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双也有些发怔,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而笑。
“哈哈哈…”百里川不顾那三人惊诧的眼神,直笑得声嘶力竭,才收住了声,“小榛子,传朕旨意,郁子宁护驾有功,择吉日授印册封为妃!”
小榛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愣地看了看百里川,又看了看银双。
“怎么,你想抗旨吗?”
“不是,皇上!”小榛子赶忙答道,“奴才只是不知道,皇上要给郁彤史什么品阶?”
百里川略作沉吟,“那皇贵妃的位子不是空着呢吗?就先封她个皇贵妃吧!”
一上来就是皇贵妃,这也太离谱了吧?就算是楚大人和江大人的千金,也才只是贵妃而已。小榛子迟疑地看向银双,见她只是冰着一张脸不作言语,也不敢领旨。
百里川见他瞄向银双,怒火更盛了,“是不是朕说的话不好使了?”
“不是,皇上…只是,这皇贵妃的品阶是不是太高了点?”
“高吗?朕怎么不觉得?如果她做得好,朕再升她!”
皇贵妃只在皇后之下,再往上升,那不是皇后了吗?小榛子更不敢接旨了。
缨儿眼神闪了闪,“皇上,请您不要逞一时之气,三思而后行!”
“朕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比起那些什么宰相的外孙女,朝臣的女儿,那个女贼朕看着更顺眼一点。那些庸脂俗粉都做得皇后、贵妃,为什么那个女贼做不得皇贵妃?”百里川冷笑一声,看向小榛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拟旨?”
“这…”小榛子依然迟疑,忍不住又瞄了银双一眼。
“缨儿,咱们走!”银双不理会小榛子征询的目光,转身招呼了缨儿往外就走。
一口气奔出若水宫,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哈,缨儿你都看见了吧?那就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好侄儿,他竟然要给我找婆家呢!”
缨儿见她满面苦涩,伸手扶住她,“姑奶奶,您为什么不让奴婢跟皇上解释清楚呢?”
喜事…
银双摇了摇头,“反正他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解释了又能如何?只能让他更讨厌婉枼罢了。”
“姑奶奶您别难过,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恨您,他只不过是在气头上,一时没办法冷静思考罢了。等皇上消气了,就会想明白的。”缨儿好言宽慰她道。
“我不指望他对我多好,只要他能坐稳皇位,坐稳百里家的这片江山,我就知足了!”
“会的,皇上迟早会明白姑奶奶您的良苦用心的!”
“唉,但愿吧!”银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缨儿啊,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缨儿眼神闪了闪,“那皇上封妃的事…”
“由他去吧,反正那皇贵妃的位子,我是准备留给他那个窦姑娘的,他自己送出去也怨不得我!”
缨儿见她神情一下憔悴了许多,心情也不由沉重起来。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姑奶奶的苦心呢?
姑奶奶费尽了心思筹谋,可都是为了他啊,唉!
小榛子拿着郁子宁做彤史时填写的谍纸,去钦天监测算封妃的吉日,那监正拿着拿她的生辰八字一番推算,算出除了今天,半月之内都不合适纳妃。
小榛子回来请示百里川,百里川大手一挥,“那就今天下旨吧!”
小榛子知道皇上牛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住,索性也不浪费那口水了,反正他也乐得让郁子宁晋妃,不管怎么说,她也救了皇上一命,而且…这样他心里那份愧疚会少一些。
小榛子带着捧着圣旨,带上几个人来到轻涟斋,站在郁子宁门外高声喊道:“圣旨到,郁彤史快快出来接旨!”
小玉闻声慌张地跑了出来,刚要告诉小榛子大人出去散步了,就见郁子宁回来了,“赶忙招呼,大人,有圣旨,快来接旨!”
郁子宁看着小榛子眼色微沉,“榛公公,是什么样的旨意?”
小榛子嘿嘿一笑,“当然是喜事,快来接旨吧!”
“对不起,这圣旨我不想接!”郁子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请榛公公回去转告皇上,让他收回吧!”
抗旨!
小榛子闻言吓了一跳,“郁彤史,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那是抗旨!”
