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绿忽地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好像是什么似曾相识的对话,再想,却又记不起什么,一定有什么地方,给忽略过去了。难道,顾清初不是乔之凉?不对,不是这个,是什么呢,脑海里一闪而逝的那个念头?
“怎么了?”席川轻牵住她的手臂,“头疼?”
晴绿摇了摇头,“我只是,消化不了这个透着点悲伤的过去。”她不敢看席川的眼睛,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个发现,毕竟,他找了乔之凉那么多年,也有着那样深厚的情感,可是若清初真的想要相认,应该早就开诚布公了,那日在酒店两人见面,明明是刚刚认识的样子啊。更何况,总觉得这件事情还透着许多疑点与古怪的地方,到底要怎么样做呢,说与不说,似乎都对,又似乎都不对。
“别想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平安幸福过一辈子的,所以,不要去管过去如何,只要珍惜现在的生活,那就可以了。”
晴绿茫然的点了点头,却还是觉得脑子一团乱麻,越来越乱了,“我出去一下…”
席川看着她有些失魂的走了出去,微微蹙起了眉头,他亦是在犹疑,显然顾清初没有和她提起过以前的事,但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再让她分神的好。
到了傍晚十分,火车已经入了南方,外面的景色也起了变化。
北方的冬,单调而凛冽,而南方,除了有些清冷之外,依旧带着绿意,从北至南,仿佛是从暗沉灰白的素描,变成了江南的水墨画,不再是无垠的平原与光秃的枝桠,也没有了大片冰封的河道,只是稀稀落落的残雪间落在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垦田。
天色渐下,夜色愈浓,晴绿从外头跑了进来,有些兴奋,“听说下一站,会有卖好吃的烤野鸡腿,我们下去买吧?”
席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贼贼笑了笑,“好啊,不过,要是我这一下去,就被当地姑娘给看上了,强拉着做了上门女婿,那可如何是好。”
晴绿轻笑一声,“就你这身板,会砍柴么,会养猪么,你连洗碗都不会,顶多当个小白脸,人姑娘才不会看上你呢。”
“既然这样,”席川慢慢走到她的跟前,含情脉脉道,“不如你要了我吧?”
晴绿吃吃一笑,亦含情回望过去,“好啊,唔,这样,先给本大爷跳个脱衣舞吧。”
两人离的极近,晴绿可以看见他琥珀色眼眸内的影影绰绰以及倒映出来的笑脸,一时间,她只觉得车厢的噪杂声渐渐远去,只听得两人厚重的呼吸声,气氛微妙变化,她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席川却越靠越近,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庞,这股早已熟悉的味道,让她几近抓狂。
席川又慢慢的站了起来,虽保持了些距离,却挑眉一笑,竟伸手慢慢解开领带,然后是一颗接一颗的扣子,直看的她脸红心跳,忙跳了开去,离他老远,“打住!去买鸡腿…”
“哦…不着急,还是先表演个脱衣舞吧。”
“…好吧,我自己去买。”
火车到站已近半夜,昏黄色的灯光让人心生恍惚,回到这城市,晴绿竟觉得怅然,几日光景,发生了诸多的这些变化,显得尤为真切,反倒是之前悠长的岁月有了遥远如梦的迹象。
外头的凉气让下车的旅客一下子打起冷颤,多亏下车前席川将买来的裘帽子与大围脖将她武装好,晴绿倒也没感觉到冷。
两人背着包,随着大批人群朝外走去,略显拥挤的场面,不知何时,席川已经牵起她的手,起初只是握住她细腕的手臂,晴绿微微一怔,也任由他去,已经说好了开始,再扭捏反显得尴尬。
他厚实温暖的掌心所拥有的暖意与热度,与记忆中颜南冰冷细长的手指带来的感觉全然不同。她默默跟着他朝前走,心中已闪过万千念头,渐渐的,再发现时已是十指交缠,感觉到了异样,她小心翼翼抽出手指,试图改变牵手的方式,席川的脚步微微一滞,又继续前行,只是不动声色的握紧她的手,不让离开,虽是这零下的正月天气,席川的手仍如同暖炉一般。
晴绿自觉得被席川识破意图,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会,便问,“我手这么凉,你不冷么?”席川转过头,看她一眼,又含情脉脉起来,“你这样的冰山,当然要我的如火热情才能融化。”
晴绿的手,与颜南一样,也是常年冰冷,早时常相互嬉笑,比赛谁是冰掌之王,然后喜欢在大冬天里偷袭其中一人,将手伸入另一个的脖子,乐此不疲,屡试不爽。
晴绿忽地玩心大起,走到外头,待人少之处,她停下来,回头望着席川,“咦,你头发上有什么东西,来,让我看看。”
席川疑惑道,“是吗?”便顺从的低下头来,后脖子袒露大片的肌肤,不过一瞬间,便感觉到脖子冷如冰棱,迅速起了鸡皮疙瘩,他本能的朝后一跳,晴绿却咻地跑远,回头哈哈笑着说道,“这招寒冰掌滋味如何?”
