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没有如果
“都滚哈哈哈……滚……”
南海郡王的笑声越来越癫狂，颜红叶趁机，正想转身推开他。
瞬间，刚一走出房门的赫连珏眸光一变，以着惊人的速度抬脚将门边侍卫腰间的佩剑踢出，起身接剑，顷刻转身，在颜红叶和南海郡王都还没反映过来那一刹那，举剑直接刺来媲。
滚烫的鲜血溅至脸上，颜红叶浑身一僵，感觉勒在自己身上的手和颈间拿着金钩的手都松了些许，直到感觉身后的人身体抽搐了一下，她刚要转头去看，却瞬时被刚刚冲至身前的赫连珏一把拽入怀里，毫不迟疑的将她的头重重按在胸前，不让她回头看身后血腥的一幕丫。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安心。
熟悉的那个从来理智的惊人的帝王。
熟悉的人妖珏。
颜红叶以为自己想哭，可是没有，直到她被赫连珏搂着走出这个让她几乎噩梦连连的房间，她都没能看上一眼那个被赫连珏亲手所杀的南海郡王。
也许一贱刺心惨不忍睹。
现在的自己，或许真的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包括视觉上的刺激。
赫连珏不让她去看，她便不看，静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出去，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对雷御交代几句话后，便将她抱出了郡王府，放进马车里。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与雷御会合的，她不知道他是怎样从山崖那群人的手串逃脱的。
她只知道他现在出现了，就代表山崖下的那座庄子已经再没有一个活的一命。
她更也知道，这一整个她以为平静的一天，发生了许许多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马车里，她蜷缩的坐在角落，静静的环抱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马车开始上路，她听见雷御在外边说，去南海城的驿馆，于是，等到休息结束，这趟她一生都没经历过的危险之行，终于结束了是么？
颜红叶将自己更加抱紧，低垂着头，只当与自己一同坐在马车里，一直在静静看着自己的赫连珏不存在。
忽然，她感觉赫连珏坐到了自己身边，忙转开头去不肯看见。
赫连珏一见她这一副像是赌气的表情，不由勾唇一笑，抬手轻抚上她背后凌乱的青丝：“在与朕生气？”
见他竟然知道，颜红叶顿时转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更亦满是僵硬：“臣妾哪里敢和皇上生气？！”
赫连珏笑了，手指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又伸手轻轻挑起她下巴，看了看她脸颊上的掌痕和嘴边的血迹，又看了看她颈前的被金钩刺出的伤，不由温柔了视线，手指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疼么？”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颜红叶扭开头，不让他的手碰自己：“让我为国捐躯都不能有半分怨言，替皇上不明不白的演一场美人计，我哪里敢疼？！”
赫连珏看着她，许久，才笑着轻叹，若有若无的。
“你若心有不甘，那便骂出来也好，朕允了。”
颜红叶瞬间抬眸瞪向他：“哈！你这皇上当的可真是舒服！明知道自己错了，让人家骂你一顿，却还偏偏说你允了！”
“怪不得人家想谋权篡位呢，当皇上确实不错！连被骂都得经过你允许！”
“……”赫连珏淡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不由得又是无奈的浅笑，抬手轻抚上她被打的红肿的脸颊：“那你说如何？”
如何？
怪就怪她穿越的时候，没穿进皇帝的身体里，于是只能就这样忍了，她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和一个皇帝闹的天翻地覆不成？她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那么大，也不相信这古老的时代，谁能允许她颜红叶大闹缁祁皇宫。
她垂眸，看了一眼他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眸光一亮，冷笑：“我咬你行吗？”
赫连珏微错愕，还不等他回映，她募地低下头去，一口咬在他手上。
“……你！”赫连珏正要甩开，颜红叶直接抬手按住他手臂，继续狠咬，发疯一样的咬，想要将自己刚刚的害怕和被虐的痛苦全数还给她。
咬着咬着，赫连珏也不再挣扎，垂眸看着这个不将他的手咬伤绝不罢休的女人，看着她低着头，几乎用尽了全力。
直到终于被她咬出了血，直到她一边咬，肩背却隐约的在悄悄轻颤。
直到湿咸和泪落到他手背上的齿痕里，钻心的疼。
赫连珏垂眸，伸出另一只手去，将她扶坐起身，又将那只被她差点咬到残废的手解救出来，果然看见她满脸是泪，却连忙要转过身去躲着。
赫连珏叹笑，扯过衣袖要替她拭去眼泪，结果被她抬手拍开。
“你这女人……”实在不知好歹。
赫连珏顿时冷了脸。
