那么,岳程……”
但这时岳程旁边好像有人跟他说话。
“你等一等……”他道。
陆劲耐心地等了两分钟,岳程的声音才再度回到电话里。
“你想说什么?”
“岳程,如果今晚事情成功的话,那么……”
岳程清了清喉咙,快速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如果事情成功,你就该回去了,陆劲。其实,你现在就应该回到我这里,既然你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岳程的语气冷冰冰的。
陆劲没说话,他知道岳程的话里应该有一个转折,果然,停顿片刻后,岳程道:“明天下午2点,我在我家门口等你。”
“谢谢。”
一时间,两人都拿着电话陷入了沉默。陆劲似乎能隐隐听到岳程的潜台词,陆劲,你他妈的给我好自为之!我可是冒了大风险白送你这一夜,外加一个早上和中午的!到时候,如果你不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你以前栽过!以后照样会栽!而且,都时候我可没现在对你这么客气了。总而言之,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不要让我难做人!给我乖乖按时回来……
但是这些话他一句也没说,只是问道:“元元没什么事吧?”
“她受了点小伤,不要紧。”陆劲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岳程,你放心,我会按时回来的。我保证。”
“好,那就……不说了!她来了!”岳程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接着电话就断了。
她来了?她看到曾红梅会有什么反应?她会怎么做?
陆劲的心顿时躁动不安起来,他忽然很想飞车过去跟岳程一起并肩作战,他真的很想亲眼目睹歹徒遭遇旧相识的场面,他相信其刺激的程度不会亚于……但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推了一下。
“岳程怎么说?”元元问他。
望着她脸上异常紧张的神情,刚才的那个念头又烟消云散,他忽然意识到,现在对他来说,跟她厮守才是最重要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个时钟在走,滴答滴答滴答……
“他让我明天下午两点跟他碰头,他送我回去。”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他现在就让你过去呢。”她笑了出来。
“岳程对你不错啊,陆劲。”简东平插嘴道。
“是啊。”陆劲笑着点了点头。
容丽的脑子昏沉沉的,直到踏进小区大门,她的耳边还回响着那一连串让她心悸的声音,沉闷的呼吸声、衣服的沙沙声、皮带扣晃来晃去叮当作响声,急促的喘息声,以及那极其明显的鼠蹊间摩擦挤压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有点激动、有点厌恶,又有点心碎。她知道那是谁,她这辈子见识过太多的男人,但只见过一个身体能听从理智的男人,那就是他。
真没想到,今天去那条巷子,看到的听到的,居然会是那样的场面那样的声音。
虽然她对他的感情未必会达到吃醋的程度,但是,一想到他那么明目张胆地寻欢,还要得那么强烈,那么忘情,她就由不得地感到愤怒,就好像看见有人在马路边小便,她不仅觉得厌恶至极,还觉得受到了冒犯。
而另一方面想到他的快乐里没有她的份,她又觉得沮丧万分。
陆劲,我在监狱耍了那么多手腕都不能打动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小娼妇吗?你就是为了她,才想守住自己那可怜的清白的吗?白痴!男人哪有什么清白可言!再说,守住又怎么样?几句谣言就可以让它轰然倒塌。就算她相信你,你以为你跟她能长久吗?会有未来吗?你们不过是一对抱在一起的苍蝇,苍蝇的爱情谁会体谅?到哪儿都是死,一起死也是死!而且死得好脏!“啪”!
陆劲,我一直以为在经历过你的第一个贱人女朋友后,从此以后,你会变得聪明一些,你会找一个跟你心灵相通的情人,但是我看到了什么?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富有情趣的高雅男人,我以为会画画就是高雅,我以为懂得听音乐和喝蓝山咖啡就是高雅,但现在我发现,这些就好比漂亮窗帘,拉开帘子,你跟别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个贪恋美色的庸俗男人!你这个骗子!我本来以为你不一样的!睁开眼睛看看,其实我才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痛苦彷徨的时候,是谁在开解你?你犯傻的时候,是谁在提醒你?你迷茫的时候,是谁在帮你出主意?陆劲,为什么我们通了那么久的信,你竟然看不出我是个寂寞又智慧的女人?