“我没有接旨就谈不上抗旨,榛公公请回吧!”郁子宁语气依然淡淡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绝然。
小榛子瞄了瞄左右,示意他们退远一点,才凑到郁子宁跟前,压低声音道:“郁彤史,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旨意呢吧…”
“我不想知道!”郁子宁淡淡地打断他,“不管是什么样的旨意,我都不会接的!”
“郁彤史…”小榛子不肯放弃,又凑近了一点,“这是皇上封您为皇贵妃的旨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您还是快接旨吧!”
这圣旨宣读之前,是不可以随便泄露的,所以小榛子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不过小玉就站在郁子宁身边,还是听到了,惊得双眼大瞪,若不是及时捂住了嘴巴,她大概就叫出来了。
皇贵妃啊,仅次于皇后的存在,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一跃成为后宫第二大的人物,惊喜交加,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郁子宁早就想到百里川是来给她名分的,却也没料到会是皇贵妃。只不过她对后妃没有半点兴趣,也只微微一怔,便淡淡地道:“我不会接旨的,榛公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请回吧!”
言罢不等小榛子反应,便径直进了屋。
“郁彤史…”小榛子想要追进去,可是门已经被郁子宁插上了,又敲又喊地折腾了半天,她就是不肯出声更不肯出来!
小榛子无奈,只好带着圣旨转回若水宫。
“皇上,您的龙体已经无碍了,不过还是要切记,七日之内不可行床第之欢,否则对您的龙体大大不利。微臣知道您新逢大婚,不过还是要克制…”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百里川不耐烦地打断那啰哩啰嗦的太医。柳婉枼也好,那两个贵妃也好,他看都懒得看,行什么床第之欢?
心神一闪,又想到了郁子宁,心里竟然氤氲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皇上…”还不等他搞清楚那是什么情绪,小榛子便回来了,高举圣旨跪在他身前…
兴师问罪…
百里川皱了一下眉头,“你这是干什么?朕不是让你去下旨吗?这圣旨怎么还在你手上?”
“万岁爷,奴才没用,郁彤史不肯接旨,奴才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圣旨请了回来,请皇上定夺!”小榛子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什么?”百里川又惊又怒,“好一个女贼,竟敢抗旨?她现在在哪里?”
“在轻涟斋!”
“好,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胆子!”百里川冷笑一声,拔腿往外就走。
小榛子赶忙起身,跟在他后面,一路来到了轻涟斋。
刚才小榛子来传旨,惊动了轻涟斋的人,内院外院不当值的人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猜测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圣旨,郁彤史又为什么抗旨,就见百里川一身煞气地闯了进来。
赶忙住了嘴,慌慌张张地起身见礼,“奴婢见过皇上!”
百里川也不理会她们,在小榛子的指引下,一脚踹开了郁子宁的房门。
砰地一声巨响,把正在喝茶的郁子宁吓了一跳,送到嘴边的茶碗生生地停住了,抬眼,就撞上百里川那带着怒火的目光。
看来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郁子宁也不起身见礼,兀自将茶碗送到唇边,小口地啜着茶水。
“为什么不接旨?”百里川见她对自己根本就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明明很生气,可是却吼不出来了。
“因为没有接旨的理由!”郁子宁淡淡地答。
百里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皱起两条好看的眉来,“怎么没有理由?既然你已经跟朕…有了夫妻之实,就是朕的女人…”
“对不起,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郁子宁声音抬高了一点,打断他的话,“那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无奈的意外,单纯为了救人,不代表任何事。”
“那件事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得一提吗?”百里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心中有某处有了隐隐的刺痛感。
郁子宁平静地看着他,“是,请皇上让那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不要再用任何方式来提醒我了!”
百里川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如果换做是别人,你也会用那种方式救他吗?”
原来你是这样随便的女人!
郁子宁微微愣了一下,说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昨天晚上中了媚药的不是百里川,而是别人,她还会不会去救那个人。
她向来认为人命大于天,如果能用贞操换一条命,也是值得的。
可是当想到要救的人是“别人”,她竟茫然了,迟疑了…
“会,如果那个人我不是特别讨厌的话…”
“哈,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百里川没有听出她那话里微微的不确定,只觉一股恼怒从心底油然而生,不由冷笑起来,“这么说来朕就没必要补偿你了?”
