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你也太小看我了!太小看一号歹徒了!
我很快,很快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禁不住加重了脚步,“碰碰碰”,好像每一步都是在跟地板打架。碰碰碰,只有她能听到打架的声音。她的脚步声,很轻,又很重。
这双鞋是她特意为今天这样的场合购买的,它有着柔弱的鞋底,像猫咪的脚垫,所以她走到哪里都悄无声息,它够轻便,够紧,这能让她灵活而迅速地逃离现场。
一个好的杀人犯,首先需要一双好鞋,这是条跌扑不破的真理。
她走在习习的晚风里,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现在意识到,自己的沮丧其实是多余的,今晚,她虽然听见了不想听见的声音,但毕竟还是逃过了一劫,因为他们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对她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想到这里,她决定打个电话给那个人。
每当心情不好时,她总想给这个人打电话,为的就是逗逗他。再说刚才,她在同北巷对面的停车场看见了他的车。
她走到小区绿化地带的一棵水杉树下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喂。”他在电话里应道。
“你在哪里?”她问。
“我当然在家。你在哪里?”
“我刚从同北巷回来。”她道。
“哦,是吗?”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我在那附近看见了你的车。”她若无其事地用左手玩弄起衣服上的一颗纽扣来,就好像在玩弄电话里的那个人。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说:
“你看错了。”
“别赖了,我认识你的车牌,呵呵呵,”她笑了。
“是别人假冒的!”那人有些生气了。
“得了吧,那就是你的车,别人认不出,我还认不出?”
“容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每次真的把他惹火了,她就马上改变话题,经验告诉她,对付男人,“摸一把,拧一把,”是最管用的了,她道,“明天,明天我们两个见面再谈吧,让我再看看你身上的伤,亲自帮你料理一下。说实在的,陆劲下手可真重。你是该想点办法对付这个杀人犯了。”
对方冷哼了一声道:“对付他并不难,他不会得意太久的。”
“你想到办法对付他了吗?”容丽对此很感兴趣。
“国家的罪人,国家要对付他,还不容易?现在,只不过机会还没到,等机会到了……”那人充满期待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太好了,我很期待看见你撕碎他。我现在对他没有一丝同情。”
“哦?你不是一向很喜欢他吗?”对方干笑了一声。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见正前方有个钟点工模样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我那是一时迷惑。其实,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权势,才是一个男人最性感的部分”她故意放慢速度说。
对方终于低声笑起来。
“好吧,那明天我来看你,我们好好聚一聚。”他道。
“我等你。”她说着,挂了电话,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在紧张的时候玩一玩,能放松神经,转移注意力,还可以忘记刚才的一切,还可以……
“嫂子。”
忽然,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是叫我吗?她朝前面望去,发现那个穿红布罩衫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这个女人刚刚是在叫我吗?有没有搞错?叫我嫂子?她朝自己身后望了一眼,没有别人,看来是叫我。为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借着微暗的路灯光朝那女人的脸看去。啊,是她!曾红梅!那个死人的妹妹!怎么会是她?她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时之间,她呆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嫂子!哎呀,嫂子真是你啊。”曾红梅好奇又热情地打量着她。
“红,红梅……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知不觉开了口,但一开口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说“你认错人了”?,然后马上离开,但是如果这样,这女人会不会纠缠不清?奇怪。她怎么会来这里?“红梅,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问了一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日期:2008-7-30 11:02:00
“嫂子,我,我到这里来找个老乡,没找到,正想回去,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碰见了你。”曾红梅结结巴巴地说,一边仍在打量她,“哎呀,嫂子,你变化不小,越来越年轻了。”
在她的印象中,曾红梅说话可不结巴。
“是吗?谢谢你。”容丽笑着捋下头发,问道,“你找哪位老乡?住在几号?”
