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言叙没反应,倒是吴成州比较激动:“失眠?怎么会失眠了啊。”
易泠泠看见吴成州就眼神闪躲,含糊不清地说:“可能压力大吧……”
吴成州上心得不行:“我同事前阵子也失眠,去市医院找了个大夫看,调养了半个月就好了,我陪你们去吧。”
易泠泠眼神复杂,闻如一和向言叙看吴成州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如一出声提醒:“州弟,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吴成州的关注点压根都没在身上,一个劲儿地看着易泠泠:“像什么?”
闻如一上前一步,把易泠泠护在自己身后:“发情的老母鸡。”
“……”
眼看着闻如一驱车离开,吴成州望着奥迪的背影,一副陷入愁思的样子。
向言叙叫了他两声,也无人应。
“吴成州,你吃错药了?”
吴成州左思右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转身问向言叙:“你说,如一她们是不是在撒谎?她们眼神太奇怪了,你注意到没有?”
向言叙眉眼抽搐,开门进屋,送了他四个字:“你好变态。”
“……”
吴成州追上去,问:“我怎么就变态了?你不觉得她们两个人今天很奇怪吗?”
“不觉得。”向言叙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倒是你,比较奇怪。”
“你跟如一的手机,是不是互相定位的?”吴成州心里越来越慌,顾不上太多,“你帮我查查,她们去哪里了。”
向言叙放下水杯,垂眸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事后跟你说,帮我这一次,快。要是到时候如一生气,我帮你跟她解释。”
……
——
昨晚闻如一帮易泠泠挂过专家号,大周末,看专家门诊的人不少,闻如一寻了个空位,让易泠泠坐下:“我去买点水,你在这等我。”
易泠泠心神不定,点点头。
闻如一拿上包,坐电梯来到门诊大厅,火急火燎地往外面走,险些撞上人。
闻如一侧过身,连声跟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
夏桑子看她面熟,垂头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是你呀,好巧。”
闻如一闻声抬头,认出是上次救了许朝暮的女医生,展颜一笑:“夏医生,又见面了。”
“叫我桑子就好,我只是在这里实习的。”
来医院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夏桑子出于职业习惯,顺便一问:“你生病了吗?”
“没有,我陪朋友。”
夏桑子在工作期间,不便多停留,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闻如一买完东西回座位,看见下一个号就是易泠泠了,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别怕,一百。我陪你进去。”
易泠泠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好。”
问诊时间不到五分钟,医生开了几个检查单就结束了。
闻如一陪着易泠泠去抽血,做完彩超出来,问过护士,说结果要等十分钟。
易泠泠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叫闻如一的名字:“如一,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
易泠泠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孤勇又不顾一切:“如果真的是怀孕,我要把他生下来。”
闻如一很惊讶:“你觉得那个人会负责?”
易泠泠摇头:“跟他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养活这个孩子。”
“可是你才多大,一个孩子没有父亲,他这一生都不是完整的。一百你不要冲动——”
“你希望我打掉他?”
闻如一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一,你与其给我一个选择,不如让我自己选择。”
易泠泠苦笑,看着闻如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个人你也认识,我不想让大家的关系变得太尴尬,本来一直都不想说的,可偏偏出了意外……”
话说到这个份上,闻如一已经猜到五成。
还没听见易泠泠的下半句,从不远处的电梯间,冲出一个人来,他左右看看,最终把视线落在易泠泠这边,迈着步子跑过来,直接蹲在了她的面前:“泠泠,不要打掉,我会负责,我娶你,我们今天就去结婚!”
易泠泠看见吴成州,脸色忽白忽青,难看得很:“你怎么来了……”
“你别管这个,孩子呢?孩子还在吗?”
闻如一认识吴成州也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失控,她出声说:“结果还没出来。”
吴成州听见这话,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握住易泠泠的手,连眼眶都是红的:“你应该告诉我啊。”
易泠泠抽出自己的手,脸上没什么情绪:“你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吴成州一怔。
这时,护士在窗口叫易泠泠的名字,让去取结果。
吴成州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他拿过单子,也看不懂,直接给护士看:“这是怀孕了吗?”
护士看了眼,说:“不是怀孕。”
全场沉默。
易泠泠拿着包站起来,走过去从吴成州手里抽过化验单,咧嘴一笑,嘲讽意味十足:“现在,你还想娶我吗?”
