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懵懂无知,到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的牢房无缘无故着火,爸爸再也没有回来,是有人刻意而为。母亲并没有崩溃,她依旧淡淡的,配合着公安的工作,在他们的安排下,离开了广州。
新的地方,再没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喏,他的爸爸是个贪污犯,不要和他一起了,记住没?”
顾清初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这么彻底改变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本来,我也许会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业内画家,再不济也是一个大学的教授,然后,等着晴绿大学毕业,马上就结婚。
也或许,当初可以不用放弃晴绿,可看见席曼出现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恨意竟就那样产生了,就是她的父亲,才让自己的爸爸葬生火海,这个念头仿佛撒旦魔鬼一般,久久不能散去。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席曼竟是升级版的张若若,而我,再也不想晴绿因为自己受到这样那样的对待,也无法时时刻刻保护着她,所以,最终决定离开。
绿子,我们的生活,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漫漫人生路,我终不能陪你一起慢慢走完。
可是我不知道原来命运可以如此无常。
如果之前我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那当我得知池伯伯去世,我就意识到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去了,这些人之间,只有你才最无辜。
如果,一开始,那个炎炎夏日,你没有那么简单快乐的笑容,我亦没有上前叫住你,我们的交集,一直如同两根平形线,是不是,对你我都好。
绿子,我是爱你的,无论何时,你都不能怀疑这一点,我不知道最终我的路会走到哪里,但是,我一直一直爱着你。
如今的我,是不是只能祝福着你,找一个爱你的,你也爱着的好男人,继续简单幸福的生活,那个男人,会送你大把大把的玫瑰与百合,会陪你度过每一个情人节,会陪你再一次去看大海蓝天,直到地老天荒。
绿子,如果我不能给予,那我要,看着你一直幸福下去。
可为什么,在这个情人节里,没有了你的踪迹,我的心,竟是如此荒芜。
手机忽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是席曼,我还是接了起来,语气淡淡,“在哪,我去接你,”副驾驶座上,艳艳的玫瑰火红如血,娇艳嚣张,那般的刺眼。
蒙蔽的心
林小单打开门,门口蜷缩着的人让她吓了一跳。
“晴绿!”小单惺忪的睡眼陡然睁大,未及换鞋,跑了出去,“晴绿?你怎么在这?”
闻言抬起头的人,凌乱的发丝因长久紧贴在额前而显得死气沉沉,红肿的双眼布满细微血丝,眼神空洞而黯淡,如暴风雨前夕暗沉低压的天空,灰蒙而毫无生机。
晴绿抬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起身,双脚却早已麻木,她无奈的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异常暗哑怪异。
林小单鼻子一酸,泪水竟直直流了下来,这才几日未见,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粉红色调的屋内,四处丢满了玩偶毛绒,音响里静静流畅着宁静而让人心安的纯音乐,床上沉沉睡着的人眉头一直未松开。
林小单再次走进来,晴绿已经起来,正斜斜靠着床头,手里的遥控器不停换着台,喜庆而煽情的晚会一个接着一个,她只是挑着那些搞笑的山寨节目看,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细眸微微弯起,与早晨失魂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单将手里的药递过去,“吃药吧,不然就变哑巴了。”晴绿乖乖的将药吃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意思是叫她一起坐下。
林小单皱了皱眉,刚刚季节打来了电话,问晴绿有没有在这里,语气颇为奇怪,似乎欲言又止着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好好照顾晴绿,便挂了电话。
小单倒是急欲想知道原委,她一边不时打量着晴绿的脸色变化,一边在那暗自揣测,却始终不得头绪,到底是因为什么,既然季节打来电话,想必是知道的,却又支吾着不说,难道是因为顾清初?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单假装随意的,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昨晚,到底是…?”