曾红梅尴尬地笑笑。
“嫂子,我说了你也不认识,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听说来S市后发了,当了老板了,我想找他帮忙。”
“你想找他帮忙?”她注视着曾红梅,同时侧过身子,不自觉地朝四周望了望,她们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帮什么忙?”她问道。
“我……我也想来S市。”曾红梅今天看上去特别羞涩。
奇怪,以前的曾红梅可不是个怯场的人,她爱说话,一开口就说个没完,而且因为她老公是做炒货生意的,她说话时嘴里还总在嚼瓜子,从单位嚼到家里,从白天嚼到晚上,容丽每次看见她,她的嘴几乎都在进行机械性运动,有时候,容丽真想把那两片嘴缝起来。
“红梅?你也想来这里?来这里干吗?你不是在那边好好的吗?”容丽温和地问道,她觉得自己的血管好像刚刚经过一阵急冻后,现在又慢慢舒缓开了。
“那边是不错,嫂子,可是再好也比不上S市啊,这里可是大城市。”曾红梅说,她的声音好像在发抖,“嫂子,这里挺冷的,能不能去你家看看?”
去我家?去我家?
我怎能让你脏了我家的地板。我家的地板可是最高级的。
“红梅,你老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她问道,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包里,在她的包里,她长年都会放一瓶下了毒的饮料,这是为应急准备的。有时候,你得随时准备解决一些问题,就好比上次的钟平。
未雨绸缪会让警察无计可施,他们永远只会找最近的线索。谁在案发前购买过氰化钾?谁在案发前购买过这罐饮料?如果你早在几个月前就有所准备,那就等于在茫茫大海中扔了一根针,时间是无限的,该怎么找呢?
她又想起了钟平。本来,她不想杀他的,那完全是机缘巧合,陆劲的小娼妇邱元元离开她家时,她跟了出去,正好看见钟平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就是陆劲,她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陆劲在这案子中扮演的角色,所以毫无疑问,钟平是在告诉他们一些跟案子有关的事。可是,他们怎么会找到钟平?。她没想到他们会找到他。这么说,陆劲已经把宝藏的事告诉了警方。她本来不想杀钟平的,他死去的那个老婆是怎么说的?“老钟很健忘,要他记住谁的长相那可是比登天还难,他们老厂长一次在马路上碰见他,他都不认识了,还跟对方吵架呢,结果给穿了小鞋,扣了奖金”。
事实证明,她老婆的话是有道理的,有好几次,她从他身边走过,他都毫无反应,他根本认不出她就是那个小镇警察的妻子,更认不出,她就是那个被他儿子在超市指认出来的小偷之一。
她本来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但后来才发现记忆是需要点化的。沉睡在大脑中的某些东西,如果受到刺激,还是会苏醒过来的。她还清楚地记得当钟平说到——“有一次带着我儿子在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他忽然指着一对夫妻大声说他们是小偷。”这句话时,她是什么感觉,这感觉就跟今天她碰到曾红梅叫她“嫂子”一样。
她把脸慢慢转向曾红梅。
“我老公在家。等我这里有了消息,我再,再通知他。”曾红梅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地笑了笑,叹息道,“要是走在大街上,我还不敢认了,嫂子,你变化真的很大。”
砰砰砰,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多少跳?应该数一下,要保持正常的心跳,才能做事。
“岁月不饶人啊,一晃就这么多年了。红梅,我突然觉得心跳得有点快,你等等啊。我数一数。”她说着把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哦,哦。”曾红梅困惑地看着她。
“等一等,等一等……”
杀死那个可恶的曾红军时,她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遇到他的妹妹。对她来说,那也是尘封的记忆,曾红军,对了,她生命中还有这么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了5年多,但留在她心里的只有他吃饭后留在牙齿上的菜叶、说话时嘴边不断变大的白沫,一星期才肯洗一次的臭脚;如果不是因为钟乔这个死了的古董商,她是不会嫁给这个男人的。
曾红军唯一的好处就是温顺和愚蠢,他相信她说的所有话,相信她的假身份,相信她是个想在小镇过平静生活的平凡女子,相信她是想跟他过一辈子。他也不照照镜子,谁会想跟一个说话嘴边冒白沫的邋遢男人生活一辈子?