吴成州试图去拉易泠泠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行了,吴成州,我们到此为止。”
话音落,易泠泠连闻如一都没走,转身就走。
闻如一不知状况,怕出事要追上去,刚迈出一步,就被易泠泠阻止:“如一,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一百……”
“对不起,如一。”
闻如一听着很不是滋味:“你道什么歉啊!”
“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易泠泠双肩在抖,努力让声音平稳,“希望以后也是。”
眼看着易泠泠越走越远,闻如一跑过去抓住吴成州:“你们怎么回事啊?州弟你要是敢伤害一百,我跟你没完!”
“对不起。”吴成州挣脱开闻如一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我事后跟你解释。”
闻如一不知道此刻应该先生气还是先难过,她眼看着自己两个最好的朋友,一左一右地离开,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向言叙看见人都离开,才从安全通道里出来,他牵起闻如一的手,哄着:“行了,我们也回去。”
“向向你刚刚去哪里了,吴成州到底在搞什么啊?”
“这是妇产科,来检查的人是你朋友。“向言叙牵起闻如一的手往电梯走,轻言细语地跟她讲道理,”我刚刚出现,大家都尴尬。还有你,这件事不要管。”
闻如一转眼盯着他:“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叫我不要管?如果州弟真的做了伤害一百的事情,向向,我可能连你的面子都不会给了。”
电梯门打开,向言叙让闻如一先进,他按好楼层,才开口:“这是私事,哪怕是朋友,也不要干涉。至于最后你要不要给我面子,都无所谓。”
这话听着还顺心,闻如一哼了一声:“要是我让你揍州弟,你也会动手?”
“我雇一个保镖团,送给你。”
“……”
上车后,闻如一想到今天的事,难免伤感,一伤感,就会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送命题就来了。
“向向,要是今天来检查的换做是我,你是劝我留还是不留。”
“这个前提条件都不成立。”
闻如一不懂:“什么意思?”
向言叙踩油门的脚一顿,他转过头来,意有所指地看着闻如一:“我们一一的亲戚,什么时候才离家出走呢?”
闻如一瞬间脸红:“……”
向言叙踩下油门,冷飕飕地感叹一句:“我倒是想留。”


第53章
易泠泠消失了好几天, 闻如一时候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三两句就被挂断了。
易泠泠谁也不想见, 说过几天,再主动联系她。
纵然闻如一心里有上百个问题,眼下也忍住了。
易泠泠需要时间, 那她就给。
闻如一从外地出差回来, 过了两天,易泠泠才主动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约闻如一晚上吃饭。
闻如一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之后, 她才反应过来, 好像半小时前, 她才跟向言叙约好,回向家吃饭。
左右取舍之下, 闻如一心里那个天平, 不自觉地往易泠泠那边偏。
闻如一犹豫片刻,点开向言叙的头像,小心翼翼地扔过去一句话:【向向,你吃过鸽子吗?】
向言叙刚下课,准备回宿舍拿车钥匙, 接闻如一下班, 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点开消息一看, 一头雾水,回复:【你想吃?】
闻如一非常心虚:【我这里有现成的,给你尝尝吧。】
向言叙:【?】
闻如一连发好几个跪下的表情:【向向, 一百约我吃饭,我我我明天陪你回家吃饭猴不猴,爱你么么哒!!!】
向言叙:【……】
敢情是放他鸽子。
闻如一还在那边撒娇求饶带各种说好话,向言叙耳根子软,没哄几下就说了好。
易泠泠今天提前下了班,坐地铁到闻如一公司楼下等她。
几天不见,闻如一看易泠泠瘦了一圈,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一百,你想吃什么?”
易泠泠恹恹的,状态跟前几个月与渣男分手,刚到澜市的时候差不多:“我想喝酒。”
说到酒,闻如一忘不了上次易泠泠喝醉了,是怎么发酒疯的。
酒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让她再碰的了。
闻如一不再说,发动车子,替她做了决定:“市中心开了一家粤菜馆,你没什么胃口,正好吃点清淡的。”
“可我只想喝酒。”
“你再说下去,你只能喝风了。”
“……”
到了粤菜馆,刚开业生意红火,还需要排队等号。
闻如一他们来得不早不晚,拿到一个十二号。干等无聊,两人去隔壁的奶茶店买了喝的,站在店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易泠泠从哪个老同学又结婚了,聊到自己公司的中年油腻男,话题从南跑到北,愣是没说到重点上。
闻如一最后实在是耐不住性子,打断她的话:“一百,你跟州弟到底怎么回事?”