晴绿微微一愣,她转过身,眉目间因电视里的小品而带着微微笑意还犹未散去,可眼内却是一片迷茫失落,她无声地望了眼林小单,迟疑半刻,泪水却先一步扑簌簌掉落下来,该怎么开口呢,这样复杂而羞于说出的心情,明明是自己怂恿着将他推出去的的,可为什么,当季节红着眼说出那些话,心竟然也是会那么痛,一片窒息的冰冷让人喘不过气。
再不久,顾清初要离开了,离开自己了,这个想法一直回旋在心底,叫嚣着,心猛地往深处坠落,无尽的,虚空的,失落的。
那么过去的那些行为,如今看起来是这般可笑,有句老话叫自作孽,不可活,那自己这样算什么?霸占着别人的好却不给予回应,当明了他必将离去时却又这样的不舍与揪心,满满的失落与不知所措,仿佛隐隐支柱在心底的坚实大墙轰然倒塌。
若没有他昨夜醉酒后的这番肺腑话语,那么就算他与季节以后在一起,自己亦可以与之前一样和他相处,可已经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昨晚之后,早就悄然发生变化,就算彼此再怎么假意,也无法抹去,当做没有发生过。
原来他对自己,竟是有着那般深厚的感情,而更让她惶然的是,对于顾清初,也并非只是纯粹简单的亲情,这个陡然发现的秘密,让她心虚不已,心绪打乱,这一颗蒙蔽着的心,缠绕着太多的密麻藤蔓,竟连她自己也是看不清了。
这样的改变之后,叫她如何再面对,季节那伤心欲绝的神情,那字字句句的恳求以及他们之间——那已经存在着的事实,都叫她不知所以,晴绿想起一个词,情何以堪。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清初,你要好好的,季节,你也一样,希望总有一天,你们的幸福,会与我无关。
林小单断续听完晴绿的述说,竟是出奇的安静,她将纸巾递过去,任晴绿哑着声音轻述,这样的时刻,唯有静静倾听才是最好的安慰。
一直以来,对于晴绿,小单总是有着一种奇怪的心理,莫名的喜欢,信赖,似乎是可以依靠的大姐姐,如果一开始是因为晴绿帮了自己,那到后来,便是她身上总有一股吸引自己靠近的气质。到后来熟识了,也知晓了她的过去,更多的是心疼,可晴绿总是淡然的样子,从不会主动述说那么痛楚,小单便也不提,很多时候只是会特意找她出去玩,逗她笑,而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不知从何下手,有些人,就是喜欢独自愈合伤口,若是太过于刻意的安慰,反而会有些压抑与不自然。
可这个时刻,她却很想为晴绿做一些事。
门铃声响起,小单拍拍她的背,走出去开门,猫眼里的人影,赫然是一脸焦躁之色的顾清初,林小单踟蹰片刻,还是开了门。
“晴绿在里面,但我希望你不要进去打扰了。”
顾清初一脸的憔悴,眼神却是清明的吓人,“让我进去。”
“不。”小单亦是坚持。
“让我进去!”口气已然不耐烦,口气冷然。
“你进去做什么,她不想见到你,你该知道的。”林小单双手死死挡住门,后悔将门打开了。
“林小单,你还没资格替她做决定。”顾清初似是耐心耗尽,一字一句道,昨晚的一幕醒来后便历历在目,既然已经如此,这一次,他不想再逃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和她说清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让她明确的做一次决定。
林小单面露嘲讽之色,“我是没资格,可你更没资格,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这样,那会将晴绿置于何地?你到底有没有替她考虑?”
顾清初微微一怔,“什么事情?”
林小单将大手一挥,刚想开口,晴绿已经走了出来,她冷冷的看着顾清初,是从未有过的疏离与绝然,暗哑的声音让门口的男人身子一下子僵住,“顾清初,你回去吧,我的答案你应该知道,过去的事我谢谢你,可那不是爱情,我——从不曾爱过,你。”
顾清初却还是站着不肯走,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发狠着似的,仿佛要望到她的心底,“晴绿,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会这幅模样?只是要拒绝我的话,你为什么不肯看着我,你在说谎,对不对?你能不能问问你的心,那里面,有没有一个人,叫顾清初。”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已经有些散乱,不想再听到不,不想再这样,明明在她的眼内看到了几丝挣扎与痛楚,若真是落花无意,她为什么要这般躲着自己。
晴绿一怔,心底涌起各种滋味,可闭上眼,却又是季节那张几近绝望的脸,她深深咬住下唇,努力扬起一抹笑,“对不起,清初,我很清楚,我的心底是有着谁,但那人不是你。”
“呵,不是我,那是谁?”顾清初脸色铁青,红肿的眼却依旧亮的吓人,他几步上前,望着眼前倔强的人,眼眸内浓意深深,似乎如赌徒般一搏,“若你可以告诉我,你已有了爱上的人,那我便马上离开。”
晴绿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努力让自己直视着他,眸内不带一丝温度,然后,她听见自己冷然的声音,“是的,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喜欢我的上司,席川。”
顾清初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明知她是故意,心底却依然一疼,好像被千万根线细细抽紧,让他一下子失措,许久之后,终是恢复平静,他轻轻说,“晴绿,我不逼你,我只想你好好听听心底的声音。”
“不,我没有骗你,清初,我喜欢席川,自绑架那日回来,我对他,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也没有撒谎,而且,我们已经约好——明天,我便要和他一起出去玩了,小单,是不是?”