席川望着兀自笑的停不下来的晴绿,也觉得愉快,便回道,“这样偷袭,你还真是皮痒了。”说罢,便要冲过去以牙还牙,无奈晴绿灵活的如同让人爱恨不得的小猫,趁着周围三两经过的路人作掩护,跑出火车站老远,却还是未被抓到,最后,她停了下来,帽子东倒西歪的就要掉下,她喘着气,一面使劲摆着手,“好啦好啦,饿死了,你大人大量,小的我请你吃饭吧。”
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晴绿对两人的共处已渐渐习惯,知道席川喜欢开玩笑与捉弄人,吃饭时,便试问道,“怎么刚认识你的感觉,与现在完全不同。”
“哦,那时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自私自大,不近人情。呃,”晴绿停了下来,“说实话,当初你要我去谈话,还以为是撞破了你的好事,要给点小鞋穿穿啥的。”
席川不自然的咳了两下,自觉的继续低头吃东西,含糊其辞的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你威逼利诱的,提起顾清初,”晴绿的语气有些微妙,“你觉得他公私不分,又因为财务这个岗位的特殊性,怕出什么事,才把我调离了去,是吧?”其实就是一个笑面虎。
席川这才抬起头,认真回答,“不错。当初我是这么觉得,或许是想多了,但有些事,也确实不得不防。”
“是啊,所以你就来了这么一招,看上去是将我升职了,其实是想借个机会挑个刺,然后再把我给逐出吧。”
“嘿嘿,我哪有那么坏。”席川干笑两声,这丫头脑子还挺好使得啊,这都被她猜到了,停顿片刻,又自嘲道,“可谁知道呢,事情慢慢会变成这样。”
或许,你就是我生命里的那个变数。
“然后,你出于各种目的,又将我当了挡箭牌,捅出向董的事情。一直到这里,你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利益家,丝毫不考虑手下小人物们的悲惨生活。”
席川停下筷子,半晌,才淡淡道,“没办法,晴绿,我过来的目的,本就是要接手这公司,除去一些障碍,巧的是,那个人刚好是你而已。”
也幸好是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彼此都知道,这人与人之间,若没有一个情字,那总归是大的吃小。
晴绿微微一笑,淡淡说,“是啊,刚好是我,倒霉孩子。”
纵观一生,每个人每天都会碰到不同的人,或匆匆而过,或点头之交,或狐朋酒友,或缘分不足的有情人,只有极少数的,才是悠悠岁月中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而席川,我遇到你,幸或不幸?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似笑非笑的望着对面的人,眼眸微潋,“商人们都讲究一个利字,凡事以利为先,你不觉得,在纪璇与我之间,你选择错了么?”
席川却是笑了起来,他说,“你是觉得,选了你,我做了亏本买卖?”

一言不合

“来来,小朋友,我给你算一笔账。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那么,整整26年,那得多少的黄金?第26年,才总算遇到一个让我爱上的人,若错过了,能不能再遇到?未知;或者,还需要几年才遇到?也未知,这里的成本是个未知数,并且逐年递增。相对的,纪璇所拥有的家世,那是一个已知的,通过努力可得的,只需再过几年,我既有了更好的事业,也有最爱人陪在身边,何苦为了一时便宜而违了自己的心。”
席川缓缓道来,如大海一般深邃的双眸,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所以,即使从利的角度看,我也并没有折本。要知道,这个世间,其实最好得到的,是钱,但很多人却理解反了,对我来说,为了眼前利益而放弃长远的人,才是愚不可及。”
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凌晨的店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晴绿才开口,“我觉得,你这人特会煽情。”
“…”这,应该也算是优点吧?
“不过,我开始觉得,能被你这样的人喜欢,真是一件好事。”晴绿双眸弯弯,唇畔微漾,“因为,刚刚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停顿片刻,她又开口,“或者说,是特满足,虚荣心得到无穷的满足。”这样被人重视的,似乎全世界你最宝贵的虚荣感,让人迷恋眩晕。
“…”
“不过,说起来,你的本来面目,依旧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如果有一天,当以你的标准,出现了更重要的,你依旧会用天平秤一秤,选择能带来更大利益的。晴绿轻叹一声,不知是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本质不同,若是她,根本不会去想那许多,而他们,必定是要先合计一番的。
席川微微一笑,似乎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淡淡开口,“晴绿,这世上没有太纯粹的爱情。就比如我刚开始靠近你,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其实,比起向凯那件事,你更想从我这里了解清初吧。”晴绿低着头试问,“说起来,你为什么要那样针对他?”
