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那边越来越安静,王妃那边越来越忙碌,定南王那边则越来越激动。
只有柳夫人这边,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田七那,亦是一直无事,即便时间越拖越久,他却还是安心等着定南王的答复。
而唐芦儿这,却是无聊中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因为明日就是定南王的寿辰之日了,她自早上开始,心头就一阵一阵地突突跳着,直让她坐立难安。
傍晚,白天里的炙热徐徐退下后,唐芦儿在屋里转了几圈,实在坐不住了,便打算去找田七说说话。
只是,刚走出翠玉轩,就看到那夕阳之下,一位白衣胜雪,飘然而来的身影。
白泽,回来了,带着唐芦儿的身世归来。
第六十八章 唐芦儿的身世
碰见得太突然,唐芦儿避之不及,只好哈哈一笑:“真巧啊,白公子来逛园子啊,那啥,您逛,我不打扰您的雅兴。”这男人虽生得很俊,但总给她一种危险及不安定的感觉。加上上一次他下套跟田七交了手,她心里更明白,这家伙也不是个善荐,所以一见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
“听说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她刚侧身想从另一边走的时候,白泽也跟着移动脚步挡住她的去路,然后拍着手里的扇子,看着唐芦儿慢慢道出一句。
唐芦儿怔住,抬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后一退,一脸警戒地看着他。
这家伙要做什么,他怎么知道她忘了以前的事,特意去打听她的事了?还是他知道她这个身体以前的事?!
“别怕。”白泽一笑,也跟着上前一步,“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确定,你真的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
“那啥,白公子,劳烦您给让个路,别挡在我前面好么。”唐芦儿讪讪一笑,心里却道,好狗不挡道。
“回答我的问题先。”白泽轻轻拍着手里的扇子,面上亦是带着笑,只是眼里却透着几分探究。
唐芦儿沉默了一阵,然后装糊涂地摇了摇头道:“奶奶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世间说话。”
白泽眯了眯眼,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忽然又上前下不,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唐芦儿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拍开他的扇子道:“啧啧,你这调戏女人的招数太烂了,就跟街上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一般,掉不掉价啊你。”
白泽一怔,便拿开扇子笑道:“小姑娘胆子倒不小…”
“得,胆子不小也没你的大,敢公然在王府后院调戏女客。”唐芦儿哼哼一声,然后悄悄往后一退,随即张口就喊:“救——”
“我说了不会对你如何,不过你若逼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白泽说话间就放了手,但唐芦儿却已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了。该死的,她怎么忘了点穴这回事,唐芦儿心里暗暗叫苦,两眼更是浮上泪,瞬间就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瞅着白泽。
白泽笑眯眯地道:“若答应回答我的问题,就眨眨眼,不然我就直接走开,这穴道,得两个时辰后才得解开,想在这站上两个时辰吗?”
唐芦儿赶紧眨眼,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被点穴的感觉很不好啊,似全身筋骨都被绑起来一般。
“真乖。”白泽一笑,即拍开她的哑穴。
“我,还不能动呢!”唐芦儿转了转眼珠。
“不急,说完了,我再给你解开。”他说着就将手里的扇子打开,轻轻摇着,“你什么时候到星棋岛上的?”
“我只记得是三年前,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姓唐?”
“那是奶奶给我取的。”
“是你亲奶奶?”
“甭管是不是,在我心里比亲的还亲。”
“你记得你母亲是谁吗?”
“都说了,全忘了。”
“为何会落到海里,为何会飘到岛上,为何会被你奶奶捡到,都不记得了?”
“你知道?”唐芦儿眨大眼睛瞅着他,“那你告诉我呗!”
白泽:“…”
“你,该不会原来就认识我吧?”唐芦儿再问。
白泽还是没应声,只是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真的认识?那咱以前…是什么关系?”唐芦儿接着问,这下换成她提问了。
白泽忽的一笑,即抬手解开她的穴道,然后拿扇子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待我把余下的事弄清楚后再找你。”他说完,就转身走开了,唐芦儿一边揉着僵硬的肩膀,一边喊道:“喂,你——”
白泽忽然回头,朝她丢出一句:“那姓田的,你别太相信他,还有,这王府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你自己一个人别到处乱跑。”
唐芦儿怔住,直到白泽离开了,她才嘟哝了一句:“什么人啊,也不把话说明白了。”
只是随即,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三年来,她从不曾听过关于这个身体以前的丝毫消息,而今,忽然就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且那意思听着,似乎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死,并非是意外,而且目前她身边这些人,也并非都是巧合遇上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太信任田七,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唐芦儿站在那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看着退思园的方向,面上露出犹豫来,还要过过去找七哥吗?