直到她的“亲戚”再次出现,他对她的信任才开始动摇,他看见她拥抱那个人了……是的,她知道那很危险,但他难得来,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亲近他的机会,事实证明,两个男人真是天差地别,完全不能相比。也许她太急切了,门没关好,让曾红军这个蠢蛋看见了那一幕,呵,只不过是个拥抱而已,他犯不着大发雷霆吧?竟然还威胁要把她的丑事说出去,“你们不是亲戚!你们是情人!你跟我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我都听见了!”他哆哆嗦嗦地说着。“把你的嘴擦一擦吧。”她厌恶地提醒道。
本来,她也许不会杀他,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真的把她看得太平凡了。
2分钟过去了。她慢慢把右手从左手腕上拿下来。
好了,好了,心跳已经慢下来了,好了……
“红梅,你嫂子心脏不好,大概是看见你太激动了。”她捂着胸口,又朝四周望望,没有人,再看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她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在嘴里嚼起来。这是她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干重要的事时吃块巧克力能帮她定神。
可是真的需要杀掉曾红梅吗?需要吗?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曾红军是我杀的,就算让曾红梅认出我,又怎么样?真的需要这么做吗?她有点犹豫了,这时候她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如果让陆劲他们找到这个女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就是曾红军的老婆。他们会把所有的事联在一起。你给了陆劲两个个礼拜准备500万,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找到她,并挖出当年的旧事。所以,你最好干掉她!干掉她,一了百了!没人知道你是谁!一个陌生的乡下女人死在一个陌生的小区,谁会注意?你别忘了,你在鹿角镇的名字是王美霞!王美霞!至于曾红梅来这儿找的那个亲戚?你根本不认识!所以无关紧要。时间不多了!干掉她!干掉她!做事要干脆,就象过去一样。死人才永远不会开口!”那个声音好像一个高音喇叭,刺耳又尖厉。
“嫂子,你没什么吧?”曾红梅担忧地看着她,扶住了她,“我看还是送你回家吧,正好也让我参观一下你家……”
“行啊……红梅,欢迎你来,不过,让我先坐一会儿,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饮料, “红梅,你渴了吧,来,喝口饮料。”为了避免留下指纹,她揭走饮料瓶外面的塑料纸然后递给了曾红梅。
“哈,我真的有点口渴了。”曾红梅接过了饮料。
“好,你先喝,我去那边打个电话,我看看我朋友是否在我家,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做点准备,红梅,你今天哪儿也别去,就住在嫂子家,明天嫂子带你到市里好好转转,给你买最好的瓜子……好了,快喝,跟嫂子别客气,你要客气嫂子可真要生气啦。”她一边说,一边用手绢包住手指热情地为曾红梅拧开了瓶盖。她很高兴,曾红梅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
“谢谢嫂子。”曾红梅说,“瞧我,到哪儿都吃你的东西。”
“别客气。”她说着,走出几步,又回头朝曾红梅莞尔一笑,见曾红梅已经打开了瓶盖,她赶紧奔出了绿化地带。
但她没有回家,没看见尸体,她是不会放心回家的。她走过一幢大楼,重新绕到绿化地带的后面,从她那个位置正好可以躲在一片树丛中观察曾红梅的动向。可就在她刚刚蹲下,准备朝曾红梅所在的地方张望时,“碰”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力量不大,但因为受了惊吓,她差点摔在地上,她胆战心惊地抬头看去,发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说确切点,不是男人,而是警察,是那个越岳程的警察。
日期:2008-7-31 9:54:00
“叮”——她的脑神经像被人拉了一下,痛得一激灵,但马上就清醒了。岳程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呆的地方很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或跟踪,根本找不到她。如果是跟踪的话,他们应该早就来了,那么曾红梅……我跟曾红梅在一起,他们一定也看到了,不对,如果是找我,看见我跟曾红梅在一起,为什么不马上走出来,而要等到现在?难道他们是故意的?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曾红梅会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是……他们先找到了曾红梅,然后让曾红梅来找我的?
坏了!中计了。
曾红梅是警方的圈套。
这么说来,他们,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就像一不留神掉进了深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深不见底的通道里不断往下滑,他们知道我了,他们找到我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他们是来抓我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惧感朝她袭来,她觉得身子发冷,腿发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又在她脑子里响起,这声音空洞冷漠而响亮,“镇静!镇静!你还没死。你还活着!他们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毒饮料?谁看见你下毒了?曾红军?谁看见你杀了他?”是的,没有证据!我还没死!我还活着!这句话好像在一瞬间给她的身体注入了新的力量,她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难以忍受的酸痛在这时就象兴奋剂一样管用。
“是岳警官啊。”她慢悠悠站起身来。
“容护士,请跟我们走一趟。”岳程表情严肃,他旁边的警察一个箭步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包。
“为什么?怎么啦?”她故作惊慌,“为什么拿我的包?为什么要铐我?”
