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晞也顺着谢行远的目光望去,带着一丝悲痛和怜悯,“不管你现在在那一界游荡,可是息昔对过往毫不知情,她性子单纯,理不清旧账,难道你愿意见到她再次封闭自己,陷入轮回么?”
“至少我不会用你那种卑鄙的手段破坏她的生活,这一世,不管息昔如何选择,即使她选择其他人陪伴,只要她觉得开心,我就不会干涉。如果她再次选择我,我会抓紧她的手,再也不会放开。”谢行远瞥了一眼令狐晞,“至于你,还是滚回仙界继续做逍遥芳主吧,人界红尘纷纷扰扰不配你这种超然脱俗的仙人。”
三天后,笃行峰殿前广场。
人流涌动,通过面试的考生们聚集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将要面临的种种考验,当然了,也有聚在一起胡聊乱侃的,比如东北角就以一个淡绯色衣裙女孩为中心,受教似的听的入神。
“这位姑娘,你五行缺水,而金能生水,所以你佩戴金簪再适合不过了。”赤槿慎重的嘱咐面前瘦小的女孩。
“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他们都说金饰太俗气,可我就是喜欢戴黄金嘛。”瘦得像根木头的女孩伸出胳膊,露出两个黄澄澄的金镯子,又把脖子里的金项圈掏出来。
“小事一桩,咱们在笃行峰萍水相逢,能够互相帮助是也是缘分。”赤槿露出四海之内,皆兄弟姐妹的表情,周围的考生皆有赞赏之色。
哈哈,这番笼络之后,以后在恕空堂的日子就好过了。赤槿早就调查过了,通过面试的有千人左右,重重选拔之后,能进入慎思峰修行的会有一百人,这一百人中,大约半数的人在三年后成为除妖师,其余的全部淘汰。也就是说,这次考试是十取一,除妖师是二十取一。按照这个比率,她平均和十个人交流,就有一位会和她一起通过选拔。和二十个人交谈,其中就有一个是未来的除妖师!
父亲从小就告诫自己,除妖师是其实相当于朝廷官职,在官场上混就必须广结良缘,她出生市井底层,没有靠山提携,只能靠自己一步步的前进。息昔是指望不上了,半点力都帮不上,还差点害她性命——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若是找到了紫电剑,应该离开梧啼城了吧,这里的东西那么贵,她怕是饭都吃不上了…。
赤槿正想着息昔,远处突然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那天她差点被挤下悬崖,关键时刻抓住她胳膊的公子吗?!还是一身白衣,总算是找到他了!就知道他也会通过初试的!
“失陪一下,我去找一位朋友。”赤槿礼貌的欠了欠身,浅绯色的衣裙衬得她貌若明霞,脑后的双髻缠绕着同色的发带,俏丽而又不失稳重,那里还有拿着“招魂幡”似的招牌混迹大街小巷穷乡僻壤、满脑子生意经、终年风尘仆仆一身宽大灰色道袍的模样?
那位公子在人群中穿梭,东张西望,仿佛在找人,赤槿痴想——该不会是在找我罢。
赤槿隐在松树下,装作不期而遇的样子缓步走来,“公子,我找你好些天了,那天是你在悬崖边救了我。还没来及谢谢你呢。”
“咳咳,姑娘真是宅心仁厚,这点小事还记得。”白衣公子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目光有些游离,“我还要去找一个人,先告辞了,祝姑娘顺利通过考试。”
“我叫赤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赤槿越发觉得他气宇不凡,这种人肯定能当上除妖师,何不主动结交呢。
“复姓百里,单名一个秦字。”
“百里秦,好名字。”赤槿望着百里秦的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喃喃念叨他的名字。
“赤槿?!是你呀!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息昔从石碑后绕出来,又惊又喜走到赤槿身边。其实天刚亮她就来了,一直寻找着赤槿,本想过去套近乎,可是赤槿就像个磁石,总是有人在她身边转,而且还越聚越多,息昔几次想过去搭话,又怯怯的退回去,一个时辰就要过去了,眼看赤槿终于落了单,她揉了揉紧张的面颊,对着怀里的小镜子练习“惊喜”的笑容,挂上一幅最满意的表情,鼓足勇气,向赤槿走去。
“你——你——你。”赤槿从未看到息昔有过这样的表情,吓的跳到一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怎么来这里了?笃行峰只容许拿着通行证的考生上来——莫非你也要参加选拔?”
“嗯,说来话长,原本是只是想拿回紫电剑的。”息昔坦白道。
“噢。”赤槿半信半疑,这个家伙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莫非是觉得那晚分给她的银子少了?