她觉得沮丧极了,就像一脚踩进了淤泥,拨不出来,只会慢慢向下陷……
她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刺耳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慢慢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记得在监狱里,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次小小的战争,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至今她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当时他的外伤已经大部分愈合,只有肋骨还需要休养,所以,她仍然每天来照料他,她的任务是,喂他吃药,给他擦洗身体,并帮他作一些康复训练。有一天,平时一直在旁边看守的狱警正好出去听一个电话,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于是她就走了上去。
她不怕他,从来就不怕,在她眼里,他根本不是什么杀手,他只是个受了伤后在她的羽翼下喘息的瘦弱小男人而已。她有时候还把他看成一个模样清秀脑子聪明的小弟弟,身材并不魁梧,但自有他的魅力。
她走过去,蹲在他的床边,毫不犹豫地扒开了他的头发,她想看一看那个小小的十字伤疤是否真的存在。
他曾经在信中告诉她,那个伤疤是他当初为挽留女朋友留下的。他在信里是这么跟她说的,“她不相信我喜欢她,其实我自己也开始有点怀疑了,我不知道在她做了那么多令我心寒的事后,自己是否还能像过去一样喜欢她,我毕竟不是圣人,但是我不想当面承认这点,我也不想让她难堪,所以我决定给她也给自己一个承诺。我用一个十字型的小铁器烧热了,在头发里压了一下,在我的头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十字伤疤,我对她说,我对她的感情就像这伤疤一样会留在我的身上,永不磨灭。她流泪了,很感动,我们因此也和好了。伤疤很痛,但是,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样能挽回一份永恒的感情,也许是值得的。”
事实证明一点不值得。没过多久,陆劲就来信说:“如你所料,我们没结婚。结婚前不久,我发现她把我给她准备结婚的钱挥霍一空,因此我们无法购买家具和别的必需品。她对此的解释是,作为男人,给心爱的女人花点钱,无可厚非。道理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她并没有把结婚的事当一回事,她不尊重我。其实。在很多地方,我们都不合拍,其中最大的分歧是,我认为她既然是我的女朋友,最起码应该做到忠诚,但是她却认为跟她讲忠诚也是有条件的,换句话说,她认为,我不值得她付出忠诚。她认为我不够好,没资格这么要求她,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就等于是在妨碍她的个性发展,剥夺了她的快乐。虽然我们住在一起,就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但是她认为她是绝对自由的人,她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昨天我再次看见她跟那个外国男人在一起,我第一次产生了想杀死她的冲动,我尾随他们到旅馆,在旅馆门口等他们出来,又跟踪他们去了酒吧,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而且,我相信我能成功,但后来还是放弃了。我想你曾经告诫过我,应该挑选自己冷静的时候杀人。那天我很不冷静,而且没有事先找好不在场证明。”
日期:2008-7-29 14:09:00
关于他的这位女朋友,容丽听得很多,她知道大约有两三年的时间,陆劲一直在为这个女人苦恼。容丽觉得他之所以对这个女人如此痴心,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没跟任何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对此,她曾经在信里为他分析过:“她很漂亮吗?你说不是;她性感吗?你说未必;她脾气好吗?你说恰恰相反;那她对你怎么样?你沉默了。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要以为她主动拉你上床就是喜欢你,她只是想上床而已。也不要以为你的第一次给了这个贱女人,你的未来就该跟她捆在一起了,我只听过处女情节,可从没听说过处男情节。傻瓜。”
在容丽看来,陆劲的确是够傻的,他好像为了获得这个女人的心,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他在信里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来自农村,我从一开始跟她交往好像就矮了三分,以前她没表露得很明显,但最近说话越来越尖刻了,我为此很烦恼,因为这种背景我无法改变。同时,我也无法改变我的某些生活习性,比如我喜欢早起,比如我很喜欢周末去爬山,比如,我喜欢步行。她甚至还对我寄钱给我妈这件事颇为不满,她说像我妈这样的乡下人,根本就没什么花费,只要每年寄个200元就足够了……总而言之,她对我来自农村这点很在意,我也知道城乡差别严重,不过自从跟她在一起后,才更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她看不起我,我很难过,于是就想尽办法想让她对我另眼相看,我总是一次次满足她的要求,不管多过分,我都尽量满足。我把我的存款都给她了。你上次问我,我在星河路28号捡到的那箱小古董到哪儿去了,其实,我也给她了,当然是陆续给的。当时,为了拉近我跟她之间的距离,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是的,他做了他所能做一切,除了那箱小古董。
直到他案发后,容丽才知道,那些小古董根本一直就在他自己手里,不然他如何能给他的被害人每人43万的赔偿?容丽万万没想到,在他那么痛苦真诚地叙述自己那段伤痕累累的恋情时,还不忘防她一脚,撒个谎。而当时,她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时候,只要一想到那些宝贝都落到了那个贱女人手里,并且已经被变卖挥霍一空时,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痛。
不过,自此之后,她就对他另眼相看,因为这至少证明他不是傻瓜,她喜欢精明的男人。
她是在那场病房小战争的前一天得知他那些宝贝的真正下落的,所以,她决定验证一下那个伤疤,如果那个伤疤不存在,她想,她是不会轻饶他的。
当时他正在打盹,她的手伸进他头发的时候,把他惊醒了。但她没理会,继续在他的头发里寻找她要找的东西,没过多久,她终于在他的头发里摸到一个异样的突起,她扒开他的头发一看,果真是个小小的十字伤疤,奇怪,前几次给他洗头时,竟然都没发现。
“你在干什么?”他困惑地问她。
她把他的头发整理好,笑嘻嘻地瞅着他说:“看看你是不是该洗头了。你脑袋上怎么有个伤疤?谁弄的?”