颜红叶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觉得自己现在度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劫难，连死都不怕了，便仰着头，抬手擦了擦鼻子，抬起红红的眼睛瞪向他：“刚刚，你忽然转身回来杀那个郡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先你一步杀死我，我就……”
“没有如果。”他看着她，声音很轻，却不容她反驳。
她顿了一顿，吸了吸鼻子，还想说什么，直到他抬起手，试去她脸上的眼泪，才终于禁了声。
没有如果？
人妖珏就这样自信么？他就这样自信她不会死？
还是他就这样相信自己的剑，可以快到没有任何人能在他的剑下趁机杀死另一个人？
可恶的自信！
也就只有他人妖珏能自信到这么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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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历劫归来
马车停在驿馆门前，颜红叶还在赌气。
也许说不上是在赌气，更多的，该是心底那一波又一波她根本压不下去的害怕。
如果自己一直在赫连珏的身边，恐怕不一定哪一天，她还会被第二次利用，直到她身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已经消耗殆尽了，那便是她再也活不下去的时候。
她并非喜欢纠结的女人，可这种时候，赫连珏不让她躲着，偏偏要将她拥在怀里，似是安慰，似是歉意，可有些事情总归也是到了一个极点，她不得不防了媲。
回到皇宫后，她怕的是，有些事情注定要进展到白热化的阶段。
“陛下，驿馆到了……”雷御在马车外恭敬的开口，随即，车帘被轻轻揭起。
颜红叶忙一把推开赫连珏的手臂，向角落里缩了一下，以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赫连珏挑眉：“你确定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需要朕来搀扶？”
颜红叶撇开头，深吸一口气，随即展开一抹似是而非的灿笑：“不劳陛下费心，臣妾的身体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娇弱。”
直到赫连珏若有所思的凝眸淡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才终于下了马车。
“娘娘，要不要臣……”须臾，雷御走上前，见颜妃抬手轻捂着腹部，脸颊上那片红肿的掌痕依然让人不忍去看，不由得，抬手抱了抱拳，开口寻问她是否需要搀扶。
可话音未落，却只见到颜妃摇头，抬起葱白玉手，手指紧紧握在马车边缘，低垂着头，拒绝所有的搀扶，偏偏要自己下来。
见她坚持，雷御也知道颜妃现在不仅对皇上有怨，恐怕这怨气也已经牵连到了自己。
“娘娘小心。”他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的站在一旁，等着她双脚落地。
颜红叶试探的想要跳下去，但双腿还发着软，恐怕之前南海郡王的那一脚踹的不轻，脑袋里还有些发晕，整个世界都在微微的晃动，她闭了闭眼，一咬牙，双手握在马车前端的杆子上，总算是下了马车。
“娘娘……”见她站不稳，雷御刚一伸出手，却被她躲了开。
“我死不了。”颜红叶将身上凌乱的衣裳拢了一拢，偏开头，冷漠的转身便要独自走向驿馆。
“呈憬！”
募地，驿馆门前响过一道清甜柔弱又满是急切的呼声，颜红叶抬手将襟口拢住，脚步才刚刚挪动了几步，便赫然被这道声音惊的仿若刚刚从梦中醒来。
是柳曦月，几日不见，她竟几乎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呈憬……你回来了？！”柳曦月呼喊一声便匆匆的小跑着奔了过来，双眼红肿，可见这几日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这样深的感情，也难怪她会一直哭，应该是生怕赫连珏真的坠崖而亡。
“呈憬！”
在颜红叶淡漠的目光下，柳曦月匆匆的扑进赫连珏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眼泪如决堤的海水般扑簌簌落个不停。
“你吓死我了！呈憬，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我好怕……我好怕你真的……”
柳曦月的话因为激动而一直哽咽，几度说不下去。
直到赫连珏目光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温浅的低语似是安慰，柳曦月将他抱的更紧。
“我不管，呈憬，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你再也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这几天我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呈憬，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随你而去……”