岳程指了指曾红梅那个方向。
“你说呢?”
“怎么啦?”
“那瓶饮料我们会拿去化验。”
“饮料?拿去化验?为什么?”她装出一脸困惑。
“别废话!进去就知道了!我们要是没掌握一定的证据也不会来找你。”岳程后面的一个小警察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容丽,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没关系,进去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岳程的声音像摔在地上的冰块,又硬又冷。
对了,警方找你问话,跟上法庭不一样,未必需要“充分”的证据。
容丽朝曾红梅的方向望去,发现她一边在擦眼睛,一边跟着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便衣)走了过来,果然是圈套,如此说来,就算没有那瓶毒饮料,他们也会把她带回去的。他们能在这里埋伏,说明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筹码。接下来,就看怎么审问她了,假设他们只知道30%,他们就希望通过审讯,从她嘴里知道剩下的70%。
可是,如果她不说呢?他们会怎么做?她瞄了一眼岳程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不由地一阵心悸,她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她!他们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可是,她是那种宁死不屈的刘胡兰式的人物吗?不是。她的身体状况允许她扛过通宵达旦的审问吗?恐怕不行。如果有警棍和拳头朝她袭来,她能抵挡得住吗?不能。所以现在,不是跟警察周旋的时候,她应该逃命了。问题是,怎么逃?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曾红梅走到她跟前时问她。
她假装没听见,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如果跟他们回去,那就必死无疑,她抗不住审问,最后只有老实交代,那样,就再也出不来了。她要逃!她要逃!她抬头仰望了下天空,今天的月亮有点发红,她用她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月亮释放出来的寒气,觉得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这时,她想起了一个人。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他也不得不帮她,帮她就等于帮自己。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给我喝的饮料有毒!”曾红梅瞪着她,提高嗓门叫道,好像一只拉开嗓门的鸭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嫂子!你说,你跟我哥……”
容丽没理她,只是瞪着前方。她知道现在唯有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辩解和撒谎都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她哪有功夫听这蠢女人的苛责!她现在需要的是要集中精神,集中精神!该怎么跟他联系?怎么摆脱这些臭警察?对了,她袖子的折角里有一个小小的回形针,回形针虽然小,但是它的小小尖端,足以制造惊人的效果,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想笑了。
“曾女士,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我们稍后再谈。”岳程安慰曾红梅,但她还是不甘心,被另一个警察拉走时,还不断回头看容丽。
“嫂子!你说你干了什么!我哥的事,我哥的事!……”
吃你的瓜子去吧!蠢货!
“容丽,我们走吧。”岳程道,他旁边的另一个警察拿着一副手铐走了上来,“喀嚓”一声铐在了她的双手上。
“非得戴这个吗?”她笑着问道。
“你说呢?歹徒?”岳程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是警察,我是个弱女子,你们代表权利机关,而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所以,只好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了。”她表情轻松地说。
小区的主干道上停着一辆警车。他们拉着她向那辆警车走去。她表现得极为顺从。
时候差不多了。
日期:2008-7-31 11:17:00
就在快要接近那辆车的时候,她整个人软了下来。她见过那些昏厥的病人,知道该怎么表现才最逼真。现在,她幻想自己正在扮演一个进入濒死状态的女病人,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眼睛微闭,双腿乱蹬,她对自己说,“我快死了,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耳朵嗡嗡响。”其实,她能听到旁边的小警察在说话,
“喂,你怎么回事,别装啊!你警告你别装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假装昏厥的首要条件是,不能对自己听到的任何话作出反应。所以,她现在应该继续张大嘴呼吸,腿乱蹬,然后倒下,好像被拆了骨头的鱼,软绵绵的,怎么都站不住……
她感到自己的头撞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很痛,她闭着眼睛默默等待这种痛楚过去,只要过去就好,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头儿,你看她是不是在耍花招?”那个小警察问,她感觉他朝她的腿踢了一脚,年轻男人的腿劲是不一样,她觉得自己的腿迎来一阵断裂般的剧痛,混蛋!如果我有机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哼,肯定在耍花招!喂,别装了,快起来!就算这样你也是逃不过去的。”另一个警察在她头顶嚷开了。
他们的上司就是岳程,她听到他说:
“别管她装没装,先把她抬上车再说。”
“哼,真够麻烦的。”其中一个警察抱怨道。
她感到两个男人强有力的手臂把她抬了起来,接着,她被扔到了那辆车的后座。不久,汽车开动了。她听到最初踢她的那个警察问道:“头儿,我们去哪儿?直接回局里吗?”