到了定南王的寝殿后,白泽在外等了好一会,里头才有人出来请他进去。
“打听到了?”日已西斜,定南王的寝殿内却还未点上烛火,昏暗的房间里,那个早已年过半百的男人负手站在一副画像前,良久才问出一句,声音微有些暗哑。
“是,只是时间太短促,我只查了个大概。”
“结果?”
“她确实是白梅的女儿,三年前那边事故,被人一路追杀,结果落海。后来是被涨潮的海水带到星棋岛上,尔后被一位老太太收养。可能是因为受到巨大惊吓,同时还受了重伤,所以醒来后,前尘往事已然全忘。”白泽慢慢道出自己这段时间查探到的事,只是,他只说了一分部,还有一部分隐瞒了下去。比如,他跟唐芦儿的另一层关系,以及星棋岛上,守在唐芦儿身边的那几位的身份。
屋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直到房间里的光线完全消失后,才听闻定南王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果真是她的女儿。”
白泽久等不见还有别的吩咐,微欠了微身,便轻轻退了出去。
只是他刚一出去,就碰到从那边过来的定南王妃,他便侧身一让。定南王妃却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刚回来?”
“是。”
“王爷在里面?”
“在的。”
白泽是定南王麾下的幕僚,年纪虽轻,但跟在定南王身边却有数年时间,且此人甚得定南王看重。但定南王妃却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只要跟那个女人沾上关系的人,她都不喜欢。
定南王妃又看了白泽一眼,然后才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唐芦儿懒懒散散地踢踏着步子,一路沾花惹草,磨磨蹭蹭走到退思园时,正好赶上田七用晚饭的时间。
似乎是因为明儿就是王爷的寿宴了,所以这整个王府里都透着一股热闹又紧张的气氛,就是这专门给客人准备的院子,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喜庆,平日里没有点上的灯笼,今夜全给点了起来。
唐芦儿刚一进去,就有一个小厮领着一壶热水走过来道:“唐姑娘又过来瞧田公子的?”
“嗯,我七哥在吗?”
“在的在的,正在里头用晚饭,那两位丫鬟都抢着在里头伺候呢,倒把我给轰了出来,姑娘赶紧进去吧。”
唐芦儿一怔,完后又一笑,差点忘了,那整一个扑克脸的家伙,长相也只是端正罢了,但桃花运却是出奇的好。
才在这住几天呢,就勾了几个丫鬟的心了,每次她过来这边,都会遇上好些个丫鬟借口进去送茶水点心的。她才瞄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小姑娘面上,个个都写着春来了几个大字。
真奇怪,她也常在这园子里逛荡,小厮什么的也碰上不少,但怎么就没一个看上她的?她长得也不难看啊!
果然,她一进去,就瞧着两个春心萌动的小丫鬟正殷勤地给田七摆饭,而田七却坐在茶几那一脸专心的看着书。
唐芦儿进去的时候,田七正好抬眼,瞧着她后,便放下手里的书道:“怎么过来了?”她还从没在这天黑的时候过来他这。
“蹭饭来了。”唐芦儿忽视那两丫鬟不满的目光,厚着脸皮走了进去。
田七看了她一眼,便站起身走到饭桌旁,看了一眼桌上那几道丰盛的饭菜,然后就客气地请那两位丫鬟再添一副碗筷。
两位丫鬟娇娇柔柔地应了声,不甘不愿地退出去后,唐芦儿才瞟了田七一眼,嘿嘿一乐:“七哥艳福不浅呢,每次我过来,都感觉自己头发要被那几个丫鬟的目光给烤焦了。”
田七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的话,只是将自己的碗筷移到她那边,问了一句:“你过来这,有人知道吗?”
“嗯,跟飞燕说了。”唐芦儿动了动勺,瞧着那汤不错,正想舀一碗喝,只是刚一抬胳膊,手臂就微颤了一下。田七即瞧着她的动作有些不对劲,便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刚被人点了一会穴。”唐芦儿放下勺子,伸出两指比划了一下。
田七目光一沉,一脸认真地看着唐芦儿:“谁?”
“白泽。”唐芦儿对上他的目光,道出那个名字。
田七一怔,道了一句:“他没伤到你吧?”
唐芦儿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田七:“你不问我他为何要点我穴吗?”
田七沉默了一会,才问:“为什么?”