易泠泠一下子跟按了消音键似的,捧着她的奶茶,垂头安静如鸡。
闻如一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奶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易泠泠,我生气了。”
易泠泠及欲张口,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样……”
“你们怎么勾搭到一起的?你不是一直看不惯他吗?”
闻如一这几天想破头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看起来毫无交际的人,是怎么滚到同一张床上去的。
仔细想想,比较奇怪的点就一个。
上次向言叙约吴成州在澜大打球,完事她提出吃火锅,说叫上易泠泠,吴成州之前还想当电灯泡跟着去的,结果听到这名字,马上就溜了。
那时候没细想,现在回过头来琢磨琢磨,这两个人有情况,说不定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易泠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和吴成州也没见过几次,要说真正脱离你的原因,单独联系,还是因为一个小事情。”
闻如一的兴趣被勾起来:“什么事?”
“我上班的地方跟吴成州在同一栋楼,有天早上我要迟到了,跟他在电梯里碰见,说了两嘴才知道的。”
吴成州毕业以后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猿,闻如一听他提过一次公司名字,只是没记住,不过科技公司似乎都在新城区那边。
“我那个前任,分手后知道我来澜市工作,来找过我一次。他想复合,我不愿意,然后在公司楼下拉拉扯扯挺难看的,那天碰见了吴成州,他可能看在你的面子上,替我解了围。”
闻如一的重点成功被带偏:“那个渣男来找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怕出人命。”
“……”
闻如一听出画外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哪有这么暴力,你几个意思啊?”
易泠泠头疼:“你还要不要听下去?”
“你继续说。”
“事后我请他吃饭,这样熟悉了一些。国庆放假我不是回老家吗?你和向言叙都去了东极岛,吴成州估计无聊,说要跟着我清城玩。”
“我想着反正欠他一个人情,就同意了。国庆开同学会,我多喝了点,你知道我这人,碰不得酒,喝醉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反正第二天醒来……我和他就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这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闻如一花了好长一段也没能消化这一大段信息。
直到服务生在叫他们的号,通知进去就餐,才回过神来。
闻如一为了聊天方便,特地选了个小包间,点完菜,看服务生带上门出去后,她才说话:“易泠泠你以后不准再喝酒了!”
易泠泠垂下头,一脸的生无可恋:“别提了,简直是黑历史。”
饭吃到一半,闻如一咽下嘴里的奶黄包,好整以暇地看着易泠泠:“一百啊,你喜欢州弟吗?”
易泠泠正在喝粥,冷不丁地被闻如一这么一问,呛到不行,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闻如一觉得游戏,撑着头,有点小兴奋地给吴成州的脸上贴金:“其实州弟这个人真的不错,你相信我,我认定的好哥们儿,人品差不了。其实我早就想撮合你们了,只是之前看你好像很不喜欢他,就没敢乱牵红线,要是你们真的在一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亲上加亲!一百,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亲弟妹了。”
易泠泠抽了一张卫生纸擦嘴角,听见闻如一这般盛情,也不为所动,眼神反倒更黯淡了些:“前阵子很火的那个艺人,周灵慧,是吴成州的初恋女神吧。”
闻如一没想到吴成州连这事儿都跟她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夸夸他,还是骂他蠢。
“初恋谈不上,毕竟没在一起过。州弟高中被美色所误,年少无知,当不得真的。”
易泠泠不傻,她轻笑了一下,反问:“你和向言叙难道不是年少无知的反面教材?”
闻如一有点被问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我们不一样。我和向向都是好人,可那个周灵慧,是个坏女人,所以就是州弟年少无知,好在现在已经醒悟了。”
“不管周灵慧怎么样,在吴成州心里,曾经的女神也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啊。男人不都这样吗?暗恋三年之久,忘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闻如一没有办法在这里提吴成州作保证,她思索片刻,真诚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为什么不试试?现在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呀。”
“那天在医院,他说要娶我,不过是为了孩子。”易泠泠想到那天的事情,就忍不住苦笑,“他所有的冲动热情,都是为了那个跟他血脉相亲的孩子,而不是我。”
“你问过他吗?”