“哦,我针对他?”席川微微嘲讽。
“不然你为什么要弄那个账本?”晴绿不知觉的加重语气。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有那个账本。”
“…一开始就是直觉,总感觉你对他不太友好,似乎有戒心,后来便注意了,一次无意间电话里听到,你和宁远的谈话。”晴绿老老实实的交代。
“你对他的事,倒是敏感的很。”
“席川,”晴绿不知如何开口,乔之凉和他的关系那么复杂,若两人真的卯上了,那岂不是…她又开口,“其实,其实清初人很好的,你对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许久,席川才收回他的目光,语意渐冷,“我们谈的话题,似乎偏了。”
晴绿一愣,语气也转冷淡,“席川,你要知道他对于我的意义,我不想,你们之间有什么,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想他受到伤害。”他好不容易用现在的身份走到这么一步,若是再出了像上次账本的那事,那他的人生,也太曲折了。
“所以,你觉得我伤害了他,为了他,上一次可以利用我,将那个账本偷走。”席川脸色已变,又打翻了醋意,“这一次,你巴巴和我一起去哈尔滨,不过也是拿我当了个箭靶子,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聪明如席川,又怎会看不出她和顾清初之间微妙的变化,总是为了他,你才会与我亲近。
“你!…”晴绿气极,只觉得一阵委屈,“那次是谁先利用谁,我巴巴跟着你,那是我吃饱了撑的行吧,不可理喻。”说完她拿起背包便走,好心没好报。
席川看她跑了出去,心里已有些懊悔,只是上一次被骗的教训历历在目,她说起顾清初又是那般的维护,心里便不满起来,可骨子里却仍不想低头,好好的没说几句话就甩人跑了,算怎么回事,脾气这么大,心里这么想着,可到底不舍,行动上早就跟着出去了,左右一看,晴绿已上了一亮出租车,绝尘而去,顿时又生气,还是叫了一辆车跟了上去,见她上了楼,灯亮了,才转身离去。
到家的晴绿,也是一样的心情,只是想仔细了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却这般提防自己,还说他不一样了,其实还是那样,一样恶毒的嘴巴,一样的为所欲为。
从最开始的见面,素不相识的,就质问自己既然不懂得如何周旋,又何必要出来工作,也不考虑对方的意愿,便换了岗位,然后借自己的名义将向凯的事情捅出去,心里不爽就让人去陪酒打圈,被戳到痛处了又狠狠反击,原来我还巴巴的叫你去哈尔滨呀,晴绿又一想,当初确实是自己先提出要和他去玩的,又是一阵气恼,这个人,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对你好了碰上了天,不好了立马恶言相向,真是脑子秀逗,发烧了,才会答应和他一起。
晴绿一面收拾了下,一面继续腹诽,躺上了床,脑子里不自觉的却又想起他的笑,他的逗乐以及午后迷路,谈心与醉酒,所有的这些事情,与他有关的,仿佛一个陀螺般在脑海里旋转,怎么也停不下来,厚实温暖的脊背与掌心,那热度似乎此刻都还烫着手,让她忐忑不安,又想起他刚刚的针锋相对,心里纠结万分,辗转反侧良久,才低叫一声“自作孽啊,”直到天亮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晴绿睡到下午才醒过来,打开手机,也没见什么信息与电话,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想起明日就要上班了,又发起呆来,这个工作实在是不想再做了,天天面对着席川,加上这层关系,总是不好的,暗暗打定主意,这段日子早点找到其他工作,便离开环信。
席川到了家,也是匆匆收拾了下便上了床了,只是心情极度郁闷,将手机拿在手里摆弄了好久,却还是烦躁的将其丢在一旁,顾自睡下。早晨的电话铃声刚一响起,他便一跃而起,兴冲冲的拿起来,啊哈,忍不住给我电话了吧,一看,却是宁远打来的,脸便沉下几分。
“嘿,我说你可算玩的尽心了,竟然还乘火车回来,够浪漫的啊。”宁远在那边打趣。
“别提了,正烦躁着呢,你到我家来一趟,有事和你说。”席川不耐烦的挂了电话,打算继续睡觉 ,却又郁郁不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来想去,索性便拨了晴绿的号码,“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席川再一次暴走了。
客厅内,宁远精神抖擞,对着一脸抑郁的席川道,“我说你乐不思蜀的到今天才回来,怎么一脸的苦瓜相啊。”
窝在沙发内,兴致缺缺的席川,无聊的翻着遥控器,“对了,警察局那边叫我下星期去对口供,你回了没?”