林小单刚震惊在这电光火石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反映过来,脑筋一转,她赶忙接口,“是啊是啊,我抽奖中的两张券给她和席川了,呃,明天就去,机票都订好了。”
顾清初嘲讽一笑,“我就不信席川他明天能在这个城市出现。”席朝阳能纵容席川一个除夕夜,已经是极限了。
“噢?”晴绿不知为何,心底一跳,却仍是回道,“那你等着,明天,我必和他一起去哈尔滨。”
顾清初走后,晴绿和林小单大眼瞪大眼,苦笑。
“去哪变出席川来?”
晴绿摇头,“我已经打过他的手机,一直关机。算了,我不过是想清初死心而已,大不了再来这么几次,他总归会了解的。”话这么说,心里却是乱的要命,没想到清初会这么咄咄逼迫,只是他怎么还能这样,难道季节还没和他开口?
林小单拿起手机,“等等,我去问问宁远,这小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忙的要死。”
吃完晚饭,晴绿感觉嗓子越来越疼,便出去买药,还好,楼下的大药房正月里也开着门,一回来,却听见林小单欢快的冲她叫,“终于有了消息了!搞定啦,席梦思晚上飞过来,机票也订好了。”
“啊!!”晴绿这才有些失色,“还真叫上了?”
“是啊,宁远说席川一家回广州拜年去了,一听说你要和他一起去哈尔滨,便二话不说赶回来了,到这里也就飞两个小时,来得及。”
晴绿当下愣住,这原先是自己着急要让顾清初死心,随手拿过来的一个借口,可如今细细一想,要真和席川一起出去,那不又惹上一个,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小单已经一句过来止住她的话,“你可别说不去了,人家都过来了,再说了,”她顿了顿,神色颇有些无奈,“你真想在季节和顾清初之间真正的好好走出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反正人席梦思对你也有意,不介意被利用这么一回两回。话说回来,我觉得他对你真的很好,要么你就考虑考虑他算了?”
晴绿叹气,忍住喉间的疼痛,“我说小单啊,你用你的小脑瓜仔细想想好不好,我和席川就算真在一起,想必也没什么结果。”
“那么,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席川?或者顾清初?要我说,只要你喜欢哪个了,管他有什么结果没结果的,想那么理智那么多便不是爱情了。”小单说完又改口,“哎,不过顾清初是不行了,你总不能去当个小三吧,倒是席梦思,我觉得还不错。”
“小单,”晴绿叹气,“我也不是非要强求什么结果之人,若席川只是其他人,那就算以后没结果,要是我喜欢了,我也会努力去争那么一争,可是,他和我之间,确实隔着太多东西了。”
林小单想了想颜南和那个骄纵的席曼,也只能撇了撇嘴,“那么,晴绿,在你心里,到底喜欢哪个?”
这一下却把晴绿给问住了,是啊,自己的心底,到底喜欢谁。顾清初么?是的,是喜欢他的,不然昨晚也不会那般难过与震撼,可是,那样的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却是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或者,是席川?可那隐隐的好感是喜欢么,还只是一时的感动与动摇,晴绿苦笑,为什么每次都感觉自己离终点那么远,似乎唾手可得的幸福,却总是如此遥遥无期。
一起旅行
直到上了飞机,那片刻的失重感,逐渐变小的群山,天边处蓝白相间的亮光,以及滚滚向前的绿色大地,晴绿才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自己真的要和席川两人一起去哈尔滨,一瞬间竟有了错上贼船,哦不,贼机的味道。
可是能怎么办,那顾清初一大早便过来敲门,神色间的疲惫与清亮异常的眼神让自己无处可避,他何来这般的自信与坚持,料定自己是刻意想要逃开他,那个一直隐忍而温和的顾清初仿佛换掉了一直带着的面具,誓不罢休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了陌生。
当席川绕过他,拉着自己的手想要往外走去,顾清初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嘲讽与淡然之色,似乎看穿了所有,在欣赏一出可笑的好戏。他猛地抓住席川的臂膀,轻呵一声“放开”,席川瞧了瞧他,又看了看自己,轻笑着说,“顾总监何时也学会这么霸道了,可惜人小姑娘不待见你呢。”
晴绿也终于忍不住,猛地一用力,狠狠的将顾清初的手拽开,直直望着他,“顾清初,你到底想要怎样?若你真的如所说的那样爱我,那又为何要对季节那…那样?我承认,或许对你,早已超出了平常的朋友之情,对你和季节之间,也有着愚蠢的嫉妒,但又能怎样?只是类似于专属自己的东西最终要给了别人,所以才会有一时间的不甘与伤心,可你说,这种情感能叫爱吗?”