唐芦儿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轻轻一叹:“七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很早以前你就认识我了?”
第六十九章 寿宴日
“这边的事情完后,我就送你回去,恢复你原来的生活。”
田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给了她这么一句如似承诺般的话。
回去翠玉轩的路上,唐芦儿转过脸看向身边那人,只见他永远都是那么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息、不急不缓的步子,还有,永远都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及淡漠的眼神。但他说话时,语气却总是意外的温和平缓,她从未见过他有着急的时候,更未见过他有哪次说话是表达不清楚的。或者是习惯使然,或者是性格就是如此,但这样的言谈举止,却能让人感觉到其受过良好的教养。
冰冷的外表下潜藏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温柔,且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又是那么自律严谨,唐芦儿不由一声暗叹,难怪能把那些小丫鬟迷住,就连她这颗怪阿姨的心也忍不住有些荡漾啊。
“七哥。”回到翠玉轩院门口时,唐芦儿叫住田七,忽然问出一句,“我可以信任你吗?”
田七一怔,看了唐芦儿好一会,然后才点了点头,他面上的神色依旧淡漠,眼神却是很认真。
唐芦儿粲然一笑:“谢谢七哥,明儿见!”
田七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个娇俏的身影跑进去后,心头轻轻一叹,明天…
定南王昨日终于给了他答复,寿宴一过,就将另一半翔天图给他,随即助他回兴海帮夺回帮主之位。
七月十五那日一早,天还未亮,定南王妃就起来了,今日是王爷的寿宴,前来赴宴的都是非富即贵者,她自然需要装扮隆重一些。衣服是前几日刚让人缝制好的大红缎面五彩凤凰云纹刺绣并下摆绣江牙海水圆领袍,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百褶裙,发梳凌云髻,上戴五尾展翅衔珠金凤钗,耳垂金葫芦镶红宝石坠儿,额贴花钿,娥眉淡扫,面施薄粉。
待一切都装扮好后,定南王妃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穆妙仪进来了还未回过神,良久,她才轻轻道了一句:“时光不饶人,真的老了。”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眼角的皱纹,再华贵的衣物也留不住逝去的容颜,她一天一天的老去,而那个女人,却是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穆妙仪一笑,上前道了一句:“王妃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夫人羡慕您的皮肤保养得好呢,前些日子,就有几位官夫人特意跟我打听来王妃平日里都是怎么保养的,好让她们学了去美一美的。”
“能有什么好法子,再怎么注意,也都比不上那些年轻姑娘水灵,再说我也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再注意这些,怕是要让人笑话了去。”定南王妃转过身,轻轻一叹,“世子爷到了吗?”
“好像路上耽搁了,估计下午才能到,赶得上晚宴。”穆妙仪说着就上前扶住定南王妃的手。
“那位唐姑娘,可是使人去请了?”定南王妃点了点头,又问。
“刚刚打发人去那边看了一眼,还没起床呢,估摸这会也才刚起,到底有柳夫人照看着,妾身也不好过问太多,只让人问候了几句就回来了。”穆妙仪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定南王妃的脸色。
“还真是个好命的。”定南王妃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交代一句,“今儿客人必会很多,你多注意着点,我去王爷那看看,一会那唐姑娘若是起来了,你将她请到我这一趟。”
“是。”穆妙仪刚应声,定南王妃又道:“对了,温夫人那边怎么样了?这些天似乎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远哥儿这几日越发不好了,听说这两天温夫人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守着,早上妾身还过去看了一眼,见她整个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瞧着挺瘆人的。”穆妙仪说着,就是一叹,“妾身本还想进去看看远哥儿的,只是她不让,说远哥刚刚睡下,不能让人吵着了,妾身只好宽慰了她几句,然后就出来了。”
“可是问了大夫?大夫怎么说的?”定南王妃听完后,即蹙起眉头,柳夫人这一招棋下得真不错,眼下那边看着是安静了,但却反更让人烦心,看温夫人那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了疯。
“昨儿打听了一下,听大夫那意思,似乎是熬不过去了,到底年纪小,就看什么时候了。”穆妙仪悄悄道了一句,定南王妃又皱了皱眉头,跟着吩咐道:“你多安排几个人去那边看着,别让她弄出什么事来,特别是今日,客人不少,别让王府丢了脸。”
穆妙仪点头:“妾身晓得,早上那会已经打发两个手脚利索的老嬷嬷去那边看着了,这一日她出不来的。”
与此同时,从京州往南的某一官道上,一行急奔的车马扬起无数烟尘,路上行人皆是慌忙避让,饶是如此,那车里的世子爷却还是连声让人再快再快!