“呵呵,有空去我的竹屋坐坐吧。”息昔觉得气氛有变,赶紧转换话题,“五行之术你懂的真多,刚才那些考生都很佩服你,有空帮我也算算吧。”
赤槿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过来息昔是来和解的,不过恰逢她想结交的公子离去,心情有些低落,便顺口说道:“不用算了,我们同行那么长时间,你五行缺什么我很了解。”
“哈,那么我到底缺什么?”息昔问道。
“金木水火土,你什么都不缺,你缺的是五行之外的东西。”
“嗯,那是——?”
“你什么都有,就是缺心眼。”赤槿有些挖苦的说道。
“哦。”息昔垂下眼眸,倍受打击,看来赤槿还是记恨她,肯定不会跟她回竹屋了。
“你别太在意,其实我也好不到那去。”赤槿拍了拍息昔的肩膀,自嘲似的苦笑道:“我和你一样,金木水火土都不缺,就是缺钱。”
看到赤槿如此亲近,息昔高兴的回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钱有没钱的好处,等你进了恕空堂,还愁没有银子。”
“其实我还缺一样东西。”赤槿调皮的眨巴眼睛,“我还缺桃花噢。”
“好说,好说。”息昔乐呵呵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明天我就在竹屋外面栽上一圈桃树,谁还敢说你缺什么桃花呢。”
两人相视大笑,以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此时旭日东升,钟声响起,两个年轻弟子推开大殿木门,朗声说道:“辰时已到,请各位考生排队入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昔日情敌碰在一起的这部分在上周就写好了,今日反复斟酌数次后,还是将两人斗法的戏删掉了,加大了言语的篇幅。
嘿嘿,要文斗,不要武斗。
赤槿再次出现了,有些“惊艳"的感觉。
抽签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说,入V当日要三更,当时我愣住了,盯着“三更”二字直冒冷汗。
“三更”是个超恐怖的词呢,她让我想起某部香港恐怖鬼片。
于是乎,兰舟这个无存稿裸奔君杯具了。
如果你在上下班或者上放学的公交车上看见坐在最后排一个目露精光,抱着硬面抄奋笔疾书的杯具,
那可能就是兰舟啊!读完这三章,是不是觉得有股汽油味呢,吼吼。
周六还有一更。
千人汇集大殿,默默垂眸敛手而立,等待了约一盏茶时间,一位长者缓步走出,他就是那天坐在中间的主考官,息昔今天恰好在第一排,稍稍抬起眼珠子就能看见他枯树皮般的皮肤,配上灰不溜秋的衣袍,神似殿前悬崖边的老槐树。
“老槐树”在堂前站定,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殿堂,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他在看自己,不知觉的挺起的胸膛,思咐自己的穿衣打扮礼仪神态是否有错处。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老槐树”才缓缓开口说道,“今天进入考试的第二项,你们必须配对结伴完成一项任务,待会每人抽一个号码,门口的弟子唱到那个号码,你们就结伴出去,他会安排任务,记住——不管你们得到的是什么任务,必须要完成它,否则两人都会被淘汰。”
呲!大殿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以前不都是单打独斗么?怎么这次突然改变规则?众人心中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如果碰到强大的同伴,自己睡大觉都可以过关;担忧的是遇到半瓶醋的伙伴,自己再怎么努力也都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师,这样做是否欠公平?万一是同伴的问题,我岂不冤枉被淘汰?”一个面目清秀的乌衣青年首先举手表示质疑。众考生见有出头鸟飞过,便私下小声议论起来。
“来人,将他带出去。”果然是枪打出头鸟!“老槐树”示意阶下弟子将乌衣青年拖出殿堂,可怜的青年还没挨到抽号就惨烈的做了炮灰。
大殿立刻鸦雀无声,众考生恨不得停止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前车之鉴啊。
“老槐树”开始训话了,“世上本无公平之说,你们之中肯定有日后成为真正除妖师的考生,你们必须服从恕空堂明辨峰的派遣,任务有可能只是降伏寻常小妖,但也有可能刚刚出山就要应对杀戮成性的恶妖,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临阵之时,你们唯一要做的,便是听从号令!”
“老槐树”的声音并不大,音调也没有什么起伏,可是这些语言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刻刀,深深在众考生心里留下印记。
所谓规则,就是必须服从,不容半点质疑。
“现在开始抽签。”一声令下,十个端着一堆小木牌的托盘的杂役从大殿后面鱼贯而入,依次在每个考生面前停留片刻,木牌的号码朝下,任由考生挑选。
不过有了灰袍青年的教训,众考生大气都不敢出,反正都是靠运气,随便拿一个就是了。
待所有考生都拿到了牌子,门口的静侯的弟子开始叫号,左边的弟子叫的是单号,右边弟子叫双号。
“一号!”