补偿?失去的便是失去了,如何补偿?况且她郁子宁从来没有想过跟他要补偿,“我就是这么随便的女人,所以配不上皇上,请皇上收回圣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求之不得,朕才不要你这个草寇出身、粗鲁又随便的女人,哼!”百里川冷冷地哼了一声,招呼了小榛子拂袖而去。
小玉在外面听到二人争吵,吓得浑身发抖,见百里川没把郁子宁怎样就走了,才松了一口气。急急地进屋来,见郁子宁脸色苍白着,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竟在微微地发抖。
“大人,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郁子宁努力平复着自己翻腾的思绪,声音里却还是带着余愠。
小玉赶忙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却发觉她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赶忙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捧着暖手。
等她平静下来,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大人,你何苦要跟皇上拧着劲儿来呢?”
郁子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百里川用那鄙夷的口气骂她随便,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动了真怒。
在无爱的情况下失身于人,饶是她思想开放,心里也很不舒服。
她是自愿救人,并不感觉后悔,也不觉得委屈,更没有想过以此谋求什么,甚至连谢字都不求,她只想尽快忘掉这一切,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践踏她的尊严?而且都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
果然这深宫不适合她!
没命的刺痛…
“皇上,这圣旨怎么办?”小榛子跟在大步流星的百里川身后,小心地问道。
“扔了!”百里川怒意昂然地吐出两个字。
“啊?”小榛子一愣之下苦笑起来,这可是圣旨啊,盖了玉玺大印的,哪能说扔就扔啊?“皇上,您真的不打算下旨了吗?”
百里川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那该死的女贼不要,朕留着干什么?烧了,烤了,蒸了,煮了,随便你处置吧!”
提到郁子宁,他怒气愈发抑制不住了,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踹在路旁的一棵树上,震得枝干摇晃,有几片树叶脱落飘飞下来。
“是谁惹到皇表兄生气了,让皇表兄竟然拿这树撒气?”旁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询问。
百里川抬眼看去,就见穆赫从对面走了过来,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你来这里干什么?”
穆赫走到跟前,很恭敬地见了礼,才笑呵呵地道:“郁姑娘今天没来司宾馆,派贴身侍女来通知我,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我过来看看她!”
百里川正在气头上,他却用那亲切的口气提起郁子宁,无疑是火上浇油。
“朕不知道你们西隅国的礼数是怎样的,不过我东宸国的后宫向来不许男人随便进出。穆赫表弟难道没有听金屏皇姑母说过吗?”
虽然已经刻意压制了,语气里还是泄露出浓浓的寒意。
穆赫虽然有些神经大条,却也看得出他的敌意,面色不由尴尬起来,“呃…皇表兄,很抱歉,我实在是有些担心郁姑娘…”
“穆赫王子,轻涟斋住的都是女官,您实在不方便过去,还是赶快回司宾馆去吧!”小榛子见百里川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了,急忙过来,半劝半强迫地将穆赫推走了。
“该死!”百里川又对着那树狠狠地擂了一拳。
刚才他还有些想不通,那个女人为什么连皇贵妃都不愿意当,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穆赫!
竟然为了穆赫抗旨,好,真好!
他咬牙切齿地冷笑着,心中某处没命地刺痛了起来…
(今天更完)
皇后的心事…
“姑奶奶,皇上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几位大人商议,所以不能陪皇后娘娘去祭奠先祖了!”缨儿进门来禀报道。
银双心里明镜一样,他不是忙,而是不愿意见她,更不愿意见柳婉枼。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可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皇后,你不要介意,身为皇上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今天就让我来陪你一起去太庙吧!”她和颜悦色地对柳婉枼道。
柳婉枼温婉一笑,“婉枼明白皇上的辛劳,怎么会介意呢?”
“好,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银双心中稍感宽慰,扭头去吩咐缨儿做祭祖的准备,没有看到柳婉枼眼神黯淡下来。
成婚已经三天了,自洞房跑出去之后,百里川再也没有来过容沚宫。
听说皇上身体不适,她去若水宫探望了一次,却被拒之门外。新婚燕尔,却连丈夫的面都见不到,她心中怎么能没有酸楚?
成婚之前,娘亲对她说过,能不能留住男人的心,就看女人的本事,还教了她许多讨皇上欢心的办法。可是人都见不到,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让皇上喜欢她不是吗?