晴绿越发的激动,眼内慢慢涌上泪水,身体也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什么了,你也好,季节也好,可我发现,我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我撮合你们在一起,但真到最后一步了,却又难受的要命,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弄砸了,颜南是这样,爸爸也是这样,都是因为我的胡闹,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所以清初,你不要逼我了,你回去吧,回去好不好,回去好好待季节,你们一家人,一家人…会幸福的,季节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求求你,回去吧,你回去吧…”
晴绿只是重复的低声呢喃着“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将ta抱住,坚实而有力,晴绿将整个身子的力量依着他,埋着他的肩窝缓慢而小声的抽泣,而席川,只是轻轻拍着ta的背,让ta尽情的释放着无力与悲伤。
顾清初已经离开,不知带着什么样的情绪,而晴绿也无力再去揣测。
“嘿,想什么呢?”席川顺手将一块芝士蛋糕递过去,挑了挑眉,“我是带你去旅行,不是拐卖人口,用得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么?”
晴绿接过蛋糕,依旧不啃声。
“喏,你看这外面,这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远处的群山白雾缭绕,底下的房子屋子多么渺小,你就没一点俯瞰众生的喜悦?”
“变态才会有这种俯瞰众生的喜好。”晴绿开口,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席川默默低头,似乎又觉得这样没面子,忙转开话题,“那天刚给你打了电话后,家里忽然有事,便先回广州了。”
“哦。”晴绿微微点头,右手指甲无意识的一下一下划着椅子边缘,停顿片刻问道,“当时你一个人么?”
“什么?”
“唔,我是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没有人啊?”晴绿有些心虚,轻轻问。
席川笑笑,“我那么早起来,又是在卧室,你还以为藏着个美人那?”
“哦。”指甲不自觉地一用力,ta点点头,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只需2个小时便到了哈尔滨,出大厅前,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围巾帽子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互相对望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
刚出门,晴绿便感觉到鼻子内有什么东西一鼓一张,冰凉凉的,ta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席川眼睛半眯,会意的点头,“外面温度太低了,鼻子不习惯了…”
酒店定在索菲亚教堂的大街畔,欧式风格,使得这一片区域别具格调,晴绿一面呵气着,一面目不暇接地欣赏那些有着浓浓欧洲味的建筑,转过头,却发现席川一直盯着ta看,看的ta怪不好意思的,只得讪讪说一句,“看什么看,风景可没在我脸上。”
席川却笑笑,“饿了,吃饭去吧,这附近有家很出名的面疙瘩。”北方这边的饭菜唯一特色便是量多,不论什么,都是慢慢的一大碗,一翻,下面竟还有个大卤蛋,吃的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直呼物美价廉。
餐厅内弥漫着食物特有的诱人香味,隔着袅袅上升的水汽,晴绿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前几天,还在想着他会去哪里了,这会儿,却和他在离家千里的北方,吃着大碗的面疙瘩,外面是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暖意浓浓的,如此真实的温馨感。
后来想起来,晴绿一直觉得奇怪,那几日,竟没有半点的尴尬与不适应,仿佛熟来已久的朋友一般,一起参观索菲亚教堂,一起喂广场的鸽子,一起逛中央大街,甚至还帮席川和那些卖俄罗斯商品的小贩讨价还价,买了两顶雪山飞狐似的裘帽子,乐呵呵的带着。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于席川,已经完全敞开了心扉,再没有什么心底的那些抗拒与不信任。
街角,还有人将冰棍拿出来,放在路边的纸盒里,零下三十度的天气,早不需要那劳什子的冰箱了,晴绿买下几个状似糯米圆的冰棍,放在嘴里,甜丝丝,冰凉凉,又软又糯,ta又抓了一把,放进衣服口袋,反正气温低,估计也不会融化。
席川的手机会时不时就会响起,皱着眉接了几次后,他索性关了机。
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冰雪,沿街走了一段路,便会发现有雕成各种形状的冰雕,晶莹的而纯净,在阳光下越发美丽。天气很好,清冷而明媚,席川总会不失时机的捉弄某人,比如在晴绿正嘀咕为什么这里的人要用一匹帅气的白马拉一破车时,陡然推ta一下,在ta尖叫着要摔倒时又将其拎稳当;又或者,走过一银装素裹的大树下,他忽地朝那树身用力一踢,又擒住晴绿,愣是嘻嘻笑着不让ta躲开漫天扬洒的雪花。几次三番下来,晴绿也终于发飙了,悄悄将一个冰凌狠狠塞进他的围巾底下,滑落进颈窝,看着席川抽着冷气,绿着脸蹦跳着想把那东西搞出来,晴绿笑的直不起身,觉得过瘾极了。
松花江上已是一片冰封,江面冻结成天然的滑冰场,许多人在上面玩耍,还有小贩用狗拉着扒犁,供游人上去坐,一面叫嚷着“十元一次啦,”晴绿看见那些狗缩成一团的样子,实在不忍,便转过身要离开,却无意间发现几个已经有点熟悉的身形,那几个人刚在索菲亚教堂看见过,在中央大街也遇到过,这会儿又在这碰上了,或许,也是来旅游的吧。
江岸的东南侧,有一条用冰块铸造而成的长滑梯,不时有人尖叫着滑了下来,席川朝ta扬了扬眉,“嘿,胆小鬼,敢不敢去试试?”