“问什么?”
“有没有后悔,是不是喜欢你。”
易泠泠一怔:“……我不敢。”
闻如一点到为止:“你应该问一问,趁还没有非他不可。”
易泠泠沉默下来,扒拉着碗里的粥,再开口已经是另外一个话题。
闻如一明白她心里乱,也不再提,就着其他话题,跟她聊开了。
——
吃过饭后,闻如一把易泠泠送回了小公寓,在楼下看见她房间的灯亮起,才放心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闻如一路过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靠边停车,进便利店买了两口袋的啤酒,放回车上。
启动车子前,闻如一给向言叙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开口就是凉意:“怎么?想问问我鸽子好不好吃?”
闻如一干笑,放软了语气:“向向,你在哪里呀?我来找你吧。”
“在家。”
“你晚上吃的什么呀?”
“鸽子肉,鸽子汤。”
“……”
向言叙拿过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低了些,缓缓开口:“饭都吃完了,还不回来?”
闻如一非常上道:“我在路上了,半小时就到家。”
“开车还玩手机?”
闻如一顿了顿:“那我挂了,专心开车。”
“呵。”一记熟悉的向氏冷笑,“女人。”
闻如一没招了,左右都不是人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向言叙的电话。
向言叙还在这边端着高冷架子,等着那头来哄,结果只听见一阵忙音。
“……”
呵、呵。
闻如一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五分钟,她把车停在自己院子里,从车里拿出之前买好的啤酒,使出全身的力气,拿到向言叙的房门口。
闻如一连按了两声门铃还不够,直接开嗓叫人:“向向开门啊,你的小可爱大宝贝回来啦。”
过了几秒,向言叙打开了门。
闻如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浓眉挺鼻,漆黑墨瞳,宽肩窄腰,都是她见惯的风景。
只是此刻最要命的是,向言叙身上浴袍的腰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系得松松垮垮。领口处被薄皮肤覆盖的锁骨,清晰可见。随着呼吸一起一落,惹人发狂。
闻如一看得脸红心跳,把手上提的啤酒举高,放在向言叙面前,从口袋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眨巴两下,和夜色融合在一起,蛊惑诱人。
“向向,听说喝完这些酒,我的亲戚,就会离家出走了呢。”


第54章
衣衫不整, 可向言叙偏偏, 直腰硬挺地站在玄关处, 单手插在浴袍的兜里,郎眉深眸,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闻如一的色胆包天, 也不过是过过嘴皮子的瘾,她被向言叙这样看了几秒, 便受不住, 主动换鞋, 从向言叙身边绕过, 乖乖地提着两口袋啤酒,来到客厅。
向言叙是个洁癖到极点的人, 而地毯最容易沾染灰尘, 刚搬家的时候,家里一张地毯都没有。
可闻如一,这席地而坐,不喜欢沙发不喜欢椅子的毛病,久治不愈, 夏天还好, 入冬后她也照坐不误, 不管向言叙说多少次,口头上答应,下次来, 还是很自然的,盘腿在地板上坐下了。
向言叙没招,只能让助理来,给家里上上下下,置办了好几张地毯,让闻如一坐个够。
闻如一把两口袋啤酒放在地毯上,抬手将大衣外套脱下来,顺手扔在了沙发的一脚,然后盘腿坐下来,从口袋里找出一罐啤酒,拉开就喝。
“哇,好冰,超赞。”
闻如一见向言叙过来,举着易拉罐热烈邀请他:“向向你不喝吗?啤酒就应该配炸鸡,我要叫外卖了。”
向言叙想到那股蒜香味,就皱眉头:“不行,一股味。”
闻如一失望地瘪瘪嘴,又喝了一口啤酒:“向向,你好像一个严格的老父亲。”
向言叙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听见她这样说,抬眼看了眼厨房:“我让阿姨买了零食,自己去拿。”
闻如一从地上跳出来,光着脚就要往厨房冲,被向言叙叫住,厉声提醒:“闻如一,穿鞋。”
“……”
闻如一收回已经抬出去的左脚,踩上拖鞋,拖着长音,不满地嘟囔:“知道了,老父亲——”
厨房冰箱里塞满了闻如一喜欢的零食,酸甜辣应有尽有,甚至连新鲜食材都备好了。
可闻如一本来就不饿,面对一堆数不尽的美食,也提不起兴趣。她看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拿,两手空空的出来。
“老父亲,你的宝贝只想吃炸鸡,蒜香味的。”
闻如一站在向言叙面前,扯住他的右手衣袖,轻轻地甩来甩去,故意无理取闹地撒娇:“如果她今晚吃不到,就会抑郁而死。”
“闻如一,回去吧。”
向言叙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刚指到九,还能面不改色地说:“不早了,可以洗洗睡了。”
闻如一“喔”了一声,松开向言叙的袖子,又坐会地毯上,继续和她的小啤酒。
“向向,其实你不喝,我亲戚也能离家出走的。”
“……”
向言叙眼神渐冷,问:“所以呢?”