抽到一号的两个考生陆续出去,叫号的弟子瞥了一眼木牌,递过一个黑色信封,示意他们下去自己看,赶紧挪开地方给下一对。
…
“二百一十号!”
百里秦反复对了对手心里的号牌,跟着同伴走过大殿,临行时,他回首朝着前方看了几眼,和她搭档的是一个相貌极妍的女子,高贵大方,穿着淡蓝色的衣裙,青色松松挽起,斜插着两根珊瑚簪子,悬耳垂的霜花状的美玉,颜色翠绿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她好像和百里秦是旧相识,两人抽到同样的号牌,都微微有些惊愕,随即相视点头一笑。
自从“老槐树”宣布配对应试后,赤槿内心里祈祷无数次,希望能和百里秦抽到同样的号牌,好瞅准机会结交,现在是毫无希望了,赤槿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是期待一场盛宴许久了,结果发现酒席上早就坐满了人,连添张凳子的缝隙都没有。
“四百七十七号!”
“四百七十七号在那里!”门口叫号的弟子不耐烦的重复一次。
赤槿缓过神来,一路小跑的到了门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叫号弟子检查了号牌,将信封递给赤槿,“你的同伴有些不适,跑到松树那边去了,你快去找他。”
唉,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赤槿望着松树下无论是长相气质都和百里秦相差甚远的同伴,强作精神的招呼道:“真是有缘啊,我叫赤槿,请问你怎么称呼呢?”
同伴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像是在忍受某种不能言说的痛苦,额头的冷汗如雨,浸湿了衣领,他抱着松树,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过了许久,才解释道:“对不起,方才我在大殿太紧张了,我一紧张,就会控制不住的出冷汗,出了冷汗我就想说说话,可是大殿里禁止喧哗谈论,我只能忍着,后来冷汗越来越来多,我也就越来越紧张,冷汗就多——。”
“喂!喂!你怎么了!”赤槿望着轰然倒地的搭档,大声呼救道:“糟了,我的同伴晕倒了!”
这时从树后走来一个拖着扫把的长者,他拨开考生的眼睑,查看瞳孔的大小颜色,有捡了块长条形的石头,撬开他紧咬的牙关,看了看舌头。
“没事,他只是紧张过度,冷汗出太多,脱水休克了,给他灌一些盐水,休息一天就会好起来。”扫地老者很有经验的安慰道。
“可是我们的考试不就砸锅了吗?万一耽误了考期怎么办?”赤槿急得像只吸不到血的跳蚤。
“看来他一时半刻是醒不了了,你还是赶紧换一个同伴吧。”老者建议道。
“我也想换啊,可是这里规矩严格,我那敢说啊,刚才有个人说了句不公平,眨眼的功夫就被拖出去了。”赤槿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等等,你是说有一个人被拖出去了?”
“嗯,我亲眼所见,在场的考生都知道。”
“那就好办了,这次考生恰好是一千人,既然刚开始就拖出去一人,最后肯定会单出一个人来,按照规定,单人不能参加考试,我去问问主考官这种情况能否通融一下,让你和单出来的那位结成同伴。”
“那么,多谢了。”赤槿看着这个平凡到极致的长者,心想他在恕空堂的时间一定很久了,估计还能帮忙说句话。
“我这就去试试,你在这里等候。”老人扛着扫把向大殿走去。
半盏茶后,在殿前唱号的弟子领着墨绿色衣裙的女子走过来,指着赤槿说道:“她的搭档得了急病,考官把你和她安排在一起了。”
赤槿呆呆望着面前的女子,好半天才张口说道:“息昔啊,这到底是哪辈子的缘分,莫非上辈子你是狼,我是狈?你是豆浆,我是油条?你是铁锅,我是灶?”
“哈哈,都是,也都不是。”息昔也被这种巧合惊的不轻,“不过这辈子我们肯定都是除妖师。”
两个杂役将休克的考生抬到后殿诊治,身后突然一阵喧哗。
一个女声尖叫道:“是不是弄错了,这信封里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在广场上逗留的考生听闻后,立刻聚集到一起,其实他们有着同样的疑问,大部分人的信封里都是指示那里有兴风作浪的妖魔鬼怪,需要在多长时间处理完毕。
可是他们这二十几对的信封内容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三日之内,算出梧啼城有多少柳树。”——这和捉妖有关系吗?
“城北田地旱情严重,五日之内,务必找出原因,并解决。”——这是农夫才会考虑的吧。
“从今日起到考期结束,负责购买恕空堂所需的饭食水果,另附银币一百枚。”——这些杂事不是笃行峰管辖的事情吗,怎么交给他们两人去做呢?