皇上不待见她,她心里也明白,有些话她不能主动说出口,更不能抱怨。可是让她不快的是,一手促成这门婚事的姑奶奶,对皇上一连几天不驾临容沚宫的事情绝口不提,似乎默认了皇上对她的冷淡。
如果连姑奶奶都不帮她,她在宫里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呢?
“皇后,皇后…”正出神间,就听到银双连声地叫着自己,她赶忙回神,“啊?姑奶奶,您说什么了?”
“我说我们该走了!”银双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打量着她的脸色,“皇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婉枼赶忙压下纷乱的思绪,“没事,姑奶奶,婉枼只是担心在先祖面前丢了份数。”
“没关系,有我呢!”银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我嫁的皇上,有你又有什么用呢?柳婉枼心中幽怨,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跟着银双出门来,她的贴身侍婢坠儿便悄悄塞了一张纸条给她…
我要跟云表哥在一起!
她展开纸条看了两眼,后面的落款是“表姐”,有些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头,问坠儿:“这纸条是哪来的?”
“是一个叫小菊的宫女给奴婢的,她说她是刘顺太皇太妃的贴身侍女!”
“刘顺太皇太妃?”柳婉枼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她的确有这么一位远房表姐,曾经是先皇的宠妃来着。虽然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这位从没见过面的表姐找她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婉枼,快上来!”银双在车上招呼着她。
她赶忙压下心头的疑惑,乖顺地应了一声,上了马车,和银双一道往太庙而去。
祭祖的车队刚刚离开,金屏便匆匆地来到了慈瀚宫。
“金屏大长公主,姑奶奶陪皇后娘娘祭祖去了,您若是有事可以晚些时候再来!”留守的穗儿迎了过来。
“我不找皇妹,穆娅呢?”金屏一边问,一边用目光搜寻着女儿的身影。
自从百里川大婚那天,母女闹翻之后,穆娅便把银双当成了靠山,一直住在慈瀚宫,不肯回司宾馆。她来找过两次,可是在银双的挑拨下,没能跟穆娅好言相谈。
这次她特意挑了银双不在的时候来,说什么也要把那没出息的女儿带回去。
“穆娅公主出去了,尚未回来!”穗儿告诉她说。
“她去了哪里?”
“奴婢也不知道!”
金屏自是不信,把慈瀚宫翻找了一遍,也没看到穆娅,才气呼呼地出了慈瀚宫。想了一想,便直奔侍卫营而来。
穆娅正在跟百里云对打,拳来脚往,眉目含情,看得金屏怒火直冒。
“穆娅,你还不给我过来!”隔着门断喝一声。
穆娅被吓了一跳,赶忙收住拳脚。循声望来,见母妃气势骇人,不由一阵惊慌,求助地看向百里云。
百里云微笑地按了按她的肩膀,带着她出门来,“见过皇姑母!”
“哼!”金屏对他恭敬的见礼报了一声冷哼,便一把拉住穆娅的手臂,“走,跟我回去!”
“我不!”穆娅奋力地甩开她的手,飞快地躲到百里云身后去,“我不跟你回去,我要跟云表哥在一起!”
要我还是要他?
金屏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生了这么一对没出息的儿女?一个被女山贼迷得七荤八素,这个就为一个徒有虚名的宣王神魂颠倒,看上的都是些没一点用处的人!
“穆娅,你真的不打算跟母妃回去了吗?”她冷了脸色。
“除非母妃同意我跟云表哥在一起!”穆娅小脸上满是坚决。
金屏气极而笑,“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好,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说,你到底是要我还是要他?”
“啊?”穆娅愣了一下,“母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还认我这母妃,就跟我回去;若是非要跟他在一起,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三日之后,我便带你皇兄回西隅国去,回去之后,我会让你父皇将你逐出皇籍!”
“什么?”穆娅吃了一惊,“母妃这么快就要回国了吗?”
金屏不答,逼视着她,“说吧,你到底选哪一个?”
“我…”穆娅一时迟疑了。
她情窦初开,陷入感情的漩涡不可自拔。可是说来说去她不过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还是依赖父母的时候,突然让她在父母与爱人之间做抉择,让她如何决断?