晴绿正跃跃欲试呢,轻哼一声,便朝售票处走去。席川跟在后头,将晴绿锁定在视野范围之内,略微朝后方一看,眉头微微皱起,不一会,又朝前跟了上去,随便吧,玩的尽心才是王道。
晴绿此刻已经站在入口,心下却有些慌张,这么长的滑梯,会不会半路转错弯,掉下江去啊,那还不得磕个脑震荡出来。正想着,后方有人将ta肩头一按,ta遂坐了下来,席川一声,“您老可坐稳了。”晴绿整个人便向前滑行而去,寒风透过围巾的细缝呼呼而来,屁股亦感觉到丝丝冰凉,ta哇的大叫一声,心情却十分的愉悦,索性将帽子围巾拿掉,让皮肤彻底感觉下这股子的冷。到底时,一人早已在前方,将还带着冲力的晴绿一下子抱起,两人踉跄了下终于站稳,却只顾着笑,一时也没有放开彼此,直到有位姑娘叫道,“我说您二位,可别光顾着抱了,后头还有人要下来。”
此时,冷月当空,夜色清冷,谁都没有注意到某人微微红起的脸与某人快意的笑容。
酒店内,席川将几个地点一一划上勾,明天去海洋馆,然后看冰雕,后天滑雪,然后回家,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
顺手拿起烟,却又想到什么似的,他打开手机,一条接一条的未接来电提示,他的眉头皱的更深,拨了个号,“喂,宁远?这几日向凯有什么行动。”
“哦,这样啊,或许我多想了。恩,对,你继续看着吧。”
“我们大后天回来,不用,我和老头子已经把话说开,他不乐意我也没办法,先这样吧。”
挂下电话,席川的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那几个人显然就是跟着自己来的,至于他们想要干吗,还真有点想不通,向凯的行动已经被警方严重限制了,他也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做什么行动。那还会有谁?
正想着,忽听到敲门声,他起身,站在外面的人正是晴绿,大大的格子衬衫随意套在外,里面隐约是一件紧致贴身的裙子,头发还淌着水滴,“你房间有吹风机么?我那的坏了。”
席川有些发窘的看着眼前的晴绿,喉头不自觉滑了几下,将目光从ta膝盖下白皙的小腿收回,发愣道,“洗衣机?”
“吹风机!”晴绿一手不停拿着毛巾擦拭,试图不让水滴下,一面直接走了进来,“我自己去找找好了。”
“哦,”席川回过神,“我知道在哪。”
他打开电视,转来转去还是换到体育频道,卫生间传来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以及晴绿低低哼着的不成调的曲,搅得他颇有些心神不宁,难道ta不知道,刚洗完澡去一个男人的房间是很危险的事情吗,何况还是穿着裙子,还是,自己定力实在太差了,他低笑一声,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篮球赛上。
晴绿吹完头发,觉得心情甚佳,ta走到席川旁边,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起来,就势坐了下来,“哎,席川,换到那个中央八套,《走西口》还蛮好看的。”
席川目不转盯的看着屏幕,将台换好,眼角又不自觉的将目光飘到ta裸lu在外的小腿,更要命的是,ta还跷起二郎腿,十分惬意的磕着瓜子,席川又将目光转向屏幕,可还是不管用,身畔传来的清新香气以及晴绿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晴绿忽地看见席川起身,僵着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随口问了句,“快十点了还去哪逛啊?”见他还是不回应,又想了想,莫不是自己抢了他的篮球赛生气了?又开口道,“哎,你别走了,我把台给您换回去还不成么?”
席川终于止住步,回头恶狠狠道,“不想晚上被我非礼就老实呆在那!”
晴绿愣了半晌,总算反映过来,忙抓起桌上一把瓜子,低头朝外跑去,“那个,我困了,回房间睡觉去了,——明天记得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