“她现在怎么样?”
她的身子被猛烈地晃了一阵,随后身上又挨了重重几拳。
“没反应。”那个警察道。
“那就……先送医院吧。”岳程的声音从前座飘过来,好像有些无奈。
太好了。哈哈,她心里在狂笑,但仍然紧闭双眼,纹丝不动,要保持这种状态,对她来说并不难。
这辈子,她并不是第一次装死,小时候,为了躲避婶婶的责打,她曾经多次假装自己昏迷不醒。有一次,婶婶用衣架打她的头,她就像今天一样,先是抽搐,然后倒在地上假装晕倒。她记得当时耳边传来她婶婶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呀,我才打了两下,她就这样了,她一定是装的。”但是,婶婶还是停止了惩罚,她被抬到了床上,一小时后才慢慢“苏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把她打死,自那之后,她挨打的频率就渐渐低了。
她现在一想到婶婶就想笑,其实说起来,她漫长的犯罪史,应该是从报复她婶婶开始的。从12岁到16岁,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想,该怎么收拾这个对她肆意虐待的臭女人。首先,不能杀她,因为还需要她的那份收入,叔叔一个人的工资不够养家,而且如果这个女人骤然消失,她所承担的家务就会全落在她身上,她可不想当傻瓜;其次,也不能让她变成残废,因为她残废了,谁照料她?怎么办?真是左右为难。不过,她最后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大胆又绝妙的计划。
事情发生在她16岁那年,有一天深夜,她埋伏在一条小巷子里等着婶婶下夜班回家,婶婶出现后,她从背后将其一棍子打昏,然后脱光了婶婶的衣服,用一个啤酒瓶塞进了她的下体,最后又摇醒婶婶,假装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婶婶遭遇“强暴”的人。当时看着坐在地上一边低头穿衣服,一边嘤嘤哭泣的婶婶,她简直快笑破肚皮了,这件事让她初次品尝了掌握别人秘密的甜头,从那以后,婶婶再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了,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件“丑事”,叔叔可是个传统的人。哈哈哈,有些往事总是让人回味无穷。
车子开得很平稳,很快就到了医院,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但以时间判断,应该是最近的一家。她的手已经趁刚刚倒下来的时候,抓到了那根回形针,她把它握在左手的手心里。如果你不是左撇子,他们总会认为只有你的右手才管用。
她感觉她被两个男人抬出了车。
“是急诊!急诊。”其中一个小警察在叫,不一会儿,她就被抬上了一辆滑轮车,滑轮车推得很快,接着,她被送到了一间明亮的病房。她被抬上病床,一只手铐在床栏上。她忽然想到,她初次看见陆劲,他就是这样,只有一只手的自由,他很消瘦,愤怒时,那条手臂上的青筋常会鼓出来,这种状况常会让人误会他动弹不得,但其实,对于一个好的杀手来说,一只手的自由就已经够了。如她所料,他们铐住的是她的右手。失去常用的右手,难道就可以控制她了吗?哈哈哈。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岳程和另外几个警察围在她床边。
“她醒了。”一个警察说。
“喂,容丽,你感觉怎么样?”岳程问道。
“我……我好像……”她露出烦恼又羞愧的表情,并把握有回形针的左手放在两腿之间,她现在要做的是,戳破指尖,让指尖的血滴在床单上。
岳程和几个男警察注视着她的举动,都紧张起来。
“你想干吗?容丽?”岳程注视着她,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火。
“我……我……你们能不能出去?”她哭起来,“我那个来了。”
日期:2008-7-31 13:17:00
“你的手不要放在那里。”她身边的护士想拉开她的手,但没成功,她强硬地坚持着个看上去像在自慰的姿势。想看吗?那就看个够吧!蠢货!
“什么来了?你不要耍花招!容丽,我们马上带你回去!”岳程威胁道,他的神情严肃中又带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