如此焦急的气氛和大幅度的颠簸,使得车里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慌了,那才四岁大的女儿即靠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旁边那也仅仅六岁的儿子亦是一脸苍白。只是世子夫妻俩还有一位八岁大的长子,但眼下却不在车里,也不在这车队的任何一辆马车上。
“爷,能不能让车慢点,孩子们吓坏了!”世子妃不忍心,搂着两个孩子道了一句。
“整个王府都要有灭顶之灾了,你还顾着这些。”杨世子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随后又起身打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照这行车速度,最快也还得半天时间才能赶到香洲。希望他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赶路,能引开那些人的注意,给他的亲信拖些时间。务必让人将摄政王的亲笔信即军马调令牌送到父亲手里,否则…
只是往前看了一眼后,刚要放下车帘子,他的瞳孔猛的一缩,随即那车夫也忙一拉缰绳。马匹忽的一声长嘶,整个车厢剧烈震动了几下,车内的世子妃即两个孩子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世子爷,前面,好像是官兵!”烟尘弥漫的官道上,赶车的护卫回头道了一句,前面约十丈远处,隐隐看得见有数根绳子横拉在官道上,而那官道的两旁还守着两列着装齐整的官兵,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好快!
杨世子眼皮一跳,额上滑下一滴汗。
他们的车马停下来后,前面即有一名领队模样的人踢马上前扬声道:“车内可是杨世子?”
那人走近后,杨世子眯着眼看了一眼,心头又是一惊,来者居然是右副都御史!
“原来是陈御史。”杨世子也不下车,只打开帘子,装出一副震惊又不解的样子看着来人道:“不知陈御史这是何意?”
“无他,只是想请杨世子跟我走一趟。”
“此行我赶着回府为我父祝寿,怕是不能如陈御史的意了。”他说着,就往两边示意了一下,这一趟离京城,他是做了准备的,带在身边的护卫不少。刚刚与陈御史交谈时,他亦已看清,对方并未带多少人,若是想要硬留住他,怕是不行。他也不惧起冲突,眼下是非常时刻,而且此时是他占地理。
然而还不等杨世子下令强闯,那陈御史就往后打了个手势,随即就见两位官兵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及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给押了出来。
“我若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公子,应该是杨世子的长子。”陈御史笑了笑,“刚刚碰巧在路上遇到,便帮杨世子给带了过来,喔,还发现了点东西,世子爷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杨世子脸色苍白,抓着车帘子的手跟着颤抖起来,不可能会被发现,他明明做了准备的,也早早就联系川山寨的人,派出去的人是打算从川山谷里穿过去,怎么会在这被抓到!难道王府已经出事了?不可能,照他收到的消息,宫里派出去的人此行是从柳州那边过,算着时间,他们最快也只能跟他同时到香洲,绝不可能比他更快。
“秋儿!!!”车内的世子妃瞧着自己的儿子后,吓得慌了神,一声凄喊,就要下车,杨世子忙回头喝了一声,陈御史即让人上前拿人。
刚刚还晴朗的天,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一片,天已暗,风即起,雨将至!
飞燕第三次进来叫唐芦儿起床的时候,唐芦儿才蠕动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道:“王爷他老人家的生日,叫我这个小虾米作神马啊,我又没钱给送礼。”
“姑娘,洗脸水都备好了,今日要换的衣服柳夫人刚刚也让人送过来了。”飞燕自动忽略掉她那句话,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
“哦,有劳你了,呵呵…”唐芦儿无奈下了床,开始新一天的穿衣打扮。
“现在过来的客人多不多?王爷的宴席什么时候开始?”洗漱完后,坐在梳妆镜前让飞燕帮忙给她梳头的时候,唐芦儿似闲聊般问了一句。
“我没往前院那去,不太清楚,不过照往年来看,现在过来的客人不会很多,若是有也多是些与王府交好的提前过来跟王爷王妃叙话。宴席是下午才开始,不过现在花厅那也有摆着几桌小宴,是专门为那些远道而来送寿礼的人准备的。”飞燕帮唐芦儿梳了个简单双螺髻,然后一边给她戴上头饰,一边接着道,“刚刚王妃使人过来一趟,见姑娘还没起来,就留了话,说待姑娘起来后,请姑娘去满香苑一趟。”
“王妃找我,什么事?”唐芦儿一怔。
“这个,来的人没说。”飞燕摇了摇头。
唐芦儿沉吟一会,又问:“柳夫人呢,现在在雪香苑吗?”