“朕不是已经回来了？”赫连珏淡笑，仿佛极有耐心，一边轻哄着，一边俯首在柳曦月耳边不知是说了什么甜言密语，直到柳曦月在他怀里破涕为笑，抬起红肿的眼一脸不依的伸手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在他怀里幸福的继续掉泪。
没有人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更也仿佛所有人都忽视了不远处颜妃的存在。
一瞬间，这整个天地之中都只剩下那一对相拥的璧人，历经生死后终于相拥在一起。
真是让人感动呢。
颜红叶不由得抖了抖肩上的鸡皮疙瘩，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那边还在缱绻万千的两人，抬手抚向肚子，忽略心底像针刺一样的尖锐的酸疼，忽然开口，声音略显嘹亮：“雷大人！”
这一道声音仿佛天外之音，顿时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颜红叶的身上，包括赫连珏，更也包括眼下依然挂泪的柳曦月，此时也转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看向她。
那眼神，竟仿佛惊讶于她还活着？！
颜红叶朝着她勾了勾唇，真的，她十分的敢于确定，自己是朝着她很善意的去笑，可人家柳姑娘，堂堂的前康王妃，眼里竟露出失望的色彩，虽然一闪而逝，不过颜红叶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呈憬。”柳曦月又向赫连珏怀里贴近几分，几乎整个人都粘在他身前，眼神楚楚可怜，抬起手紧紧捉着他的衣袖：“娘娘她的脸上……”
见柳曦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掌印和额头上撞出来的伤，颜红叶不由转开头去，略显平静的高声开口：“雷大人，本宫刚刚在叫你，你没听见还是怎么？”
第121章：规劝自己
见柳曦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掌印和额头上撞出来的伤，颜红叶不由转开头去，略显平静的高声开口：“雷大人，本宫刚刚在叫你，你没听见还是怎么？”
雷御这才回过神来，忙快步走向她：“娘娘，有何吩咐？丫”
见柳曦月还粘在赫连珏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
颜红叶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冷扫向在黑夜中神色不明的赫连珏，她也懒得去看他的表情或者他的任何眼神。
与她无关，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媲。
浮云，统统都TMD是浮云！
她不由对着雷御勾唇一笑，轻轻揉着肚子，声音清脆：“本宫饿了，要吃东西！”
话落，更也不理会四周本来对她注以同情目光的所有人眼中的变化，仅意有所指般朝着赫连珏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又朝着柳曦月错愕的表情微微一笑，转而高仰起头，头也不回的走进驿馆。
“雷大人，本宫要吃合意饼、凤尾鱼翅、宫保野兔、如意卷、龙须面、莲蓬豆腐、金丝酥雀、杏仁佛手、红烧鱼骨、鸡丝银耳……”
直到颜妃的声音渐渐远去，柳曦月才缓缓回眸，抬眼看向赫连珏，见他的目光依然在看着自己，可是，却仿佛是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不知在看向哪一个地方。
女人是敏感的，她能确定，赫连珏在看着自己，可是他的耳，却一直在听着颜妃离开时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由的，柳曦月捉在他袖口的手更是收紧了几分，骨节泛白，眉心悄然紧锁。
*
“娘娘，您确定这些……都能吃得下去？”
驿馆南厢房，雷御按照颜妃的要求，将这些在宫中才能吃得到的御菜都叫这驿馆内的厨子做好，刚一端上来，便见颜妃也不换衣服，更也不处理脸上的红肿和伤口，拿起筷子便不停的往嘴里塞，没有嚼烂就咽了进去。
能想像得到她许是饿坏了，可是这些御菜平时都是她不太喜欢沾的食物，今天怎么偏偏只挑选这些来吃，更又吃的这么起劲？
颜红叶懒得理会他，只点了点头，忙咽进去一块如意卷，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出去出去，本宫……唔……我能吃光，快出去……”
雷御犹豫了一下，才抱了抱拳，转身走出房门，在关门时，又顺着门缝看了一眼依然将食物往嘴里塞个不停的颜妃。
这种吃法，难道娘娘她不怕身材走形？
宫中的其他嫔妃们，可都是随意的尝几小口便不敢再多吃，可这颜妃，种种举动真是脱离了嫔妃们该有的轨道。
南厢房中虽比不起行宫和皇宫等地，但也算奢华之地，驿馆一般都由行至各城的三品以上的官员或钦差再又或者帝王出巡时住的地方，不同于客栈，这种地方想做这些菜自然是方便，只是不知道娘娘这种吃法，算不算是一种发泄。
雷御摇了摇头，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才转身离去，唤了两名侍卫在南厢房外保护着。