“唔,我说你惊吓过度,出国散心去了,要一个月才回。”
“这借口找的…也太小看我了,”席川不满,“算了,那向凯方面怎么说,松不松口?”
“目前看来,向凯是不大乐意的,可他这个儿子却着急着出手,要知道他对那个即将破产掉的公司,珍惜着呢,还有,你料的也没错,向凯确实和顾清初有过什么交易,只是想不通,他找顾清初做什么,顾也没那么大能力去吸收那样份额的股份啊。”
“这样,直接从他儿子那入手吧。向凯现在自身难保,总会妥协的。”席川冷冷道,“别让其他人捡了这个便宜。”
“说起来,顾清初能有什么能耐,他不过一个财务总监,虽然很重要,但也不至于需要如此提防吧。”
席川神情莫测,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宁远,我可能忘记和你说了,顾清初,就是乔之凉。”
“什么!”宁远倒抽一口气,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确定?”
“我和他开诚布公谈过了。”席川淡淡开口,“只是这件事,我还没和爸爸提起过。”
宁远面色骇然,“要他是乔之凉,那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当初乔东明虽然入狱,但是其
之前持有的一些其它投资证券以及固定资产和累计的家产,这数十年下来也算一笔不少的资产,要是果真如此,那顾清初背后的资金后盾也不会少。
席川笑笑,“你也想到了,确实,他为什么要换一个身份进入环信,而且他那几次本可以见面的大会上都没有露面,包括不肯晋升到美国总部,那是因为,他不想见到我,也就是说,不想被我认出来,他进入环信的动机,或许一开始便计划好了的…”
席川的脸色越发凝重,又感觉烦躁,从茶几上摸起一根烟,吐出几口烟雾后,继续道,“所以,我开始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当初要离开我的家,或许,他认为,是我爸爸害死了他的父母,凭什么,为了我爸厂子的利益,而付出代价的却是他的父母。其实,就算是我,我也会这样想,我也想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我不知道顾清初发现了什么,但是我的内心里,又隐隐希望他发现了什么,希望他可以做出些什么,可你要知道,要真的如此,真的和我父亲有关系,我也无法想象结果会怎样。”
席川猛抽了几口,缭绕的烟雾,让人觉得剪不断理还乱,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与无奈,“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任何困难与问题,包括不和纪氏合作便解决资金问题,也包括如何得到自己喜欢人的心,可最近却发现,原来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顺利解决,眼下又冒出这么一出,顾清初的野心,绝不会小。”说完这几句,他的眼底即闪而过一丝刺痛。
昔日的好友如今却可能成为了对峙的敌友,世事更多时候的确是个很好的讽刺。

甜言蜜语

宁远也默然不语,他是在美国念书时候认识的席川,那时候他不喜与人太过亲近,在校的一些留学生活动,也不怎么参加,而宁远作为活动组织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他,久而久之,两人便熟识了,关系也逐渐好起来,没想到,之后却成了宁远的一个生活转折点。临毕业时,席川忽然问他有没有找好工作了,后来便去了美国那里的公司,与席川一起上班,又得到席朝阳的赏识,没过两年,知道他想回国发展,便将他调了回来,也帮忙看着这边的情况。
他知道乔之凉一直是席川心底的一个伤疤,觉得当初不是缺少自己的关心,乔之凉也不会不声不响就离开,没想到经年之后,两人再次相遇,却是这样的一番情景,不得不叫人感慨。
他拍了拍席川的肩膀,“这事未必如你想的那么坏,或许,你可以找他好好谈一谈,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又想起什么似的,宁远一愣,忙问道,“这么说来,那晴绿她知不知道顾清初的真实身份?”
一听到这个名字,他更是头疼,“我和她啊,吵架了,别说,还就是因为顾清初。”他又似想起什么,他问道,“若是纪氏不出手,我们可以融资多少?”