“柳夫人刚刚才出去。”
“可是说了去哪?”
“夫人未曾留话。”
唉,这个丫鬟当得太不称职了,怎么一点八卦的心都没有呢,唐芦儿心里一叹,又轻轻吐了口气,然后站起身道:“行吧,我出去瞧瞧。”
这青天白日的,唐老太怕是一时混不进来。王妃那,还是等等,先去田七那看看再说,也不知他今日有没有什么内容。
唐芦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这么打算着,只是刚出院门,那边就过来一位老嬷嬷朝她笑着道:“唐姑娘早,姑娘昨儿可是睡好了,王妃让老奴过来请唐姑娘去一趟。”
还特意派了人过来这守着!?
唐芦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嬷嬷一眼,心里寻思着,这位该不会就是柳夫人嘴里说的那等深藏不露的嬷嬷吧?很有可能啊,瞧这笑里藏刀的,怎么都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王妃这么一大早找我什么事?”唐芦儿嘴巴一咧,也露出一副天真单纯的笑来。
“说是忽然想起一些事儿,想找唐姑娘问问。”
“事?什么事?”唐芦儿这下可真不解了,也不知这嬷嬷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能有什么事能让王妃特意找来问的?”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姑娘还是随我过去一趟吧,今儿也就这会王妃能得些闲,别耽误了王妃的时间。”那嬷嬷嘴上说得客气,但话里却带着几分强硬。
唐芦儿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可是我还想去找我七哥呢。”
“姑娘有一整天的闲时间,王妃却没有,王妃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那嬷嬷面上依旧带着笑,话里却毫不客气。
喵的,又不是我让她早起的,关我啥事啊!唐芦儿腹诽一句,然后偷偷瞄了那嬷嬷一眼,打量人家那腰圆臂粗的块头,心想算了,寄人篱下,我就勉为其难低一低头吧。
“呵呵,寻孓烦请嬷嬷带路。”唐芦儿笑得一脸灿烂。
姑娘这边请。“那嬷嬷也跟着笑得一脸殷勤。
柳夫人走到瑶池苑那,将要进去前,忽然瞧见那院外多了两位衣服得体的嬷嬷,她便走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两位嬷嬷今儿怎么到这边了,王妃那不是正忙着吗?”
其中一位嬷嬷冷着脸道:“夫人顾好自己的事就行,别的就不必打听了,还有,王妃交代了,温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前来看望的人最好别在里头待得太久了。”
受到这样的冷遇,柳夫人面上并无一丝尴尬,只是笑了笑:“多谢嬷嬷提醒,我晓得了。”
她说完,就转身往瑶池苑走了进去,只是刚跨过院门,她就略放缓了步子,然后回头往外一看,正巧就看向那两位嬷嬷的方向。
那两位嬷嬷一怔,可还不待她们琢磨过味来,忽的就感觉后背一阵钝痛,随即眼前一黑,跟着就失去了知觉。
柳夫人朝那方向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回脸,快步往温夫人的寝屋走去。
远哥儿是昨儿半夜断气的,死在温夫人怀里,直到现在,除了温夫人和她的贴身丫鬟,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今儿天还未亮,温夫人就使她的丫鬟悄悄往柳夫人那递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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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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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巨 变
柳夫人在瑶池苑待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刻钟,将该说的说完后,她就出去了。温萧梅并未告诉柳夫人远哥儿已走,不过在两人说话时,柳夫人看着温萧梅面上那藏不住的悲痛和眼里的决绝,以及今日忽然做出的决定,她也隐隐猜出个大概来。
痛快,算不上,她的心早已死。
现在所做的,只是为给自己,给儿子一个交代;还有给那些当年种下这段因的每一个人,结出他们应当受的果。
柳夫人走后,温萧梅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仔细梳了头发,描了眉,然后走到床边,俯下身亲了亲已经变冷的儿子。两日前她就听说自己的父兄早在半月前,就已被扣在京,王爷却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随后儿子的死,终于彻底冷了她的心。没了可以依仗的娘家,没了可以依靠的儿子,再失去王爷的恩宠,还又得罪了王妃,及以前那么多女人,如今个个都对她虎视眈眈,她哪还有活路可走!只是她绝不会乖乖任人宰割!
此时,整个王府的下人,差不多都在忙着定南王今日的寿宴之事,故往日里这后院总有来往的丫鬟仆妇几乎都不见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