直到雷御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颜红叶一直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的手才终于放缓了速度，直到坐在桌边，望着满桌的食物，呆愣了许久。
脸上依然火辣辣的疼着，她不由吸了吸鼻子，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手轻抚向脸颊。
手指冰凉冰凉的，抚在火辣辣的脸颊，好舒服。
舒服的使人慌乱的心底渐渐平静。
舒服的让人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微热。
她望着满桌的菜肴，心底却是一片寂寥。这个时候，那个人妖珏应该在安慰另一个女人，而与他共患难的颜红叶，说不定已经被他彻底遗忘在脑后了。
想着想着，颜红叶忽然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拿起勺子，盛着鱼翅，盛着银耳，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直到满嘴都是油渍，直到整张嘴都被烫到麻木。
“朕以后，就是颜儿的人了……”
“你莫要负了朕。”
“颜红叶，把手给我。”
“笨蛋，朕还没准你死。”
“想哭，就到朕怀里哭。”
“我是不是真将你宠到无法无天了，嗯？”
“没有如果。”
……
“我不喜欢他！”募地，颜红叶用力握紧手中的勺子，仰头看向窗外的夜空，直直的瞪着那轮圆月一遍一遍的重复，仿佛在对自己念着咒语：“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颜红叶，你要将心思收回来啊。
当初你选择在桥边退缩，当初你选择理智的后退，当初你选择将心里小小的喜欢忘却，当初你选择不会像那些傻女人一样去爱上一个帝王。
当初你告诉过自己，你若将心遗失了，便就只是一个三千分之一而己。
颜红叶，你给我醒过来，不要爱上他，不要喜欢他，不要因为他而欢喜因为他而忧！
颜红叶，醒过来！醒过来……
“我不喜欢他！！！！我才不喜欢那个永远都不会属于我的混蛋——”倏地，她站起身，朝着窗外拼命的高喊。
回声在几百几千丈外的云端重复响彻高空，一遍一遍。
“你不喜欢谁？”
顷刻，房门竟被推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赫连珏像鬼一样悄然出现在门边，笑的一脸古怪，睥睨着她正握着勺子，站在窗边一脸愤慨的模样，挑挑眉，声音中似是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第122章：凭什么是她
颜红叶一惊，手中的勺子“啪嚓——”一声落地，瓷勺落地，碎了一地残渣。
直到她回过神，终于转眸瞪向缓步走入的赫连珏，咬咬牙，在心里低咒着这个阴魂不散的臭人妖。
“没什么。”她道丫。
说罢，便连忙转身坐回到桌边，想要掩饰心里的慌乱，匆忙忙的拿起一只新勺子，往嘴里继续塞东西，机械一般的塞来塞去。
直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她一顿，猛地抬眼瞪向站在身旁的人妖珏媲。
“皇上已经残忍到连饭都不让人吃了么？”她怒道。
赫连珏勾唇，声音轻缓：“这样毫无规律的乱吃，只会吃伤了身子。”
颜红叶又何尝不知道，这样没规律的吃，肯定会拉肚，或者干脆肠胃出问题。可是女人都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除了吃，还能做些什么。
不由的，她忙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放下勺子，撇开头不去看他。
“谢皇上关心。”
赫连珏未语，倒是缓缓落坐于她身旁，拿过她手中的勺子，盛了些银耳试着尝了一口，随即挑眉，仿佛极为愉悦：“不错，这驿馆的厨子手艺与宫内御厨，怕是同出一门，味道竟没多大差距。”
“朕还担心这里的厨子怠慢了爱妃，如此看来，也还算欣慰。”某人妖像模像样的点点头。
“皇上担心的事情倒是不少。”颜红叶冷笑，转回头来冷睨向他：“这大半夜的，皇上不去陪你的柳姑娘，跑来陪臣妾这么一个自个儿窝着无名火的女人做什么？人家柳姑娘柔顺甜美，恐怕更能让您欣慰！”
赫连珏看着她，仅仅是看着，好半天没说一个字。
这会儿倒是将颜红叶憋的够呛，她咬咬牙，将衣袖一拢，又将背后凌乱的头发理了一理，起身就要去找东西给自己脸上涂些药。
赫连珏也没动身，转首静静的看着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会儿走到门外叫人找药，一会儿又叫人端水，明眼人看着就知道她是故意在忙，却又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她终于安静的坐到床边，拿着沾了水的布巾小心的擦拭脸上的掌痕，嘴中时不时传出“嘶嘶”的抽气声。
赫连珏终于起身，走至床边，伸出手去接过她手中的布巾，又弯下身替她擦拭伤口，结果颜红叶更是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忙一把拍开他的手，夺回布巾，一脸不满的冷声斥道：“皇上不需要因为歉意而替我做什么？我承受不起！”