“即日起到考期结束,清理恕空堂所有马桶茅厕。”——这个太过分了!难怪刚才的女子会尖叫,这是最低等的杂役才做的事情。
…
二十多对搭档们在广场上无语苦笑,当场就有四队放弃了考试,下山卷起包袱回家了。其余十几对搭档无奈之下也就按照信封上的指令各奔东西。
“咱们不会也这样吧?”息昔有些担心的问道。
“幸好没有。”赤槿晃了晃信封,“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指令,我们要到城北的乱葬岗里驱赶游魂。”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说,入V当日要三更,当时我愣住了,盯着“三更”二字直冒冷汗。
“三更”是个超恐怖的词呢,她让我想起某部香港恐怖鬼片。
于是乎,兰舟这个无存稿裸奔君杯具了。
如果你在上下班或者上放学的公交车上看见坐在最后排一个目露精光,抱着硬面抄奋笔疾书的杯具,
那可能就是兰舟啊!读完这三章,是不是觉得有股汽油味呢,吼吼。
周六还有一更。
明月夜 短松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有些晚了,凌晨2点才结束,让大家久等了。
对不起,鞠躬~
另外,亲们慷慨撒花吧,兰舟希望被花花砸的头破血流!
另外,此文有个如花,没错就是星爷的如花过来客串的一个龙套角色,嘿嘿。
“唉,棺材碰到地,全家不吉利。这个破祠堂许久没人打理,垫棺材的条凳都断了,不出厉鬼才怪呢!”赤槿打着火把烧开纠结在祠堂中的蜘蛛网,感叹道。
“棺材碰到地,阴气过盛,顶多会引起尸变而已,和厉鬼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来驱鬼的,又不是来捉僵尸。”息昔站在门口探出半个头来,很快又缩了回去,里面一片狼藉,灰尘积了半寸厚。
“喂!你说话能不能顾及一下他人感受?我就是顺口一说,你干嘛这么较真?”赤槿不满的隔着重重蜘蛛网瞪了一眼息昔。
“哼,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息昔嘟囔着,没敢大声说出来——原来顾及他人的想法并不是自己想象般的那么容易,尤其是赤槿这般的要强的性子,赤槿和她在一起才半天,就觉得快要憋得气出内伤了。以前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而现在把赤槿当朋友后,她总是不自觉的琢磨分析赤槿的话语表情。
七月十三,两人按照考试要求,在梧啼城北郊外的乱葬岗里驱赶游魂野鬼。得到这个指令后,两人都信心百倍——毕竟这个话她们以前都干过,而且从无败绩。
其实乱葬岗并不乱,只是没有看坟人管理,杂草在这里很得势,这里埋的都是平民或者无名氏,矮矮的坟头挤得密密麻麻,很是热闹,很多石碑上的刻字已经模糊,木制的墓碑更是破损不堪,不勤来拜祭的后人们,都很难找到自家先人的坟墓。
“其实这种乱葬岗,出现孤魂野鬼的并不多,他们身前太多凄苦,都希望死后能快点转世投胎,下一世能过的清闲一些。”息昔叹道,“反而是山前那块风水宝地“长安陵园”富人云集,他们身前享尽富贵,亏心事做了不少,觉得自己下一世很可能不如这一世,所以留恋人间的多,不愿意去冥界。”
“你说不错 ,我云游四方时,大多都是富人家雇人干驱鬼的活。”赤槿终于查探完破祠堂,冲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里面浊气太重了,“不过,为什么在人界的鬼魂还是那么少呢?”
“因为会有勾魂使者将他们带入冥界啊,人死后,就归冥界所管,进入轮回。”息昔将竹制水壶递给赤槿,“勾魂使者相当于人界的铺头或者是衙差,维护冥界秩序。我以前还想着,如果那一天死了,就到冥界做勾魂使者吧——其实和除妖师差不多,可惜阎小玉总是说她养不起那么多勾魂使者,一般五百年才会出现空缺。”
“阎小玉?冥界的王真是女人么?”赤槿其实半信半疑,不过仍旧充满期待的说:“如果那天能亲眼见到她就好了——当然了,前提是我还活着,嘿嘿,和阎王攀上交情,就是死也不怕了。”
“那也未必。”息昔摇摇头,“她很刻板的,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喝着茶静静的听,可是到最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否则我也不会…。”
“怎么不说下去?”赤槿问道,她对冥界很好奇。
“咳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也没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想想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息昔说了一堆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话,最后坦然道:“她很久没有派出勾魂使者召唤我了,估计早就忘了我吧。”
“喂,你不会是在吹牛吧?”赤槿半是埋怨半是玩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息昔并没有生气,只是抚摸着沉睡的烬炎剑不语,目光虚浮,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往事,良久才说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这些又能够改变什么?”