金屏见她迟疑不决,气得俏脸变色,“看来你是打算选他,不要父皇和母妃了,好,那我就成全你,你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穆娅看她绝然而去,小心肝终于忍受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扯着百里云的衣袖抽噎不止,“云表兄,母妃不要我了,呜呜呜…”
百里云好言劝慰了半晌,她才止住了哭泣。
“云表兄,我不想跟父皇、母妃还有皇兄断绝关系,可是我也不想跟你分开,该怎么办?”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百里云。
百里云帮她拭去眼泪,柔声地道:“百善孝为先,当然不能跟你的父母和兄长断绝关系。不如这样吧,你回西隅去…”
“啊?那我们两个该怎么办?”穆娅吃了一惊。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百里云微微一笑,“等你回到西隅,我再请银双皇姑母请旨,让她跟西隅国皇上提亲,这样算两国联姻,你母妃就不会反对了!”
“对啊!”穆娅破涕为笑。
最难解是一个情字!
在郁子宁摇头的瞬间,穆赫充满期盼的双眼飞快地黯淡了下来,却又有些不甘心,“你真的不跟我去西隅吗?”
“不了!”郁子宁微微地笑着,“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穆赫笑得苦涩。
相处了这些日子,虽然也感觉到她跟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他自己却毫不犹豫地陷进她忽而清亮忽而迷离的眼眸中,不可自拔。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时而清丽婉约,时而妩媚动人;时而温和淡雅,时而锋芒毕露;有时候你会觉得她超然物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从容面对;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像是一阵暴风雨,纤柔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可以席卷一切,不管是别人的目光还是心房!
她是那样矛盾的一个人,却也是那样和谐的一个人。让人不知不觉为之神往,为之迷恋。
这样美好的女子,他却不能拥有。她就仿佛是长在悬崖峭壁的一株雪莲,高雅圣洁,只能抬头仰望,不能采撷。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郁子宁见他目光在自己脸上久久流连,浅笑地问道。
“哦,没什么!”穆赫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来,“那么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吗?”
“当然!”郁子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让穆赫失落满满的心稍感舒适了一些,“我送你回去吧!”
郁子宁本想拒绝,不过见他目光中带着不舍,只好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并肩默默地走着。
穆赫故意放慢了脚步,虽说是朋友,可是一旦分离,远隔千山万水,这辈子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人生最难解就是一个情字,连穆赫这样粗线条的人也不觉伤感了起来。
“云表哥,我回去了,明天我再去找你!”穆娅清脆的声音从小路花树缝隙传了过来。
“好,快去吧!”百里云好听的男中音。
穆娅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踮起脚尖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才红了脸跑了。
百里云没想到她会这样,愣怔了一下,才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微笑起来。转身欲走,就看到郁子宁和穆赫在不远处并肩而立…
你难道不在意吗?
百里云神色间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然,对他们点头示意。
“我听母妃说了你们的事,还有点不太相信,没想到你们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啊!”走到近前,穆赫半打趣半羡慕地说道。
百里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把目光转向郁子宁,“我正好有点事情找你,能借一步说话吗?”
“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穆赫很识趣地转身走了。
“跟我来!”还不等他走远,百里云便一把拉住郁子宁,不由分说把她带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才松开了手,盯着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郁子宁活动着被他握得痛麻的手腕,淡淡一笑,“不是你有事要找我吗?”
百里云对她的淡然有些失望,神色黯了黯,“刚才…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郁子宁知道他问的是他和穆娅亲近的那一幕,也不拐弯抹角,“恭喜你!”
“恭喜?”百里云不觉皱了眉,“你难道不在意吗?”
“我为什么要在意?”郁子宁笑着反问。
百里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你真的不在意我跟别的女人怎样吗?”
见郁子宁含笑不语,像是默认了,心里愈发不舒服了起来,正了神色望着她,“不管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答应了会等你了解我为止,我并没有食言!”
“你可以食言!”
“你说什么?”百里云望进她的眸子,试图从里面找到哪怕一点点的失落和醋意,可是他失败了,那里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涟漪。
郁子宁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一笑,“你可以喜欢任何人,没有必要顾虑我!”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吗?”百里云不觉拧紧了眉头,仿佛这样能让心头那萦绕不去的压抑感散去些许。
刚刚拒绝了穆赫,又要跟他谈论感情,郁子宁心情也有些沉闷起来。清清淡淡做朋友多好,何必把彼此搞得如此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