闻如一把空罐子隔空扔进垃圾桶里,没中,易拉罐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滚了几圈,带出一些啤酒渍来。
“没什么,我就是陈述事实。”
闻如一盯着地上的啤酒渍,愣了几秒,从口袋里拿出新的一罐,打开了喝了两口之后,非常“不小心”地,把啤酒喝了在自己的毛衣上。
浅色毛衣沾染了啤酒,前襟被浸染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呀,我衣服脏了。”
闻如一放下酒,扯着弄脏的毛衣,站起来,理所当然地问:“你有衣服给我换吗?都是酒味,穿着不舒服。”
向言叙安静地看着她表演,眼底有波澜翻涌,出口的声音却似平常:“回自己家换。”
闻如一不死心,还想最后挣扎一下:“晚上降温了,外面好冷喔,我穿着湿衣服走在冷风中,会感冒的,感冒了就要发烧,发烧就要输液吃药,一一命好苦,苦瓜味的苦。”
说完,闻如一抬手擦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吸吸鼻子,斜眼偷看向言叙。
只见这位老父亲,面无表情地拿过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了调高了好几度,看着屏幕里的广告,眼睛眨也不眨。
“……”
闻如一神情古怪,打量了向言叙好几眼,最后放弃,走到沙发前,拿起自己的大衣外套和包,往大门口走:“我回家了,向向。”
向言叙未出声,只是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淡淡地“嗯”了声。
闻如一古怪的眼神,倏地多了些怜悯。
她想了想,突然开口:“向向,我这周末休息耶,两天都有空!”
向言叙没回头看她,只问:“你想去哪?”
闻如一揪着大衣外套的领口,吞吞吐吐地:“那个……讳疾忌医不好……就那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就好……这周末我陪你去……去……看看吧……”
“我们都还年轻……向向,你别害怕……嗯,还有我呢……”
“……”
气氛凝成了冰,遇上沙发上的活火山,又快速融化,闻如一被周遭的寒气吓得不轻,不敢再说,垂着头,抱着自己的衣服快速往大门口走。
身后冲过来的,几乎是一阵风。
闻如一只感觉双脚离地,整个人被翻了个底朝天,手上的东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再回过神来时,闻如一睁眼看见的不是屋顶的天花板,而是向言叙的脸。
“闻如一,你欠收拾。”
闻如一舔了舔嘴角,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同情:“向向,你不用这么着急……”
向言叙冷声打断:“你衣服都湿了,我还不着急?”
“……”
向言叙单手撑着地毯,眼神始终看着闻如一,一秒也不曾离开,另外一只手,抓住腰带,往后一扯,结被打开。没有了腰带的束缚,白色浴袍往两边散开来。
向言叙是半跪着的,从闻如一的角度看过去,从锁骨到腹部,所有的曲线肌肉,尽数落入她的眼中。
闻如一的视线停留在腹部的内裤上,她紧张得咽了口唾沫,轻声感叹:“原来你不是真空啊……”
“你想看?”向言叙长臂一扫,将身边的啤酒罐推到一边,他握住闻如一的手,女人的指尖轻扫过他的肌肤,似带着火种,火种穿过人鱼线,停留在内裤的边缘,“就自己动手。”