“咳,当然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要是对别人说,阎王是个美女,不被人扔一地臭鸡蛋才怪呢。”赤槿觉得息昔神色有变,便收敛起性子,转换话题,“我刚才看过了,祠堂里并没有鬼魂出没的痕迹,还是去其他地方找吧。”
“不用去了,他们就在你身后。”息昔将烬炎抽出一半,从剑身的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鬼影——镜子,水面都照不出鬼影,只有特殊锻造的法器才能有这种本事,提醒主人危险靠近。
“啊,那里!”赤槿顿时觉得身后吹来一阵阴嗖嗖的凉气,她转身就要拔出桃木剑。
“别动!现在不要看他们!”息昔合上烬炎剑,“先不要动手,他们不是恶魂厉鬼。”
“驱鬼不动手,难道要动脚啊?”赤槿很不理解,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安排,因为事实证明,息昔大部分的举动还是靠谱的,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当然,竹屋那件事除外。
其实息昔叫住赤槿不要动手,并不表示她要动脚,她只是打算动嘴而已。
“喂,我说,红衣的女鬼能不能吧舌头缩回去,吊那么长不嫌累么?而且早就立秋了,天气冷,这样会冻坏的。”
只听见嗖的一声,三尺长的舌头缩回嘴里,红衣女鬼说道:“天气的确是冷了,不过讨厌的蚊子还是照飞不误,粘在舌头上真恶心。”
“最后边的老人家,估计您的牙齿肯定是没了、头发半秃了吧?所以不要把眼珠子放在手心里转好不好?万一不小心挤破了怎么办?或者弄丢了,被小鬼们捡走当弹珠打也不好嘛!”
咯搭!是眼珠子塞进眼眶的声音,老鬼咳嗽了几声,“谢谢姑娘提醒,我六十岁没了牙,七十岁没了头发,最后连胡子都掉没了,只有这对眼珠子一直陪着我,虽然有花眼,但毕竟还能看得见我孙子。”
“左边披着美人皮的骷髅,我息昔见过的尸骨骷髅不下千个,是男是女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你不要以为你的那身皮囊画的是美女,我就不知道你其实是个男的!想要做女人去冥界投胎转世就行了,何必在人界虚度光阴。”
“呜呜呜!你——你不要这样说人家嘛!”异装癖男鬼扭扭捏捏甩着手帕,捂脸靠着门框,含泪欲泣:“我叫如花,身前最喜欢穿女装、涂脂粉,可是经常被爹爹打骂,死后好不容易画了一身好皮,还要被你耻笑!”
“别哭啊,如花,再哭画皮上的胭脂就晕染没了。“息昔劝慰道:“我不是耻笑你,只是给你指条明路,你去了冥界见了阎王,就说抱上我的名字,她会帮你选个女胎的。”
“真的?!”如花喜极而泣,心结打开,鬼影消失,挖着变形的鼻孔,直接奔向光明的冥界。
“你,没错,就是你!喂!不要看别的鬼啦!我就是在说你!数数你的背上的口袋一共是六个,身前肯定是丐帮的六袋长老吧,做了一辈子乞丐还不够?做鬼还背着袋子行乞?再说了,你做乞丐的应该懂行情,山前的‘长安陵园’风水好、供品多,自然不会让你空着手。你巴巴的跑到这乱葬岗做甚么,这里都是穷鬼,自身都难保,谁还管的了你?你跛了左腿没错,可是右腿肯定是健全的,好好的腿你把它卸下来扛在肩膀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息昔步步紧逼,六袋长老是拖着空空的裤管连连后退,“姑——姑娘——姑奶奶!是我的不对,我这就换地方去。”
“明白就好。”息昔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与其在人界飘摇,不若去冥界吧,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可是我也有心愿未了啊。”六袋长老愁眉苦脸。
“咦,莫非你也想投个女胎?”赤槿壮起胆子,借着息昔的威风抬起头来,她没想到息昔靠说话就能轻松对付游魂,而她自己看见鬼魂就心里发毛,只能用狗血鸡血符水来强行驱逐。
“我是堂堂男子汉,哪能像那个怪模怪样的年轻后生。”六袋长老叹息道:“我还是襁褓婴儿时,就被父母舍弃在大街上,是一群乞丐讨饭养大的,上一世,除了行乞,我不会做其他的。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坐上丐帮帮主,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更是与我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