“歉意？”赫连珏似笑非笑，看着她对着镜子擦脸，因为疼痛而时不时的皱皱眉。
可见南海郡王下手真的不轻。
“那若不是歉意，皇上只是想在我这里大献殷勤的话，恐怕更是不必了。”颜红叶放下手中的布巾，一边拧开手中小瓷盒的盖子，一边冷瞟了他一眼“皇上去陪其他更需要你的人，这里不需要你。放心，我会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绝不影响你们一分一毫！”
“……”赫连珏淡看着她，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没出声。
“皇上怎么不走？”
好半天，直到颜红叶给自己脸上的五指印上涂好了药，转头见赫连珏站在床边，眸光静寂。
“你确定不走？”她有些不爽的蹙了蹙秀眉。
见他还是不动，只是一味的眯眸盯着自己，盯得让人心慌。
“好，你不走，我走，我自己找另一个地方清静去。”说着，颜红叶将满头青丝用一根丝带随意一扎，放下镜子，起身便要出去。
直到她快走到门边，赫连珏才终于微微侧过身，声音淡冷：“你还真是喜欢惹怒朕。”
颜红叶脚步一顿，心口募地狂跳。
赫连珏似笑非笑的勾唇，邪笑间，声音凉凉的，让人有些胆寒：“挑衅朕，真的那般痛快？”
颜红叶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双眼直视向赫连珏冰冷的侧脸：“是。”
她如实以答。
“如此？”他倏地看向她，笑的让人心生怯意：“朕便遂了你的愿。”
下一瞬间，赫连珏缓步走向她，却在她身边擦肩而过，房门本就未关，直到他即将步出南厢房，颜红叶才咬了咬唇，小小声的开了口。
“如果，和你一起坠崖的是柳曦月，你还会利用她去施一场美人计，不管她的死活，不管她是否害怕么？”
赫连珏顿住，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才终于微微侧过头，淡看于她。
“论起聪明与否，或许你不如她，可若要是用美人计，却只有你能胜任。”
颜红叶觉得鼻子发酸，忍了好半天，才背对着他，似笑非笑的轻问：“为什么……”
“……”赫连珏久未回话。
“我问你为什么？！”赫然，她转身，双眼通红的瞪进他眼里，在郡王府，她忍着，在马车上，她忍着，回来时在驿馆门前，她忍着。
可是这时她却偏偏再也无法去忍。
凭什么是她，凭什么要这样利用她，凭什么要将她心里所有的盼望都蹉跎的不见了，才忽然间出现，将她安全的带了回来。
又凭什么要拿着她的自尊去换他一场胜利！
凭什么被利用的又偏偏是她颜红叶？！
“为什么是我？！”她又问，声音哑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为什么偏偏是我？！！！”
第123章：痛心嘶喊
“为什么是我？！”她又问，声音哑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为什么偏偏是我？！！！”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宁愿现在还是在崖底的那户人家里，宁愿那户人家只是单纯的百姓，没有叛乱，没有阴谋，她宁愿现在和他讨论的还是吃饭前要不要洗手的问题，宁愿拍开他的手气焰嚣张的朝着他喊来喊去，宁愿和他孩子气似的斗嘴，也宁愿一切都仅仅是那样简单。
可为什么一切她所想要保留住的美好，偏偏都是他所设下的一切一切早已经算计好的圈套，坠崖，山洞，树藤，村庄，包括第一眼他就知道那老婆婆根本不单纯，甚至之后的装晕，被绑，再到最后的将她送给南海郡王，美人计…丫…
她真的想知道，他的每一步算计，每布下一颗棋，为什么自己总是那样悠关全局的最需要利用的那一颗，为什么他不能将她像对柳曦月那样保护的好好的，为什么偏偏总是她…媲…
她又不是后妈养的！凭什么自己备受欺凌，却永远要一直去笑，要一直装傻，凭什么她不能对着他发泄一次！
这是他欠她的！是他赫连珏欠她的！！！
“如果被送到郡王府的是柳曦月，你还会等到她被打，被欺凌，被差点玷污，甚至差点被踹死之后，才迟迟的赶到么？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柳曦月，你还会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着你吼，却一点点怜惜都没有？！！！一点点自责都没有？！！！”
“当然，赫连珏，我要的不是你的怜惜！那只会让我感觉很恶心！很虚伪！！！”
“如果坠崖的是柳曦月，你还会不会步步为营的那么理智的陪着她跳下去，会不会利用她而去实现你的每一步早已经策划好的计策！会不会明知道她害怕，也偏偏一声不吭的任由她被人带走，任由她被送去郡王府，任由她被人宰割！任由她怎样害怕怎样想要逃走也根本逃不出去！如果真的是她，你还会不会忍心看着南海郡王手中的金勾一点一点陷入她颈间的皮肉里！”
“如果那是柳曦月，恐怕你连一滴血都不舍得让她流！！！而我呢？！！！”
“你是皇上，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怪你！所以我这一条命在你眼里就那么卑.贱，卑.贱到你可以用任何东西去赌，卑.贱到，你对我说一句‘没有如果’我就应该感谢你的自信，感谢你最后跑来救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