宁远一摊手,“闻致那原本说是没问题的,后来又忽然改了口,说是现在这个形式,就以席家的名义,想要贷那么一笔资金也是很困难的,该周旋打点的也都做到位了,却还是不肯松口。”
席川有些疑惑,“哦?怎么会…”这应该是个双赢的项目,虽说回收期长一些,但闻致也没必要如此。”
宁远不出声,一脸遗憾的看着他,“我也是才刚知道,纪氏和闻致一家似乎是什么远亲…”
席川冷笑,“不会吧,难不成真要逼婚。”
两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吃过了午饭,才各自忙去,宁远负责再去联络各大银行商量贷款的事情,席川随后去公司处理公事,等到将一些累积下来的要紧巨细处理好,已近十点了。
席川望着空荡荡的助理桌子,心绪一下又被扰乱了,一时也静不下心来,这才明白,为什么说大丈夫谈情说爱的耽误事业,心里有了个牵挂的人,果然再不能心无旁骛的做事,总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让人想要偷懒,只想早点见到她,席川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那个捶背的叮当猫,他戳了戳猫咧开的大嘴巴,自言自语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
晴绿正窝在家里看电视呢,忽然门铃响起,她心里一跳,有些欣喜,会是席川么?会吧,他这个人,铁定憋不住的,又一想,他那样的骄傲,或许吵了架就不会低头了,过会,才懒洋洋站起来去开门,算了算了,管他是谁。
开了门,果然不是席川,必胜客的外卖员笑着说,“我还以为没人在家呢,这么久才出来。”
晴绿冷冷说了声,“我没叫外卖,你送错了吧。”
“没错没错,你是叫池晴绿吧?我大老远送过来,你可不能一句送错了就给打发了呀。”
“可我没订。”
“这…”
“算了算了,多少钱。”
“整好一百。”
晴绿拎进后,将门关掉,心想,一定是席川搞的鬼,真是幼稚,门铃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一大捧娇艳的百合花,晴绿这才心情有些好转,正欲接过来,那送花的人却开口,“这花还没给钱呢,一共二百五,说了货到付款的。”
晴绿这下怒了,“我没订花我也不要,拿回去,”将门砰地一关,耍着我玩呢,还二百五,你丫才二百五。
门铃又响了起来,不依不饶的响,晴绿忍不住又开了,依旧是那捧百合花,“说了我不要,谁订的给谁去。”
“这次是免费的哦~”说完钻出一张笑嘻嘻的脸,席川径直将花塞给她,转身走了进去,“我饿死了,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披萨呢,赶紧填填肚子。”
晴绿仍是有气,也不理她,只是将花往桌子上一放,又窝进沙发看起了电视。
席川也不说什么,将披萨切好,放到茶几上,也坐到她身边,边吃边看了起来,或许是真饿了,吃的有些着急,竟被噎住了,见他说不出话,只指着那茶,晴绿才有些着急起来,匆匆倒了杯凉开,“慢着吃,可别在我这噎死了,赶明儿还得早起去警察局。”
席川喝完茶才说道,“说话啦,嘿,还真别说,我发现你这人,发起火来,还真是牙尖嘴利,哦,不,是伶牙俐齿…”
晴绿闷闷道,“哪比得上您老那张嘴,死人都给你气活过来。”
“我有那么损吗?”
晴绿不语,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依旧不出声。
许久,席川才开口,“我错了,是我巴巴跟着你去哈尔滨的…”
“我怕你和上次一样,从我那偷了样东西就不理人了,”他不自然的说道,“…对不起。”
晴绿,你原谅我吧。
这话一说,晴绿笑笑,嘲讽道,“行啊,席川,情场高手就是不一样,送送花,加上几句甜言蜜语,装装可怜,哄得我马上就心软了,我还真是招架不住,可是我得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这些花把式,正如我不愿意你高兴了就将我哄上天,不高兴生气了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撂出来,让人一下又跌到地狱,或许别人会喜欢,可我不,我只要你稍微正常一些,平平淡淡的就好,你,明白吗?如果今后的日子都这么波折起伏的,我还真受不起。”
晴绿也拿起一片披萨,继续道,“我会闹些小脾气,但绝不会恃宠而骄,不管不顾,但是,我希望你能收起你过去的那一套,不要再任意而为,也想想别人的感受,两个人相处,需要是相互适应与忍让,而不是,兴致好了就哄一哄,不好了就丢一边…”
“晴绿,你该明白的,我是真心的和你在一起,包括这百合花,也是真喜欢才想要送给你,不是什么花把式,而且,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用一束花来表达爱慕与歉意不是很正常吗?”席川将花拿起来,将她拉了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送给我最爱的人,请接受我的道歉。”
晴绿却开始不知所措,她本想好好和他谈谈相处的事情,不想会来这么一出,从小到大,还愣是没有人这么正式送给自己花过,颜南送的,都是些仙人掌啊含羞草之类的盆栽,久而久之,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项女式特例,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喜欢席川,因为他有时候实在是直率浪漫的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