“是我自己。”他不安地瞥了她一眼。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弄个伤疤在自己头上?看上去好像是烙的……好深啊,一定很痛吧。”她轻轻抚摸着他头上的伤疤,温柔地说。其实她是想听听他说的是不是跟信里的内容相吻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弄个伤疤在自己头上?看上去好像是烙的……好深啊,一定很痛吧。”她轻轻抚摸着他头上的伤疤,温柔地说。其实她是想听听他说的是不是跟信里的内容相吻合。
他很困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只是好奇。”她拿来了水杯,“来,喝口水。”
她看着他很顺从地喝下一口水,然后收起杯子,又问:
“那伤疤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让我猜,”她作思索状,“我看肯定是你小时候不听话,你妈弄,……嗯,我看就是,你妈的心可真狠!”她故意这么说,他果然有了反应。
“别胡说,不是我妈!”他断然说,随后,他迟疑了一下才终于说,“那是很多年前,我跟我女朋友表决心,一时冲动弄上去的。”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这句话让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爱意,看来在这件事上,他还是说了实话的。
男人为女人犯傻,本来就是一件令人心动的事,更何况他还为她堕入了无底深渊,她想,如果没有那个贱女人,也许今天陆劲就不会在这里了。
她真喜欢他现在说实话的样子,有几分落寞,又有几分厌烦,眼睛半开半合,棱角分明的嘴唇上湿湿的,那是刚刚喝水留下的痕迹……于是,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她想凑过去亲下他的嘴,反正也没人,她心里盘算着想品尝一下他嘴唇的味道,因为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爱他,而且她也想通过这种出其不意的亲昵,看看他的反应。但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的嘴还没接触到他的脸,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了,就在她感到呼吸困难时,她整个人被摔了出去。
“你别太过分!我不是玩具!”他气冲冲地低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他强有力的一面,她完全被吓住了,但同时又莫名地兴奋起来,这兴奋与愤怒混杂在一起,让她忽然想到了对面桌上放着的那把手术刀。
“我没有拿你当玩具。”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冷笑道:
“别跟我说你把我当男人,我可没把你当女人,容护士。”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感觉,她真想拿把手术刀扎过去,如果不是那个守卫及时赶到的话,她可能真的就这么做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已经好几年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她感到脸上发烫,羞耻难当。当时,她从他目光里看到的蔑视和厌恶让她至今心痛不已。
他就那么瞧不上她吗?她原来以为,他这份坚持是因为还纠缠在那个被他杀死的贱女人身上,但直到最近她才明白,原来自打他入狱前两年,他就已经爱上了那个被他囚禁的小女孩了。男人,看来都一样。
她耳边又响起了刚才那刺耳的喘息声和摩擦声,他们很投入……
她是看着男扮女装的宋正义进去又离开的,她也看见了陆劲,她唯一没有看见的就是那个女人!陆劲出现后,她就明白这是个圈套,毫无疑问,给她打电话的就是陆劲,虽然声音完全完全不同。宋正义走了以后,她故意等了一会儿,她想等陆劲出来,但却一直不见人影,如果她知道那女人也在里面,如果她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她是不会进去的,那不是她想听的声音,她也不是为此而来的……
仔细想想,她对他的感情一直很矛盾,她爱他吗?不见得,就像她对他说过的,她只是把他当作知心的好朋友看待,她对他有过欲望吗?有的,但只有一刹那,她想亲近他,更多的是为了让他爱她,为了让他感觉需要她,为了让他离不开她,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刚才的一幕让她明白,她的心愿落空了,对他来说,她永远只是个认识的护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